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爆漿番茄15
爆漿番茄15
鹿鳴秋心裏原本還有的一絲黯淡情緒當即被她的舉動沖散了。她深深吸氣,緩慢吐出,咽下了口中的千言萬語,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把目光送對方身上移開,“我去催眠東野和。”
馬場的事鬧得很大,留在宿舍樓的那些員工雖然在信號攔截的情況下,不能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但黑格總不能一直封鎖他們的網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盡快把東野和搞定才是重中之重。
“後面門裏有卧室,你去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一下吧。”鹿鳴秋指了指對面牆上的灰色小門,“衣服在櫃子裏,是均碼的。”
說完她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無疑是個堅強的人,起碼燕銜川是這麽覺得的。
對于阿特莫爾的死,她的表述不曾有誇大或貶低的成分,她确确實實覺得可惜。這是一個不錯的人,言語風趣,內心裏保有正義感和情義。
但每個人都會死去,比起死在賞金獵人的鬥毆中,死在完成理想的道路上,顯然要值得很多。
起碼阿特莫爾會更喜歡後面的那種。
她看出來鹿鳴秋的內心并不平靜,所以故意換了一種說話方式。
對方不喜歡虛假的安慰,那她就說最真實的想法。
燕銜川聽鹿鳴秋的建議,去內間簡陋的浴室沖了個澡,把身上沾的灰土和血漬都洗掉。她的肉體防禦力要高出其他人許多,所以只留下了許多劃傷,現在已經結成了薄薄的一層血痂。
燕銜川瞧着礙眼,就全都給搓掉了,露出下面還沒長成的肉粉色疤痕來。
噫……
她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嫌棄地撇了撇嘴,感覺還沒有之前紅色的結痂好看,起碼有種淩虐破碎的美感,不像現在,活脫脫像是褪了毛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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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子裏備了幾套衣服,上下裝,非常簡單的白色半袖,闊腿褲子,中性風,誰都能穿。
她把衣服往身上一套,悶悶不樂地走出房門,走廊上沒多少人,偶爾幾個也是來去匆匆,各有各的活計。
東野和被抓回來,他們有的是工作要忙,未來的東野家如何發展,如何配合反抗軍的工作,如何向其他財閥家族伸出自己的觸手,侵占他們的資源,如何在東野旗下的産業安插自己的人手……
反抗軍成立這麽久,明裏暗裏和財閥公司們進行了無數周旋,他們的行為可以說是從餓狼的嘴邊搶肉,而這次搶的無疑是最大的一塊。
每個人都很忙,除了燕銜川。
她站在銀白的走廊中間左右望了望,陷入了茫然當中。
——她不知道鹿鳴秋在哪兒。
對方在忙,貿然發個通訊過去,一定會打擾到她,這很不禮貌。
潔白的頂燈投下明光,整個走廊一片光潔,一塵不染,地板的瓷磚仿佛鏡子一般映出她的身影。
燕銜川把尚且潮濕的頭發捋了捋,決定挨個房間看一眼,逛一逛。
她還從來沒在反抗軍的地下基地逛過呢。
上次在南津市去做檢查,全程都是鹿鳴秋領着她,去了幾個專門的房間,基地多大,具體是什麽樣兒,她全不知道。
而這次來到夜城,她甚至都不知道這裏也有星火的分部基地,她跟着鹿鳴秋一直住在安全屋裏。
很多關于組織的具體信息,鹿鳴秋并沒有告訴她。
她帶着衆人來到醫院樓下時,有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有人沒有,說明并不是所有成員都清楚這裏藏着一個分部。
每個人對組織的了解都只是它的冰山一角,這也是為了防止一旦有人被抓,會洩露過多機密。
燕銜川倒是不怎麽在乎這個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她饒有興致地在走廊逛了起來,遇到一扇門就趴在上面的窗口往裏看。
不過大多數的門都是密封的,根本沒有窗,少數兩個有窗子的,一個是訓練室,裏面有幾個人在對打,汗水飛濺,像是下了一地的雨。一個是食堂,偌大的房間,裏面擺了七八張桌子,考慮到基地的常駐人員并不太多,這些桌子足夠用了。
燕銜川晃進食堂裏,裏面就坐了兩個人,同時擡起頭來看她。
陌生的面孔,但穿着基地統一準備的替換服,那就是不認識的同伴了。
其中一個人把手舉過頭頂,沖她招了招,“過來坐啊!”
她有着紅褐色的頭發,束成馬尾,又把垂下的頭發編成一條長辮子,笑容滿面的。
這人眉毛和頭發一個顏色,眼睛則是綠色,高鼻深目,标準的歐式長相。
燕銜川走過去,看到兩個人桌上擺着一份牛肉土豆的蓋澆飯,和一大份披薩加薯條,還有兩個菜,一碗湯。
那湯白白的,像是用牛奶做的,裏面還飄着香菇碎,“這是什麽?”
紅發女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奶油濃湯啊,你沒喝過嗎,可好喝了!”
“坐坐坐,你叫什麽啊?我叫白羊,他叫鼠标。”
燕銜川坐到側邊,還是盯着那碗米色的湯看個不停,“我叫禮貌餅幹,這個……奶油濃湯,什麽味道?”
“甜的。”鼠标說。他是個光頭,眉毛瞧着也很稀疏,和對面頭發茂密的白羊簡直是兩個極端。
提到奶油濃湯,他皺了皺鼻子,顯然很不感冒。
“甜的?!”燕銜川還沒喝過甜的湯,她一般都喝鹹口的,什麽雞蛋柿子湯,紫菜蛋花湯。
“你不介意可以嘗一口。”紅頭發的白羊說着,把餐具盒推了過去。
燕銜川從裏面拿出一個鐵勺子,對着粘稠的乳白湯汁伸了過去,盛出一勺,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還不錯?
