燕歸來

第55章 番外二

番外二

回到人界的時候，正是春日清晨，一縷刺眼的金光穿過雲層打在了楚寧身上，段淵看着楚寧身上的光，恍惚了一瞬間，不自覺牽住了楚寧的手，楚寧回頭看他，他說：“好像有點冷。”

楚寧有一些驚訝，他一直以為段淵怕熱，如果沒人管，冬天也會穿夏裝的樣子，他将段淵的手握緊，靈力通過手心傳送到段淵身上，說道：“現在應該是初春。”

段淵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海，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問：“這裏是我離開的那片海域嗎？”

“嗯。”楚寧牽着段淵走在沙子上，他說：“這裏有蓬萊的靈力，你第一次在那邊帶那麽久，突然回來人界，兩界的靈力差異太大，怕你可能不适應，我們先在這邊住一段時間，之後再決定去哪裏。”

聽到要在這裏住，段淵有些好奇，他問：“你在這裏有住處嗎？這裏離天寧市好遠。”

楚寧說：“你醒來的時候，這人界就已經過了三十來年了，後來我又在黃泉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都四五十年了吧，我也大部分時間是在黃泉和你在一起，偶爾會回人界處理一些私事，其中就有房産之類的一些財産事宜。”

段淵抿了抿唇，有些抱怨道：“這麽多年啊，你一失蹤就是幾年十幾年，而且你在天寧市異靈局工作，他們挺重視你的吧，他們不會懷疑你的消費記錄嗎？我假死後嫌麻煩都是假證，一點不動遺産都沒有。”

楚寧呵呵笑了兩聲，道：“的确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人界見過我的人有不少，我這幾十年一點沒變不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所以為了避免麻煩，我和天寧市的局長解釋了我的情況。”

段淵微訝：“你把黃泉的事和人家說了？”

“黃泉終有一天是要并入人界的，就像蓬萊，百年之後人界海域突然多了一些島嶼，難免無法解釋，不如提前給他們打好預防針。”

段淵點點頭，沉吟了片刻，他又問：“那他們知道我嗎？天寧市異靈局的局長是見過我的。”

“他見過的是誰呢？不是殷九淵嗎？殷九淵已經死了快五十年了。”

“……”段淵愣了愣，感覺這話有點怪怪的，想了許久，他才忽然說道：“我都已經這麽老了嗎？”

“嗯？”楚寧驚訝回頭，他指着自己，說：“你要這麽算的話，那我？”

“哈……”段淵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将楚寧的手壓下去，道：“好，我知道啦，五十年就五十年，就當我真的轉世輪回了，見到他們我都當不認識。”

“他們都老了，你可能是真的都不認識了，交一些新的朋友吧。”

楚寧在這裏早早便購置了房子，但是距離上次入住已經過去了許多年，落下了不少灰塵，便只能先叫家政打掃幹淨，通通風，今夜先住酒店了，楚寧最先給段淵買了手機，然後存下他的電話號碼，說：“你的身份證我得去天寧市一趟，上一次離開的時候和他們說過我會帶一個人出來，所以在那邊直接就能給你把證件全部都弄好，不用審核流程，我去拿快一點，你在這裏等我，晚上就能回來。”

段淵沒有說話，楚寧就當他明白了，走時又把家裏的備用鑰匙和一張銀行卡給了他，說道：“你要是有什麽想要的，可以直接買回去，買點吃的玩的。”

“當我是小孩子呢。”段淵看着楚寧離開，情緒有些低落，他沒有出門，也沒有玩手機，洗了個澡直接睡了一覺，再醒來已經是下午了，他看了一眼時間，心情好了很多，一半等待的時間讓他睡過去，之後的時間吃一吃逛一逛不會很難熬。

他起床拿出楚寧給他買好的衣服，拿出來一看，嘴角就瞥下去了，在黃泉只有他們兩個人，楚寧說喜歡他穿那一類古風的衣服，他也就穿了，畢竟楚寧不給他準備，他也沒有別的衣服穿，但怎麽到了人界，還是這種衣服，太紮眼了，他有些擰巴地把衣服穿上，決定先去商店買幾套新衣服，或者去定制幾套符合自己審美的衣服。

