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白兔卷卷心
小白兔卷卷心
短暫的休息很快結束。
副駕駛上，譚沛文彙報完今天的工作，又補充了一句。
“寧總，您要的東西已經做出來了，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随時可以查收。”
這幾日陰雨連綿，又快到母親的忌日，寧骁心情抑郁，脾氣也跟着暴躁起來，幾乎整日的失眠。
聞言，這才睜開眼，低低嗯了一聲。
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眉心仍是緊蹙着。
譚沛文透過後視鏡，悄悄觀察着上級的神色，一句話也沒敢多問。
只能暗自感慨，寧骁在他們和在胭胭面前，完全是兩個人。
男人不知看見什麽，突然：“等等。”
司機當即靠在路邊停下，譚沛文順着他的視線看見了路邊的蛋糕店，想到寧骁今天幾乎沒有用餐，很有眼色地要下去代勞買些點心。
最近的情況比較特殊。
他們寧總心情不佳無處發洩時，工作進程就飛一樣加快。
即便是總裁辦公認的精英譚沛文，也頂不住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了。
只要寧骁能稍微開心一點。
他們都不用跟着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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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料男人拒絕，親自下了車。
沒多久，手裏拎着一個圓滾滾小兔子形狀的奶油蛋糕走了出來。
再坐回後座的時候，連冷冷皺着的眉心都舒展了不少。
“胭胭愛吃。”
譚沛文頂着倆黑眼圈，有點慶幸又有點無語。
……差點忘了寧總身邊還有這麽個小鎮定劑。
寧骁回到家後，徑直去了書房，一刻也不想休息，傳輸好文件後，就要戴上vr眼鏡，視察一下他的私人方案質量如何。
戴到一半，男人瞥見桌面上的小兔蛋糕，雙手微微一頓。
嘆息了聲，将眼鏡随手放在一邊。
起身便下了樓，直接去下一個行程。
胭胭這會兒正在教室上最後一節課，老師提前将課件講完，時間充裕，下面的學生自由聊起天。
剛一拿出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來自于她的置頂。
那人頭像是黑藍色調，看上去暗沉沉的。
備注是“寧骁哥哥”，加一個粉紅色帶小星星的愛心emoji。
[我要出差兩天，書房有蛋糕，記得吃。]
看見出差二字，胭胭眸光明顯黯淡了下，發了個問號表情包：
[為什麽在書房？]
對面沉默了下：
[……走太急，忘記放冰箱了。]
不知道為什麽，胭胭似乎隔着屏幕看見那張俊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無奈。
他現在做什麽都會解釋一下。
和剛認識時不太一樣。
她忍不住掩唇悄悄笑了起來，得寸進尺挑了個嘲笑的表情包發過去。
寧骁也不是第一次出差，但還是叮囑了一些常識性問題。
胭胭聽得耳朵起繭
末了，那人還補充了一句。
[不要一個人在家看恐怖片。]
盯着這條消息，她愣了下，想到那天從海邊回來，自己就雄心壯志表示要練膽，然後直接被恐怖片的可怕封面勸退。
硬是一秒都看不了。
胭胭：“……”
她憤憤盯着小本子，上面标注着一個日期，下面還認認真真寫了好幾個備選方案。
同桌忽然湊過來。
“胭胭你在看什麽呀？笑了好半天啦。”
慌亂合上本子，她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笑意明顯到她自己撒謊都打磕巴。
“哪……哪有？”
新同桌名字叫鹿瑩，是個很活潑健談的女孩。
之前和棕熊當同桌時，對方社會化程度低，胭胭總是要多照顧對方一點。
但換了女孩子之後，操心程度直線下降。
鹿瑩十分堅定，眼神八卦。
“還說沒有？這種笑容我只在戀愛的人臉上見到過！”
“你超愛對不對！”
之前被人問起這個，她總是下意識否認。
這回，胭胭不自覺揚了揚嘴角。
“我是很喜歡他。”
鹿瑩很擅長交際，不等進這個班，幾乎就知道了同班同學的概況，更別說胭胭這種小有名氣的兔子主播。
之前崖柏和小兔司的互動沸沸揚揚。
她當即就猜出來那個讓小同桌很喜歡的男人是誰了。
