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修訂完】
第 20 章【修訂完】
其實這個想法在琴酒心裏埋了很久了。
很難說是不是自殺,自殺的人在尋求什麽?尋求俗世的解脫,靈魂的寂靜,還是發自思想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琴酒不想尋求那些,活在世上不讓他感到痛苦,死亡也不能給他解脫,他生的太早又太燦爛,來的太晚又太遲,于是尴尬的立在中間。
但琴酒想要自殺,只是一個想法,還沒等得及實踐。
都說了只是一個想法。
琴酒冷靜的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分到手裏的任務都解決完畢,找好一塊墓地,在墓碑上刻上應刻的名字,墓碑的材質要大理石才足夠在墓園裏顯得靜默,不用放十字架,他不信上帝也沒有信上帝的土壤。
在骨灰盒還是棺材裏,琴酒猶豫了很久。
骨灰盒帶着他永恒的長眠在泥土之下,棺材能完整放置下所有的他,但蛇蟲鼠蟻還是什麽東西會啃噬他的軀體,這不重要,蛇蟲鼠蟻也原封不動的啃噬過它的屍體,只是琴酒在猶豫哪種未來态更體面一點。
還有一個可能,墓碑下面什麽都不要,骨灰可以委托火葬場的人把他遠遠的抛出去在莫斯科河,然後順着河水去往那些海港,流通在整片大地上。
琴酒愉快的選定了第三個方案,他對把自己困在沉重的泥土下面興趣不大,軀體都已經湮滅,還還是在很多地方看很多風景最好,就像天上星星掉在河裏是一顆一顆的沙礫,他在大地上行走着,眼睛在天空之上往下看着。
确定好了未來的一切,就要确定如何死亡。
死亡的地點?除了莫斯科還能有哪裏呢,那兒是最适合最适合死亡的,對琴酒來說是的,他要死也只能死在這兒,
死去的進行時,未來态,現在只差一步如果從進行時變成未來态。
這一步很重要。
琴酒慢吞吞的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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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海港對自己開一槍,然後請捕撈隊把他撈起來再塞進火葬場的靈車裏,還是利用一些無傷大雅的藥物消滅自己,或者用一些不太體面的方式也可以,只是琴酒總覺得自己應該死的好看一點,不然邋遢的到了下面可能不會受歡迎。
琴酒在意這種受不受歡迎嗎?他不在意,只是一種下意識的保持自己最好的形象,才能讓安息的靈魂不會熱淚盈眶。
飲彈自盡這個死法,想的非常好,但是後續處理會有些許的麻煩,琴酒并不想變成手術臺上的檢測工具,他也可以痛痛快快的安排好一切确保不會被打擾,等到火葬場那邊開着靈車接他有點腐爛的軀殼去火化,但是會讓火葬場那邊很為難,預定死亡的客人怎麽說都有點少見。
何況琴酒也不想讓自己變成蛆蟲的老巢。
使用藥物?藥物多少有些副作用,死亡不可怕,藥物自殺前的生理反應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事情是,琴酒有強耐藥性。
除非他現在給自己灌一瓶劇毒下去,然後等火葬場那邊來收屍,雖然更大的可能是火葬場驚恐報警,安息計劃毀于一旦。
一切與像謀殺失手有關的都被琴酒冷靜排除。
其實也有很好的方法,就是之前想到的飲彈然後落入海港,等待預約的捕撈隊把他撈上來,一路送往醫院再半路改道火葬場,然後他順利火化,骨灰順着莫斯科河流到全世界。
但是火化後還要流下一顆子彈也太遜了。
琴酒排除了一切自殺,包括毒藥,包括飲彈,包括藥物,每個都不是那麽的美妙,死前還要惦記這些東西,對将死者來說是不禮貌的。
在無數無數的死法裏,琴酒想了一晚上,在看見床頭那張靜靜的相片時下定了主義,那是安靜的海港,冬天時有點雪落下來,他徑直掉進去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然後被大海腐蝕,在海底和不知道哪年哪月的骨頭渣子玻璃瓶子躺在一起,靈魂自軀殼裏面釋放,碎成不知道多少片的執念跟着消碎的□□一起流向四面八方。
琴酒買好了一張機票,落地莫斯科的第一天,他去看了為自己預定的墓碑。
孤零零的墓碑在那裏,上面連名字都沒有刻,只有碩大的問號象征着誰也不知道這裏埋着誰,遇到琴酒讓守墓人感到驚喜,因為她一直不知道哪塊方碑屬于哪個可憐人。
“他屬于我。”
在守墓人反複看他影子的眼神裏,琴酒伸手摸了摸金色畫着的問號,沉默的為未來的自己放下一束向日葵,随後轉身離開這片墓地。
接下來,他要去往為自己死亡選定的海港。
落雪,化霜,一片一片無型的漂亮花朵在手心裏化開,琴酒坐在幾塊高高壘起的石頭後面,低頭看着起起伏伏的海浪。
他來的很巧,到達的時候雪還是一小片跟着一小片,落下來就立馬化開,黑色石頭上濕漉漉的,踩上去就打滑。
琴酒坐了三個小時後,雪已經大到堆起來一層了,海面上也堆着幾個柔白的雪塊,在海面上飄飄蕩蕩。
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等待,他要等雪再大一點,大到他剛落下去海面上立刻被重新蓋起來,一絲波瀾都沒有,誰都很好,哪怕有人路過也只會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琴酒坐在這裏三個小時三十分鐘後,雪終于達到了他想要的标準。
事到臨頭琴酒突然有些感慨,他走過很多地方,經歷過很多很多,那個靈魂在死去的時候就把他帶走了,他的殼子還在世界上行走,他的一半靈魂還留在裏面支配着行動。
但另外一半,最熱烈最燦爛,承載着最美好回憶最理想期盼的那一半,早早的與這一半切割,決絕的把剩下一半推進光照不到的地方,自己則追随着灼眼的光明掉進黑暗的深淵之中。
他只是要重歸完整,然後與破破爛爛的土地擁抱。
海面沒有泛起哪怕一絲波瀾,紅色的勳章在潔白的雪面上是那麽顯眼,可能等到有漁船經過這裏才能看見它,在不被發現的時間裏,它都會孤獨的在雪上面,黑色的石頭上面,也可能随着潮起潮落的海波跌進海的懷抱。
如果它被發現,或許會有人收藏。
如果無人發現,只不過是沉在黑暗的海底,和它的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