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院裏幾個女的在一起議論這兩口子是咋了，外院傳來殷衛東聲嘶力竭的大喊。正好給她們解了惑。
“就你想考大學嗎，那也是我的夢好不好？我、我被困在這土地裏多憋屈你知道嗎，為什麽不是你支持我？”
“殷衛東、”夏蟬這聲喊帶着幾分凄厲，又氣又急。“我高中老師根本沒好好教，如果現在不好好複習的話落榜了怎麽辦？我是女的，我更不想留在這兒。”
“那孩子呢？地裏呢？不上工隊長已經在罵，這麽下去他惱了不給我們推薦，我們誰都別想走。這樣，我倆一人一天去地上上工，另一人在家照看孩子做飯，順帶複習。”
“帶孩子複習，你都把孩子手燙傷了。我上工一天就六分，根本不夠咱們三口的，隊長不會同意。”
“那不然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哦，原來為了考大學回城。鄰居們都散了回家做飯，劉穎抱着孩子回了娘家。離的太近了，這倆不好好帶孩子，她家閨女被影響的不行。
“咋這會兒抱孩子回來了？”老太太伸手接過外孫女，望着孩子親的很。
“別提了，夏蟬家閨女一哭她也跟着哭，我就抱她來這兒了。娘，我帶孩子在這兒住一段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住呗。不過，夏蟬家閨女為啥老哭？”
劉穎将事情說了一遍：“把孩子手給燙了，孩子能不哭嗎？”
“唉、”
老太太嘆一聲對此不說什麽，劉穎帶着閨女在娘家住了下來。白天有小喇叭幫她看着孩子，她在家給大家做飯。晚上一家三口再回自己家，夜裏孩子睡下了基本就不受影響。
一大家人非常熱鬧，日子一天天過的飛快。轉眼間槐花吃過，紅薯秧子長的非常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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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茶淡飯盡量做的好看，這一段日子流量旺的直沖天，簡直像是祖墳冒青煙。劉穎默默的思考，并未被這沖昏頭。
那兩口子、她的流量，如果她的任務是讓那倆不好過，或者沒個好結果互相傷害，那此時快要達到了。
按照這麽發展下去，那倆反目成仇，以後就是回了城當初那美好的感情也被消耗殆盡不可能再重圓。那是不是她的流量以後都這麽好？
“姑姑，今兒吃什麽？”
“吃高粱飯。爆炒紅薯梗，涼拌紅薯葉、蒜蓉幹豆角、辣椒豆腐。”
“耶，好好吃。”
稀罕農家飯，她每天變着花的在做。網友們都說這減肥餐缺乏蛋白質，勸她增加瘦肉和蛋類。
“沒有蛋白質補充，長時間會影響正常免疫功能，導致肌肉無力，新陳代謝受損等，博主別為了減肥犧牲健康啊。”
“博主昨兒吃雞蛋了，應該也沒事吧。”
“博主做的粗糧看着好好，豐富的膳食纖維，我明兒也去買紅薯葉做。”
“紅薯梗子也能吃啊，我從來沒吃過。秧子都是拉回去喂豬，原來這也是能吃的嗎？”
地大物博人口衆多，各地風俗人文各異。好多都說紅薯梗和葉子是美味，有的居然不知道它能吃，以為只能喂豬。
其實豬羊能吃的人基本能吃，災荒年間這些都搶着吃的。前幾天還有人不知道洋槐花可以吃，看了她的視頻後學着去做，私信她說味道非常好。有特殊的香味。
這天，夏蟬居然抱着孩子挎着籃子來找她。她倆見面怎麽都覺得尴尬，幾句寒暄後夏蟬進入了正題。
