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尋找劫匪老巢
尋找劫匪老巢
巫醫的屍體被拉到仵作面前的時候,仵作默默給自己加了一層面罩。
他一看就看出了這是場謀殺案,按屍體呈現的情況,應該是在水裏泡過一段時間。仵作讓捕快們趕緊去循着河流去上游找有沒有搏鬥過的痕跡。
提刑官摸着下巴,在書案前皺眉深思。
是劫匪發現事情敗露,為了避免引火燒身,就先下手把巫醫殺了嗎?
可是謀反的事情大家不都知道了,就算巫醫死了,官府也不會放棄剿滅他們啊?
“大人,醫館來人報案,說丢了一個孩子。”衙役跑進來禀告。
提刑官眉頭皺得更緊了,“怎麽又是丢孩子,這個月都丢了多少孩子了。”
“捕頭說他那邊人手不夠,特叫小的來請示您,能讓縣丞大人否與城東駐軍署商量商量調點兵,畢竟涉及謀反和劫匪,叫軍隊介入也是合理合規的。”
“我會去說,”提刑官道,“叫他們先去把案子破了,孩子的事先放一放,別打草驚蛇。等借來了兵力,咱們直接打上劫匪的老巢,去把這群陰溝裏的老鼠全抓了。”
“是!”
衙役匆匆忙忙跑出去遞回信了,提刑官抖抖衣袍,就去尋縣丞。他找上門時,縣丞還在喝着稀飯,美滋滋地考慮升官的事情,嘴角的笑怎麽也壓不下來。
但聽完這一樁接一樁的案子,他笑不出來了,擱下碗拿了自己的私印,叫上書記和提刑官就朝外跑。
笑話,在這關頭,就是要他跳泥潭,鑽垃圾堆,他身上全髒了,也不能讓自己的仕途沾上半點污漬!
“師父,師母,嗚嗚嗚,”小芸進門,眼淚就開閘了,“我錯了,我下回再也不亂跑了……”
孤身一人的時候,她很堅強,甚至能冷靜思考怎麽逃脫,但見到了能給她撐腰做主的家長,小孩鼻子一酸,滿腔的害怕與委屈找到了宣洩口,嘩啦一下全湧出來了。
她的衣領子剛被熱風吹幹,這會又濕了。
安立夏擔心得手都在抖,連忙跑過去蹲下把孩子抱懷裏,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後腦勺,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小芸,回來就好了。”
“手上皮破了,別亂蹭,師父給你塗藥。”紀應淮拿了幹淨的紗布來,替她擦拭消毒。
送她回來的夫婦倆在外頭停好車進屋,瞧見小芸被兩個大人圍着哄的場景,也放心了。
聽說小芸沒有爹娘,跟着師父師母過日子時,男人還擔心是不是她師父師母不怎麽管孩子,才叫她一個人跑這麽遠跑丢了。
“師父,這是送我回來的叔叔和嬸子,我和他們道過謝了。”小芸介紹道。
紀應淮感激地和二位打了聲招呼,并叫人拿了醫館特色大禮包來,送給他們,“多謝二位相救,孩子貪玩,給你們添麻煩了。今日多虧二位,這孩子才能平安回來,一點薄禮,請收下。”
男人推脫不得,拎着禮包,心裏很高興。雖說也沒出什麽力,但誰都喜歡被認可、被感謝的感覺。
“這姑娘和我閨女差不多大,能救一個算一個,又恰好順路,不麻煩,”男人說着,扶着媳婦在就診椅子上坐下,“醫師,我們來是想給我媳婦開點藥,她病了。”
紀應淮一聽,仔細看了看女人的面色,很像是郁證。
“最近碰上什麽事了嗎,心情是不是不太好?”他問。
女人反應有點慢,點點頭,但沒開口,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放空,神情疲憊,仿佛無論發生什麽,都提不起她的興致。
但紀應淮整理桌子的動作稍微大一點,她就突然一驚,朝他手上看好幾眼。
男人替媳婦說:“我閨女被劫匪抓走了,我倆去找,去報官,都沒找到孩子。我媳婦着急了好幾天,晚上颠來倒去就是睡不着,不知怎麽的,突然就病了,飯都不想吃。”
紀應淮給她把了脈,又弦又細,她的舌象整體都偏白,氣郁血虛沒跑了。
“前些天是不是哭過,哭得很厲害?”
