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楚寧又是消失好幾天,需要好好向異靈局打報告解釋情況,所以一早就回了異靈局,楚寧回來後,暫時寄主在他家的師兄便決定搬出去了,只是短短幾天,師兄就購置了一大堆東西,大部分都是貓咪的用品,一次性都搬不完,于是便将東西暫時放在了門外,哪想最後将箱子拖出來的時候,對面的門打開了。
因為那股特殊的氣息,以及自家師弟和那人的關系有些特別,師兄格外的注意那扇門的用戶,從房租那兒得知這裏的租客并沒有退租後便一有時間就打開門坐在門口,想着能蹲到人好好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麽幾天,他終于聽到對面門開的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了過去,那屋裏的人正扒着門往這邊看,似乎也好奇着這邊,而他最先入目的是那一頭紮眼獨特的銀白長發,他一愣,再看向那人的臉,瞧着竟是和他們年齡差不多的男人,長相俊美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是上清山都難見到幾個這樣清隽美人,此時他神色倦倦,似乎剛醒意識還沒有太清醒的樣子,身形高挑,但臉上有幾分蒼白,看着有些許病态,穿着寬松的素青色睡衣,竟也不顯人黑。
師兄頓時警惕了起來,這着實看着不像普通人,他盯着對方還未說什麽,對面的人倒是表現出了更大的反應,只見那人大步跨過來,一把按住了他的行李,一句話也不說,師兄吓了一跳,道:“你幹什麽?你是什麽人?”
這人身上的氣息很淡,甚至不如楚寧給他看到那個包包濃郁,他一時有些懵,難道這個人其實也不是那間房的租客,是和楚寧一樣,只是沾染到氣味的人嗎?但是這個人怎麽看怎麽可疑。
這奇怪的人一直不說話,瞪着他,然後向他比劃了兩下,師兄看了半天也沒看懂是什麽意思,但是卻忽然想起來上一次師弟向他詢問的一個病例,問道:“你是不是不會說話?你是楚寧的朋友嗎?”
段淵一愣,猶豫了一會,松開了手,然後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弄得師兄一頭霧水,很快,段淵又跑了回來,手裏拿着一個平板,上面寫着:“你是誰?你是楚寧的什麽人?在這裏做什麽?”
還真的不能說話?師兄打量着眼前的人,着重去看對方的脖子,能影響發音的傷有很多,但眼下來看,這個人似乎是完全不會發聲,他有點質疑,這人沒有外傷,而內傷能造成這樣後果的他想到的只有毒,但沒有毒能專門破壞聲帶而不影響其他器官,而且那種毒必然毒性極大,一般人肯定活不下來。
他更傾向這人曾經做過聲帶切除手術。
師兄說:“我是楚寧的師兄,我叫唐非無,暫時借住在他這裏,現在準備搬走,所以你是?”
段淵沉默了一會,冷漠地收了平板就往回走,沒有絲毫自報家門的意思,師兄眉頭一挑,有些不理解,沖他喊道:“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嗎?楚寧還向我提過你呢。”
段淵頭也沒回,進了屋就将門關上了,師兄以為他又是回去拿東西還是什麽,于是便耐心等了幾分鐘,但人一直沒出來,直到貓包裏的叨叨開始喵喵叫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對方不打算再和他溝通了。
“好沒禮貌啊!”唐非無感到有些離譜,他收回對這人較高的評價,人不可貌相!他掏出手機便給師弟發消息:【你對門是不是住了一個白頭發的男的?就是你上次你莫名其妙咨詢人失聲可能性的原因吧?】
楚寧可能還在忙,唐非無便先忙自己的,将行李拖上了樓再去搬貓貓用品的時候,楚寧回了消息:【對啊,你見到他了嗎?感覺如何?】
唐非無一想到那人的态度,憤怒地回了三個字:【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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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麽說?】
唐非無将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楚寧,希望自家師弟能與他一起譴責這個家夥,但他顯然低估了師弟與這沒禮貌之人的關系,楚寧回道:【怎麽會呢?是不是你吓到他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QAQ你不相信師兄?】唐非無有些傷心,他覺得自己和師弟這麽多年的交情,對方應該無條件相信他才是,怎麽還會質疑他呢?
