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她不是我女朋友。”
程沫陽似聽到一個大笑話,冷嗤一聲,“你是睜眼說瞎話,還是當我傻?”
“哦對了,我确實是傻。”不給他答話的機會,她繼續自嘲自諷的冷笑道,“從六年前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白癡嘛!”
這話看似是罵她自己,可又何嘗不是指桑罵槐的反罵莫迪呢?她罵自己白癡,亦指這些年付錯了真情。
“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诋毀自己。”
“沒有诋毀,我自己心裏很清楚。”眼裏有淚,卻嘴角苦澀上揚,“上次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我明明害怕,卻還不避諱的跟你在一起嗎?”
莫迪怔怔望着她,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聽到這個答案。
但她試圖開口幾次,卻沒有吐出聲音。嘴唇微顫,滿目怨恨的看向他,那個詞真的沒辦法說出口。
莫迪這一刻忽然頓悟她想要說什麽了,他現在終于什麽都明白了。
她還一如以前那樣愛他,一定是。
重逢後,他真的沒有想要再傷害她。或許他是有過自私的做法,可他卻是打心底裏想要彌補曾經欠她的幸福。
在法國意外碰見張靜璇,他那日對張靜璇溫柔,确實有些刻意。
那時程沫陽才剛進專案小組,他根本還不确定她心裏的真實聲音。
是否和他一樣,念念難忘?還是早已淡忘過去,雲淡風輕?
當時他的心裏,有一股自私的想法突然作怪。他在對張靜璇關切的語氣裏,又多帶了一絲寵溺,用這愚蠢的方法試探站在一旁的程沫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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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發現她眼底的異常,他立刻有了想給她解釋的想法。
他轉身看她時,正欲開口,朱明宇卻恰巧出現了,他嘴裏的那一句,“你不會也相信媒體上寫的,她是我女朋友吧?”還來不及說出口。
後來他也一直在找機會,但因從小到大便養成的那份高傲和倔強,從未向誰低過頭的他,因為程沫陽後來也從沒有在他面前有絲毫提及過有關張靜璇的事,似乎根本不在乎張靜璇的存在,所以他也強撐着沒有無端挑起這個話題向她解釋。
那次張靜璇回國,她無意從門外聽到了他和張靜璇的對話,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之後他立即追了出去,卻未找到她的人。
中午給她打電話,要她上來辦公室,打算跟她說明白一切。可她置氣找借口要請假,跟他起了幾句争執,他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她不是我女朋友。”卻被她生生挂斷。
而到了晚上,他在四十八樓辦公室巧遇到她。他欲再次向她解釋,她卻故意說了一些激怒他的話,他憤然離去。
再後來,是那次他回國,下了飛機就風塵仆仆跑去看她。她那吃醋的表現太明顯,如果他還不能确定她的心思,那真是太傻了。
他很受用她的醋意,還能被自己愛得女人這麽在乎,他已經好久沒有享受到這種幸福感。
他那晚是可以跟她說清楚一切的,但也不知一時是哪根神經搭錯。他知道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等到了那日,他會正式給她一個承諾,并告知她所有的事實真相,包括她為什麽會意外的被宏堡安排進專案小組。
但就是這麽一念之差,誤會因此而起。
他在美國分公司熬夜加班處理事情,只為提前回國跟她坦白一切,還要給她一份感動和驚喜。
可那天,他給了打了好幾個電話,卻是關機狀态。他上去敲門,無人回應。他猜想她應該是跟朋友出去慶祝了,便一直等在她樓下。
加班工作已經使他非常疲憊,下飛機就趕過來,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疲倦,等着她。
坐在車裏等了一個多小時,未料,等來的卻是她跟姜耘桓一起出現,還接受了姜耘桓送她的玫瑰花。
他再次想起柯清告訴他,關于程沫陽在來專案組前的那件事情。
柯清對他說,“那天我去宏堡,談完合作案回來,在下樓電梯裏,聽到程助跟同事談論,說這次進專案小組,是勾引你的最好機會!哈哈,我覺得以後的日子會很有意思。”
他當時聽到這句話,心裏也十分複雜。但柯清平時總愛跟他開玩笑打趣,他懷疑柯清所言的真實度。
因此才有了後來,他在飛機上對她的故意試探挑逗。——聽說你想勾引我,我給你機會。
所以現在看來,那句話,或許真的有些耐人深思的意味。
程沫陽自從進公司後,在他面前表現的一切行為,都是假的?
真的是在勾引他,但卻是另有目的?