只是在經濟采訪中的寧骁，看起來冷峻涼薄，讓人根本聯想不到這種大神在戀愛中的樣子。
鹿瑩撓了撓頭。
“能讓你這個小木頭疙瘩都這麽心動，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說起這個，胭胭捧起小臉，乖糯的語氣中藏不住憧憬。
“他很強大。”
“這世上好像沒有他害怕的事情。”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刀槍不入到……像一個虛幻的人。”
“如果什麽時候，他也需要我就好啦。”
入夜，黑市成為不夜城，燈火通明。
一切難以在白晝出現的事情悄無聲息上演。
私人會客室，巨大的單向玻璃隔絕了喧嚣的賭.場。
陰冷藍光和妖冶紅光，紛紛亂亂打在男人涼薄的臉上。香槟杯裏的酒紋絲未動。
最中間的一桌格外熱鬧。
顧關洲正瘋也似的下注。
男人搖晃着酒杯，注視着這些亂象，猶如安靜等待收割性命的死神。
一個女人突然跌跌撞撞進來，直奔寧骁。
“寧總……！我什麽都能做，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臉頰酡紅，一看就是喝多了，眼底充斥着對他的狂熱：“我不想在黑市待着了，讓我做你的女人，好不好，寧總，我求你！”
“我會的東西很多，讓我做您的床伴絕對不會後悔！”
這是寧骁的私人空間，能讓人進來，無疑是保镖的疏漏。
門口的兩名保镖也就去做別的事不到三十秒，沒成想就讓人沖進來了，頓時吓得渾身冷汗，沖上去控制住那女人。
“寧總，要現在就處理掉嗎？”
這句話就像是走個過場，冰冷的槍瞬間抵在女人太陽穴。
寧骁突然叫住他們：“等等。”
還以為有一絲希望，女人眼裏露出一絲笑，伸手想要攥住他的褲腿。
指尖落了個空，她聽見男人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
“直接丢出去。”
想走出黑市的人多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般，硬生生殺出血路。
顧關洲想要拍賣手下小公司的事情鬧得很大。
短短幾天，已經産生了巨大的輿論壓力，顧家董事會一致同意卸下顧關洲的總裁職位。
顧雲霆為此白了頭發。
誰成想越是這種情況下，這種纨绔浪蕩子越擔不起事。
一頭紮在賭.場裏，除了睡女人就是花錢，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眼下，他手裏已經比普通上班族能拿出來的錢還要少。
沒成想這一把又輸了，顧關洲口袋徹底空空如也。
他雙眼猩紅，眼底布滿血絲。
“媽的！媽的！”
手上已經沒有籌碼了。
如果再來一局，他一定能贏！
隔壁賭桌，驚喜的呼聲連連，疲憊的顧關洲擡眼望去，不可思議的愣了下，揉了揉眼。
那個贏得盆滿缽滿的人……
不是慈善商人宋邦嗎？
這可是出了名的名門正派！
沒想到越正經的人，離經叛道越厲害，竟然在這種地方賭.錢！
宋邦低調出行，穿得很簡單，恰好就和顧關洲對視上了，神色頓時一僵。
顧關洲意識到什麽，直起腰板咳了咳。
果然，在他走到一邊的臺球桌時，宋邦就悄悄溜了過來，給他點雪茄：“顧少，嘿嘿。”
顧關洲像是捏住人小辮子，氣焰不由自主嚣張起來。
“你嘿嘿什麽？”
宋邦搓搓手：“今天的事，您能幫我……保密嗎？”
“憑什麽？”
宋邦愈發焦急起來。
“您也知道，我在公衆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慈善家，幫助那麽多受苦受難的大衆，這要是有負面新聞，對股價影響簡直無法估量的呀！”
想了想，他心一橫。
“這樣吧，今晚顧公子的消費我來買單！”
顧關洲臉色好轉不少。
緊跟着，宋邦又說：“我手下還有貸.款業務，要是顧公子有需要，我們随時都可以簽！”
顧關洲叼着的雪茄差點掉了。
他正是需要錢的時候，立刻問：“能貸多少？”
宋邦笑了。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我們全當交個朋友，如何？”
一個多小時後，宋邦出現在寧骁的私人會客室中。
“寧總，顧關洲果然中計了，已經和我簽下了合同。”
隐匿于黑暗中的男人，翹着長腿，冷白的指尖一點點盤玩着木珠，看上去悠閑自得。
安靜計算着顧關洲這一次，折損了多少人心，敗壞了多少顧家的家財。
胭胭放學回到家，果然看見書房裏有一個精美的兔子蛋糕。
剛一拿起，就看見手邊還多了一個vr眼鏡。
性冷淡風格的書房中，從沒出現過像兔子蛋糕和游戲眼鏡這樣畫風不同的東西。
