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那只紅色小貓到底沒要回來。
自從得到了紅色小貓,吳天德如獲至寶,每天都買新鮮的豬肝喂貓,還把小貓藏在裏屋不讓小貓出門。
但吳家有紅色小貓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說紅色的小貓是罕見的招財貓,少見的寶貝,家裏要是有這只貓鎮宅定能財源滾滾。吳天德不惜得罪楚離也要得到這只貓,這是要用紅色小貓搏大富貴呢。
這天來了個不速之客,是臨城有名的張員外,一進門對方就點名要買那只紅色小貓。
吳天德立刻回絕:“不行,不賣。”
張員外笑道:“寧王殿下的張側妃是我的族妹,側妃娘娘最愛貓,這只貓是要送給她的,我出五兩黃金。”
吳天德将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就是出十兩黃金我也不賣。”
張員外拂袖離開,托人找到林厲江幫忙。
林厲江一開口,吳天德不敢不從,終于答應以十兩黃金的價格賣掉小貓。
院子裏,吳天德哭喪着臉将裝在竹籠裏的貓遞給張員外,含淚收下了十根小金條。
可等張員外一走,他關上門,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掂了掂手裏的金條,咧嘴笑了起來。
“咱們先前可說好了,我的主意,我拿六成。”女孩脆生生的聲音從斜上方傳來。
吳天德擡頭一看,南歌坐在院牆上,頭上帶着頂棕紅色羊毛小兜帽,穿着身深藍色碎花棉襖,斜背着一個灰色小布包。故意晃着雙腿,炫耀着腳上那雙嶄新的暗紅色繡花鞋。清澈的眼睛裏全是笑,一張小瓜子臉雖然被曬得有點黑,但皮色極細嫩。
這姑娘才十歲,花骨朵一樣含苞待放的年紀,又機靈又可愛。可肚子裏鬼主意一堆,壞到渾身淌黑水。
吳天德忙擠出笑:“小姑奶奶,你爬我家的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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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爬牆呢。”細聲細語地說了聲,南歌從牆上跳了下來。走到吳天德面前,一根一根,從他手上拈走了六根小金條,全裝進了自己斜背着的小布包裏。
吳天德心疼得臉都快抽了:“還要給我姐夫一點好處,能不能多留一根?”
南歌笑盈盈地擡眼,一口答應:“好啊。”
她把一根小金條放了回去:“這根給林堂主。”然後又拿出兩根放在吳天德手心裏,“買家肯定會找回來,你受累,多周旋一下。”
她給自己的計劃起名為“紅貓計”,坑的就是那些別人有好東西就想占為己有的有錢混蛋。雖然她和吳天德有過節,但不妨礙兩人一起合作賺錢。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飛出去的金條又回來了,吳天德喜笑顏開:“放心吧,又不是我逼他買的貓,要不是我姐夫說情我還不賣吶。哎,南丫頭,你給貓染毛的藥是怎麽配的,教教哥呗?”
南歌一歪腦袋,說起話來還是細聲細氣,可是語調稍微往上擡了一點,透出一股子嫌棄味:“把戲玩第二次就不靈了,以後有新把戲再叫你一起玩。”
“好的小姑奶奶,發財一定要帶着我。”
誰帶他發財誰就是奶奶,吳天德眉開眼笑地拉開大門,恭恭敬敬地将南歌送了出去。
拿到黃金,南歌直奔尚德書院。到了書院大門口,她朝正拿着掃帚掃地的守門大爺恭恭敬敬行了個屈膝禮,嬌聲嫩氣地說:“爺爺,我要見夫子,勞煩通報一聲。”
因為她長得可愛,守門大爺記得她,笑眯眯地問:“是你啊,黃金帶來了嗎?”
南歌仰起頭,一臉驕傲:“自然是帶來了。”
守門大爺咧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你一個小姑娘怎麽拿得出一兩黃金?莫不是在消遣我。你給我看一眼,若是你真有黃金我再替你通報。”
是這麽一個道理,南歌拿出一根小金條捧到守門大爺面前。
守門大爺眼睛一亮,拿過小金條放在嘴裏咬了一下,又掂了掂,笑道:“你在門口等着。”說完轉身,帶着金條走進了大門。
南歌聽話地等着大門口,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守門大爺才從大門口出來。她忙迎上去:“爺爺,怎麽樣,夫子收我了嗎?”