然而當他走上大街的時候，他發現路上的行人雖然很少，但十個人裏就有一個穿着和他同類風格的衣服，他有些疑惑，難道這就是現在人界的變化之一？他沒有想太多，因為自己顯得不再突出，他心情舒暢了很多。

段淵通過手機導航搜索到了最近的商城，在打的和步行之間選擇了步行，他現在沒有現金，手機也沒有賬號電話卡，只有銀行卡，在五十年前很多的士就已經很少具備刷卡設備了，更不用說現在，估計支付車費的時候會有些麻煩，還不如自己走着去，也不遠，還可以讓他看看更多肉眼可見的變化。

然而他只是拐看一個角，就看到了對面大樓巨大的銀幕上，仿佛放着游戲CG一般的視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駐足觀看，視頻中的三人前後沖出畫面，一人持符箓，一人刺長劍，一人施靈術，速度線在從他們身邊劃過，他們穿着道袍，衣袂翻飛，長發飛揚，說不上來的熱血，而畫面一轉，一個黑乎乎的霧團出現在他們前方，霧團長着赤紅的眼睛，伸出長手向他們三人拍去。

持劍道者一躍而起，另一人的符箓先他一步飛向了霧團，符箓瞬間燃燒起兇猛的火焰，将霧團包裹了起來，第三個人吟唱着咒語，字句化作鎖鏈将霧團緊緊束縛，随後那持劍之人一劍刺了過去，畫面一黑，再亮時，霧團消失不見，只剩一個漂浮在半空的半透明的人，然後畫面又暗了下去。

段淵感覺這畫面做的很真實，雖然是CG，但是人物很三次元的樣子，他剛想感嘆一句現在的特效果然不是五十年前能比的了，就看到暗下的畫面出現了一行字：玄師行道，天下太平。

“……”段淵欲言又止，按他的思維慣性，這個視頻的後面不應該是CG做作品的原著大名以便起到宣傳的作用嗎？怎麽會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字？難道這個作品已經家喻戶曉不需要宣傳了嗎？又或者是現在的宣傳都不用帶大名了？

在這裏投放宣傳視頻意味着這裏人流量高，段淵只是站了一會，便見到了人群來往絡繹不絕，而且這裏能看到更多穿着特色元素的行人，有和他同樣駐足觀看視頻的，也有匆匆行走的，他聽到身邊有人說道：“這個玄師的宣傳視頻質量真棒啊，快快，幫我拍張合照，我發朋友圈……等等，等玄師出來的時候拍，不然別人不知道這是啥。”

段淵看過去，發現是兩個小女生，她們妝容精致，墨眉桃花，又是盤發又佩簪，着襦裙撚小扇，端莊華貴上下齊全，段淵有些愣神，想着現在的潮流是華服複興嗎？一路上确實也見了不少，雖然很少像這兩個女孩子一樣盛裝出行，但多少都有些元素在，這般盛況楚寧應該很高興吧。

他盯着兩個女孩子胡思亂想，自然也被女孩子們注意到，她們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淵，然後鼓足了勇氣走了上來，其中一個女孩子推了一把身旁的朋友，段淵回神看着她們，還沒有先開口，那個女孩子便問道：“這位小哥哥，你的衣服是哪家店的呀，看起來好像沒見過，是新款嗎？好帥啊！”

“……不是。”段淵默了默，他說：“這是我男朋友給我準備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買的，楚寧好像會做這種手工活，他還會雕刻，感覺這是楚寧自己在孤兒院或者在上清學的，他回憶楚寧的記憶裏，楚寧從來沒有上手學過這些。

“啊……男朋友？”兩個女孩子對視了一眼，又問：“你的男朋友也是玄師的粉絲嗎？”

“什麽是玄師？”段淵看了一眼大銀幕，疑惑地問道：“是那個宣傳片的角色嗎？”

“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不知道玄師？”兩個女孩子瞪大了雙眼，有些吃驚，她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淵，半開玩笑地說道：“你不會真的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

