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20
許詩住到劇組以來,第一次被哄睡失敗。
這天聊的,許詩以為霍沉風第二天一早就要坐私人飛機過來了。
然而他聽到的答案卻是:“再等兩天吧。”
呵。
誰不知道兩天就是不知道多少天。
這麽一想,霍沉風的罪狀就多了起來。
不接他視頻通話,叫他全名,拿過兩天來哄騙人。
任何事情上都時時刻刻保持着距離。
許詩借口洗澡挂了電話。
洗澡的時候也沒拿手機進去,而是放在床頭充電。
但從浴室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有霍沉風的一條未讀信息:
[睡不着就找我]
五指用力捏了捏手機殼,水滴順着臉頰低落到屏幕上。
能睡着就不能找了嗎?
就那麽甘願只當個助眠工具?
再說怎麽就睡不着了呀。
許詩吹幹頭發,點上木質熏香,把窗簾拉得一點縫隙都不留,只留一盞床頭燈,放了很舒緩的輕音樂,拿着劇本上了床。
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看着看着就睡着。
但可能是洗過澡之後全身過于舒适,有一種自己摸自己的感覺。
木質熏香又仿佛霍沉風的味道,許詩越看注意力越不集中,總是忍不住想,如果此刻霍沉風在,他們應該在做什麽。
啊啊啊啊!
算算也好幾天沒那個了,要不就自食其力一下?
不行,做了就好像輸了陣勢。許詩強行摒棄雜念,繼續看劇本。
思緒如此反複地在劇本和風月事上流轉。
一直到淩晨兩點,許詩還睜着烏黑大眼睛。
霍沉風這個烏鴉嘴,他真的睡不着。
夜晚是人心裏防線最低的時候。
窗外傳來幾聲貓咪的慘叫,更無法入睡了。
最後許詩實在熬不住了,可憐巴巴地,用最軟萌的聲線,給霍沉風發了條語音:
“你睡了嗎?霍叔叔。”
霍沉風其實睡着了,但給許詩開了特別提醒,電話一響,就直接語音撥了過去。
許詩聽到不太清晰的嗓音,知錯不改地問:“我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霍叔叔。”
一口一個霍叔叔,是存心不想讓人睡覺。
“跟你說了睡不着要找我。”霍沉風說。
“哦?”聽到霍沉風的聲音,許詩浮躁的心就踏實下來,身體滑到被子裏,随着床褥陷入一片柔軟,“霍叔叔這個語氣,是因為我睡不着卻沒找你失望了嗎?”
霍沉風捏了捏眉心。
只有許詩,跟他說話敢這麽沒大沒小,這麽随意又莽撞地揣度他心思,偏偏他拿他沒辦法。
“那你這個語氣,是因為什麽生氣?”
霍沉風真的很會洞察人心,每次他不高興,霍沉風都能覺察到,都願意用他喜歡的方式哄他。
不知道這次是不是也一樣。
許詩沉默了一會兒,挑了個稍微次要的說:“你總是叫我全名,顯得一點都不親。”
“這樣,”霍沉風停頓稍許,似是在醞釀一個親昵的稱呼,讓電話那端的許詩不自覺期待起來,卻聽見他接着問,“就只因為這個嗎?”
“還有,”那許詩就不客氣了,“你不來探班我理解,為什麽連視頻都不和我接?”
說完,許詩抱頭錘了下床,他這個樣子,跟戀愛中的小嬌妻有什麽兩樣!
“那你現在方便嗎?”霍沉風說,“我們接一下。”
許詩在思考這句話是真是假的時候,霍沉風已經把視頻通話撥了過來,他坐起來,簡單整理了一下儀表,保證入境的臉是美的,才按下接受。
霍沉風那邊很暗,似乎只亮着頭頂的一束燈光。
臉還是刀削闊斧般倜傥,但環境有點陌生,身後靠着的東西,好像不是沙發靠背,而是……床?
