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因莫迪不在,姜耘桓又臨時過來負責專案小組的相關事宜。
噔噔——清脆的敲桌聲。
程沫陽坐在辦公桌前萎靡發呆,從失神中拉回意識,擡頭便見尹亦涵站在桌旁,态度不佳:“姜總找你。”
程沫陽意思意思的說了聲,“謝謝。”
那晚,姜耘桓親眼目睹兩人在衛生間門口接吻,當時他冰冷的輪廓,一直都還清晰的刻印在程沫陽的腦海裏。
愛與不愛都是受傷害。
“姜總,您找我有什麽事嗎?”程沫陽每次跟他講話都非常注意言辭。
姜耘桓背對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她進來時他就筆直的立在那兒。窗外夕陽正西下,斜晖映入辦公室內,勾勒成一副憂傷的畫面感。
他緩緩轉過身來,逆影中,她看不清他表情的喜怒。但他溫潤的聲線依舊,“你跟他現在是什麽關系?”
程沫陽沉默了一瞬,“上下級。”
除了上下級這個關系,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它答案。
“上下級?”他移步向她,“如果只是上下級,那麽那晚他對你就是屬于騷擾。”
“我想,”她說,“那晚他大概喝醉了吧。”她心裏默默嘆氣,這也是她唯一能找得出他當時會那麽做的理由。
“就算他喝醉,你也是能讓人随便侵犯的女孩兒嗎?”姜耘桓已經走近她,與她就一步的距離。
他靠她站得太近,她不自在的偏頭看向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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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離你近一點你就躲避。你跟他才接觸多久,就能允許他對你那樣。”
她心底是悲傷的,卻也是甘之如饴的。這是她早就料到再次見到他後會發生的事情。
可她也是無奈的,她從未想過,會牽扯另一個人進來。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回答,突然溫熱的體溫貼近了她身,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姜耘桓已經緊緊将她環在胸口。
姜耘桓忽然的侵犯,令她慌亂。
她抗拒的要推開他,他不肯松手,她用盡餘力掙開出他的桎梏,惱紅了臉,“你當我是什麽,真以為我可以任人予取予求嗎?”
“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那個意思。”
其實姜耘桓自己也無從解釋剛剛為何會有那樣的行為,就是有那麽一瞬,心底有一股激情促使着他,想要抱抱身前柔美的女人。
她厲色嚴詞,“那就請姜總以後別再這樣。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也不等他答話,轉身就走。
剛走兩步,後面的問話就定住了她,“你到底有多愛他?”
有多愛,她也不知道。大概愛到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執迷不悟的地步。
姜耘桓上前,道歉的解釋,“對不起,是我魯莽了。其實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問問你,十二月十三號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吃個飯。”
程沫陽既憤怒又意外,“你怎麽知道十二月十三號?”
“你的簡歷。”他怎麽可能沒看過她得簡歷,卻又恰好用心記住了。
“謝謝,但是我那天有約了。”
“別人不可能約你一天吧。”他頗有死纏爛打的趨勢。
程沫陽只得用緩兵之計,“到時候再說吧。”話畢快步離開。
失眠的夜晚,她習慣性一遍一遍的循環她喜歡的歌曲。
我聽見 寒風擾亂了葉落 / 在寂寞陰暗長居住的巷弄
我聽見 孤單在隐忍的夜晚 / 是被愛刺痛啜泣着的胸膛
我是心門上了鎖的一扇窗 / 任寒風來來去去關不上
這些年無法修補的風霜 / 看來格外的凄涼
風來時撩撥過往的憂傷 / 像整個季節廉價的狂歡
讓我們從頭來吧如夢如幻
我聽見 拒絕 又嘲笑了黑夜 / 我只是寒冬向着西北的窗
這扇任寒風來來去去關不上的窗,是她自願打開的,所以所有的委屈她只能選擇隐忍。
這首歌最與她有共鳴的是那句“讓我們從頭來吧,如夢如幻”。
他與她從頭再來,如夢如幻。
這一晚,于她則是:聽見孤單,被隐忍的淚水,又嘲笑了一夜。
莫迪沒回來之前,晨早她也不必再去五十二樓。總覺心裏空落落的。
郁郁寡歡完成任務似的上班,愁眉苦臉兩點一線下班。
偶爾她會想,不知道異國他鄉,他與張靜璇濃情蜜語的時候,會不會偶爾也想起她。
她真覺自己可悲可憐還可賤,自從從遇到他那天開始。
以前那麽心高氣傲的她,深有痛悟,愛真的可以讓人變卑微。
又是一夜孤單,在隐忍的夜晚伴着她。耳塞裏已經連續單曲循環了三天的歌,讓她眼角飽含淚水,從未幹過。
當一種異音夾雜着憂傷的旋律通過電波傳輸進程沫陽的耳朵,刺激了她的聽覺神經,她忙拿起電話。
冷屏上的名字更是刺激了她所有的感覺神經。
她立即拉掉耳機,頓了一瞬,清了清暗啞的嗓子,才接通電話,“你不是在法國嗎?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
明明是很激動,很委屈,很抱怨的,說話時卻偏偏那麽淡漠。
“我不在法國。”
“那你在哪兒?”他不是去法國了?