段淵定定地看着她們，沒有反駁，女孩子們一下傻了眼，其中一個拉着人背了過去，小聲嘀咕了一會，又轉過了身說道：“你真有意思，那穿越來的前輩，要不要我們給你科普一下呢？”

段淵挑了一下眉，看出了兩個女孩子将他的話當作玩笑，也不解釋，順着說了下去：“那有勞兩位姑娘了。”

女孩子們嘻嘻笑道：“需要我們給公子介紹手機嗎？”

“我知道怎麽用，我的男朋友在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教我了。”段淵笑了笑，然後他看向大銀幕，說：“不如介紹一下玄師吧，玄師是什麽？”

“你來真的啊？”女孩子感覺段淵不像是演的，有些遲疑了起來，段淵看到其中一個女孩子玩起了手機，他猜測對方可能在報警，他嘆了一口氣，不再詢問女孩子，而是自己拿出手機搜索了起來。

玄師是近幾十年出現的職業，就是他所知曉的修士，是活躍在大衆視線的修士，只是換了一個名字，大致是為了避免群衆想到修仙這種離譜的事，而玄師現在已經成了國家公務職業，徹底走向了群衆，祟的存在也已經不是秘密，甚至向民衆科普祟的形成，這個世界的構成，以及各個隐世宗門的存在，而那些隐世宗門也全部被收編，紛紛規範化，并向大衆廣收門徒，俨然成為了另一種學府，基本對标名牌大學，唯一的入學門檻就是靈根，雖然分數不是硬性要求，但是也會考數理化，修行學習雙管齊下，畢業難度極大。

而為了降低民衆對玄師的抵觸心理，官方這些年做了不少宣傳，現在幾乎已經成為了另一種國民偶像，玄師們也逐漸開始軍，事化，同時各大學校和醫院都設立了心理科，以便一些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因為心理不平很出現心理問題，早發現，早治療。

“……”段淵看着那些科普詞條瞠目結舌，這會是楚寧說的變化嗎？這個世界根本就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讓人難以想象，這世上人口衆多，即使修士只占很小一部分，那數量也是相當可觀的，當年大部分修士窩着守着不出現在普通民衆視線下的潛規則，尚且勉強保持着平衡，如今大告天下，官方管得過來嗎？民衆安撫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還是說他們有了什麽辦法讓官方有了底氣去做這種事？

他想到眼前的兩個女孩子似乎想要報警抓他這個可疑之人，心想也好，他去一趟警局，了解一下可能更清楚明白一點，很快兩個女孩子随便扯了一個理由手拉着手跑了，他想應該是不方便當着他這個嫌疑人報警吧。

段淵在原地猶豫了兩秒，然後搜索了警局的位置，這些年，警局應該還是和異靈局在同一處，他不能确定異靈局會不會出警，決定直接去找他們。

然而他走到了半道上就看到了警車，他停下了腳步，那警車也減緩了速度，猶猶豫豫地向他靠過來，段淵看着警車，目光與開車的人對視上，似乎是确定了目标，警車開得堅定了些，當車停了下來的時候，他也走了過去，兩邊的車門打開了，下來了三個人，他粗略看了一下，都是修士。

最前的警察拿出證件展示給段淵看，然後說道：“你好，我們接到報警……”

“我知道。”段淵打斷了警察的話，他說：“我也正好想要去警局，方便帶我一程嗎？”

警察們被段淵一句話打得不知所措，他們警惕了起來，段淵伸出手，道：“需要給我拷上嗎？不過如果法律沒有改的話，你們應該不能拷我。”

其中一個警察說：“大部分法律對玄師無效。”

段淵有些驚訝，看來法律對玄師更加嚴格，他笑了笑，道：“萬一我不是玄師呢？”

警察似乎也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他們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像小靈通一樣的設備，說道：“我們帶了檢查設備。”

“哦？真先進啊。”段淵感嘆了一句，然後主動配合對方的檢查，結果出乎人的意料，段淵被判定非玄師，段淵攤開手，道：“看來不能拷我了，現在能順我一程了嗎？我想去警局呢。”

