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車爾尼雪夫斯基
車爾尼雪夫斯基
蔣柔然拉開她的窗簾,小提琴、大提琴、風笛、手風琴、薩克斯風,樣樣都有,她又揭開鋼琴的琴蓋,“來,坐過來,我教你彈鋼琴。”
“真的嗎,我不會。”宋莺莺絕不是自謙,她是真不會。
“你想從哪首曲子開始,我們從最簡單開始學起吧,我記得我小時候跟着老師彈的第一首曲子是《我是一個粉刷匠》,看着,很簡單的。”蔣柔然手指起舞,先快着來了一遍,又慢着來了一遍,然後放慢速度,“對,看我的手,這樣,手指像這樣,用力,對。”
宋莺莺越彈越開心,蔣柔然說:“《喀秋莎》,來,跟着我來。”因為蔣柔然童年時光是在俄國度過的,俄國的小學就教喀秋莎,她樂譜都不需要,“悠揚,想象,在樹林中,陽光落下,你心愛的姑娘正在等你,對,手指放輕松,彈得輕快一點,再快一些......”
樓上響起了鋼琴聲,柔然媽媽和爸爸在沙發上看電視,媽媽說:“女兒像你,樣樣都不精,樣樣都愛現。”
柔然爸爸道:“樂器培養的是愛好,是對生活的調解,對境遇的品味,彈得好不好不重要,最重要是讓心境有個以聲音為實的出口。”
宋莺莺剛剛學會了喀秋莎的前奏,蔣柔然就在她旁邊彈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明明彈的都不是一首歌,蔣柔然還能糾正她,“升調了啊,降一格。對,往左邊,對了。”
宋莺莺剛剛才漸入佳境,蔣柔然就抱了手風琴坐在椅子上,“手風琴想學嗎,《貝加爾湖畔》,要不要學?”
“這種帶有俄式特有的明媚憂傷的曲調用什麽彈都不好聽,特別不配笛子,聽起來既憂傷又怪異,我現給你吹一段,你稍後再聽我拉手風琴,你就聽出來區別了。”
一支橫笛,蔣柔然直接吹了副歌的調,一下把宋莺莺帶憂傷了。
吹了兩分鐘,蔣柔然說:“太憂傷了,不喜歡。咱們上手風琴。”——手風琴一響,這歌就不一樣了,蔣柔然邊演奏邊演示,“看我的手,這樣拉,雙手并用的,要這樣......”
歌一曲,再一曲的,蔣柔然帶着宋莺莺吹完薩克斯風又教大提琴,帶了一首歌,開始教小提琴,“站起來,對,下巴,注意下巴。”
蔣柔然像個嚴師一樣,直到她媽媽上樓敲門,“柔然,莺莺,過十二點了,注意安靜。”
宋莺莺終于能歇一口氣,放下小提琴,蔣柔然點她,“回學校接着練,我會監督你的。”
收了樂器,躺回到床上,宋莺莺腦子裏一直是蔣柔然手風琴演奏的貝加爾湖畔,太好聽了,明媚又憂傷。她問蔣柔然,“你還有時間學習嗎,會不會覺得這些很苦惱,讓你沒有童年?”
“不會呀。樂器也是我的朋友,我有心事也能向他們傾述,不一定要找個能說話的人類才叫交流吧。”
“有道理。”
蔣柔然說:“那你呢,放下心結了嗎?因為那個姑娘會樂器,你喜歡過的男孩沒有選擇你,你放下你對樂器的心結了嗎?”
宋莺莺說:“好哲學的問題。”
“莺莺,學無止境,人無完人。我想對你說,就算那個男孩因為當時的不成熟傷害了你的感情,你也別在意,因為當時的他可能也是不成熟的。可能多年後,他會為當時不成熟的選擇,對你心懷歉意。”
陳震生會後悔嗎?——宋莺莺已經不介意,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即使真如蔣柔然所述,當時他是不成熟的,可誰又是成熟的呢?難道當時的宗政柔就是異常成熟,水火不侵,神明不懼?
蔣柔然說:“莺莺,你睡了嗎?”
宋莺莺側身,“我統計了一下,今晚你提到愛情相關詞彙的頻率非常高,愛情、戀情、戀人,你分別提過五次,蔣小姐,你是不是陷入愛情了?”
“有男生向我邀約,我還不确定我的心意。”蔣柔然說:“我不想因為我猶豫的感情,和舉棋不定的心裏,傷害一位傾慕我的異性。”
“誰的感情剛開始都是不成熟的,但是愛情有可能令人成長。”宋莺莺說。
“那在完全成熟之前,還不如不要開始一段感情,我是這樣想的,你說對嗎,莺莺。”
宋莺莺心想,因為她不成熟,對俞鳳枞都沒個交代,一走了之,可能這是她過去人生裏最沒擔待的一件事,怯懦、自卑、且無能。
“莺莺,莺莺,你說我說的對嗎?”蔣柔然問。
宋莺莺道:“對,在我們完全成熟之前,是不應該考慮愛情,畢竟愛情如戰場,攘外必先安內。”
次日早上,宋莺莺就告別了蔣家,她說想趁假期多去轉轉,已經看了巴黎,還想去布達佩斯,也想去慕尼黑。
蔣家人同她道別,還說希望她再來。蔣柔然昨晚睡得太晚,今早上還沒睡醒,頂着沒梳理的頭發站在門口,說:“回學校接着練琴,我會嚴格要求你的,加油。”
宋莺莺莞爾一笑,笑着道:“好。”說了叔叔阿姨再見,就走了。
愛情的意義在于幫助對方提高,同時也提高自己。——車爾尼雪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