胭胭不由得被吸引了注意。
想到寧骁的那句叮囑，難不成……
這裏有他準備的恐怖游戲？
猶豫了一下，胭胭還是鼓起勇氣打算看看，實在害怕的話大不了直接閉上眼睛！
戴上眼鏡，游戲界面簡潔幹淨，絲毫看不出恐怖氣息。
她遲疑着操作起來。
金碧輝煌的畫面慢慢在眼前展開，這是一棟別墅，胭胭晃了晃手，主視角下的手，是一雙孩子的稚嫩小手。
視角比較低，建築只能看到一半。
慢慢向前移動，胭胭看見了坐在書桌前處理工作的男人，那人也發現了她。
張開手，那人示意她過去。
bgm舒緩輕柔，還有幾分別樣的溫情。
此刻的胭胭還以為這是什麽恐怖類游戲，遲疑地過去時，做好了突然看見鬼臉的準備。
誰料，并沒有。
男人将她抱了起來，慈祥溫和，這人似乎是父親的角色。
氣氛融洽溫柔。
第二個畫面，能看清人臉了。
這次是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她氣質極其出塵，矜貴而高傲，長相英氣銳利，胭胭總覺得看上去有點眼熟。
與她美麗長相不符的是，她的衣着陳舊破爛。
胭胭微妙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女人牽着她的手，慢慢向前走。
“我的寶貝今天過生日，開不開心呀？”
主視角跟着點了點頭。
之後，她被女人安置在了一個地方，讓她等着她回來。
主視角似乎很沒有安全感，無法離開母親，悄悄跟了過去。
然後，她看見了模樣矜貴的女人，神色躲閃，竟然悄悄偷了一盒餅幹，藏在衣服裏，匆匆離開了超市。
這一瞬間，胭胭是震撼的。
在生存和愛面前，高傲的女人甘願忍受了屈辱。
女人回來，在破舊的房子裏，拿出這份偷來的餅幹，笨拙地唱生日快樂歌，哄她開心。
氛圍歡快。
她聽見主視角觸發了語音，是一個有點沙啞的小男孩的聲音。
“媽媽，別離開我。”
女人回答：“好，永遠都不離開。”
胭胭根本不知道這個游戲在講什麽。
只感到一陣陣虛幻的感覺，以及，鋪天蓋地的悲傷。
明明bgm一直都是歡快輕松的曲調……
直到下一個畫面，胭胭開始明白過來。
因為下一個人，她見過。
即便畫面中是幼年狀态，她還是很敏銳認出了顧關洲。
他這時看上去還沒如今那麽怙惡不悛，噠噠噠跑過來，撿起地上的球，對主視角燦笑。
“快來，我教你！”
在這一瞬間，胭胭意識到了，這不是游戲，而是寧骁的視角。
每一個片段都很短暫而美好。
下一秒，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場景又變了。
這一次，畫面格外清晰真實，仿佛剛才的都是黃粱一夢。
主視角中，是一片冰冷潮濕，躺在簡陋巷子裏，虛弱喘着氣，畫面一陣陣模糊，仿佛随時都要昏迷過去。
胭胭尚且沒有消化剛才看到的信息。
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團雪白渾圓的小兔子。
她驚了一下。
竟然是自己！
主視角不受控地撲上前，對着小兔的屁屁咬了一口，小兔當場號啕大哭。
胭胭當即震驚，害羞，又迷茫。
這是怎麽一回事！？
寧骁的游戲裏，怎麽會有這些……
小團子哭完，又善良地過來幫忙舔毛，視角中一張肉嘟嘟的小兔圓臉對着鏡頭呲溜呲溜。
沒多久，還叼來面包送到他嘴邊。
“大狗狗，你不要死……”
“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胭胭渾身僵住，不可置信。
與此同時，她後知後覺意識到——
前三個畫面虛幻美好，全部都是假的，這一場大雨，充斥着病痛和絕望，才是真實的。
對寧骁來說，
父親的關心是假的。
驕傲的母親為自己行竊，他坦然接受，是假的。
流淌着一半相同血脈的顧關洲，友善地對待他，也是假的。
唯有遇到她，一切變得真實清晰起來。
畫面最後，定格在小兔子純良的臉上。
主視角伸出灰突突的狼爪，摸了摸小兔子。
“謝謝你。”
是寧骁自己的聲音。
當年沒能說出口的三個字，穿越了時空長河，在此刻驚雷般炸響。
——游戲結束。
胭胭摘下眼鏡，半晌無法回神，臉頰上有淚水濡濕的痕跡。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想念寧骁。
想要緊緊抱住他，告訴他一切不是那樣的，世上還有很多值得去愛的人和事。
想說，她很愛他。
這麽多年兜兜轉轉。
他們終于，又相遇了。
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