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成了第一仙尊

第4章 舊事

舊事

三天後，沐清月在南院重開陣法，帶着首陽一人出了閑雲谷，到達聽仙樓所在的璇玑城。

璇玑城內。

沐清月白紗遮面，身着一襲低調的紅衣，坐在顧府的大廳內。首陽站在她的身側。她慢慢地放下手裏的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沐清月擡頭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說江城主找我有關乎性命的要事嗎？這都快半個時辰了吧，江城主很忙？”

江府的管家滿臉堆笑，惶恐不安地道：“仙尊稍等，城主馬上就來。”說完擡手一招呼，一名小厮趕忙上前。

管家吩咐：“去，把咱們城主給清月仙尊準備的七煞花，碧目草，星女神鱗拿來，快點去！”小厮聽罷應了一聲随即立馬轉身去找。

“仙尊見諒，實在是我們城主沒想到您來得這麽快。您信上說的是五天後，我們城主這幾天不巧出城去了，不過小人剛給城主去了傳音符，城主收到定能馬上趕回。”

管家舌頭打結，說話略顯結巴，生怕沐清月生氣轉身離開，态度越發讨好：“仙尊從羽安城趕來想必沒怎麽歇息，一路勞頓。要不這樣，您先回客房，小人給您和這位公子備上上好的佳肴，燒好熱水，您今天先休息。待城主回府，定讓城主親自向您賠罪，你看行嗎？”

沐清月擡頭看着首陽輕聲細語地問：“累嗎？”

首陽收起了渾身清冷的氣息，聲線裏帶着幾分溫柔，貼近說道：“我沒事，你今日靈力損耗過度，去休息會吧！”

沐清月被他的聲線燙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紅。偏頭對管家說：“勞煩帶路。”

“仙尊客氣，來，這邊請。”

穿過曲折游廊，走在由玉石鋪成的小道上，沐清月細致的打量着這璇玑城最大的府邸。

江府院外綠柳環繞，朱牆相擁。院內山石點綴，流泉回響。池內錦鯉游戈，細草繁花，景物甚是绮麗。屋檐上系着垂絲銅鈴，清風吹過，如同仙樂輕響。

江府客房。

屋外月影透窗，被輕紗遮擋。沐清月躺在床上閉眼假寐，動作僵硬。一盞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低沉的嘆息。她緩緩得睜開眼，感受着手上傳來的熱度，無奈地道：“首陽，你的房間不在這吧？”

夜風吹過，樹木搖晃，角落裏的蟲鳴聲陣陣傳來，房間裏鴉雀無聲。

沐清月雙眼空洞的盯着架子床頂，随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了右手：“首陽啊，你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以前我們經常這樣的！”一道委屈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這麽些年，你在山林一個人不知道凡間的習俗，我懂。這些我以後都會慢慢教你的。”

沐清月看着那手腕上的小金镯，板着臉：“你聽好，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只有結了契的男女才可以睡在一張床上！沒有經過媒妁之言，親朋見證，高堂祝福的道侶是要被世人所诟病的。玄門之人自恃甚傲，門派之間榮辱共存。私定終身的男女輕則趕出門派，重則廢其修為，剃其仙骨。”

沐清月看着紗帳撒下的星光，搖了搖頭，凄然一笑：“知道瓊花宗嗎？”那小金镯身軀微動。

“瓊花宗的男女各個絕色，才藝雙絕，修為高深。不過這又怎樣，玄門百家從不會娶瓊花宗女子為妻，亦不會送門內弟子結姻親。只會與其風流，不會深交。縱然一夜過後，雙方修為皆有增長，但世人都不願承認是雙修之功，都會說自己骨骼驚奇，天資聰慧。更何況瓊花宗也不是只靠雙修提升修為的。”

話語落下，屋內依舊安靜：“我母親，你知道的……”

