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

第7章 章

第 7 章

葉澧帶着鹿知嶼走進一家人煙寥寥的手機店，這才松了手，回過頭看着一臉八卦表情的鹿知嶼，無奈地笑了。

這時導購員迎了上來：“兩位需要什麽服務呢？”

“不用，我們自己看看，謝謝。”葉澧收回注視着鹿知嶼的目光，面容溫和地說。

導購員用異樣的眼神瞟了眼他們後離開，接着夥同別的導購員投來好奇的目光。

葉澧佯裝漫不經心地往他們的方向一瞟，聚集的導購員頓時鳥獸俱散。

陷入無盡瞎想的鹿知嶼對這一幕毫不知情，片刻後忽地回神，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說：“他們的故事一定是一本精彩小說。”

“嗯？”葉澧再微微擡頭看向他，聽懂了話中隐藏的意思，不禁蹙眉道，“你這是看了多少那些東西？”

“哥，別誤會，我可沒看過。”鹿知嶼立即惶恐地搖搖頭撇清自己，“我朋友給我講過幾個倫理故事而已。”

“嗯。”葉澧半信半疑地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看着櫃臺裏展示的花裏胡哨的手機，抱着手臂對鹿知嶼指使道，“你以前說你會挑手機吧？現在幫我挑一個，價格不限，給你十分鐘時間。”

“啊？”突然的命令讓鹿知嶼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哥，你要換手機嗎？”

“嗯。”葉澧認真地點點頭，而後舉起壁紙為面前人的手機說，“我真的有在計時。”

話音一落，鹿知嶼立即蹦了出去。葉澧則散漫地倚着展櫃打了個哈欠，微微歪頭看着他的背影，以及不遠處偷瞄着他的導購員。而後感受到手機振動，低頭解鎖點進新消息。

[林故然：葉老師，你在忙嗎？]

葉澧看着這個森林飄黃葉的頭像，想起昨晚時昀的消息，手指短暫定了一會兒，開始慢慢打字。

[葉：嗯？]

[林故然：今天晚上有時間嗎？我有工作上的事想和你聊聊。]

[葉：抱歉，我有點事，不急的話明天到公司說吧。]

[林故然：不用道歉的。]

[林故然：那你先忙，明天見。]

[葉：嗯。]

“哥！”

突然的呼喚打斷了葉澧即将開始點擊鍵盤的動作。他看了眼時間關掉手機，擡起頭看着手拿一個白色手機湊到跟前的鹿知嶼問：“好了？”

鹿知嶼興高采烈地介紹道：“這個，今年年初發布的近乎完美的手機，除了貴沒缺點，你要是不喜歡白色還有黑色和藍色。”

“嗯。”葉澧欣慰地笑了，接過手機粗略看了看，接着對跟在後面一臉八卦的導購員說，“麻煩再拿個黑色的。”

少時，葉澧友好地和店裏的導購員們道別，提着兩個紙袋從走出，身後跟着眉頭緊鎖的鹿知嶼。他扯着他到毛衣下擺，氣哄哄地說：“哥，你幹嘛給我買？好貴的。”

“你給我買游戲機的時候怎麽不說貴？”葉澧刻意模仿鹿知嶼的語氣說，然後伸右手遞出紙袋，佯裝生氣道，“拿着，重，我手疼。”

“哥，你手疼嗎？”鹿知嶼立即忘了生氣，開始緊張起來，右手接過袋子，左手握起葉澧的手，焦急地問，“要我給你按一下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去給醫生看看吧？”

看到鹿知嶼發自內心的憂心忡忡的模樣，葉澧忽然有些慚愧動用這個借口，內疚地放輕聲音說：“還好，你按一下就好了。”

“好。”鹿知嶼一口應下，就着走路動作，手指從掌心移到虎口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有規律地揉按。

接着，他們上樓買了幾件衣服。鹿知嶼看到葉澧挑的尺碼，又開始氣急，沒搶過付款機會更加氣憤，像個小家丁跟在後面又慫又氣地低聲發脾氣，惹得店員偷偷笑個不停。

最後還是被葉澧以自穿為借口勉強搪塞過去。

回到公寓後，葉澧扭動鑰匙打開門，轉身注視拎着東西站在門外，把帽子頂部對着他，以沉默來表達不滿的鹿知嶼，也倚着鞋櫃沉默地盯着他不說話。

這不安寧的靜谧一直持續到鹿知嶼走進門。

葉澧扔下鑰匙，兩步上前抱住鹿知嶼，摘下帽子把他往後推，直到抵上猛地關上的門。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葉澧勾着脖子将身體貼得嚴絲合縫，聽着兩個人同時變得混亂的呼吸聲，閉上眼開始舔咬他的嘴唇。

紙袋落地的聲音傳進耳朵時，葉澧咽下兩人混雜的口水，慢慢離開鹿知嶼的嘴唇，掀起眼皮直視他黑亮的眼睛低聲道：“鹿知嶼，別怄氣了。”

“我沒有……”鹿知嶼抱緊葉澧的腰，狡辯後垂下眼簾局促郁悶地說，“我就是覺得，你以勞累為代價賺的錢就這麽浪費在我身上很不值得。”

“工作勞累在所難免，而且，給男朋友花錢怎麽了？我的錢包也沒有超負荷。”葉澧溫聲解釋完，話鋒一轉，倏地豎眉厲聲道，“你之前在學校的時候為了給我準備禮物不吃飯還騙我在減重的事我還沒問你呢。”

