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庭關系
家庭關系
秦禮在藥店買了噴藥和創口貼,随便幾下處理完了傷口。
直到最後,柏霆都沒有伸出手來回握他,留下一句“別得寸進尺”,然後就上了一輛車,揚長而去。
他擡手,作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将藥盒扔進了垃圾桶。
看來修複同桌的關系任重而道遠啊。
他這人有耐心沒錯,但耐心有限,勉強不來就算了,有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同桌也影響不了他的心情多少。
他随着記憶,回到了原主居住的小區。
這個小區一看就上了年頭,年久失修,地面坑坑窪窪,牆上到處貼着gg,什麽開鎖,修車都一應俱全。
秦禮對此倒一點也不介意。
畢竟他在原世界的時候,就是生活在平民窟裏,那裏面的人為了一頭大蒜都能吵起來,私拉電線,偷雞摸狗都是常見操作。
眼下這情況簡直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在話下。
……
黑色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
車內的布置低調奢華,座椅上鋪着一層昂貴的白色絨毛毯,音箱放着舒緩的音樂。
司機小王在前面盡職盡責地開着車。
後座上,齊歡身穿絲綢長裙,畫着精致的淡妝,舉手投足間都彰顯着尊貴的身份地位。
Advertisement
雖然她是一個Omega,但卻不是在家相夫教子的那種,相反,她一心撲在事業上,對家庭的關照少之又少。
自從柏霆上車之後,母子倆還沒有說過一句話,車內氣氛沉悶至極。
齊歡偏頭去看柏霆。
兒子随了她的長相,雙眸狹長,鼻梁高挺,陰柔但并不女氣,反而是眉眼間終日籠罩着的陰霾更加奪目一些。
她知道,柏霆和自己的關系并不親近,甚至從小到大撒嬌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
她的兒子本來就是一個頂級的Alpha,不應該有優柔寡斷,多愁善感這些沒用的情緒,他只需要在正确的時間做正确的事就夠了。
她想起了剛剛看到的車外的一幕,問柏霆:“你剛剛和人打架了?”
“沒有。”柏霆随口答道。
答得太快了,反而像是欲蓋彌彰。
齊歡在商場上混了大半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她眉頭緊皺:“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撒謊?”
柏霆就算是坐在車上,也坐得端正,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擱在膝蓋上,手指蜷緊又松開:“是對方先挑釁的。”
他主動回答之後,齊歡神态放松了些,但語氣還是含着警告意味:“你不要在外面惹出事端,平白讓我和你父親擔心,公司的事情已經夠讓我們忙得不可開交了,沒時間管你的事,懂了嗎?”
柏霆垂眸看着手機,睫毛掩蓋了他的情緒。
齊歡強調了一句:“聽到了沒有?”
柏霆這才看她一眼,卻是答非所問:“我說過,你不用來接我放學。”
齊歡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我當然沒那個時間。我這次是來是問你,為什麽上學期期末考試在市裏倒退兩名?”
柏霆聲音平平板板:“考最後一門的時候狀态不好。”
齊歡最是容不得這些莫名其妙的失誤,如果眼前的人是下屬,她早就把文件夾砸了過去,她勉強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狀态不好?你是怎麽回事?那到時候高考呢,考砸了也用一句狀态不好應付過去嗎?”
柏霆一時沒說話。
前面的司機忍不住想替自家少爺說幾句,但是總歸拿着人家的工資,人微言輕,沒敢說什麽。
其實,他覺得柏霆已經足夠優秀了,哪怕上次倒退了兩名,在市裏的排名依舊是第五,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成績。
夫人眼比天高,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到極致,比所有孩子都要好,但她這樣做,只會給少爺徒增壓力罷了。
見柏霆一直不說話,齊歡沒能控制住,拍了一下座椅:“你是怎麽回事?長大了就不服管教了是嗎?”
柏霆深吸了一口氣:“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給你報的私教課,上周怎麽又沒去?”
“有點事。”
“我給你說過沒有,你這個階段最重要的是學習,其他雜七雜八的事給我往後放……”
突然,柏霆一下子拿過耳機戴上,随後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我困了。”
剛剛那一場架讓他久違地身心舒暢,然而此時此刻又再度壓抑憋悶起來,仿佛他是一條生活在即将幹涸的河溝裏的魚,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
秦禮溜達着,走進了小區樓下的一家理發店。
也就是剛剛在小診所,他不經意看了一眼鏡子,才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麽急需改造。
一頭黃色的亂毛,劉海都快遮住眼睛了,左耳還帶着一個字母耳釘,字母是B,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個字的首字母。
只能說付燃追起人來,實在是登峰造極,別出心裁,恨不得全身上下都身體力行地告訴別人,他喜歡柏霆。
簡直是男默女淚,讓人嘆為觀止。
理發小哥一眼看到了進門的他,眼睛一亮道:“付燃來啦,今天染成綠色還是黃色?”
秦禮:“……”
付燃對頭發有一套自己的色彩規律,平時都是染成黃色,等到柏霆和誰走得近的時候,他就會忿忿不平,把頭發染成綠色。走在學校裏,回頭率總是能達到百分之百。
理發小哥見他不說話,又問了一句:“染成什麽顏色?”
秦禮回過神來:“黑色。”
“好,等給我這個客人……”理發小哥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回頭,“什麽顏色?”
