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卷毛狐貍(二) (44)
路邊街燈時明時暗,還有幾只趨光性的蚊蟲圍繞着燈飛。
顧連池确實太累了,三天的不眠不休為孟清屏送葬,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不知不覺,他就睡了過去。
伊品言兩手揣在兜裏,腳步輕緩地走過去,本以為看到她,顧連池會馬上下車,可是車上的人卻紋絲不動。
走近了,伊品言才發現顧連池睡着了。他睡着的臉龐依舊十分好看,劍眉微皺,眼圈處稍有暗沉,不過并不影響他整張臉的美觀。
既然睡着了,正好不用擔心與他撞面,伊品言松了口氣,趕緊繞過他的車子走過去。
她在附近的一家餐館打包了一份飯,希望趕在顧連池醒過來之前回去。
餐館老板将飯菜打包好,遞給她:“捏,美女你的飯。”
伊品言晃過神,拿過老板手裏遞來的盒飯,走了兩步,又回頭說:“老板,你再幫我打包一份吧。”
老板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身後排隊的顧客:“你再重新排一次隊吧。”
伊品言走回去,所幸已經比較晚,後面只排了兩個人,一對情侶。
終于輪到伊品言,等了五分鐘,伊品言拿着第二份打包好的飯走回去。
走進小區,發現剛才顧連池停車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伊品言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随後無聲地苦笑了一下。她倒是多此一舉,擔心他還會餓着呢。
看着手裏多出來的一份飯菜,她嘆了口氣,算了,拿來晚上熱熱吃夜宵吧。
……
上了樓,伊品言走出電梯,看見自己公寓的大門敞開着,一下懵了,她出去之前明明已經關了門,怎麽會開着。
難道她出去的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內屋裏就遭賊了?!
正想着,有一個陌生男人穿着衣兜從她屋裏走出來,擡頭看到樓梯前的伊品言,低着頭準備離開,卻被伊品言攔住:“你是住在這裏的人?”
男人一怔,搖頭:“不是,是住在這裏的一位先生說自己忘帶鑰匙了,所以讓我來幫開門。”
“你幫開門?你有這裏的鑰匙?”
“沒有,我開鎖很有一套,只要有錢,這種普通的鎖頭我想開哪兒就開哪兒。”
伊品言板着臉說:“我看你還挺得意,你是不是經常出入我們這棟樓,順走過很多東西。”他
那男人笑嘿嘿的:“這哪啊,我憑技術吃飯就夠了,哪還需要做這些小偷小摸的事。”說完,感覺有些不對勁,她怎麽那麽關心這些,難道……
“你就是這房子的主人?”
伊品言冷笑:“你猜對了。”
正此時,顧連池從門內走出來,看到伊品言,他靠在門口,兩手交叉着看着伊品言。
伊品言睜大眼,原來叫這個男人來開門的就是顧連池。
這一個愣神,那開鎖的男人見她好像要拿他是問,趕緊溜走。
伊品言将手裏打包的飯菜放到屁股後面擋着,顧連池注意到她的動作,眼裏閃了一下。
等她走近,長臂往她身上一攬,伊品言想躲開,注意力便沒集中在手上,顧連池接着奪過她剛才藏起來的袋子,疲倦地說了句:“我正好餓了。”
原來是聲東擊西。伊品言中了計,卻還有有些逞強:“我不是幫你買的,因為我今天很餓,所以打算吃兩份。”
伊品言說完覺得自己有些傻,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顧連池也沒揭穿她,順着她的話說:“那請你賞賜我一份好不好?”
明明一個尊貴的大男人,說出這樣讨好的話,伊品言:“……”
看了看他手裏奪過去的袋子,還一副珍視護犢子的樣子,她終究是心軟:“你進來吃吧。”
說完走了進去,顧連池見她松了口,趕緊走進去并且快速關上門并反鎖了。
看他這舉動如此急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這裏偷腥的,伊品言有些哭笑不得。
将飯盒放下,伊品言坐在沙發上說:“你怎麽可以随便叫人把我的門強行打開。”
顧連池說:“我上來敲門,裏面沒有動靜,以為你在裏面出事了。”
虧的他能這麽短時間找到人強行開門,還是說其實他早就做好準備,打算偷溜進來?!