周遭靜谧，他們就這麽互相瞪了好一會兒。

被抓住把柄的鹿知嶼慢慢洩了氣，恢複以往的黏人模樣哼哼唧唧地對着葉澧又蹭又親，企圖蒙混過關。

“鹿知嶼，你現在聽好。”葉澧嚴肅認真地說，順便親了親突然從頸側湊過來的嘴唇，正準備繼續開口時，已經移動到耳垂的嘴唇再度欲求不滿地湊過來，他無可奈何又寵溺地碰了一下，“好了，說完再親。”

“好。”鹿知嶼滿足地立直脖子緊緊盯着他。

“以後暫時由我保管我們的財産，輪流記賬，賬對不上問責。非必須消費不能超過指定限額，就算是給對方買禮物也不能超過。還有，你偷偷藏錢給自己的午飯加個雞腿可以，攢着給我買東西不行，就算是五毛一顆的糖也不行。聽清楚了嗎？”

聽完，鹿知嶼笑逐顏開，興奮又親昵地抱緊葉澧應答：“好。”

“你是在高興我收了你的錢吧？”葉澧一語戳破後，鹿知嶼非但不反駁，還彎下眉眼笑得更歡，仿照他的話語真誠道，“‘共同財産’這個詞更讓我高興。”

葉澧緩緩松了口氣，笑了幾聲挑逗似的說：“你真好哄，剛剛還氣得不想說話。”

“我不會生你的氣……”鹿知嶼紅着臉說，”但我還是想把這些東西退了。”

“不可以。”

“好，不退了。那可以親親嗎？”

“不要說疊詞。”

膩歪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正是下午四點一刻。

鹿知嶼趴在床上亂滾喊餓。葉澧站在床邊扔下手機，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然後打了個哈欠，雙手抓住毛衣下擺往上掀。腰腹一涼，毛衣脫下後，清明的視線正對上他大咧咧的目光。

“哥，你好瘦。”鹿知嶼直勾勾盯着幾秒前一閃而過的腰，語氣像在回味那一瞬間的光景，呆呆地說，“還好白。”

“……”

葉澧緘默不語，臉頰飄着不清晰的薄紅。伸手扯正身上的長袖，尤其是下擺還多扯了幾下。接着往上提了提褲腰，下一秒又掉下挂在胯骨上。這個動作反複幾次後，顯得有點傻氣。

“哥，你好可愛。”鹿知嶼感慨地說着，跪坐起身撲上來環住葉澧的腰，癡迷地摟着他傻笑。

“不可愛。”葉澧頂着通紅的臉，擡起手揉亂胸前的頭發否認道，然後輕輕推開這個腦袋，生硬地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出門吃飯嗎？”

“哥哥，我再吸一會兒。”

“別鬧了，你當吸貓呢？”

“就要吸貓！就要吸貓！”

“……小屁孩。”

不多時，葉澧套了件外套和鹿知嶼一齊出門打車。

鹿知嶼不折不撓地黏着他，全程沒松過手或挪開視線，直到他板起臉厲聲呵斥。

抵達時，中午露面沒多久的太陽在這個時間再度出現。從雲層後嬌羞地露出半邊身體，光亮從西北二十度角潑灑大地 ，悲壯的色彩像電影裏神明的啓示，動人且短暫。

葉澧哄好鹿知嶼後挽着他的胳膊并肩前行，餘光瞥見蕩漾着熠熠光亮的水缸，倏地頓住腳步，目光從那個裝滿雨水爬滿青苔的黑灰色水缸向光源望去。

“哇，真好看。”鹿知嶼率先發出一聲贊嘆。

葉澧忽然側目看着把整片明亮光景納入眼中的鹿知嶼，看他有些激動地掏出手機攬過自己的肩膀，滿面笑容地說：“哥，來拍照吧。”

鹿知嶼舉起手機，借太陽做打光燈，在這擁有璀璨日光的日子裏按下快門。葉澧歪頭微笑，卡在拍攝前那一秒偏頭湊上前在臉頰落下一個吻。

“哥……你好會。”鹿知嶼飽受觸動，愣了一下說，然後點進相冊看照片，又看着葉澧逐漸凝固的表情，沒繃住爆發出大笑，“哥，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只見照片上，鹿知嶼盯着鏡頭咧嘴笑露八齒，半摟在懷裏的葉澧閉着眼仰起下巴，微微噘起嘴唇，在距離臉頰大約兩厘米的位置，一副偷親沒成功的模樣。

如果照片裏的兩個人動作互換看起來倒不會這麽奇怪，但現在葉澧偷親失敗的動作相比平時的他過于滑稽，導致産生了猶如崩人設的奇妙趣味。

葉澧的臉被笑得越來越紅，伸手就要搶手機：“删了重拍。”

“哥，留着吧，我不笑了。”鹿知嶼反應迅速，立即斂起笑容高舉手機，換了個可憐表情懇求道，“哥，求求了，我喜歡這張照片。”

“不。”葉澧把手心伸到鹿知嶼面前，嚴肅堅決道，“拿來。”

鹿知嶼握住面前的手嵌入指縫扣緊左右晃蕩，放下攥着手機的另一只手背到身後，眨巴眨巴眼睛撒嬌：“哥哥，求你了，我的好哥哥，葉老師，小葉老師，求你了。”

突然從旁經過的路人打斷了葉澧即将說出口的話。

鹿知嶼見他神情緩和，立即拽着他往前走，絲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鞭炮似的說：“哥我看這家餐館還挺不錯的評分很高……”

聽他說完一大串對将要走進的這家餐館的誇贊，葉澧上頭的害臊和扭捏逐漸被聒噪消磨殆盡，慢慢心平氣和，但又不想就這麽放過他。

直到兩人面對面坐下。鹿知嶼點完菜又要開始念叨別的話題時，葉澧對着他舉起手機，打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指使道：“你，來個鬼畜。”

“啊？”

這頓飯後，葉澧的手機壁紙換成了某人死皮賴臉噘嘴求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