警察意識到段淵可能只是個普通人後，露出了歉疚的表情，他們說：“可以，很抱歉，你知道玄師比普通人特殊太多，我們必須謹慎起見。”

段淵點點頭，表示理解，上了車後，後排有三個人，他坐在中間，有些擁擠，段淵嘆了一口氣，看着車開動了起來，他身體前傾了傾，說道：“如果我是玄師，你們真的要拷我嗎？你們用手铐真的拷的住玄師嗎？”

坐在副駕駛的警察說道：“我們的設備是特質的，都是用來針對玄異類，只要被拷住了，靈力也會被封住，絕對掙脫不掉了。”

段淵看向他們腰間的手铐，有些感興趣：“誰發明的呀，真有意思。”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身邊的警察露出震驚的表情，他皺眉，說道：“現在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姜大師的大名了吧？你難道是深山老林裏出來的？”

段淵微愣：“姜大師？姜林嗎？”

“嗯？你又知道姜林？我記得姜林是姜大師的師父。”

段淵呵呵笑了兩聲，他有些感嘆道：“知道，我男朋友也認識姜林呀，我是通過我男朋友知道的，我不知道他有徒弟。”

他看到前面的警察通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他回之一笑，身邊的警察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反而問道：“你男朋友是誰？姜宗師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大衆視線了，你們怎麽會認識？”

“不說我啦。”段淵拒絕了對方提問，他說：“我的确差不多是深山裏出來的，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所以不知道什麽是玄師，讓你們擔驚受怕了。”

副駕駛的那位警察此刻突然說道：“小夥子，你這些話，是說你接觸過玄師？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玄師？你男朋友也是？”

“對呀，但是在我的認知裏，他們應該叫修士，不叫玄師。”

“修士是幾十年前的稱呼了，如果你認識的是姜林本人，只知道修士也是能理解的。”

段淵笑笑沒說話。

警局很快就到了，段淵下了車，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五點了，不知道楚寧說的晚上是幾點，他走進警局，立刻便被人攔了下來，詢問他的目的以及身份證件，段淵還沒說話，與他一同回來的警察便說：“他是我們帶回來的，沒事。”

段淵瞥了他一眼，向他笑了一下，然後跟着警察走入了休息室，帶路的警察給他到了一杯水，說道：“你先坐一會吧，有什麽事待會再說。”

段淵點點頭，沒有坐下，等警察走後，他便在休息室四處看了看，這裏有很多法器，但靈力都并不充足，他不知道這是警察們配備的比較普及的法器，還是已經快要報廢的東西，他随手拿起來注入了一絲靈力，法器直接在他的手上碎掉了，他一愣，慌忙将東西放了回去，可是破碎還在繼續，段淵一咬牙，畫了一個靈陣上去，哪想靈陣蕩出來的微弱靈力将其他法器也都震碎了，段淵身體僵了僵，走回了桌椅前坐下，捧着那杯水喝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警察回來了，他面色凝重，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檢測儀怎麽檢測不出來你？”

段淵垂眸看水，他說：“如果我不是玄師，當然測不出我啦。”

警察冷着臉，說：“不可能，人臉監測你在玄師名錄裏。”

“……”段淵沉默了片刻，他放下水杯，問道：“玄師名錄又是什麽？怎麽會有我？”他可不像楚寧這幾十年裏偶爾會在人界炸個屍，他可是徹頭徹尾死了近五十年的，想到這兒，他忽然意識到，這很有可能就是楚寧幹的，也只有楚寧知道他還活着。

但如果連他這個不存在于人界的修士都會出現在名錄裏，那是不是代表官方就是以此來管理天下玄師的？

警察皺眉，看段淵一副茫然的表情不像作假，自己也開始不确定了起來：“你真的不知道這些？”然後他的視線一轉：“看到了一旁擺件用的法器已經碎了一地，大驚失色：“這些怎麽都壞了？”

“不知道呢，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段淵一臉真誠，也裝出了幾絲關切的表情：“這些東西很重要嗎？”

“不可能！”警察四處看了看，然後大步走了出去，段淵想叫住他，卻不想警察走時把門随上了，段淵回到位置上重新坐下，他擡頭一看，看到了一個攝像頭：“……”