兩人默默地吃飯。
奶奶的死,擱在兩人心中并不好受。
吃完了飯,伊品言開始送客:“你回去吧,你家裏人應該也擔心你了。”
“那你呢?”顧連池問,墨瞳期待。
“我?我怎麽了?”伊品言收拾着桌上的殘局,假意不去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顧連池悶聲說:“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回去。”
伊品言怎麽覺得這位爺忽然變得有些小孩子脾氣。
她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說:“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
顧連池說:“所以我也不回去,你不跟我,我跟你總可以。”
“你……”
“我?我怎麽了?”
“你像個無賴!”
“嗯。”顧連池沒有否認。
嗯,他就這麽恬不知恥地嗯了一聲。
伊品言想趕他走,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趕。
顧連池忽然很沉重地說:“阿言,你原諒我好不好。”
261和好
言語誠懇,顧連池已經認為他錯了,但是伊品言又何嘗沒有錯,怪只怪她一直在賀蓮蘇的圈套中卻不能及時抽身防範。
“……我有什麽好原諒你的,其實……半年前那種情況,別說是你,換做是我,我都很難再相信自己。”
伊品言苦笑,這能怪誰,說白了,她其實也在怪自己。
顧連池看不得她還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抓着她的手說:“不,我還是沒有完完全全信任你,我曾經一度已經相信了你跟賀蓮蘇有關系的那些屁話。”
“……我知道。”當時候顧連池看她的眼神,伊品言真切感受得到,那或許并不是僞裝的。
她的心是那麽刺痛,可是她明白,在确鑿證據面前加上奶奶也指認她是幫兇。
她并非真的怪他,怨他,只是恨他們有緣無分,也不想再去淌這趟渾水。
顧連池的手把她握的更緊,視線灼灼說:“可離婚以後,我始終也沒有辦法放下你。”
內心一顫,伊品言忍不住問他:“就算是我真的跟賀蓮蘇聯手騙了你。”
顧連池回她:“沒錯。”
“你是傻麽……”伊品言想問為什麽,然而不是所有的不能忘懷都能用太多華麗的理由解釋。
就像如果顧連池真的跟倪顏在一起了,她就真的能完全把他忘了嗎?
“所以,重新接受我好嗎?”顧連池看得出來她已經動搖,于是趁熱打鐵。
伊品言何嘗就舍得徹底放棄這段感情,只是……
“你媽那邊怎麽辦?”
顧連池眼睛一亮:“這麽說你是答應了。”
“還在考慮,不過我需要消除所有不确定因素,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媽。”伊品言也不避諱,抽出他還握着的手直接說出自己的顧慮。
既然他有決心要複婚,那這些問題就不得不面對。
“你難道還用怕她嗎?”顧連池說,“你現在可以堂堂正正地嫁給我,你有你的工作有你的事業,即使不拿我們顧家分文你也照樣可以過得有聲有色,不是嗎?”
伊品言擡頭,有些迷惑在心裏:“這半年你都在注意我的動向是嗎,包括我自己開公司,你知道我會選擇這條路,所以你才說你等我很久了……”
“我不知道你會做什麽選擇,但無疑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會密切關注你,除非你鐵了心讓我找不到你。”顧連池不敢百分百确定她是否會化悲痛為力量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所以他給了她一張卡,一張不管她想做什麽都已經足夠的卡。
在離婚後的日子,顧連池每一天都在想着重新找回她。
可是他還不能,他要等一個合适的機會。
半年後,看着她越來越散發出自己的光芒,他只想看着她能夠驕傲地站在他母親面前,不用再畏懼,不用再顧慮。
而現在,她只差一步了。
只要她肯與寰城合作,實際上兩個公司都可以由她來操盤,公司蒸蒸日上,誰還能忽視她的身份。
顧連池問她:“離婚前我給你的那張銀行卡呢?”