輕紗外金光乍現，一道修長身形隔着紗帳影影綽綽。沐清月聽見首陽那冷清的聲音傳來：“你好好休息，我明早來找你。”不等她回答，首陽已經推門而去，門板輕響，屋內重歸靜寂。

首陽回到管家準備的另一件客房，坐在屋內鋪着金絲軟墊的椅子上，倒了杯涼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心緒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沐清月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收起混亂的思緒，躺了下來。她本來只想教會首陽玄門的一些規矩俗事，不知道怎麽就談了那麽多瓊花宗的事，他定是有些生氣了。想着剛才的對話，她輾轉反側，月影西沉，才将将睡着。

腦子裏畫面紛飛，記憶倒退，她回到了母親還在的晉安院。那一年她剛滿三歲，也是那一年在麒麟城靠近顧府的巷子裏撿到了被一群小孩差點砸死的首陽。

已過申時，街口小巷的人煙依舊不減。叫賣聲此起彼伏。小攤上食物的香氣穿過馬車的帷裳環繞着顧以沫的周身，勾的她從熟睡中慢慢醒了過來。

顧以沫小小的身體艱難的爬了起來，掀開了身上的毯子，在鋪滿繡有銀絲的軟墊移動，慢吞吞的爬到了車窗邊，肉乎乎的小手掀起了馬車的帷裳，奶聲奶氣的開口問道：“崇伯，還有多久才能回家啊，我好餓啊？”

“馬上了小姐，拐過前邊的巷子就是顧府的大門了。小姐再忍忍啊，回去馬上就有好吃的了。”

“好慢啊！”顧以沫看着外邊的各色小吃垂涎欲滴：“早知道今天不去琉璃坊了，好遠呀！”

簾外的景色一閃而過，顧以沫的餘光不經意瞥見一群小孩在一偏僻的小巷裏擠來擠去，前面就是顧府了。她的思緒艱難掙紮了起來，最後小孩兒愛玩的好奇心戰勝了肚子的饑餓。

顧以沫掀開了馬車的車簾，焦急的拽着崇伯的袖子讓他趕緊停。崇伯怕馬驚着，慌張的拉了下缰繩。剛剛停穩，顧以沫便急不可待的跳了下去。崇伯連忙去追。

“你們在玩什麽？”

稚嫩的聲音從背後，那聲音并不大，卻把那些本就心虛的小孩兒們吓了一大跳。他們連忙回頭看向那身披紅鬥篷，頭戴朱紅花簪，嘴唇紅潤，面頰透粉的小女孩，眼神裏透着驚恐。

麒麟城在伏神大陸的最邊緣，靈氣稀薄，城內少有修仙之人。顧家就是麒麟城地頭蛇。

顧家家大業大，家主心狠手辣，城內人人談之色變。顧家家主顧正原早已娶妻，妻子名為布竹婉，姿容絕色，好似九天神女。據說夫妻二人感情甚濃，兩人成婚幾十年才将将育有一女，顧家家主也不嫌棄，對其及為寵愛。只是兩人常年不在家，府中只留了諸多高手和下人。

顧以沫剛出生時下人們發生了一些失誤，顧家家主當即便處死了當時所有接生的人，那天顧家血流成河，晉安院其他伺候多年的下人全部發買，現在都不知所蹤。新來的下人們過于小心謹慎，對小以沫多是恭敬惶恐，少有親近。

顧以沫慢悠悠的走到那群半大孩子的中間，好奇地向人縫中望去。孩子們像看到什麽可怕的怪獸似的。連忙四散開來，讓出一條通道，顯出了在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條蛇，全身金色，不足三尺，身上被小孩子們的泥巴砸的到處都是。顧以沫斜眼打量着那些小孩兒，衣服布料不見出彩，渾身倒是幹淨，那些小孩手裏還拿着一塊塊小石子。其中一個小孩甚至還抱着成人手掌大的石頭。

顧以沫低頭看着那金燦燦的小蛇，越看越愛。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兒都對閃閃發光的東西沒有什麽抵抗力。

