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賽博世界撿蝴蝶回家

第15章 章

第 15 章

“警告!警告！變異種已被激活!”

“警告！警告！變異種已展開異能——”

嘈雜地電子音随着環形眼斑的出現響徹房間，應攬舟翅下扇起的狂風将茶幾卷起，重重摔在牆上，玻璃頃刻間被震碎，在空氣中折射出金屬般耀眼的光芒。

陸乘風離他最近，熟悉地眩暈感和印刻在腦子裏的光斑，幾乎将他拉進有無止境的旋轉大擺錘中，眼前只剩一陣的藍色的殘影。

他強忍着不适，企圖在這短暫地共頻中安撫應攬舟那顆惴惴不安的心髒——這是他在這場風暴中，唯一憑借自己的理智感受到的東西。

不安，迷茫，慌亂，以及強烈地悲傷。

封瑾的傳訊信號仍然不斷向他請求回應，機械蛇在光屏上敲出幾個摩斯密碼，讓封瑾稍等。

在應攬舟的精神海域中，繭絲般的觸手蠶食着目光所及的一切，他毫不留情地在柳岸的記憶中樞生根，發芽，野蠻地将其掠奪。

“應攬舟——”

微弱地聲線在精神海域某處響起，穿透他縱橫交錯的精神網，傳到他耳邊。

是陸乘風。

應攬舟沒有回應他，漫長地靜默中，他再一次揮動鱗翅，打算将陸乘風甩出精神領域。

人總要把最重要的藏起來。

他并不例外。

而陸乘風卻很不聽話，像是個萬聖節索要糖果地小鬼頭，不看見巧克力，就耍賴皮般拽住你的褲腿，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

這只蝴蝶背後到底藏匿了什麽，他至少現在不關心，但如果應攬舟從這麽多人面前施展異能，那麽面臨的結果只有一個，要麽去強行押送撫育院，要麽就要提頭去聯邦監獄來見。

無論是哪一種，都......

陸乘風抿緊唇，強忍着前額一陣抽痛和眩暈，輕聲哄道：

“現在HIB就在外面，把異能解除，不然他們就會把你抓起來。”

“約定。”

應攬舟聲音厭厭地，聽起來很疲倦：

“你反悔了？”

“我沒有反悔，但是我的能力有限度，如果——”

“嗯，我知道了。”

應攬舟轉過身，虛空之中，陸乘風的幻影浮在空中，臉上的賽博格面具被他強制除去，露出搜查官沉靜的臉龐。

陸乘風以為他被自己說動，而應攬舟卻木然的看着他，遲緩地眨了下眼：

“那我反悔了。”

話音剛落，應攬舟擡起手，指尖落下一只大藍閃蝶，蝴蝶扇動鱗翅，撲簌簌的抖落粉塵。

“如果他們抓我，我會殺了他們。”

陸乘風急忙往前要攔住應攬舟，可随着他向前邁步，一陣強烈的吸力卻将他猛地往後一拽，狠狠将他甩在那張毛茸茸地地毯上。

貓貓頭抱枕正巧墊在他的腦後，兩只奶牛貓的耳朵從他後腦勺露出來，上面沾滿了亮晶晶地鱗粉。

“頭兒，你沒事吧。”

陸乘風看着仿佛凝結在時空中的應攬舟，搖了搖頭：“我沒事，你要有事兒了。”

封瑾：“哦，沒事就......嗯？!”

陸乘風單手扶地，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可手下的觸感卻有些不同尋常。他伸手摸了摸周圍的地面，感覺墊在下面的都是平坦的木地板，只有這一小塊區域，有些咯手。

他将地毯掀起來，一小塊突起的褐色方磚很紮眼的鑲嵌在平滑的木地板之間，中間象征意義上挂了一把小鎖，

仿佛在朝人耀武揚威地招手：

沒錯，老子就是通關文牒。

通關文牒，但是有鎖。

這可巧了，陸乘風将松散的頭發重新紮好，不顧頭還有些悶痛，從武器庫裏調出一顆微型炸彈。

雖然溜門撬鎖他不在行，但是炸藥管夠。

“封瑾，幫我請教花豹一個問題。”

“啥？”

