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丨3.21
015丨3.21
不知道是不是闵枝慧想得太多,過年後她去了律師所去了兩次,中間間隔的時間不過兩個星期,可每次她去,李泰俊師兄的臉色都很蒼白,像是好久沒有休息好,嘴唇完全沒有血色。她每次問他,他都說沒事。
闵枝慧并不覺得真的沒事,可去詢問其他師兄是不是因為工作的事,其他師兄也不知道原因,這段時間李泰俊是自己一個人負責一個委任的。
那是不是生活上的事?但打電話給李泰俊的妻子詢問,她也說不清楚什麽情況,家裏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過,他只叮囑過她不要一個人出去。
闵枝慧思來想去都沒辦法弄明白李泰俊師兄疲憊的原因。
房正賢把車開到闵枝慧面前,拉下車窗,對着在外面發呆的闵枝慧說:“枝慧,都準備好了嗎?我們該出發了。”
“噢噢?好的。”闵枝慧回過神,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房正賢開啓車子,打了個方向盤:“我記得你以前在光州住過吧?沒問題嗎?”
闵枝慧笑了笑:“沒事,那件事過去了很久了,現在他看到我也不一定認得出我。”
今天房正賢要到光州出見一個證人,為了提升闵枝慧的水平,他便把她也帶上了。原本他不想帶她去的,因為她父親很危險,他怕她會受傷,但她堅持,只好帶上她了。
從首爾到光州,開車大概要三個半小時。
在這三個半小時裏,周圍的風景從剛開始的陌生到後面熟悉,闵枝慧內心有些複雜,沒想到離開光州這麽多年了,看到這一切還是覺得熟悉。
不得不說,即使她現在在首爾過得很好,但光州,始終是她的出生地,她對它有眷戀,也有憎惡。
房正賢這次見的證人跟殺·人案有關,一個年輕女士被發現渾身□□地躺在某家夜店的洗手間的隔間裏,因為洗手間裏不裝CCTV,所以沒辦法得知有哪些人出入過洗手間。後來把年輕女士的死亡時間推測出來後,有位服務員說,她看到過那個時間段有個長發女士進去過。經過調查,那位女士就住在光州,只不過她不是兇手。因為兇手絕對是男士,法醫在年輕女士那提取到了米青·液。
見到證人時,闵枝慧有些詫異,因為這位證人神情之間已經有些恍惚了,她的媽媽告訴他們,證人從首爾回來以後就這樣了,她原本以為女兒是被人欺負了,後來才知道她正好碰見了兇·殺現場。證人那天是和朋友來首爾玩,去了夜店,玩到一半的時候向上廁所,到了隔間後,她聽到隔壁的隔間發出了女人“嗚嗚嗚”的聲音以及一個男人小聲威脅的聲音。
證人吓得捂住嘴不敢說話,至于為什麽男人沒有發現她,可能是因為他和受害者之間的争執太激烈以至于沒聽到證人進來的聲音。後來證人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萬一等會兒被發現了,她也是要死的。所以她很小心很緩慢的開了隔間門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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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以後,她因為害怕不敢報警,沒和朋友說就直接坐車回了光州。
回光州後,她很怕那個男人會跑來殺了她,長時間的緊張讓她有些神經質了,于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個男人其實在前幾天就被抓住了,但他否認了自己殺人的事情,而作為受害者的律師,房正賢要做的,就是讓證人出席法庭,證明男人确實殺過人。
好在房正賢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他壓低聲音,溫柔地安撫證人,讓證人冷靜了下來,然後接下來的事就很順利了。
等他們兩個詢問好一切事情,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恰好兩個人都有些餓了,便決定随便找個飯店應付一下。
結果他們剛想走進一家飯店,闵枝慧就一眼瞥見了飯店門口旁邊東倒西歪的一個身影,她定睛看了看,發現是之前闵母說的在流浪的闵父。
此時的他是他人生當中最狼狽的時刻,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有洗過澡,他臉上和衣服上都是不明的黑色痕跡,旁邊還倒了幾瓶酒瓶。他的眼睛四處亂撇,似乎是在尋找人乞讨錢。
在這一刻,他正好和闵枝慧對上視線,結果停了沒幾秒,又把視線移開了。
他沒有認出她。
他們兩個人之間完全天壤之別,他衣衫褴褛,她整潔幹淨,誰能想得到以前他曾打得她倒地不起呢?
房正賢似是察覺到了闵枝慧的異樣:“怎麽了?是認識的人嗎?”說着他看了眼闵父。
“沒什麽,我們進去吧。”闵枝慧收回視線,搖搖頭。
在進入飯館之前,闵枝慧最後瞥了她一眼,嘴角帶着不明的笑意,似嘲諷,似感慨,也似憐憫。
回到首爾後沒幾天,正好在大黑處理文件的闵枝慧接到了師兄們打來的電話,他們在電話那頭欲言又止,讓她産生了不詳的預感。
“枝慧……你過來一趟吧。”邊浩宇師兄聲音很沙啞,“泰俊哥他……去世了……”
“什麽?”