她砸吧砸吧嘴,把一勺湯直接都喝了,然後放下鐵勺,對着桌上立着的電子菜牌上刷刷下了幾單。
裏面的菜式不算豐富,應該是每天供應的東西不同,她想了想,又下單了一份水果披薩,一份小食拼盤,一份可樂,一份炸雞。
這些都算速食,上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端了上來。
燕銜川是不會社恐的,和陌生人一桌吃飯對她而言連挑戰都算不上。另外兩個人顯然也不是,白羊的性格就像她臉上的雀斑一樣奔放地外露。
“哎,你是不是最近來夜城出任務的成員啊?我瞧你面生。”她壓低聲音,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模樣,眉飛色舞的。
“別多心,我不是打探任務內容,就是想跟你打聽打聽黃雀。”
燕銜川叼着薯條,睨她一眼,“打聽她幹什麽?”
“她可是我的偶像!”就算降低音量也能聽出白羊話裏的激動,“你知道她有多少豐功偉績嗎!而且人又溫柔,又細致,又體貼……”
她的臉漲紅起來,那點兒血色在白皙的皮膚下面十分明顯,“你和她出過任務,她人真和傳言中的那樣嗎?”
嘴裏的拉絲芝士突然沒那麽香了,燕銜川狐疑地瞧着對方,“你喜歡她?”
“這整個夜城分部,誰不知道啊。”鼠标猛灌了一大口山楂汁,“她提了好幾次調任申請,想去黃雀身邊做助手,都被沒有正當理由駁回了。”
燕銜川咽下嘴裏的披薩,又慢吞吞咬了一口,直白地說:“但是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這很重要嗎?”白羊臉上有些不高興了,“我喜歡她和她是什麽人有關系嗎?而且我怎麽不知道了,她的每一次公開任務流程我都看過,她學的課程我也一一學過,我只是沒和她一起出過任務而已。”
“我對她的了解,不說數一數二,也絕對排的上號!”
“你知道她叫什麽嗎?”燕銜川仿佛很贊同似的點點頭,突然冷不丁地說,“她的喜好,她的追求,她最愛吃的東西……都不知道。”
“你喜歡的只是想象中的她,而她本人什麽樣,你一無所知。”
她的話輕飄飄的,沒有鄙夷,只是平鋪直敘,白羊聽着卻比最直接的罵人話還要刺耳,她握着拳頭,“你什麽意思!”
“謝謝你的推薦,奶油濃湯很好喝。”燕銜川說,表情很是誠懇,然後給詢問她去向的鹿鳴秋回了條消息,說她在食堂。
反抗軍內部當然是禁止打架鬥毆的,鼠标在中間做和事佬,攔着白羊說:“你急什麽,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正好黃雀已經來了,你當面再問一問,抓住機會才是正事啊。”
說話間,話題的中心人物推開了食堂的門,徑直朝這邊走過來。
她的五官平平無奇,可通身的氣質卻獨一無二,難以忽視。
白羊激動的臉都紅了,連忙站起來,快步迎了上去,“黃雀,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我叫白羊!是夜城分部常駐的成員。”
鹿鳴秋望着她,輕笑着說:“我記得你,怎麽了?是找我有事兒嗎?”
“有!很重要的事。”白羊直勾勾地盯着她說,“我之前向上面提了很多次申請,想要轉到南津市,最好是可以做你的直系下屬,但是每一次都被駁回了。”
“是我駁回的。”鹿鳴秋說,“每個地區的人員配置,都是經過合理組合後達成的最優解,非必要情況下,不會進行人員挪動。”
“怎麽不充分。”白羊不太服氣的樣子,有種一往無前的莽撞勁兒,“我喜歡你!這難道不充分嗎?而且據我觀察,你也沒有正在戀愛中的對象吧。”
鹿鳴秋擡了下手,對方安靜地閉上了嘴巴。
“抱歉,這就是非正當理由,恕我不能同意。”她的笑意稍稍收斂了一點,用一種勸誡的語氣說,“而且我已婚了。”
她略一點頭,繞過白羊,走到餐桌旁,“還合胃口嗎?”
“挺好吃的,你要不要也吃一點兒?”燕銜川仰着頭看她,瞳仁又黑又亮。
“我不吃,該走了。”鹿鳴秋說。
燕銜川聽話地放下手裏的披薩,把薯條揣上了。
“嘴邊有奶油。”鹿鳴秋提醒道。
她就抽出餐巾紙來擦了一下。
兩個人從白羊身邊走過,燕銜川停了一下,非常有禮貌地對她颔首。
“再見。”
走出食堂,重新回到走廊,她才問道:“你的事都忙完了?要去哪兒?”
鹿鳴秋回答:“送東野和回曲海大廈。”
燕銜川(背着手走來走去)(冷哼一聲):你們幾個人中,有一個人犯的事最大,因此要被我最先處決掉,要不要猜猜看是誰?
被石墩子砸中已經變成鬼的機械之手成員:我不知道啊!
和鹿鳴秋激情告白的白羊:我不知道啊!
被抓過來的無辜路人:我不知道啊!
燕銜川(一拍桌子):還敢狡辯!
燕銜川(指着角落裏的瘸腿椅子)(過去一腳踹飛):就是你!害我摔了一跤,誅你九族!
還是她(背着手走來走去):哼哼,現在要處決排在第二位的,要不要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