伊品言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只是在離婚那天付了住宿費,之後便沒有用過。”
顧連池一愣:“為什麽不用,那既然你沒動用這筆錢,公司的資金運轉……”
伊品言如實解釋說:“我看到裏面的數額有點驚訝,當初想着不想跟你再扯上任何一點關系,所以就想着不取不用也就不會想起你。”頓了頓,接着說:“至于我開公司所需要的費用……夏正明去世的時候,他留了一筆財産給我,而這筆財産數額也不小,夏正嚴之前沒少打這筆錢的主意。”
伊品言知道,夏正明在他的後半生,也算盡了他做父親的最大責任。
“不過……”伊品言狡黠地眨眼,“現在我可以考慮用你給我的那張卡了。”
這樣靈動放肆的表情,顧連池有多久沒得見過了,而她肯露出這樣不再是冷淡的神情就表示……
不說為所欲為,卻也可親昵相觸。
顧連池伸手就把她摟過來往自己身上靠:“別說是卡,你就是要怎麽用我都随意。”
這才剛給他一點陽光,他就燦爛起來。要是再表現得更寬容,他豈不是要上天了。
“用你做什麽?幫我煮飯洗澡洗衣服?這些我都可以花錢請保姆做。”伊品言心裏有着甜蜜,面上卻表示出自己的不屑。
“可以用來做愛做的事,是只有我才能幫你做的。”他順勢就咬住她的耳朵根,言語挑逗十足。
“你……就是個流氓。”
“我又是無賴又是流氓的,是不是要示範一下我的本質……”
“不是。”伊品言氣鼓鼓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顧連池已經不打算回顧家山莊,伊品言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就是打罵他也不會走。
“客房我平時都有整理,所以很幹淨,你今晚要真覺得累了……”
沒等伊品言把話說完,顧連池擅作主張地插話:“我要跟你睡一個房間。”
“……我們還沒有結婚。”
“可你現在已經是我女朋友。”
“什麽時候的事?”
顧連池抱住她,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口:“現在。”
唇上的冰涼觸感讓伊品言心亂如麻,她想罵他無賴又覺得自己不像真罵反而讓他看了笑話。
“你睡就睡吧。”不依不饒中,伊品言只能允許他睡在自己房間裏。
“我們還沒洗澡。”顧連池提醒她。
伊品言緊張得都忘了還要洗澡,“……你先去洗吧。”
“嗯。”顧連池又看向她,想說他沒有換洗衣服,伊品言卻趕緊伸手做阻攔姿勢:“幹嘛,我不會跟你一起洗的。”
顧連池心裏暗笑,面上卻十分正人君子:“我只是想問你,我可以不穿衣服直接睡嗎,我沒有衣服在這兒。”
伊品言把他說的不穿衣服當做是光不溜秋,而顧連池的意思是圍着浴巾就好。
她當然不同意說:“你自己不會讓顧小五送來啊。”
顧連池點頭:“也可以。”他一邊給顧小五電話,一邊出了房間。
顧小五接到三爺電話送衣服到伊品言家裏,激動得好像自己找到媳婦似的,表示馬上送到。
看着顧連池進了浴室,伊品言心跳還在劇烈跳動,與顧連池在一起,她始終有點興奮,只是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
262最後一份大禮
“阿言,該你洗了。”顧連池洗了澡出來,身上只圍着浴巾,一頭濕漉漉頭發随意搭在完美的臉上。
作孽,伊品言懊惱,自己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留下這只造孽過夜。
面對這種男人性感的誘惑,伊品言很怕自己把持不住,趕緊逃也似的抓起睡衣褲沖進了浴室。
顧連池回頭看了眼倉皇的伊品言,臉上露出薄薄的笑意。
他果然更喜歡這樣的伊品言,盡管之前對他莫名冷淡高傲的樣子也很讓他心癢癢,然而這個樣子的她看起來卻更甜美可口。
門鈴響起,顧連池開了門,顧小五手裏拿着一個衣服袋子,頭不斷往屋裏瞧:“三爺,少夫人人呢?”