“這條蛇我要了。你們有意見嗎？”到底是從小嬌慣大的，縱然本性純良，也帶着那麽點小脾氣。

小孩兒們齊齊搖頭，不知是誰帶的頭，一溜煙兒的都狼狽的跑了。這可是城主唯一的寶貝女兒誰敢惹？這裏離顧府這麽近，小孩兒們也就是圖那小金蛇稀罕，也沒多喜歡。小小姐一發話，誰敢不從！

顧以沫走過去戳了一下那小蛇，見他毫無動靜，放心大膽的揣起小金蛇帶回了顧府。

深夜，晉安院。

屋內生着地龍，紗幔遮擋的床上，顧以沫蓋着厚厚的棉被臉蛋睡的紅彤彤的。

首陽感受着久違的暖和氣息，緩緩的睜開了蛇眼。條件反射的四處掃視，看着那滿是粉白色的架子床幔，眼中充滿了警惕和濃濃的不解。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首陽本打算趁機逃跑，出去找他母親。剛一動作，發現身上的感覺不對。他低下他那沒了角的蛇頭，疑惑的看着身上那綁的結結實實的細繩。随即勃然大怒，打算用靈力震開。

首陽瞬間發力，沒有熟悉中舒适的氣息。他再次閉眼，心中默念口訣，剛要催動內丹，一股強勁的力量忽然襲遍全身，首陽猛地吐出一口蛇血，蛇身不停地扭動，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音。

顧以沫被那聲音吵醒，發出不滿的哼唧聲。轉過了頭看着那眼前的金紅色條形物，眨了眨眼，有點沒反應過來。

随即想起什麽，驟然坐了起來。漆黑的眼眸裏，一片炙熱。

“小蛇？”顧以沫訝然。她伸出手好奇的摸了一下那紅色，湊到鼻子前嗅了嗅，臉色立刻變了。

“這是血嗎？你受傷了嗎？小蛇別怕，我這就去找大夫！”

剛過寅時，天色還沒大亮，整個顧府燈火通明，人跡匆匆。常駐家中的大夫聽到小小姐傳喚，胡亂的套上衣服，着急忙慌的匆匆趕來。看到顧以沫小手指着那條像粽子一樣困着的金紅，眼神呆滞，一陣無語。

兵荒馬亂之後，顧以沫攆走了那看着很像庸醫的大夫，盯着被丫鬟們梳洗幹淨重新綁好的金色，愁眉不展地道：“你好了嗎？還疼不疼了？你會說話嗎？你會咬我嗎？我把你松開你會走嗎？”

首陽被折騰的精疲力盡，耳邊聒噪不已，如果有可能，他現在想原地升天，下地府就算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漸漸消失，小小的呼吸聲響了起來。首陽聽着那聲音，微微偏頭看着那年紀雖小長相卻不俗的小女孩兒，那對陌生環境的抗拒少了些許，放松了下來，慢慢梳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首陽的母親剛剛去世，是被妖族的同類所害。她的母親臨死前耗費全部神魂，剖出內丹下了封印，封住了首陽剛剛長出的蛟龍角和他那快要化形的身體。

首陽的母親是大宗門的人內力渾厚，他現在太小，修為不足，破不了那近千年內力所結成的封印。

首陽想着他母親臨死前怨恨的聲音，明白以後什麽都要靠自己了。他現在太弱，凡間普通小孩都能決定他的生死，不如就好好呆在這顧府裏，養精蓄銳。至少這小女孩兒現在還是不希望他死的。

短短一晚，首陽做了這個影響他整整一生的決定。這一待就是十年，他陪她度過了人生中最大起大落的一段時光。

璇玑城江府。

日頭高照，陽光透過樹葉化成星光肆無忌憚的爬進府內，微風一吹，光影輕輕晃動，令人心旌搖曳。

沐清月得知江城主還未歸來，帶着首陽先去了城內最大的聽仙樓。是去湊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