秦禮鄭重其事道:“黑色,然後剪短一點。”
在理發小哥極其玄幻的表情中,秦禮理完了頭發。
他這才能夠真正地仔細打量着“自己”。
一頭黑色短發,碎發堪堪到眉際,一雙眼睛又黑又亮,眼尾微微向上翹,眼窩處有兩個卧蠶,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在笑,笑起來更是眉眼彎彎,見牙不見眼。
明明是陽光帥氣的少年模樣,偏偏被付燃搞得陰冷消沉,如同見不得光。
秦禮很滿意現在的模樣,幹淨清爽,明天再把這身塗着不知名塗鴉的體恤換掉,穿上那身簡單的藍白校服就可以了。
“多少錢?”他打量完自己後,問理發小哥。
理發小哥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一……一百五。”
“給,謝了。”
遞過錢之後,秦禮跨出店門。
直到秦禮走遠了,小哥才回過神來,急忙問旁邊自己的老婆:“看到沒有?剛剛那個的确是付燃沒錯吧?”
他老婆冷哼一聲:“你居然也看得到別人的變化?”
小哥沒有理解這句話的含義,老老實實解釋道:“他的變化太明顯了,你剛剛沒看到嗎?就是感覺換了一個人一樣的,以前絕對不是這樣的……”
“你最近不都在追你那個十幾個小妹妹嗎?有空注意別人?”
小哥:“……”
他覺得事情還可以再挽救一下,急忙辯解道:“那叫女團,她們……”
他老婆嗤了一聲:“大男人還追星。”
小哥:“……”
男人就不可以追星了嗎?
他表示自己很委屈。
……
秦禮記得自己在小說中看到過,付燃他們小區有一個獨自居住的老頭。
老頭姓齊,有一個獨生女兒,他的女兒是個女強人,常年不在家,嫁做人婦之後更是一年半載都不回來一次。
老頭無人陪伴,非常的孤獨。
但是他偏偏非常地好面子,哪怕一個人無聊孤單到不行,也從來不肯服軟。
是個別扭執拗的老頭子。
曾經有一次,付燃那個不着調的媽忘了家裏還有這麽一個兒子,鎖上門就去和她的牌友切磋去了。那個時候付燃還沒配鑰匙,也不願意去找人幫忙,還是這個老頭上樓碰巧看到了,把他撿回家住了一晚。
偏偏付燃沒心沒肺,不懂得什麽叫感恩戴德,天一亮就溜之大吉,連招呼都沒打一聲。
可把老頭子急得不行,還以為好好的一個孩子在自己這搞丢了,四處找人,找了整整一天,腳都磨出了血泡。
秦禮很想掐死這個狼心狗肺的小子,無奈根本做不到,只好做點什麽替他彌補一下。
他去小區樓下超市轉悠了一圈,買了點蔬菜和水果,随後提着見面禮,徑自走到老頭的屋前,敲了敲門。
“誰啊?”老人高聲問了一句,聽得出來精神氣還不錯。
秦禮回答道:“我,三樓的付燃。”
不一會就有人來開了門。
看到看門的人,秦禮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開門的少年站在門口陰暗交界處,逆着屋內的光,暖黃色的燈光給他鍍上了一層光圈,顯得整個人更加的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為什麽開門的人會是柏霆?
會不會是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還是說柏霆住在這?不對啊,明明小說中說齊老頭獨自生活來着。
一瞬間,好多想法組成彈幕刷刷地在秦禮腦海飄過。
可惜,沒人給他答案。
柏霆看到秦禮的時候,淺色的眸子裏劃過一絲疑惑,很快就平靜無波,神色恢複冷然。
他雙手環胸,就這麽往門口一堵,杜絕秦禮直接沖進去的可能性。
秦禮:“……”
防他跟防賊似的。
柏霆并不知道他所想,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整個人仿佛自帶制冷效果,嗖嗖地往外冒着涼意:“你來做什麽?”
秦禮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
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是冷場一貫不是他的風格,他趕緊朝柏霆笑道:“同桌,真巧啊!”
柏霆皺眉:“這次也是跟蹤嗎?”
秦禮花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柏霆的意思,當即擺手:“雖然看起來的确解釋不清,但我發誓,絕對是個巧合。我還以為齊爺爺是一個人來着……”
柏霆根本不準備聽他解釋完,打斷他:“沒什麽事就離開。”
正在這時,齊老頭高聲喊了一句:“小霆,是誰在外面?”
柏霆面不改色地撒謊:“沒誰,敲錯門了。”
秦禮:“?”
好在齊老頭已經親自過來查看了,看到付燃的時候,先是懷疑了一秒:“小燃?”
秦禮知道他為什麽驚訝,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剛剛去理了個頭發。”
齊老頭立即表揚:“這樣才對,你之前那個黃毛我早就看不慣了,要是我的親孫子,當場用刀給你剃光。”
此話一出,秦禮頓時感到驚悚,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去理發了,要不然得頂着個燈泡去學校。
齊老頭吐槽完之後招呼道:“吃過飯了嗎?我剛好多做了些飯菜。”
秦禮急忙擺手拒絕:“不用了,我不餓。”
沒看見他同桌用殺人一般的眼神盯着他麽?
齊老頭也發現自家孫子跟個門神似的堵在門口,板着一張臉,不善地盯着人家。
齊老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倆有仇?”
柏霆:“……”
秦禮:“!!”
我去,火眼金睛啊,這都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