“聽說當年教你們的數學老師是從省城下來的很厲害，難怪你數學那麽好。熒熒，你真沒想過考大學嗎？你要是想的話我把複習資料拿來，我們一起學。我語文好，可以幫你輔導語文。”
“不用了，你自己複習吧。”
“熒熒，你真的想一輩子都窩在農村嗎？”
“我選擇在這裏結婚生子，就是計劃在這裏紮根。”
“可是、一輩子窩在農村……”
“夏蟬，人各有志。”
多餘的話不想再說，就算告訴她未來農村也會高速發展，尤其她們這裏并不偏僻，有的建設的甚至超過城裏又如何呢。她連短暫的農村生活都熬不過去、而選擇進入婚姻依靠別人，又怎麽願意在這裏努力奮鬥。
每天根據流量就能判斷出那倆情況如何，普通的時候少，爆發的時候多，可見他倆為了複習、矛盾一次次積累已經越發嚴重。
晚上她回家拿東西，離的老遠就聽到他家閨女在哭，近了些聽到他倆的争吵。不為別的，就為争取複習的時間。
生活、學習兩者不可兼顧，夏蟬說每天吃野菜吃的嘴裏發苦，潛意思他作為男人沒法養家太無能。殷衛東嚷嚷她每天在家不好好做飯也不好好帶孩子，完全沒個女人樣兒。
“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夏蟬委屈的哭聲嚷嚷。
“離就離，你這種女人自私自利，一點兒不為這個家不為我着想，是我當初瞎了眼。”
“殷衛東，你連老婆孩子都養不了，你就不是個男人……”
當天劉穎的流量爆發的好厲害。這倆吵架離婚的話都說了出來，流量也爆發到了一個更高點。
十月，各大媒體刊登了高考的消息。之後那兩口子全去參加了，孩子拜托院裏王桂花照看。回來後倆人又大吵一架，冬日裏人閑，王桂花拿着針線活專門跑來跟劉穎學舌。
“殷衛東說一直上工養活她所以沒複習好，她說她也得帶孩子，挖野菜，有時候也得下地掙工分，他這男人無能，她也沒多少時間複習沒學好。嗐，反正倆人都在埋怨。”
劉穎對此沒多說什麽，她在想流量到底怎麽回事。事情不明朗，她始終不放心。
如果她在現代殒命，穿越這裏必須做任務，那任務到底是什麽？只是讓那兩口子沒好結果替原身出氣，還是以後也得破壞他們不讓他們破鏡重圓？如果是後者的話她就得改變原定計劃，最晚明年，這些知青會全部返城。
留下的是極少數，這倆看情況是絕不會留下的。
因為牽扯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她非常關注考試結果。十二月消息下來了，夏蟬考上了大專，殷衛東落榜。
男人把一腔怨氣全怪到了夏蟬腦袋上，口不擇言下什麽難聽說什麽，覺得是她耽誤了自己。而夏蟬考上了大專，雖說不如本科好、可至少可以回城了以後也分配工作。有了這一層她當然不屑與殷衛東，覺得他不像個男人，兩口子當即去離了婚。
他倆離婚的那天下午，劉穎的手掌忽然間發亮。上頭出現了一段文字。
“你的任務完成了，他倆沒好結果成了仇人，替原身出了背叛的氣。現在給你任務獎勵，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裏或者回到自己的身體裏。你在現代病危住ICU，如果回去的話很快就好。”
劉穎發現可以打字交流，立馬問到：“要報複，為什麽不讓她重生自己來？”
“她自己來了一次，失敗了。當局者迷，她心有不甘老想着去破壞，結果反倒促進他倆的關系，讓他們很珍惜彼此，過的很幸福。”
“讓我來這裏，她付出了什麽代價？”
“那是我們之間的交易，跟你沒關系？”
“既然有目的，為什麽不明着告訴我？如果我失敗了，那又會如何？”
“去世。她自殺，你病危。如果任務完成你就能續命。而且我如今還給你額外的獎勵，你可以選擇留下或者回去。”
