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說這世上有神鬼嗎
你說這世上有神鬼嗎
“女俠,您,您說什麽?”巫醫不解,什麽原住民。
女子擺手,“聽不懂就當沒聽見。你這師父,幾天出現一回呀?”
“師父他老人家比較随性……”
随性的意思,就是他想在就在,要是他不想在,那可能幾個月都不帶出現一回的。
女子小聲吐槽了一句,巫醫沒聽見,他正想問這位姐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時,女俠發話了,并丢給他一個類似哨子的東西。
“那你就在這兒等着,什麽時候你師父出現了,就吹一下這個。”
巫醫“哦”了一聲,抓起那玩意研究,餘光瞄見女人轉身就走的潇灑背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連忙跛着腳追上去。
“女俠留步,您讓我留在這,那我吃住怎麽辦呀?”
他現在是衙門的重點抓捕對象,要是自己出去找飯吃,估計一露面就會被逮,被綁起來扭送進牢裏。
女人斂眉,臉上寫滿了“真麻煩”,“我會讓人來給你送一日三餐,你自己去林子入口處取。睡哪你自己想辦法,這天又凍不死人。”
巫醫在牢裏受了苦,養尊處優的習性早被磨得差不多了,有吃的就行,他感激地點點頭,恭敬地送他的大恩人離開。
邱成瞧見女人走了,這兒荒天野地只剩他和巫醫兩個人。巫醫在明他在暗,而且師兄不知道他也在這。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他師兄傍上了金大腿,連獄都能劫,想要借用劫匪的力量殺他大抵成功率也不高。不如就在這裏送師兄上路吧?
邱成盤算着,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行。
他師兄賺大錢後,接二連三地娶漂亮姑娘做小,酒色當前,身子早就虧了。
而他因為貧窮,天天扛着貨物走街串巷,還幫親手人家操辦白事。因為請不起幫手,他只能自己扛着把棺材搬到人家家裏去。長年累月下來,練就了一身腱子肉。
單論武力值,他能直接碾壓他師兄。
只是,他來得匆忙,身上沒有帶什麽利器,赤手空拳直接上去就是幹,那也太莽撞了。
邱成發着愁,身上的肌肉不自覺地緊繃起來,他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巫醫身上,活像一只蓄勢待發的兇獸。
至于被他盯着的“獵物”本人……
“嘶——”巫醫摸着自己腫起來的腳踝,倒抽一口涼氣。
他以為就是崴了一下,沒想到地上的碎石頭把他皮給劃破了,他手上不幹不淨的還沾了汗水,一把碰上去,和傷口撒鹽一個效果,疼得他龇牙咧嘴。
緩過一陣後,他撐着膝蓋直起身,這附近有一條河,他記得,應該不遠。
出血的傷口要是不及時清洗,等感染化膿了就老受罪了。
巫醫拎着褲腿,慢慢地朝河邊蹭。
他身後,邱成不遠不近地跟着,找時機準備下手。
其實邱成想殺這位師兄,不只是因為聽了師父說的話,想完成任務。
他倆作為同期被招攬的弟子,不知怎地,師父就偏心他這個師兄。什麽好東西都給他。
巫醫說要法器,師父就給他法器,甚至連自己手上制作法器的渠道也透露給了他。巫醫要那騙人的藥方,師父也給了他,給他東西就算了,還教他騙人的話術。
幾乎是手把手給他喂飯吃了。
有了老頭的全力支持,巫醫在村落裏發展得順風順水,還搞起了神明信仰,讓村裏人都敬重他、倚仗他。有錢有權,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有滋有味。
可作為師弟的他呢?
經營着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白事生意,沒有任何新發展。他想要找一間店鋪好好安頓下來,還得去低聲下氣地求這位師兄幫忙。
花了錢送了禮不說,這巫醫師兄信誓旦旦的,沒想到他這麽菜,技不如人,店鋪竟被別人弄到手去了。
說着幫他報仇,幫他搶回來,一番騷操作打出去,給自己整進牢裏了,還有臉讓徒弟來叫他幫忙。
被攪黃了事業,又墊進去了大半家産,邱成想着,等師兄出來了,回到家,他總會把錢還過來的吧。畢竟那是為了救他才花的呀!
可巫醫一字未提,甚至想糊弄過去。
邱成心裏早就悶了氣,不爽極了。聽到師父說要放棄師兄,他心裏高興極了。
沒了前頭擋着的,以後所有的資源就都能輪到他了,他要發達了!