“昨天泰俊哥被人發現渾身是血地倒在家不遠處的小道,送到醫院後不治身亡。昨天我們怕你接受不了,先自行和嫂子她一起處理了葬禮詳細的事項。你今天趕緊過來參加他的葬禮吧。”
闵枝慧在那一瞬間,腦子像是斷了一根弦,嗡嗡地回響着,她感覺似乎在天旋地轉,剛站起來就眼前一陣發黑,讓她不得不支撐着桌面。進來的李珠炫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她趕緊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頭暈嗎?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闵枝慧捂住額頭,擺了擺手,“不用,我站一會兒就好。珠炫,拜托你幫我跟公司報個假,這兩天我有重要的事要處理。”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我會幫你跟公司說清楚的。”李珠炫把要簽字的文件夾放在桌上,“這個文件夾裏有你要簽字的文件,你走之前簽一下,等你走了以後我會進來拿走的。”
等李珠炫出去了,闵枝慧發現通話已經被邊浩宇師兄挂掉了,她緩沖了一下情緒,站着把文件看完,飛快地簽完字。整理好東西後迅速往醫院葬禮場趕去,路上的她不停地在心裏默念着快些,再快些。
到了醫院的葬禮場,闵枝慧一眼就看見了李泰俊的名字,靈堂外擺滿了花圈,她随意地掃了幾眼,發現除了李泰俊的朋友送來的,還有那些被他幫助過的人送來的。
邊浩宇正好在靈堂外面幫忙招待前來吊唁的客人,他看到闵枝慧後,連忙朝她揮了揮手。
“進去拜一下泰俊哥吧,然後幫一幫嫂子接待客人,嫂子她已經有些扛不住了。”邊浩宇一邊接過闵枝慧遞過來的白包【注1】一邊輕輕把她推往靈臺。
闵枝慧進去時,裏面正好有幾個人已經吊唁好了。李泰俊妻子看見闵枝慧時,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她連忙擦去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來了?先拜一下你泰俊哥吧,然後跟泰俊的妹妹去換衣服。”
站在李泰俊妻子旁的一位少女朝她點了點頭。
闵枝慧跪在地上給李泰俊的遺像磕了一個頭【注2】,她将頭抵在地板上,眼淚毫無征兆地大滴大滴掉了下來,腦海裏飛速回放着那些李泰俊師兄邀請她去律師所并且指導她的場景,每一幕。
她擡起頭,迅速擦掉眼淚,要不是她眼睛是紅的,別人可能根本就看不出她哭過了吧。
站起來以後李泰俊妹妹帶着她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她出來後讓李泰俊妹妹把他妻子扶到一邊去休息,自己則站着接待那些客人。
李泰俊的父母已經去世了,他只有妹妹這個親人,再加上他妻子的父母原本就反對她和他結婚,後來和他妻子斷了關系後,他們一家只有四個人。李泰俊,他妻子,他妹妹以及他女兒。因此邊浩宇才會讓闵枝慧暫時當做是他們家人幫她們接待客人。
在葬禮的這幾天,闵枝慧都以親人身份幫忙,在李泰俊下葬的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天色陰沉地不像是白天,她撐着雨傘,看着他的墓碑,暗自下定決心,她一定要替他完成沒完成的委任,以及抓到那個捅他刀子的兇手。
因為她連續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大黑那邊派人打電話給她,問她發生了什麽事以及什麽時候回去上班。
闵枝慧一遍接電話一遍翻動資料:“我這邊有人去世了。明天我就會回去了,不用擔心。”
挂掉電話,她将資料狠狠地甩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沙發上沉默的師兄們。
“所以說,泰俊哥是因為器·官買賣案件被人殺了?”
“只是懷疑,并不确定。”邊浩宇整理好散亂的資料,放在自己的身邊,“枝慧,你不要參與這件事。”
“憑什麽?”
“這件事太危險了,我們每個人都會受害的可能性。你是我們這堆人裏的唯一女性,如果你參與了,你被人威脅的可能性很大。我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冒險?!”闵枝慧氣笑了,“一直以來,我都跟着你們做事。你們每個人在我心裏都很重要。如今泰俊哥去世了,你們還要我眼睜睜地看着他白白犧牲?”
另外一個有些胖胖的金躍國沮喪不已:“不是白白犧牲,我們會讓那些人進牢裏的。枝慧,你不要鬧了。”
闵枝慧仰起頭抑制住想要哭的沖動,深呼吸了幾口氣才看着他們說:“如果你們不讓我參與,那我就自己單獨行動。”
“枝慧!”
“闵枝慧!”
“你是白癡嗎?”
師兄們異口同聲。
闵枝慧堅定的眼神卻透露出一股狠意。
“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