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鄉随俗
入鄉随俗
關西大阪,四天寶寺。
又是一個上學的日子。
對于這所學校的學生而言——四天寶寺不養閑人,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
每天早晨從進入校門開始,無形的較量就拉開了序幕。
國二、國三生自不必說,早已成為‘耍寶名門’的一份子,适應了‘搞笑者為王,勝者為王’的指導思想。
他們的搞怪随時随地、花樣百出,讓人猝不及防之餘還能捧腹大笑。
才入學一個月的國一新生在搞笑方面略顯生澀稚嫩。
但四天寶寺的每個人都相信,只要經過時間的打磨和老師前輩們的熏陶,他們也将接過搞笑大旗,延續‘耍寶名門’的傳奇。
調月聽海站在四天寶寺古樸陳舊的校門外,仰頭四十五度角望天,頗有些懷疑人生。
又來了,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自打六年級從南梅田小學畢業,他和白石就成為了四天寶寺的國一新生。
但四天寶寺......實在和他想象中的國中沒有半毛錢關系。
在這裏,哪怕是早晨走進學校,都能看到許多顯眼包的節目表演。
比如:十幾個人雙手雙腳穿着輪滑鞋,四肢着地排成一列,有序滑進校門後表演疊羅漢的。
比如:拿着撐高杆從遠處就開始助跑,就在他以為對方要撐高過牆時,對方把撐高杆往地上一杵,杆子自動收縮而那人翻了個不算成功的跟頭,在衆人的大笑喝彩中驕傲走進學校。
Advertisement
再比如:負責在門口檢查風紀的同學們似乎并沒有在檢查風紀,而是在給所有進入校門的搞笑方式打分。
話說這所學校真的有風紀這種東西嗎?
風紀委員們連穿着女生校服走進校門的男生都不帶管的啊!
“唉......”
雖然已經入學一個月了,但調月還是沒适應這裏的生存環境。
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不知為何對這裏的一切都無比感興趣的白石藏之介。
少年栗色的雙眸分外明亮,無比崇拜的望着表演疊羅漢的學長們。
“噢——!聽海你看到了嗎?學長他們能把輪滑鞋都玩得那麽厲害啊!”
調月看着好友,腦海中想到一個詞——解放天性。
他甩掉腦海中的詞彙,和白石一起走進校門。
在這裏嚴肅強調一點,四天寶寺并未規定每個學生都要在早晨進入校門時整活一段。
正常...或者說像其它學校那樣普普通通走進去也是可以的,不會違反校規。
“聽海,你猜前輩們今天會玩什麽?”
往網球社走的路上,白石興奮猜測道:“我覺得昨天平善前輩和原哲前輩的漫才就很有意思。”
平善之是四天寶寺網球社的現任社長,國三,一臉嚴肅的外表下卻時常會做怪表情和吐槽。
原哲也則是網球社正選,國二前輩,號稱吐槽自動販賣機,不管見到什麽都會吐槽兩句。
調月嘆了口氣,猜測道:“總不可能是女裝秀,或者......”
他話沒說完,前面不遠處的網球社門內就竄出數道身穿黃綠色隊服的身影。
學長們在長長的過道上排成兩列。
随着部長平善之的一聲“準備”,他們面對面站好,向過道兩側退開,同時手臂還不停動着。
這是一段無實物表演。
但由于學長們的演技太過逼真,調月隐約能猜到他們正拉扯着一根根‘國王的麻繩’,攔在他們的前路上。
而且‘麻繩’高矮不一,如果他們真的要配合的話,就需要跳過去或是鑽過去。
“預備!”
戴着一頂綠色帽子的平善之迅速來到調月和白石旁邊,高舉一條手臂用力揮下。
“開始!”
“噢!”白石率先起跑,像是跨欄一樣越過第一根‘麻繩’。
調月內心嘆氣,反應倒是不慢的跟上白石一起,在‘國王的麻繩’的阻攔下,艱難前往網球部。
他本來不需要這麽艱難的。
為什麽做個部活,都要這麽困難啊?