劉穎跟他對話的時間腳步飛快，此時已經到了村外的山洞中。這裏是戰亂時期用來躲避的，長長的洞室左右兩側又有很多小山洞。她挑了最裏頭幾個幹燥幹淨的，快速的将後臺的大米一袋袋往外放。
“你還沒回答我，既然是任務為什麽不明着告訴我？我如今已經結婚生子，看別人陷入兩難你是不是很開心？”
“這不是你說的嘛，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買單。至于任務、我已經額外給了你金手指提示，成功的話就可以續命，你還想如何？”
“提示？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任務有時間限制嗎？如果不是我大膽在地頭做燒烤而很快發現流量的規律，你是不是就任由我傻乎乎的在這兒？”
“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買單啊。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事實證明有時候闖一下是有出路的。”
“我選好了，就留在這裏。”
“草，你居然拖延時間弄了這麽多米。你這丫頭真狡猾，比原身狡猾多了。”
“你把我們當棋子玩，我還不能抓緊時間薅羊毛嘛。”
“哈哈哈、難怪你這丫頭前世孤兒依舊自己買車買房活得潇灑。你永遠知道責任，知道取舍。剛才跟我說那麽多就是拖延時間吧。”
“對。想必您神通廣大，不會在乎小女子這點兒東西。”
“哈哈、當你的額外獎勵吧。半年時間你對未來發展的記憶會消失，你将徹底融入這個時代。”
“能替我轉告原身一句話嗎？”
“什麽話？”
“與不值得的人糾纏就是浪費自己寶貴的生命。”
白光消失，沒有回答她會不會轉告。她的金手指沒了，選擇留在這裏，她沒了後世先進的生活環境，但有愛她的家人，有她的寶貝閨女。
人生無常，成年人得擔負起自己的責任。與無謂的人事做分離，不要再浪費你寶貴的生命。與愛你的人共同努力，哪裏都可以創建出美好的生活。
“以後沒金手指，得完全靠自己了。”
自言自語一句她走出山洞，想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未來發展全寫下來。要提醒自己，未來該做什麽。雖然她覺得沒了關于未來的記憶、依照她倆的性子也會朝着致富路走，可能記錄的話應該會發展更好。
瞅瞅四周的環境，覺得這裏以後種果樹養雞的話是個好地方。雞糞最肥田，是果樹的好營養。八十年代前期水果不好賣，可以将水果換粗糧和麥麸等下腳料，這樣雞就有了飼料，一年光是雞和蛋收入會非常可觀。
離土改還有幾年，她已經開始琢磨之後怎麽做。回家拉着父親上山，老漢看她神神秘秘的一路什麽都沒問，到地方看到那成堆的大米袋子，驚的指着袋子渾身發抖，話都不會說了。
“最後一次，以後再也沒了。”
“那這……”
“這是給我的獎勵，以後這事兒徹底結束了。”
老漢定定神，好一陣長長出口氣開口說：“想辦法将這些賣掉，已經都是去皮的米沒法長時間保存。別跟人說，就是你娘也別告訴。等爹給你找買家，咱夜裏偷偷運出去。”
“嗯。可是這太多了，咱咋往外運啊？用大隊的牲口的話會被喂牲口的老胡頭懷疑吧。”
“告訴楊子，我和他晚上往外扛。”
老漢對女婿的品行和他對閨女的心意還是信得過的，爺倆商量一番後到外抱了幹草進來先苫住。等老漢聯系了第一批買家後，夜裏帶孟楊一起來扛袋子。
孟楊之前已經聽媳婦說過，此時看到這麽多也呆了一下。接着就是興奮，興奮的一次挑四袋，二百斤的大米走小路挑到村外大路邊，比老岳父速度快的多。