得知有人劫獄救巫醫時,邱成很緊張,既是緊張巫醫會不會報複自己,又緊張巫醫要是死不掉,自己還能不能一招翻身把歌唱。
怎麽師兄的命就這麽好,有那麽多貴人趕着上來幫助他。他憤憤地想,幫他的人都瞎了眼了,盯着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可勁折騰。
要他能有人幫他,他早就把白事行業發揚光大了。
他在後面看着巫醫一步一步走到河邊,坐下來,清洗傷口,眼裏的殺意濃厚到将要溢出。
動手吧。
這機會多好啊,師兄一死,就沒人和他搶資源了。
快動手吧,殺了他,殺了他一了百了。
邱成被怒意驅使着,俗話惡向膽邊生,不錯的,現在他的膽量在瘋狂上漲。
“誰——”
“救命啊——”
一雙手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用了十成的力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使勁朝河裏掼。
巫醫掙紮着,他能察覺到這人是想把自己弄死。
冰冷的河水從他的鼻腔、耳朵裏瘋狂灌入,他和所有瀕死的人一樣,張開嘴試圖獲取一些空氣。但入目之處,全是水。
巫醫眼前發黑,他無力地伸着手,試圖掰開脖子上的桎梏,但窒息讓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他的掙紮對于兇手來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淪入混沌前,最後浮現在他眼前的場景是什麽呢?
是錢。
巫醫看到了他床箱裏的大筆錢財,那是捕快們抄家數遍都沒能發現的寶貝。
他愉快地,和他金燦燦的積蓄,一同下落,沒入了黃泉。
“哈哈,死了,哈哈哈,死了!”
邱成頭回殺人,沒什麽經驗。他怕一下子弄不死師兄,特地多掐了許久。直到虎口開始發酸,手臂支撐不住重量才松開了手。
巫醫的身體重重地倒下去,摔進水裏,濺起了一大片水花。他身上的溫度在迅速流失,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了下去。
邱成将他推進河裏,推到水比較深的地方,讓他随着水流飄走,免得在這兒發爛被人發現。
清澈的水波推着屍身慢慢朝下游去了,它漸漸地沉入水面,又将在不久後漂浮上來。像一片無關緊要的落葉,被帶去未知的角落,永遠失去音訊。
所謂神明的使者,死去的時候,也沒有引來誰為他唱響哀歌。神明甚至都沒現身,見一見他的“傳訊者”。
等面紗女子發現巫醫不見了,她會怎樣以為呢?
大概會認為巫醫跑了吧。
她會不會失望自己幫助、救出來的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呢?
邱成心情松快地朝外走,他絲毫沒有因為手上沾染了鮮血而感到恐懼,反而體驗到了一種神奇的愉悅。
他背對着慈姑廟朝林子外走去,臉上帶着貪婪的笑意。
與徒弟看到的野佛,如出一轍。
衙門都快亂套了,捕快們傾巢出動去找巫醫,試圖從昨晚關押他的牢裏找到點蛛絲馬跡。
但什麽也沒有。
這人好像是憑空被人帶走的。
牢門鎖得好好的,鑰匙也好端端地在獄卒身上挂着,牢裏也沒有任何用過迷藥的痕跡。
來人是怎麽把看守的人放倒的?
在沒有用鑰匙、沒有暴力破壞牢門的情況下,又是怎麽把巫醫帶走的?
捕快們搜查了半天,死活理解不了,急出了一頭汗。
沒辦法,他們只能四處去查,封鎖城門,張貼告示,滿縣城找人。
仵作驗完了現場,他就沒什麽事兒要做了,閑着也是閑着,他想着去找他新認識的弟兄紀應淮,讨論讨論案情,指不定紀兄能有什麽好觀點。
剛走到衙門門口,仵作恰好見到了縣丞大人。縣丞正叫人扶一位漂亮小姐上馬。
仵作站邊上瞧了兩眼,不是他看着長大的縣丞的女兒。按大人那恭敬的态度,好像這位小姐比他的身份地位還要高。
怪了。
這縣城裏還有比縣丞大人地位還高的人?
難不成是被京城派來當知縣的?自從上一任知縣告老還鄉之後,他們這兒都許多年沒派過知縣來了,一直是縣丞大人代行知縣權力。
可這模樣嬌滴滴的,說是待字閨中的大家小姐還差不多,瞧着就不像是女官。
仵作不喜歡官場阿谀奉承那一套,他能躲則躲,見着兩人上車走了,他才從角落裏出來,抖抖袖子,悄咪咪溜出衙門,朝醫館去了。
醫館裏,一如既往的忙碌。
沁人的驅蚊香從小小的香爐裏飄出絲絲縷縷的細煙來,診室內外仿若完全隔開的兩個時空。
外面街上吵鬧非凡,小販在叫賣,捕快在巡邏布告,衛兵在嚴守城門。
而裏頭安安靜靜,紀應淮聽着病人的傾訴,垂眸把脈,右手握筆在紙上寫方子,時而擡頭跟患者或小芸講兩句。
穿堂風吹過,帶來夏日難得的清涼,歲月靜好的氛圍放松得讓人直想犯困。
仵作在外頭坐了一會,等病人都走了才進診室。
“醫師,你說這世上有神鬼嗎?”他眯起眼,笑着問。
巫醫下場(愉快發盒飯)
寫得好像有點bt 別怕 作者是好人(無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