男人點頭,“知道閨女被拐走的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睛都不咋能看清東西。”
紀應淮在紙上寫下,郁證,憂郁神傷證。
這病放在現代醫學中,大多數人都聽過它的名字,抑郁症。
女人悶悶不樂,提不起精神又容易受驚,是很明顯的抑郁症輕證的表現。
西醫上有很明确的定義,還有HAMD抑郁量表可供臨床診斷和治療效果評估。*
紀應淮曾經在參與安寧療護項目時,對癌症晚期患者的抑郁情況做過調查,寫了好幾篇論文,所以對這方面的內容他了解得不少。
作為中醫學博士,他西醫的課程也學得很不錯,但可能是因為自身對祖國醫學的偏好,他更喜歡從中醫角度去解釋疾病。
郁證的病因病機不難講,憂郁不解,心氣耗傷,導致營血不足,血不足自然就無法供養心神,從而引起心神不寧等一系列症狀。*
他開了甘麥大棗湯,養血安神。
“在這稍等我一會,我去拿藥。”
人家送小芸回來,對他們有恩,這個醫藥費紀應淮自己來出。他和賬房說了一聲記在自己賬上後,拿了藥給夫婦倆。
賬房做賬也辛苦,不告知一下後面對起賬來會很麻煩。
既然小芸找到了,紀應淮決定帶着她跟着夫婦倆一塊去一趟衙門,他得和那邊說一聲,免得人家白花力氣。而且小芸見到了劫匪,說不定能為找到其他孩子提供點線索。
“立夏,我把牌子翻過來了,要是有人急着找,你讓藥師先給他看看。”紀應淮揉了揉他的腦袋,囑咐道。
“知道了,夫君。”安立夏坐在太師椅上,乖巧應聲。
像一只把尾巴盤在腳邊,端端正正坐着的可愛小貓,紀應淮眼露笑意,朝他揮揮手,“我盡快回來。”
說盡快,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衙門那邊借的兵力,在縣丞去和他們交涉後,很快就借到了。捕快們肩上的壓力一松,全部去幹他們熟悉的破案抓人的活了,把剿滅劫匪、解救小孩的大事交給了駐軍。
巫醫的案子看起來牽扯範圍大,麻煩,但其實是好辦的。
因為在這期間,城門一直是封閉狀态,只要把城內和他有聯系有恩怨糾葛的所有人都排查一遍,就能找出兇手。
捕快們帶着仵作一起去了他們找到的第一兇案現場,根據痕跡分析,仵作覺得他的死和劫匪應該沒什麽關系。
畢竟哪個劫匪會有耐心跟在目标身後,一路尾随他五六十米,直到這目标抵達河邊才動手啊?
一刀下去,直接一了百了,何必這麽麻煩。
仵作懷疑,兇手是個頭回作案的新人,因為巫醫脖子上的掐痕姿勢很別扭,而且,他連自己的作案痕跡都不知道隐藏一下。
捕快們一搜證,就打聽到了他們想要的消息。
早起賣菜的大爺看見了一路鬼鬼祟祟的邱成,并目送他進了林子深處。
那地方蛇蟲很多,一般沒什麽人去,大爺有點擔心,在外頭看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出來。大爺趕着去賣菜,再呆下去菜會蔫,只好撓撓頭,走了。
根據大爺提供的長相,捕快們很快就找到了呆在小房子裏愉快糊紙人的邱成。他還預備着給師兄燒兩個做底下伺候人的丫鬟,算作是賠禮道歉呢。
他被一群塗着大紅臉蛋和紅嘴唇的紙娃娃環繞着,房間裏明明很亮堂,但看起來就是莫名詭異陰森。
“操……”
饒是膽子賊大的捕頭也忍不住起了半身雞皮疙瘩,拎着邱成的衣領子,把他飛快地帶出了房間。
他們這邊進展飛快,駐軍那邊有了小芸和夫婦倆的指認,也拉快了速度。
紀應淮他們去的時候,剛好提刑官和駐軍将領在,一聽說小芸見到了劫匪還逃出來了,連忙叫她帶路。
小芸受了驚吓還沒完全緩過來,她記不大清,還好夫婦倆在,他們駕着牛車在前面給駐軍開道。
之前停着馬車的地方已然空空蕩蕩,依據地上不甚明顯的車轱辘印,駐軍一路向前,在河邊失去了方向。
“這……”
男人臉上寫滿了詫異,這地方他可太熟悉了,平日裏賣完貨,他就在這兒捕魚,給家裏改善夥食。
而且,巫醫被發現的地方,也就在這附近。
駐軍将領望向河對面,那兒屬于城外,就在岸邊過去二十多步的地方,生有一片茂密的樹林。
是可以藏身之處。
“你對這兒很熟悉?”将領問男人,“那麻煩你帶我們在這附近走一圈。”
“好的好的。”男人應道。
紀應淮和小芸就先告辭回去了,醫館醫師一走大半個時辰,紀應淮擔心有急診患者上門,藥師會應付不來。
他們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正在關門的安立夏。
“夫君,秦仵作來了。”安立夏順手攬住朝他身上撲的小芸,朝紀應淮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好,我知道了。”
紀應淮一進屋,仵作就朝他挑眉,道:“紀兄,不巧了,你剛回來我又得請你跑一趟了。”
“怎麽說?”紀應淮問。
“徐狗子你還記得吧,人找到了,”仵作敲敲桌子,壓低聲音道,“死了,死因是中了毒,那人爛得不像話。而且啊,發現他的那一整片林子都飄着毒霧,還是最近才出現的。”
“我和藥師都辯不出來是什麽毒,所以跟提刑官請示了,想請你去看看。”
抑郁量表*:知網有相關內容,但量表沒找到(也可能我找的不仔細),我的量表是老師發的。
郁證病因病機*:來自《中內》,稍微加了點自己的語言
甘麥大棗湯,好喝(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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