“我在你家樓下。”
程沫陽嚯得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你在我家樓下?!”
她赤着腳走到窗邊,撥動了窗簾一點點縫口,窺探樓下。黑色的卡宴的确就停在她這棟樓的樓前。
“嗯,馬上下來。”
她幾乎本能的就要穿鞋沖出房外,可她潛意識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這麽做。
走時一聲不吭,回來就理所當然的要求她随叫随到嗎?
她冷聲拒絕道:“我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程沫陽心卻快速跳了起來。
雖然她口中這樣說,可她已經在為剛才的拒絕後悔了。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想見他,非常。
“既然你不願意下來,那我就只好上去了。”
明明是開心的忍不住抿嘴笑了,卻還虛僞的裝作被逼無奈道,“好了好了,我馬上下來。”
很快奔跑到了樓下,以她最快的速度。
但在出單元門口時,稍稍穩了穩步,以不急不緩的閑散步态走過去。
開車門,夾雜着初冬裏的一股寒風,坐進車裏。
莫迪見她哆嗦的搓了搓手,打開車暖的同時譴責,“出來怎麽不多穿點。”又細看她一眼,他心心想念的女人,雖然只是穿着睡衣,也依然清新動人的令他心動。
程沫陽也不看他,直直望着前窗外,“這麽冷,你還叫我下來。”
莫迪不煩反笑,“我剛下飛機就趕來這裏,我都沒叫累。”
程沫陽心頭一驚,他是剛下飛機就趕來的?終于還是心軟了。
她回頭看他,雖然車內封閉的空間很暗。但借着小區內的路燈灑進來的光,還是足夠讓她看清他眉眼間的倦意。
三天未見,他理了新發,今天沒有打領帶,看看淩亂的的領口,應該是剛剛才扯掉的。
視線上移,對上他依然如墨黑的深眸,“那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
“就是來看看你。”意思就是專程來看她。
這——太令她受寵若驚了。心跳突突加快,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這表情也太令我失望了,沒指望你感動的一塌糊塗,你也不用這麽異常的冷靜。”
她輕哼一聲,“我有什麽好看的,到法國看你名動全亞洲的超模女友還沒看夠嗎?”
他失笑出聲,似乎連肩膀都在抖,嘴角弧度彎的極高,“你這話的意思,我能理解成你在吃醋嗎?”
被戳中心事的程沫陽,反而惱羞成怒,“吃醋?我才不會為你做那種事,你也太瞧得上自己了。”
“那你生氣什麽?”
“我生氣是因為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回來就頤指氣使讓我随叫随到。”
“方青雲沒告訴你嗎?”
“那也是事後才告訴我的。”
“太晚了,我怕打擾你休息才沒說。”
就算太晚這個理由勉強合理,可三天來也沒打個電話。原始目的還不是為了去給張靜旋慶生,這個又怎麽解釋。
可這個不能問出口,問出口就暴露無遺她是在吃醋了,她只好短暫的沉默。
“還有,我剛剛有頤指氣使,要你必須随叫随到嗎?”他說,“我說了,你要不願意下來,我就上去。”
程沫陽張了張嘴欲辯駁什麽,但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她今天才發現他原來這麽能言善辯。
“其實,你還是在因為我去法國而生氣。”
這連日來的怨氣,因為他的點穿一觸即發,她拉門就要走。不是真的要走,就是想在他面前耍耍脾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現在開始敢在她面前耍脾氣了。而且心裏還有一定的把握,他會留她,哄她。
至于用什麽方式,她不知道。
他是個天生就不會哄人的高冷男,所以他的辦法很簡單粗暴直接。
程沫陽手臂一緊,不緊不松的力道,正好防止她逃跑。
她本就清瘦,男人的胳膊稍一牽扯,程沫陽就被他拉進了懷裏。只半秒,炙熱的吻就封住了她剛驚呼出一聲“啊”的唇。
這個吻比上次的還要深入熾烈,吻的不留給程沫陽半點清晰的意識反抗。
這三天來的相思都融化在了在這吻裏,她誤會他,他故意不肯解釋。
她想他,也還怨他。而他只是想她,非常想她,所以一下飛機就拖着疲倦的身子來到了她樓下。
程沫陽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抗拒不了,就讓她忘了他有女友這件事,允許自己這一刻的臣服。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不知道過了幾個五分鐘,程沫陽覺得唇被吻得有些生疼,嘤咛的嗯了一聲,莫迪才意猶未盡的慢慢結束。
他看着懷裏滿臉通紅的像個番茄女人,嘴角還泛着盈盈水光,又忍不住在她唇上輕啄了兩下,如蜻蜓點水般。
末了,他問:“還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