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除了學校,林素麗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陪念蘋上了。
念蘋是個孤獨的女人,這段時間她跟自己一樣的難受,林素麗邊在家裏陪着她随便幹點什麽,或者跟她飯後到屋後的小樹林裏去散散步。這個家不小,也顯得相當的冷清。夏寒山是個醫生,總是早出晚歸的忙碌着,在夏初蕾的記憶裏,念蘋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客廳的咖啡桌上玩骨牌,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的洗牌、砌牌、發牌、翻牌,仔仔細細的一張張的研究牌理,她甚至買了一本叫《牙牌靈數》的書,按着書本上的指示一個人玩着算卦的游戲。
林素麗覺得念蘋的生活實在太單調乏味了,她決定慢慢的改變這個母親的沒有色彩的生活。她不該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煮飯、打掃房間、玩牌,默默的靜靜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等着丈夫和女兒回來。
特別是夏寒山出軌之後,他已經經常徹夜不歸了。
這個男人嘴裏說知道自己錯了,可是他依舊懷着對她們母女的愧疚繼續錯下去了!當然,如果他說知錯立改,抛棄那個可憐的女人,回到她們母女身邊,林素麗也不會覺得他值得原諒的,那樣只會顯得他更沒人性,更可惡罷了。這個男人錯就錯在他不該瞞着念蘋出軌,錯在他不該移情別戀後還指望妻子能對他溫柔相待,錯在他不該自己變心後也看着女兒的男朋友出軌竟也覺得是那麽理所當然,錯在他為了維護自己的情婦而失去理智狠狠甩了自己女兒兩巴掌,錯在他認為那對可憐的母女充滿了女性的溫柔,而夏初蕾和念蘋則是缺少女性的溫柔……
多可笑,陪了他二十幾年的妻子和女兒是缺少溫柔的女性,一個神經病患者和她可憐的母親就都充滿了女性的溫柔,她們那種凄楚無助需要有人讓她們依賴的可憐人就是他們需要的可以讓他們覺得是男人的人。她還記得夏寒山在他們房子裏朝念蘋大吼時說過的話,他說他愛上杜慕裳已經造成了事實,他不想跟念蘋談論因果關系,他愛杜慕裳是因為杜慕裳是一個女人,一個活生生的完整的女人!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覺得自己也是個完整的男人!
可笑不?林素麗就想不通了,怎麽一個寡婦就變成了夏寒山完整的女人,能讓他變成完整的男人了?難道念蘋這樣跟着他二十幾年什麽苦鬥沒有說過,一個人寂寞的數着日子過來的女人,不是他甘苦與共的妻子,不是她夏初蕾的母親了麽,不是個完整的女人了麽?真真是太可笑了,多麽荒謬!
就像那個梁致中一樣,他們都是可怕的男人。
好在夏初蕾沒愛過梁致中,只是被他整得太慘,也好在林素麗夠堅韌,她能扛得住這一切。或許世人都會覺得梁致文在這件事中最最無辜,他是最該值得原諒的人,可是林素麗卻不那麽覺得。深情不頂屁用,他的一往情深依然只會給她帶來傷害,她不需要這種滿嘴說愛她愛得要死,卻總不知不覺中傷她至深的人。
雖然沒那麽嚴重,但他本質上跟蘇良寅是同樣一種性質的男人,林素麗不要蘇良寅那種丈夫,夏初蕾沒道理要梁致文這種男人。這種男人沒有讓自己托付終身的價值。
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在這樣一個社會,她什麽都不怕,就怕深情錯付,枉受一身的傷。如果不能讓她信任,那誰也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她會活得很好,她不會讓親者痛仇者快,她要痛快淋漓的活出自己的風采,讓那些傷害過她們的人自己後悔去吧!
林素麗開始拉着總喜歡形單影只在家裏發呆或玩牌的念蘋散步,逛街,踏青,看風景……拉着她說些貼心的話,拉着她去吃一些街邊小吃,拉着她買漂亮的衣服,拉着她玩些有益身體健康的健身活動……
念蘋跟着自己的女兒鬧,漸漸也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好像充滿了活力,那些憂愁也離她遠了些,生活不再是愁雲慘淡,而是撥開了雲霧見藍天。是啊,世上無絕路。
女兒都不怕,她還怕什麽?看着做完論文一身輕松,拉着她不斷想改變她的女兒,念蘋忽然覺得以前自己真的是錯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除了書本和玩牌,什麽都沒有,一個人漸漸封閉了自己,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壓縮了自己的眼界,真是個傻瓜。
林素麗從來不是個喜歡活在過去的人,她喜歡把過去變成真正的過去,不再讓他們影響自己。盡管偶爾見了不想見的人心裏還是會有點不舒服,但她已經擺脫了他們的影響,和念蘋兩個人漸漸的越發快活起來。
她還年輕,就是能折騰,不怕苦難,以前父親就總喜歡讓她受點磨難,說她是在蜜罐裏長大的,沒吃過苦,怕她承受不起太大的危機,而父親留下的公司,太過于成熟穩定了,發生不了什麽大亂子,除非有什麽世界百強的大公司故意跟她們作對,否則公司會一直屹立不倒穩定的發展着。
盡管被傷害過,也不能抹去她的笑容,抹去她對生活的熱忱。
林素麗和念蘋母女倆打開心扉,正面這些打擊,用積極的心态去開拓眼界,不斷探索着這個世界的新事物,每天都能活得充實而滿足。
現在夏寒山每次回到自己的家就不住的心虛,總是要徘徊很久才能鼓起勇氣推門而入。現在的念蘋已經不會煮着飯等他回來,不會見他進門就迎上來噓寒問暖,夏初蕾也不會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撒嬌了。她們每天兩個人只管在外面吃好的或者在家自己吃飽就好,他回不回來都不重要,她們不會為他留飯,不會問他工作累不累,要不要泡個熱水澡什麽的。
她們不吵也不鬧,不打他也不罵他,她們只是在無視他。她們這樣做比事發當天對他又打又罵的還來得讓他難受,她們什麽話都不想跟他說,就算他見她們母女倆聊天聊得開心而插了話,她們也總是喜歡把他的話直接過濾掉。她們對他沉默的态度就他簡直是種不能忍受的折磨。
于是夏寒山越發的不敢回到這個家了。可是這是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每天下班後,他還是習慣性的要回到這個家,想也不想的,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每次他都是走到半途才轉了個方向,去杜慕裳家裏。
念蘋和夏初蕾的态度很明顯的是在把他往杜慕裳那邊推,剛開始他還一直在想,她們會後悔的。可是半個多月下來,她們過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快活,而他自己卻覺得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寂寞,越來越失落……
明明杜慕裳對他越來越溫柔,雨婷對他的态度也越來越好,他卻發現自己漸漸的開始想念起念蘋的清雅,想念起初蕾的率真。以前他覺得杜慕裳才是他需要的女人,他在她那裏感覺到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最大的滿足,覺得自己只有跟她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可是這種堅定的想法最近開始慢慢動搖了起來。
他越是少回家,他就越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