“調月君~白石君~早上好。”
好不容易‘翻山越嶺’進入網球社,調月又聽到仿佛帶着無數個波浪號的聲音。
不過這倒是他能接受的——畢竟波浪號只是個人的說話風格,無實物表演才最難理解。
他看向剃着平頭、戴細框眼鏡的金色小春,笑着回應。
“金色君,早上好。”
金色小春,一個據說IQ有200的人,也是調月的同班同學。
兩人因為參加了同一個社團而熟絡起來。
但據金色小春所說:哪怕沒有社團他們也會熟絡起來,畢竟調月有着一張‘沒人能抵抗得了’的臉。
同樣被金色小春評價為‘沒人能抵抗得了的臉’的白石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班。
但以白石的性格和情商,短短一個月,他已經俘獲了網球部的所有人——金色小春是最先被俘獲的。
接連被調月和白石道過“早上好”,小春頓時捂住被擊中的心口,一臉幸福。
“真好啊,能加入網球部實在太好了~”
他這副純純心絞痛的模樣在最初還吓到過白石。
如今看習慣了,白石就直接無視看似心絞痛、實則渾身飄花花的小春,和其他人一一打過招呼後,拉着調月前往更衣室。
兩人在更衣室裏,遇到換好衣服正往外走的忍足謙也。
剛開始,他們還沒認出這是四年級時在道頓堀遇到的那個。
直到對方一次感慨說“自己堂哥要是也能來四天寶寺就好了”,才依稀記起兩年前見到的堂兄弟。
不怪他們記性不好,實在是兩年前也沒相處多久,加上忍足謙也漂了頭發,把黑藍色變成了茶色,才直到對方感慨才記起來。
“噢!白石、調月,你們有體驗過學長們弄的跑步比賽嗎?”
謙也擺動雙臂,做出跑步的樣子,“平善前輩說我破了紀錄,是最快的那個!”
“恭喜你啊,忍足。”白石由衷替他高興。
“我跑了48秒,聽海跑了49秒。”
“49秒?”忍足看了調月一眼,惋惜道:“可惜了啊,要是50秒以上我就能看到你們表演節目了。”
調月眉頭一皺,意識到今早的無實物障礙跑沒有那麽簡單。
他及時拽住要跑出去的忍足,“什麽表演節目?”
“你不知道嗎?50秒以上的都要表演節目。”
調月:......
幸虧他認真跑了。
沒有在學長們上下起伏表演靈活障礙物的時候,吐槽這到底是群什麽樣的顯眼包。
“說起來,我都沒怎麽見過你認真搞笑的樣子。”
告別忍足,在更衣室換隊服的時候,白石冷不丁說了一句。
調月沒說話,只轉動淺綠色的眸子看向白石,眼神質問“你确定?”
或許是求生欲作祟,白石立刻如同發誓般保證道:“就算不好笑,我也肯定會笑的!”
調月:......
再怎麽發誓,不也還是沒否認想看他認真搞笑的樣子嘛。
——
今天部活結束後,跑了50秒以上的部員們排成一隊,依次上去表演。
當然,像調月這樣還沒融入四天寶寺氛圍的人算是少的。
基本大多數部員都能迅速理解并認真對待學長們的‘考驗’,那短短一段路跑個50秒以內是很簡單的。
相應的跑到50秒以上的人非常少。
不是必須要表演節目,哪怕是講個笑話,能逗笑下面的人就算合格。
聽着周圍一片“哈哈哈”的聲音,調月實在沒搞懂“仙臺有一千輛車”究竟有什麽好笑的。
就算‘仙臺’和‘千臺’同音,也沒必要笑得肚子都疼起來吧?
“聽海,你覺得不好笑嗎?”
白石是個格外在意融入氣氛的人,會很敏銳的發現一個隊伍中格格不入的那個。
尤其這位格格不入的人就站在自己身邊,甚至還是自己的好友。
事實上在入學的這一個月裏,他嘗試過好幾次帶着調月融入到集體的搞笑氛圍中,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因為格外擔心好友的狀況,白石微翹的發尾都有些沒精打采的耷拉下來。
很像做錯了事情變成飛機耳的狗狗。
調月心中無奈嘆氣,“我...”
他想告訴藏之介不用擔心,但剛開口吐出一個音節,肩膀就被人從後面摟住。
額頭上留着幾縷卷毛的國二前輩原哲也笑容燦爛。
“調月,覺得剛才的笑話不好笑嗎?”
在白石暗含擔心的目光注視下,調月露出淺淡笑容,語氣真誠又困惑。
“我只是在想,仙臺應該不止有一千輛車。”
原哲也愣住,周圍的人也愣住。
片刻的安靜後,爆發了比剛才更大的笑聲。
調月:......
老實說,他大概明白這些人的笑點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在意我是否能融入集體。”
在初生的朝陽照耀下,調月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般,優越的五官更是能讓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心生好感。
“請放心吧。”他誠懇又認真的說。
“吃了納豆以後,我就會接受我們學校的一切。”
‘納豆’和‘接受’是音似的。
于是很快就能get到各種奇葩笑點的前輩們瞬間被逗笑了。
調月看向目露崇拜的國一同學們,是真的很想把他們都吐槽一遍。
“走吧,要上課了。”
他拽上白石,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