“在洗澡。”顧連池拿過袋子就要關門。
“哦哦,好的。”顧小五看着緊閉的門,好失望,沒能看到少夫人。
伊品言洗澡出來,顧連池已經先行去了房間,看他已經換上了休閑家居服,心裏松了一口氣,要是一個晚上面對他赤裸着的身體,今晚是不用睡覺了。
“睡覺了。”
伊品言先先手為強,脫了鞋先上了床蓋好被子,完了她想罵自己驢腦袋,居然選擇睡靠房間裏頭的位置,如果顧連池想亂來,那不是更合了他的心意嗎?
轉念一想,伊品言又覺得不太對,她怎麽就認為顧連池一定會亂來。
顧連池也沒有要聊天的意思,關了燈躺到床上,蓋好被子便閉上了眼。
兩人剛和好,并不是不想多跟伊品言溫存,只是因為奶奶的事,他真的太累了,心事已了,他如今終于可以放心舒坦地睡一覺。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體溫。
已經入秋,伊品言卻覺得房間有些燥熱。
流氓流氓!
以前就是這樣睡在一張床上,可是隔了半年,與顧連池如此同床共枕的話,伊品言忽然又有一種情窦初開的羞澀感。
這被子好像有點太小了。
伊品言已經把身子往床邊移了又移,差點要摔下去,身子晃了晃,已經被身邊不斷靠近的男人摟住。
“睡覺吧,別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顧連池長臂一伸,摟着她往自己這邊靠,語氣寵溺地說。
她、她想亂七八糟的東西?伊品言啞巴吃黃連。
因為兩天沒睡覺,她确實還是很困,加上顧連池在旁邊,給她很大的安全感,她一下睡着了。
晚上做了夢,夢見奶奶笑着對她說:“看到你們能和好,我就安心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半。她昨晚洗完之後感覺自己口幹舌燥就喝了一杯水,一大早感覺有些尿意,想去上廁所,可是顧連池的手臂還環着她,她不好動彈。
于是她暫時忍着,然後靜靜地看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熟睡的臉龐。
忍不住。
這張充滿禁欲氣息的臉。
這張臉就是老天賞飯吃,只要認真盯着就會令人血脈噴張。
偏偏他還要靠能力!
伊品言緊張地閉上眼,昨天晚上還什麽都不想,今天就開始有些意亂情迷。
等到她緊閉眼睛默念三十下後,睜開眼,一雙墨瞳正盯着她看。
“啊!”伊品言驚吓地叫出聲。
不過剛睜開眼,看到對面可人兒誇張的反應,顧連池挑眉:“我很吓人嗎?”
“有點……”她只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顧連池将手臂松開,一個晚上保持着這個姿勢,他的手臂有些酸。
他撐起身子,靠在床頭上側着臉看她:“阿言。”
伊品言擡眸:“恩?”
顧連池認真而期待地看着她說:“今天我們就去領證吧。”
伊品言張嘴:“啊?”
“你不願意?”顧連池挑眉。
“不是,你難道忘了……”
“什麽?”
“你是不是真的太興奮,連今天什麽日子都忘了?”
顧連池把她撈起來緊靠着自己,狠狠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別賣關子,什麽日子?”
伊品言噗嗤一笑:“星期六啊!”
顧連池:“……”
看來急也急不來了,顧連池嘆了口氣:“雖然我也想馬上領證,不過奶奶畢竟剛去世,過段日子先吧。”
“嗯。”提起奶奶,伊品言的胸口再次感到窒息。
兩個人和好的心情一下有些沉重,可以說如果不是奶奶的那封遺書,或許他們現在不一定那麽快就在一起。
顧連池說:“奶奶知道我們和好了也一定很開心,她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不用再為此難過。”
伊品言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靠着他,感受他的溫度與心跳,然後用力吸了一口氣,是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
因為給奶奶的送葬,兩人三天沒去公司,盡管星期六,兩邊公司都有很多事情等他們去處理。
伊品言與顧連池洗漱收拾好,打開門準備出去,看到門口站着的賀蓮蘇,三人皆是一愣。
賀蓮蘇看了看顧連池,又看了看伊品言,幽藍色眼睛充滿不甘心與失落。
從她住進這裏為止,賀蓮蘇哪一天都想能在她這裏留宿一個晚上,可一直沒能成功。
“他昨晚上睡在你這兒?”賀蓮蘇問,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是的。”這話不是伊品言回答,而是顧連池,并且還摟住她的肩膀,“你今天找她有什麽事嗎?”