楚寧嘆了一口氣,看着段淵給他發來的控訴:【你那個師兄好兇啊。】
【長得兇,說話也好兇,他對你也是這麽說話嗎?我以為他是小偷才出來的。】
【一上來就吼人家,他看着對我很警惕,他會不會發現什麽?他會不會打我呀,我有點害怕,你什麽時候下班啊?】
【你知道的,我現在誰都打不過。】
“……”楚寧揉了揉太陽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段淵的情況确實特殊,而且他有點懷疑師兄聞到的段淵身上的氣味,是七金木的味道,七金木和祟有點淵源,這也是它能作為段淵容器的原因,段淵現在很弱小無疑,幾乎已經和普通人差不多了,那副面具他都不得以還給了他,就是怕他接觸到修士或者邪祟會無法應對,即使他知道段淵可能沒有他想象的那麽脆弱,他也無法放下心來。
【沒事的,師兄是藥師,并不擅長戰鬥,他也不會發現什麽的,如果你實在怕的話,可以來找我,我今天要晚點才會回去。】
“他把你當小孩哄了嗎?”觀時飄在半空中,死死盯着門口,不用看它也知道段淵和楚寧再聊些什麽,它不是人類,段淵對它沒有所謂的隐私羞恥。
“不好嗎?”段淵癱在床上,舉着平板笑着,他很喜歡這樣的關心,從小到大都喜歡,無論是憐憫還是憐愛,只要能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他并不吝啬去示弱,哭也好,笑也罷,他們喜歡什麽,自己就表現什麽,反正也不會損失什麽。
而且他也看出來了,楚寧對他有保護欲,自己的示弱很有效。
“你這樣是茶嗎?”觀時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說道:“姜林為什麽會這麽說你,我好奇。”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段淵忙着回複楚寧,分了一點注意力給觀時,說道:“他看我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觀時不理解,他說:“姜林很關心你。”
“這并不矛盾。”段淵看到楚寧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他高興地發了一個表情包過去,又回複觀時道:“他不喜歡我的行為,并不代表要讨厭我,就像我讨厭他可笑的道德,但不妨礙我把把當成大哥一樣存在的哥哥,人的感情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小的時候也會很煩我的媽媽,希望他能不要管着我,但真的不管我了,我會很傷心,如果她現在還活着,我依舊會一邊煩她一邊愛她,人就是這樣的。”
觀時沉默了,這似乎是它第一次看到段淵如此冷靜地提起自己的母親,它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話。
“怎麽不說話了?”段淵扭頭看向觀時,他依舊笑着,似乎毫不在意方才說的話,他說:“我的媽媽不是不能提起的禁區,我不可能每次提到她都要哭一場的。”
“可你每次都哭了。”
段淵沉默了下來,笑意也從臉上消失了,觀時看到這頓時後悔說出那句話,段淵不會有丢臉的想法,但提到他媽媽,他确實會哭,他的記憶從十三歲截斷,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清醒過來理智也停留在十三歲,沒有作為十八歲成年人的自覺,是非觀也有很嚴重的問題,現在雖然成熟了很多,但觀時感覺,段淵是按照記憶年齡成長的,他的成熟還是有點跟不上生理年齡,比如成年人愛哭他就不會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
多哭好,排毒養顏……
“我傷心的時候才會找你們傾訴,誰成天把媽媽挂嘴邊。”段淵沒有哭,他白了觀時一眼,然後問道:“最近沒有什麽邪祟搞事情吧?今天我要和楚寧約會,不希望像上次一樣。”
觀時一驚:“約會?你們什麽情況?他上次不是還在和你們打架嗎?”
“誤會解開就好了。”段淵思索了片刻道:“我們不能與楚寧為敵,他的實力真的很恐怖啊,追着我們殺好吓人呢。”
觀時摸摸下巴:“你們之間的誤會是什麽?你詐死騙他?這不是他自己發現的嗎?你還有超多秘密哦,你如果想要和他交好,是不是還要自爆一些秘密。”
“應該暫時不用,我們的關系還沒到那個份上,他只是懷疑我和那個祟界有關。”段淵将平板扣在肚子上,忽然想起什麽,看向觀時,道:“上次推我進祟界的人死了嗎?”