他仔細回想,重逢後,他那麽逼問她,她可從來沒有承認過還愛他。
認真推敲,她提前應該知道,進專案小組可以遇見他。
六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人亦可以改變。她願意進莫威,或許就是借此機會,為六年前,他年少輕狂桀骜不馴,對她做錯的那件事,心有不甘的報複,也未可知。
他驅車離開,她回電話了。
他接通,很平靜的給她送上了一句生日祝福,沒有說要見她,也沒有告訴她,他為她準備了生日禮物。他認為,他真的需要冷靜的好好想想。
那晚之後的日子,他在辦公室故意跟她暧昧,也故意在公司員工面前跟她親昵,還故意那麽逼問她。是想從她的反應中窺出一點端倪。
可她完全不反抗,似乎也無所畏懼,溫順的順從。
她這樣不正常的表現,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她還如以前一樣,不顧一切的愛着他,要麽便只能是,她明知他身份特殊還允許他的接近,都是她心懷叵測的故意為之。
而在他想來,後者的可能性居多。
畢竟他曾那麽不知所為的傷害過她,雖然那時是因他年少無知,才犯下的錯,可于情于理她應該會恨他。
但今日,他在停車場看到她淚流滿面的雙目,和此刻從她嘴裏說出的這樣的話,頓時如夢方醒。
他走上前一步,她便戒備的往後退一步,“別再靠近我。”
莫迪垂頭,輕嘆了口氣,誠懇解釋,“她真不是我女朋友。”又擡頭看向她的淚目,聲音深沉的有些憂傷,“我對她關心,是因為她曾救過我母親。”
程沫陽眸光輕閃,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莫迪繼續,“我跟她的事都只是媒體上的捕風捉影,我沒有公開否認,她也沒有開記者會澄清,所以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程沫陽突然冷笑出聲,打斷了莫迪的話,“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無風不起浪嗎?”
你如果沒有每年去法國為張靜璇慶生,會被寫成這樣?
“我對她照顧是因為她救過我母親,她每次回國讓我去接她,我不可能置之不理。我接她時候被狗仔拍到——”
“行了。”程沫陽覺得自己無法再繼續聽下去,他解釋的再多,仍然沒有說到法國慶生的主題,“莫總。以前是因為我自己蠢不可及,所以才明知是懸崖還跳,我現在已經為此付出代價,夠慘的了。”
她原以為自己背負了這麽多,只要最後能換來他的真愛,她可以什麽都不在乎。
然而剛才在停車場,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還是抛下了她,奔去了張靜璇身邊。所以轉身一刻,她淚奔,痛恨他也同樣痛恨自己。
她繞過他身旁走向門口,推開門下逐客令,“但是現在,求莫總放我一條生路,不要讓我再被萬夫所指。”
萬夫所指,這個詞未免用的太過嚴重,他并沒有讓她淪為這樣。他一直認為自己跟張靜璇沒有什麽實質關系,所以他每次接近她,都是正大光明。
他知道她這話是在隐罵自己,因為他,她承受了一個女孩最不該承受的罪名,而他始終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承諾。
可她這話,也同樣是在扇他的耳光。
他知道今天她正在氣頭上,目前的狀态,無論他說什麽,她都肯定不會輕易相信。
莫迪轉身緩步走向她,在她身前站立,低頭看她,并沒有要退怯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強勢逼人,卻多了點溫柔,“等你氣消了,我明日再來。”
程沫陽怒目而視,“你知不知你這樣很讓人讨厭。”
“那你喜歡我怎樣,我為你改。”
程沫陽咬牙擡頭看他,原以為這又是他的故意捉弄,然而并沒有,清晰的輪廓此刻處處透露着認真。
“我現在走,是想讓你早點休息。等你氣消了,我明日再來慢慢跟你講。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跟姜耘桓走得太近,他并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嗯?”
“你什麽時候也愛在背後說人壞話了?”
莫迪心裏有隐隐的怒火,還是極力忍克着,輕聲細語跟她說,“你罵我都可以,但這一次聽我的好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程沫陽全然不接受,又把門往外推了推。
莫迪看着她怄氣的臉蛋,點點頭,“行,我走。你好好休息,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我來找你。”
莫迪下樓的時候,碰到還等在樓下的姜耘桓。
姜耘桓見莫迪從單元門出來,下車朝他走來,面色不善。
莫迪款步走向他,“姜總在等我?”
姜耘桓勾唇冷笑,與平時的形象極不相襯,“莫總處心積慮那麽久,卻仍然還在帶給她痛苦,何不放手。”
莫迪不以為意的淡笑,“好人,姜總都做了。我現在在她眼裏,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所以,我希望她能夠從此醒悟,徹底的恨你。”
“是嗎?如果她真的從此恨我,我願意做一切贖罪。但是當她知道所有事情真相之後,不知道會怎麽看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