伊品言:“……”這位爺還真是一副不要臉的男主人架子。
“沒什麽,”賀蓮蘇苦笑了一下,“只是想跟丫頭說說我跟夏玉景合作的事,問問她有什麽意見。”
顧連池低頭看向伊品言:“夏玉景?”
伊品言點頭。賀蓮蘇要跟夏玉景合作,伊品言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想問什麽意見。
“你想問我什麽意見?”
賀蓮蘇的視線還在顧連池摟着的那只手上,那麽刺眼,卻又不得不認命。
“如果我讓夏家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只不過會讓夏玉景從此一蹶不振,成為不折不扣的落魄少爺,你會不會于心不忍。”
伊品言猶豫了一下:“我跟夏家人一點關系沒有,夏玉景一直都不是個特殊。”
“我知道了,丫頭,我将會送你最後一份大禮。”賀蓮蘇擡起下巴,指着顧連池:“你答應他的求婚了?”
263天道有輪回
伊品言也擡頭看看自己身邊的男人,眼裏含着笑意點頭:“對,我答應了。”
親口從她嘴裏得到肯定的答案,賀蓮蘇終究有些心澀,不滿意地嘆了口氣。
“丫頭,我還是搞不明白,我比他哪裏不好?”
這話何其挑釁。顧連池冷峻的臉上是一臉的不屑于跟他比較。
伊品言感覺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輕輕點了點。
表面上看起來不屑,實際上要是她真說了不好的話,還不知道他醋成什麽樣。伊品言心裏暗笑了一下,回賀蓮蘇:“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還有,你曾經在無數女人身上爬過,我光是想想都會覺得渾身難受。”
賀蓮蘇無奈地嘆氣:“好吧,對于我曾經的這些黑歷史我确實沒法反駁,盡管我很傷心也認了,不過,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我準備離開了,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伊品言疑問:“離開,你要去哪兒?”
賀蓮蘇笑道:“國外。”末了又補充,“帶着劉若娴一起。”
伊品言笑了笑:“挺好的。”
賀蓮蘇又說:“所以離開前,我能抱抱你嗎,丫頭。”
一直不出聲的顧連池直截了當地說:“不能,再說你也不是今天離開,現在就想來個送別擁抱?”
賀蓮蘇無奈地說:“你男人未免太霸道了,以後肯定也沒有我疼你。”
伊品言咳咳:“他說的也對,你出國那一天我會送你,再給你一個送別擁抱,所以你什麽時候出國?”
賀蓮蘇:“當然是為你辦了關于夏家的這最後一件事才離開。”也許是感覺到顧連池的目光越來越不友善,他還故意挑釁了一句:“這事嘛,還是得靠我解決,你男人要真想解決,怕沒那麽容易。”
說完轉身離開,然後擺手,“如果你再離婚,我可以考慮再接受你的回頭。”
賀蓮蘇走的灑脫,伊品言看顧連池淡定而沒有任何反應,不禁好奇,“賀蓮蘇曾經做過什麽事,你想必也知道吧。”
說起這個,或許是顧家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在伊品言的事情上被他牽着鼻子走,甚至明知道是他在背後搗鬼,卻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最終,顧家私底下抓到的都是一些擋箭牌,沒能把賀蓮蘇怎麽樣。
就連在夏正嚴的事情上,顧連池也沒能親手找到證據,因為所有的證據都在賀蓮蘇那裏。
如果賀蓮蘇想對付夏正嚴,真的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這些,本該是他做的,卻全都成了賀蓮蘇。
顧連池目光有些深沉:“我有些挫敗。”
伊品言不解:“嗯?”