“有人在保他們,接了懸賞的人都铩羽而歸了。”
段淵面露不善,他坐起來,點開懸賞界面,說道:“是什麽原因失敗?有查到保他的人是誰嗎?誰敢跟我作對?”
“是祟。”觀時回到平板裏,回複道:“我們唯一沒有徹底掌握信息的是千人坑的祟,我們暫時可以确定這些祟中參雜了一些祟界來的祟,他們就是沖着你來的。”
段淵皺眉,嗤笑道:“如果是千人坑的祟,他們有祟清楚我的能力才對,怎麽會把注意打在我身上?他們之間沒有溝通嗎?”
觀時分析道:“或許他們并沒有認出你來,找你只是看上了七金木,畢竟真正見過你臉的人很少,那個時候的祟更是都死得差不多了,你現在的氣息也不一樣,除了人,不會有人記得你了。”
“……”段淵沉思了片刻,道:“先聯系那些接過懸賞的人,拿一些消息,再去補充這條懸賞。”
觀時試探地說道:“其實如果是楚寧的話,就會簡單很多。”
段淵沉默片刻,有些無語:“……要楚寧幫我殺人?你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工作嗎?知法犯法?你的底層代碼道德那一塊彈性有點大啊。”
觀時說:“他就是個編外警員,不一定知法,我的底層代碼是你的生命安全為底線。”
段淵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說道:“算了,我找時間自己去看看。”
觀時提醒道:“楚寧很關注祟界界門的問題,而且上次他入祟界的界門是開在我們關注的那所學校,他找到那個家夥是遲早的,你可以給他提供一點消息,拿這個身份與他建立一些友好的關系。”
段淵有些憂愁,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就是有些不太想這樣:“……如果他猜到我當時掉進祟界的時候,不只有我告訴他的那兩個人怎麽辦?那他不是又發現我沒說實話嗎?”
觀時無奈:“你到底是有多愛撒謊?你對他有說過真話嗎?”
段淵說:“我沒撒謊……大哥都不讓我和他接觸,怕他發現我的身份對我動手,他的能力太克我了,上次只是淋了些雨我的身體就壞掉了,威脅很大,那個時候他沒有猜到我是修士,我就順水推舟隐瞞了一些事實而已。”
“那你還要和他約會。”
說到這個話題,段淵又雀躍了起來,他說:“現在他知道了,至少這個問題不用擔心,慢慢來吧,懸賞的事稍後再說,那些祟的信息我親自去調查,還有外面那個家夥,我不喜歡他,不過,先約會~”
觀時抓狂:“……你們怎麽就到了約會的地步了,你們在交往嗎?你們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啊?”
“沒有啊,吃個飯而已,約會不是只有交往才會有的。”段淵說着皺眉頓了一下,道:“難道只有交往的人一起吃飯才叫約會?”
“你不知道啊?”觀時看着段淵換衣服,拿出一瓶口服液吸溜,無比憂愁,不知道段淵到底是怎麽做到剔除一部份常識活的如此肆意的,它忍不住說:“你偶爾對一些與自己無關的內容在乎一點吧,如果沒有謝千機給你善後,你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少麻煩。”
段淵沒理它,觀時又自顧自嘆息,但轉念一想,正是因為這樣,段淵才不會化祟,謝千機和姜林似乎沒有任何打算改變段淵這個情況的想法,它也只能作罷了。
許久,段淵扔掉口服液,窩進了懶人沙發,他看了一眼窗外,現在已經入秋,但氣溫還沒有降下去,就等一場秋雨了,他閉上眼睛,嘴角上揚,也不知再笑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開心,觀時的疑惑他當然有答案,那種莫名其妙的沒有緣由的喜悅,像是控制他情緒的詛咒,會在他空閑的時候占據他的心髒,令他懶惰不去思考太多令自己不快的事。
{不要痛苦,不要悲傷,不要絕望,不要怨恨。}
很多人都對他說過,但他忘了那些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