段淵啧了一聲，面色不太妙了，他想着那個玄師名錄，實在好奇那個東西是怎麽記錄玄師的，這些警察連名字都還沒有問，怎麽就查到了他的信息，上面的信息是什麽樣子的呢？記錄下了所有玄師的信息後，又以什麽方式來管束呢？總不能靠修士們的自覺和針對修士訂制的法律吧。

他想了半個小時，被敲門聲打斷了沉思，他看向來人，是一個女警，女警有些緊張，問他：“請問，你是段淵嗎？”

“對。”

女警有些磕巴：“外面有人找你，叫，叫楚……楚寧……楚先生。”

“終于回來了！”段淵頓時喜上眉梢，他立刻更跟着人走到了外面大廳，頓時看到一群簇擁着楚寧談論着什麽，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随機喊道：“楚寧！”

楚寧立刻擡頭看過來，露出了笑容，他走過來，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吃了沒？”

段淵說：“還沒，我有些好奇，所以來看看，你沒告訴我人界的變化是修士走進了大衆視野啊。”

“我說了啊，我給他們打了預防針，所以他們也會進行相應的舉措。”

“這怎麽能聯想得到？”

“咳咳！”一聲咳嗽打斷了段淵和楚寧的悄悄話，他們回頭看過去，發現那一衆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們看：“請問你們是……”

段淵處于某種不知名的心态說道：“這就是我男朋友。”

果然他看到了那群人震驚的表情，他心中有些疑惑，自己一早便說了自己有男朋友，他們并沒有為此而感到驚訝的，但現在……段淵看向楚寧，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沒告訴我的呀？”他們震驚的原因只能是因為他的男朋友是楚寧了。

“先坐下來吧，最近我們會住在這裏一段時間。”楚寧牽着段淵的手來到人群中。

其中年長一點的警察看着段淵，道：“楚先生，這位就是您說的會帶回來的人？”

楚寧笑道：“是的，他一直深居簡出，不谙世事，若是之前有麻煩到你們還請多多見諒。”

“不會不會！看得出來确實對人界不了解。”

楚寧将段淵的手機拿去，注冊了手機號，然後又注冊了主要的社交軟件，段淵拿回來看了一眼，發現楚寧給他下載了奇怪的軟件，他點開來看發現是之前自己管理的信息通網，這一個網站如今已經出了app，且已經面向了所有修士，并歸官方共同管理了。

段淵沒有太理會這個軟件，他問楚寧：“那個玄師名錄是什麽？為什麽我也被錄入了？”

楚寧解釋道：“那是我同謝千機他們共同提出的理念，用以收錄天下所有修士的信息，以防發生意外時無法準确找到修士的消息排查嫌疑人，姜林負責鍛造出這件法器，只要出現在了這人界的修士，玄師名錄便會自動錄入。”

“……”段淵以為自己已經完全不在意了，但乍一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還是突了一下，但也只有這一下，一切又恢複平靜了，他笑了笑，道：“你們做了不少事呢。”

楚寧看着段淵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了段淵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情緒，他握住段淵的手，道：“大勢所趨，有些事還是要力所能及地去做的，不過現在一切已經走上正軌了，不需要我再做什麽了。”

“是嘛……”段淵理了理思緒，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問：“那些祟呢？如今那淨化邪祟重入輪回的辦法可有傳承下來？”

那位年長的警察此時說道：“有，只是成功的機率不高，将祟魂與穢氣剝離開不是一件易事，我們需要借助法器，而法器造價昂貴，實在經不起消耗，只能将抓到的邪祟封印起來，找機會一次性淨化了。”

段淵沉思片刻，問道：“你們封印在哪了？”

楚寧眼睛微亮，他說：“你要幫他們嗎？”

楚寧的話一出，立刻有人意識到：“難道您也會分離術？”

段淵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他并不确定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能力，于是看向警察，道：“能帶我去看看那些被你們封印的邪祟嗎？”