他握緊了拳頭:“我曾經差點讓他得到你。”
伊品言笑出了聲,大步走上前:“你錯了。”
顧連池挑眉,跟上去,“什麽我錯了?”
伊品言等他走近了,猝不及防回頭,踮起腳尖在他嘴上吻了一口,僅僅一秒,她收回腳跟站好,笑容美麗:“沒有差點,是差很遠。”
不愛一個人,怎麽可能将就。對賀蓮蘇這一點不愛的距離,是無限的不可能。
蔣豔萍跟她說如果無法跟所愛的男人在一起,那就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可是她沒法将就,或者說,她心裏已經打算,如果這輩子沒法再跟顧連池在一起,那就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可以。
……
到了樓下,看到車窗外的賀蓮蘇走來,劉若娴轉頭看他:“怎麽樣?”
賀蓮蘇回到駕駛座,嘴角半勾,看不出是祝福還是諷刺:“他們在一起了。”
劉若娴擡頭看樓上:“這次出國,你真的放得下她了?”
“難道放不下你就不願意跟我了。”賀蓮蘇說着,開車而去。
劉若娴笑了笑,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上:“也許哪一天我累了,就真的不願意跟你了。”
這句話,賀蓮蘇或許從沒想過會成真。
當他已經習慣了有劉若娴陪在身邊的日子,忽然有一天,她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原來自認為自己對劉若娴沒有任何感情的賀蓮蘇也會覺得心慌。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
伊品言到了公司,拟了一份關于跟寰城合作的合同。
才分開沒到半天,顧連池又打電話來,約她晚上一起吃飯。
她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多:“如今中午飯都還沒吃,你就把晚餐預訂了。”
“誰知道你晚上的時間會不會已經約出去了。”顧連池只是想跟她說話,他每一秒都在想她,想見到她。
“好了,我先把這幾天落下的工作整理好,晚上再見。”
挂了電話,伊品言看着那一串號碼,終于再次給這串號碼一個名正言順的備注。
唯一的愛。
覺得稍微累贅,又删掉兩個字,留下唯愛,最終,又改為了“阿池”。
伊品言整理好這幾天的工作,靠在椅子上給眼睛按摩,薛佳钰打電話來,問她在幹嘛呢,一起去吃個飯。
伊品言關上電腦:“嗯,這次又是去哪兒吃?”
薛佳钰說:“你怎麽知道我又有新的選擇了,嗯一家火鍋店,現在天冷了,新開了好幾家火鍋店,不過對比了一家口味和口碑挺不錯的。”
“好,我直接開車過去就好了,你不用來接我。”
“好。”
到了目的地,伊品言正找地方停車,看到路前面有幾個人似乎在鬧事。
她停下車,正打算按喇叭讓他們讓路,卻看到了被人群裏圍着的夏玉月。
伊品言停下按喇叭的念頭,手搭在方向盤,看着面前的好戲,只要不是弄出人命,她就不打算出手阻止。
“夏玉月,有本事再叫人來報複我們啊。”
“看你還嚣張嗎?你還記得我嗎,那個之前被你陷害過的……”
夏玉月身上的衣服一身泥土,頭發也十分淩亂,臉上還有幾個指甲印。
“你們這群賤人,別以為我對付不了你們,等着,我哥哥的公司有起色了,到時候我再把你們一個個收拾掉!”
“呵呵,我可是好怕怕哦~”
“你那麽厲害,咋還不上天啊……”
說完,一個人揪着夏玉月的頭發,兩個男人則壓着她的手腳不讓她有所動彈,另外一個女人則狠狠地閃着夏玉月的臉。
264最後一次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那幾個男人女人才離開,而夏玉月的臉已經被巴掌打的通紅而腫起來,她的下腹被踢了幾腳,只覺得異常的難受。
當她走上前,看到車上的伊品言後,停下,擡手抹掉嘴角的血跡,“看什麽,小賤人,你心裏很開心是嗎?”