劉穎在這兒接應，等第一批說好的六十袋全到位，對方來了檢查後付了款。然後他們自己人将貨物上車，等車子疾馳而去，她暗暗松口氣。
大批量出貨只能在價格上讓利，畢竟這麽多的貨誰去出也得人力物力。糧食這東西沒法長時間保存，不然拖時間長了發黴或者長蟲的話得全砸手裏。
一斤一毛八，三千斤五百四十塊。望着那一沓子錢，孟楊深呼吸渾身緊張又興奮，挑了一晚上的身體都覺得一點兒不累。
老漢長長出口氣，“多虧楊子能幹，不然光我可挑不過來。”
孟楊指指那錢：“媳婦，這咋弄啊？存銀行還是找個隐蔽的地方藏起來。”
“一部分存起來，一部分放家裏。”
她這麽說，接下來孟楊沒再問過她怎麽做。這次交易後對方說着糧品質非常好不愁銷路，接下來那些也都要了。
找了個離路邊不遠的山洞，孟楊每晚偷偷往那邊轉運。然後分三批賣掉。一手錢一手貨，對方也沒問他們哪兒來的糧食，她們也沒問對方都銷往那裏。
劉穎在金手指消失前抓住機會大賺一筆，為之後的事業打下根基。至于這收入怎麽保存，老爹和孟楊誰都沒多問。全部掌握在她自己手裏。
進了臘月裏孟楊在家掃塵，劉穎本來說要幫忙他非不讓，讓她帶着孩子回娘家。他拉上自己表弟一起在家幹活。
打掃衛生的工夫外院殷衛東家閨女哭了好幾回，哭的他都直皺眉頭。這人怎麽當爹的，孩子哭成這樣不知道哄哄嘛。
東屋鄰居大哥進來，倆男人坐着開始閑聊。“夏蟬走了你知道嗎，把孩子留給殷衛東她自己走了。這娘們真狠的心，你說這讓一大老爺們以後咋活？”
“這種事兒不好說的。要是他倆換換，估計殷衛東也會走。”
“那、那也沒見哪個當娘的這麽狠心。”
“當爹的擔起責任不就行了，也別光數落當娘的。孩子也不是娘一個人生得出的。”
“哎，我說兄弟，你咋向着女人說話？是不是你媳婦這麽認為的，我跟你說，女人這麽想她可是……”
“打住。”孟楊開口打斷他的話：“別在我面前說我媳婦的壞話啊，不然跟你翻臉。”
“你小子、你媳婦給你喂什麽迷魂湯了？知道你媳婦做飯好吃，那也不至于這麽維護吧，啥都聽媳婦的。”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這你就別多說話。對了，過幾天蒸大馍，咱一起用蒸鍋吧？”
“好啊。不過去年你們不是在老外父家蒸的嗎？今年一年白天都在那邊，咋過年全都回家弄了？”
“熒熒說過年回來攢人氣。”
“哦，這樣啊。那今年跟我家一起用吧。”
掃塵土、換窗紙、貼福字、蒸大馍、拆洗被褥……随着新年到來大家早早的開始準備。
歡歡喜喜過了大年，很快傳來新消息——知青可以返城了。單身的、将戶口轉回原籍。城裏待業安排工作。憋着勁兒回城的争着搶着蓋了章回城，結婚的也都動了心思離婚走。只有非常一少部分成家的留了下來。
殷衛東憋着一股勁兒要考大學，他家那住房擠的跟餃子鍋一樣，床都是摞起來的，根本不可能多帶一個孩子。他要讀書沒時間帶，母親寫信也說幫不了，讓他自己解決。
抱着閨女惆悵萬千，最後将她送給了村裏一家結婚三年沒孩子的小兩口。小兩口領養孩子不想他以後再來找，當即給了他二十塊錢。
“不，我要這個我成什麽了？”
“就是一點兒辛苦錢，畢竟孩子你們帶這麽大了。”
對方硬塞給他錢，那意思就是送出去了你就別在來要。他咬咬牙處理了家裏的東西離開這個生活了幾年的村子，陽光下腳步沉重。
計劃十幾萬的短篇，以為能在犯鼻炎之前寫完呢。結果先是心悸、剛好一些鼻炎提前犯了。鼻子不通結膜發炎，眼睛又紅又痛還腫着。
終于寫完了，等好一些了我看看要不要補番外。下一篇《知青前妻重生了》咱們九月見。
拜拜，感謝大家支持，晨曦給大家鞠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