不出五分鐘，警察們便從後面搬出來了十幾個壇子，段淵随機挑出來一個解開了封印，頓時黑霧缭繞，有東西沖了出來，除了段淵和楚寧所有人都緊張地摒住了呼吸，盯着黑霧的下一步動作的時候，段淵猛地一首抄進了黑霧中，然後揪出了一個半透明的小貓。

“……”段淵看着小貓，眉頭緊蹙，他看了一眼楚寧，楚寧随手一揮便将穢氣淨化幹淨。

“就這麽就結束了嗎？”期待着看段淵大展身手的衆人瞪着大眼看着這一切，發生了什麽？怎麽就分離出來了？原來這只邪祟竟然是小貓嗎？

楚寧卻問段淵：“這小貓怎麽了嗎？”

段淵搖了搖頭，看着小貓扭着身體掙紮，他嘆了一口氣，松開了小貓，然後問道：“楚寧，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靈魂的輪回轉世間隔是多久呀？”

楚寧說：“這要看人間的生命對靈魂的需求度，當出生率低的時候，周期就會長一點。”

有一個警察聽了恍然大悟：“原來輪回轉世的間隔是由人界控制的？”

楚寧點頭：“是的，幽界是因人界萬靈而誕生，一切都是為了調節人界的生死而存在。”

“這小貓兒，是唐非無的叨叨啊……”段淵摸了摸小貓的頭，他說：“這還是只小貓崽，他想要去找唐非無去的，卻死在了途中。”

楚寧震驚，他将小貓拎過來，怎麽也看不出叨叨的影子，它死時太年幼了，楚寧問：“它怎麽會記得師兄？”

“我……”段淵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看着楚寧的眼睛，與楚寧悄悄說道：“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如果有來世，我一定還是段淵。”

“……”楚寧心中驚異，難以置信地看着段淵，說不出話來。

段淵回身對小貓說道：“你還要轉世呢，這一次你還要去做他的貓嗎？”

“咪！”小貓叫了一聲，仿佛在說：“要。”

段淵卻無可奈何，他說：“可是他如今已經老去，你的下一次轉世，他可能已經死了。”

“喵！”小貓聽懂了段淵的意思，頓時難過地嚎叫了起來。

有不忍心的女警問道：“有什麽辦法嗎？它好可憐啊。”

“……”段淵瞥了楚寧一眼，楚寧不明所以地向他挑眉，段淵說：“一回生二回熟。”然後拎着小貓的後勁皮，點在了它的腦袋上對小貓說：“小貓只能活十五歲到二十歲，但你不行，五歲後你要乖乖去輪回，聽到了沒有？”

“喵……”小貓抱着段淵的手指舔了舔。

楚寧愣愣地看着小貓，現在小貓的狀态很像他見到的叨叨的狀态，有不明所以的問：“您做了什麽？是給小貓續命了嗎？”

段淵擡頭看了一眼問問題的人，說道：“是固魂，小貓心小小一點，不貪，少瞋，無癡，固魂比較容易，人類不可以，人類的心太大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動物都可以。”

“你怎麽會這個？”楚寧問段淵：“是那些年學會的嗎？”

“我一直都會的。”段淵眨了眨眼，道：“你以為為什麽他們被我分離後要等你淨化才能輪回？”

“對你有什麽損傷嗎？”

“會有些累。”段淵站起來撐了個懶腰，他說：“但是小貓綽綽有餘，我餓了，有吃的嗎？”

警察立刻說道：“我們到飯點了，留下來一起吃吧。”

楚寧捏住了他的肩膀，按了按，道：“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會使人心生妄念，造更多禍端，你也定然不能全身而退。”

“哦，知道了……”段淵被訓，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又說：“楚寧，我想收一個徒弟。”

楚寧嗯了一聲，問：“想教什麽？”

“祟魂分離之術，靈陣我要等我老了再收徒弟，他們現在不怎麽需要。”

“可以慢慢物色人選，或者我聽說官方在着重培養這類人才，我們可以去看看。”

“你在這人界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呢。”

楚寧輕笑，沒有反駁，而是說道：“你這一世不想過安靜平和一點的人生嗎？”

“想。”段淵一瞬間的思考都沒有，他慢半步，和楚寧并肩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