自從得知顧連池要向這個小賤人重新求婚的消息,夏玉月整個人快要得了失心瘋,脾氣暴躁易怒。
而剛才的局面,正是她在等夏玉景的時候碰到曾經在她身邊像條狗一樣的人居然也敢諷刺她,心裏來氣就追了過來。
伊品言不做聲,開心嗎?她一直以為能夠報仇是很開心的事,可是看到夏玉月這副模樣,她除了覺得可憐卻沒有任何開心的念頭。
原來報複一個人,你并不是會感到開心,只有不可挽回的遺憾。
看得出來夏玉月已經毀了,她的整個人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光鮮豔麗的從前,伊品言懶得與她計較,扭開車鑰匙準備開車離開。
“小賤人,你怎麽不回我話!”夏玉月拉住了她的車門,車一開,就把她拖走一段距離。
怕她被碾死在自己車輪底下,伊品言趕緊剎車,冷冷地望出車窗外問她:“夏玉月,你想要幹嘛?”
夏玉月面目猙獰地跑回頭,敲打着車窗,龇牙咧嘴:“我只是看不慣你這副同情我的嘴臉,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再落魄,也照樣能夠捏死你!”
伊品言輕笑一聲:“哦,我等着,只要你爸還有能力護着你。”
“小月。”一道男聲響起。
街道盡頭,夏玉景走過來,看到渾身是傷的夏玉月,目光瞬間狂暴。
等走近了,看清車裏坐着的正是伊品言,他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從驚訝到糾結再到憤怒,他冷聲問車上伊品言:“小月的傷是你弄的?”
沒等伊品言說,夏玉月就一口咬定說:“哥,就是她!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對我下手那麽狠,難道她把我們害得還不夠。”
這還真是夏玉月慣用的伎倆,伊品言笑出聲,看來是解釋都不用了:“是又怎麽樣?”
原本夏玉景想着如果伊品言否認,就算不否認起碼也會覺得心有愧疚,可她非但不愧疚,還一臉你奈我何的悠閑神态,夏玉景火氣蹭蹭上來。
“我本以為這麽久不見,你已經學會大度一些,小月變成這樣,你居然還有心咄咄逼人。”
伊品言再次笑出聲:“所以我就問你,那又怎麽樣?是要打我嗎,就像我把你妹妹打成的這個樣子?”
她故意加重了後半句話的語氣,然後譏笑地看着這個曾經從來不會相信她的堂哥。
“哥,現在就她一個人在這裏,你要替我報仇!她怎麽對我的,我就要怎麽還回去!”夏玉月捂着自己的小腹,一邊喊着疼。
夏玉景還是沒有動靜,只是拳頭已經握緊,手臂的青筋突現。
“如果你還沒想好要怎麽辦,我還有約就不陪你們兄妹耗了。”說完就要踩下油門,夏玉景擡起拳頭,一圈砸在車窗上。
“啪啦”一聲,車窗堅固的玻璃在他一圈下居然硬生生碎了。
伊品言下意識擡起手臂,所幸這些玻璃并非一般玻璃,而是特殊的鋼化玻璃,并不是那麽容易砸碎。不過她實在不知道是她這車的車窗玻璃臺劣質,還是夏玉景這拳頭是鋼做的,居然給他炸裂開了一條縫。
夏玉景收回那已經砸出血的拳頭,英俊的臉陰沉含怒,他狠狠說道:“伊品言,這是最後一次,我容忍你這樣對小月,下一次我就絕不會手軟了。”
夏玉月瞪大了眼:“哥……她都把我打成這樣了……”
“呵,感謝你這次不殺之恩。”伊品言嘴角冷峭,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說完直接踩油門往前開去。
夏玉月在後面罵罵咧咧:“小賤人,你等着吧,這一輩子我都沒法放過你!”
呵,夏玉月是伊品言看過的最死性不改的女人,夏家如今落魄成什麽樣,她目中無人的跋扈姿态絲毫沒有減少。
如果夏玉月自認為的靠山全都沒了,她還能這麽猖狂到底嗎。
賀蓮蘇早上說的大禮,又什麽時候送到呢?
夏玉月簡直要暴走了,指着自己的哥哥大罵:“哥,你就是沒用!都這樣了你還是沒法拿出一點氣概,你看她剛才是怎麽嘲笑我們兄妹倆的!”