守門大爺嗤笑一聲:“哪有女孩子讀書的道理,夫子不會收你的,回去吧。”
正巧這時,公孫雲卿也從門口走了出來,聽到“女孩子讀書”這話,不由停住腳步看熱鬧。
聽守門大爺的口氣,對方根本沒替自己通傳。南歌有點失落,但還是朝守門大爺行了個禮:“辛苦爺爺跑了一趟,既然如此,請把黃金還我吧。”
“什麽黃金?”守門大爺一口否認。
“我的一根金條,剛才給你的。”
“你一個小姑娘拿得出一兩黃金?誰信啊?你說我拿了,誰看見了?”守門大爺口氣冷了下來,朝她揮了揮手,“快走快走,不然報官抓你打板子。”
南歌靜靜地盯着守門大爺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一雙黑幽幽的眸子裏月光似的水波流轉,又清透又寒涼。半天,她忽然叽叽嘎嘎地笑出了聲,模樣天真無邪:“爺爺,真的要這樣嗎?不是你的錢,拿了會遭報應的。”
她的嗓門又清又甜,可公孫雲卿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陰森森的寒風從她周圍騰起,直撲向守門大爺,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守門大爺毫無察覺,拿起旁邊的掃帚向南歌舞了舞,威脅道:“胡說八道什麽,哪裏來的野丫頭,趕緊滾!”
南歌笑微微地看着他,突然迎着掃帚走了過去。
看見她手心亮出一抹銀光,公孫雲卿身體比腦子先動,幾步上前扯住了她的胳膊:“別亂來,我帶你去衙門報官,孰是孰非由官府決斷。”
亂來?他看出來了?
南歌一怔,趕緊收起了手心的刀。
報官是不可能報官的,要是人家問黃金是從哪來的呢?
被人坑了又不能立刻發作,南歌只覺得平時可愛無比的小胖子此刻十分可惡,對他也就沒了好氣。扭頭斜瞥着他,聲音冰冷起來:“好久不見,你少吃點肉,又胖了,放手。”
生氣的南歌有點可怕,像是變了個人,完全不似平常面對自己時那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明媚模樣。公孫雲卿只能尴尬地将手松開,讪讪地笑着。
南歌擡手正了正頭頂的小帽子,一甩頭,背着雙手趾高氣揚地走了。
“你……要不要坐我的馬車回去?”察覺出被人嫌棄的好人公孫雲卿想挽尊,讨好地提出邀請。
南歌正用她的小腦瓜構思新“把戲”,哪有功夫理他,剛想回絕,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好啊……小胖子……”
緊接着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
“聽說,是你的小胖子朋友送你回來的?”說着話,楚離撩開了門簾。
進屋後,他微微一愣。
狹窄的窩棚裏,桌上擺在床邊,上面放着幾疊精致的葷菜,一壺酒。南歌盤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書,正借着如豆的油燈看。
楚離上前,拿起那壺酒往窩棚外一丢,在她面前坐下:“說吧,離開我妹妹的身體,什麽條件?”
聞言,南歌放下書本,笑眯眯的看着他。還是那張稚氣十足的臉,眸光卻有些黯淡,滄桑得仿佛看過了千秋萬載:“怎麽看出來的?哦,明白了,本尊喝酒了,小孩是不能喝酒的。”
“我妹妹非常調皮,”楚離道,“可不管她怎麽生氣,怎麽搗蛋,要是有好吃的,她一定會先給我嘗,不會自己躲起來吃獨食。”
南歌身體微傾,朝他湊近了些:“不錯,你是個聰明孩子,不若和本尊簽了契約吧,做本座的信徒,江山美人,長生不老,不管什麽東西,只要你要,本尊都可以賞你。”
楚離笑了一下:“好大方,既然要簽契約,我是不是應該先知道你是什麽東西?魑魅魍魉,還是妖魔鬼怪?”
南歌笑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嬌媚,臉上陰影随着油燈跳動不停地閃爍:“本尊是神,長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