“炸毀商用房屋需要去聯邦寫檢讨嗎？”

封瑾沉默了一會，直覺般覺得陸乘風要幹件什麽大事兒。

花豹老實的背誦條例：“不一定，局裏每年都有赦免指标，公務原因但損失嚴重的會扣工資，非公務的緊急情況需要上報等處分結果，無緣無故就蹲監獄。”

“那行，我是公務。”

陸乘風将微型炸彈黏在方磚上，順便遠程驅動了幾架封瑾帶來的迫擊炮，整齊劃一地将炮口對準畫廊憋屈又狹窄地銜尾蛇招牌。

“既然檢查不到那個勞什子變異種的數據，那咱們就暴力點，別那麽有禮貌。”

陸乘風冷冷一笑，方磚上粘合的微型炸藥随即爆破，将地面炸開一個大洞，煙塵彌漫，他遮掩住口鼻，從洞中掏出一個被炸變形的金屬盒。

盒子被炸得歪瓜裂棗，是貨真價實的戰損風格，陸乘風拍了拍上面的浮土，将蓋子打開。

在某處他不知道的地方，扇形任務板上關于【K-130】的進度條被悄悄填滿，而也就在陸乘風翻開第一頁時，喪鐘轟鳴。

被開啓的不止是烏托邦，還有死亡。

一時間，所有幻境中的玩家都收到了同一個文件夾，這意味着終于有人通過層層關卡，拿到了核心文件。

文件标題加粗大：

《聯邦第十二區科研院關于融合體實驗死亡報告書》

标題正中，蓋着血紅的聯邦政府批準銷毀的印章。

陸乘風一頁一頁翻看下去，覺得頭皮有些發麻。

他們之前在機械醫療科找到的檔案，無外乎是關于全拟态殘次品的實驗結果，死亡原因，而這份文件書查缺補漏，将他們一直找不到的人類基因數據填補了上去。

這份來自六十五年前，已經被下令銷毀的文件，向所有翻開它的人發出無聲的控訴，控訴那場鮮為人知的背德實驗:

......

皇蛾陰陽蝶，實驗編號0014，全拟态實驗體。

接受改造者：艾達孤兒院何謂（H）男性十三歲。

實驗結果：已死亡，信息銷毀。

光明女神蝶，實驗編號0015 全拟态實驗品

接受改造者：艾達孤兒院楚恒（C）男性十歲。

實驗結果：已死亡，信息銷毀。

......

拟态章魚，實驗編號0130 半拟态實驗品

接受改造者：艾達孤兒院諾斯（S）男性十五歲

實驗結果：存活，信息已錄入。

......

陸乘風不知看了多久,才将那一沓厚厚地文件看完。

他只記得自己再一次擡起頭時，應攬舟站在他面前，伸過來的手有些發抖。

他臉上蒼白，眉梢帶着精疲力盡後的倦意，濃稠地，在眉間化不開。

“陸乘風，”

應攬舟緊緊捏住文件一角，指甲的血色被掐得褪去：“銷毀它。”

陸乘風将文件從他手中抽出去，平靜的注視着他：“我都沒打算給聯邦擦屁股，你着什麽急。”

“頭兒，我們也看見了。”

封瑾身邊，狹窄地巷內，駐足遠眺，對面大廈的虛拟屏幕上，朝着路人抛媚眼的虛拟ai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陸乘風手中翻動的文件內頁。

無數人類和變異種駐足，聯邦飛行器扯着警笛，呼嘯而過。

這才是花衣魔笛手。

k-130，或許壓根不是什麽任務名稱，不過是被魔笛拐走的那一百三十個孩子，而陸乘風，則做了吹響笛聲的角色。

是笛聲嗎？

這是紛争的號角。

艾達山脈旁，宙斯化作巨鷹擄走美少年伽倪墨得斯，而在這片廣闊貧瘠的鋼鐵森林，則有另一批站在頂端的諸神們，重複着同樣的故事。

一陣尖銳的電鳴，屏幕切換，無數張諾斯稚嫩的臉頰出現，少年人晃動着椅子，笑容甜美，露出半顆俏皮地小虎牙：

“哈喽，大家好，初次見面，我給大家準備了一些禮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