她說完,覺得全身被打過的地方痛的厲害,捂着肚子也不管他自己往前走:“怕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對她下手!”
血,從拳頭一滴滴往地上滴去。夏玉景卻感覺不到痛,放心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
停好車,忘掉剛才偶遇夏家兄妹的壞心情,伊品言直接前往到薛佳钰說的那家火鍋店。
進門,掃了一圈熙熙攘攘的店內,角落裏的薛佳钰招手:“這裏這裏。”
伊品言走過去在對面坐下,放下手裏的包:“你負責的那部網劇拍完了,怎麽這個點也有空。”
薛佳钰搖頭:“沒有,這兩天女主身體不舒服,特允許我們休息一天。我想到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就找你一起吃火鍋暖暖身子。”
伊品言端起面前倒好的茶喝了一口,薛佳钰看她眼圈有些黑,問:“小言,你眼圈怎麽那麽黑,你這幾天沒睡好啊?”
伊品言揉了揉眼睛,感到還有些酸澀:“嗯,顧家奶奶去世,我這幾天都沒得睡。”
薛佳钰瞪大眼:“你去顧家了?那豈不是說你跟顧連池……”
“嗯,我們重新在一起了。”伊品言坦言,在薛佳钰面前,她也沒啥可隐瞞的。
“那好啊。”薛佳钰開心的好像是她了了自己的心事一樣,又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複婚?”
其實複婚這種事挺尴尬的,要不要再辦酒宴呢,還是兩個人直接領證了就好?
伊品言想起早上顧連池恨不得馬上去領證的畫面,心裏一下就覺得好笑:“過段時間吧,反正也就是一個證明而已,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事心在一起就行了。”
“經歷了那麽多,你們也真不容易,不過好羨慕你,雖然過程有些坎坷,畢竟還是走到了一起。”薛佳钰一開始還是很開心的語氣,後來聲音慢慢放輕,似乎覺得自己的感情問題還沒有着落。
265意圖不軌
伊品言看薛佳钰面帶憂色,猜想她還在糾結方希澈的事。
薛佳钰與方希澈分手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對于方希澈忽然又找上薛佳钰的事,伊品言心底一直不太放心,但就像光頭龍曾說的,她自己都是屁事一大堆,也不太有閑心操心別人的事,眼見着她跟顧連池的事已經有了再落,薛佳钰的事她日後倒是可以多關心關心。
方希澈是不是真回心轉意,發現自己內心的真實情感,伊品言暫時選擇靜觀其變。
而祁非寒這人呢,伊品言也不是說沒看好,只是女人要的始終都是一份安全感,要是祁非寒之前像顧連池一樣,來個“生性涼薄,不近女色”的人設,就以他現在追薛佳钰的架勢,薛佳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百般看不慣他。
火鍋端上來了,薛佳钰是個吃貨,看到吃的趕緊就把情緒抛之腦後,吃完還說:“很不錯。”完了又夾了塊牛肉放伊品言碗裏:“吃多點,之前才剛養回的肉,看你現在又瘦了一圈。”
伊品言心底忍不住發笑,拿起筷子。
手機響了,她掏出包裏的手機一看到備注,立馬無奈而又甜蜜地笑了笑。
薛佳钰看她那樣,啧啧了兩聲,“這才剛重新在一起,你們就甜膩成這樣,讓不讓我們這些單身汪活了,哎,此刻我真想唱一句我們不一樣~”
“多吃,少貧。”伊品言右手拿着筷子把肉嫁給薛佳钰,左手已經點開接聽鍵。
“吃飯了嗎?”那邊傳來顧連池獨有的嗓音。
她一邊吃一邊說:“恩,跟薛佳钰在一起,剛吃。”
顧連池靠在辦公椅上,手機捏着一直定制鋼筆,已經聽出來她在吃東西,想到她的模樣,嘴角不覺彎起嘴角:“吃什麽呢?”
“火鍋。”
“我也想吃。”聲音帶着點讨好意味。
伊品言笑道:“那你過來。”
顧連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