還是鋪着白色床單的床,仔細看,那上面印着幾個紅字,好像是醫院的名字。
一聲霍叔叔卡在嗓子眼。
“怎麽回事?你這是……在病房嗎?”
霍沉風語氣淡然:“嗯,做了個手術。”
“你生病了?怎麽回事啊,為什麽不告訴我?那你怎麽不睡覺,為什麽還跟我視頻通話?”
天啊他真該死,竟然讓一個病號每晚哄他睡覺!
霍沉風無奈:“不是你想的嗎?”
“那我現在不想聊了,”許詩當機立斷,“挂斷吧。”
“等一下。”霍沉風喉結滾了滾,“我想。”
“我想看看你,也想跟你說說話。”他說。
許詩眼眶有點濕:“可是……”
“只是個小手術,”霍沉風哄他,“乖,不要緊。”
“什麽手術?”
“切了一個腎。”
有那麽一秒鐘,許詩真的相信了:“你怎麽還逗我。”
“闌尾。”霍沉風簡言之。
“那有人照顧你嗎?”許詩問完才發現這是廢話。
他其實有點遺憾,沒能陪在身邊,以伴侶的身份。也有點擔心和心疼。
“這些你都不用擔心,”霍沉風唇角勾起,做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馬上就能出院了,你呢,拍戲辛苦嗎?”
“不辛苦,”為了讓霍沉風放心,許詩挑舒服的場景說,“每天就坐在轎子上被人擡來擡去,還有人給我端茶倒水,行禮下跪,挺爽的。”
好像洩露了自己不是男一號,許詩連忙打住:“不說了,你早點睡,我看看能不能請假回去看望病號。”
“可是你還沒睡,”霍沉風卻沒有結束通話的意思,将屏幕拉近了些,讓許詩可以看到放大的銳利眉眼和翕動的薄唇,“再叫聲霍叔叔。”
“不可以哦,”許詩将攝像頭向下移了移,讓自己的鎖骨露出來,又一臉壞笑地仰了仰脖子,“你做了手術,不可以想那些事情。”
許詩擠眉弄眼地搞氣氛,然而霍沉風完全不為所動。
神色依舊淡然如風,哪有一丁點兒想那些事情的樣子。
回憶起以往的幾次,哪次霍沉風不是游刃有餘,進退有度,許詩洩氣,瞎幾把想的只有他一人。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眸色凜然動了動:“想想都不行嗎?”
“行啊,我們一起想,”許詩決定嘴甜點兒,“霍叔叔,我給你唱首歌吧?”
霍沉風又拉開與攝像頭的距離,往後靠了靠,擺出悠閑洗耳恭聽的姿勢。
許詩清了清嗓子,開始唱:
“好奇怪現在淩晨兩點四分五十二秒,你怎麽還在腦海裏揮散不掉。
怎麽睡不着,還想着你的微笑。
多奇怪我竟然又感覺到了有點不妙,糟糕的是你又給我發了訊號。
怎麽躲不掉,黑黑眼圈受不了,中了你的毒藥。”
聲線甜美,音準挑不出毛病。
表情到位,感情飽滿。
又是wink又是比心,最後還對着屏幕嘟嘴親,獻上愛的麽麽噠。
唱到“中毒”兩個字的時候,許詩做了一個西施捧心口的動作,仿佛真的無藥可救。
有點中二沒頭腦,但霍沉風沒看夠。
心想你這是給別人下了毒藥吧。
許詩卻突然謝幕一樣對着屏幕來了一個飛吻:“晚安啦,霍叔叔。”
為了不讓霍沉風陪他熬夜,許詩撩完就跑,果斷地挂掉了通訊。
他在天快亮的時候睡着的,第二天整個人都困恹恹的,咖啡不離手。
這幾天影視城的氣溫驟降,有一秒入冬的感覺。
這天晚上夜風特別冷,但為了拍出好身材,所有演員都不能穿太多,拍的是夏秋季節的戲,也不能披帶毛的披風。
結束一場戲,助理就趕緊送上外套,遞上熱水。
一場罰跪的戲,拍了三遍才過,許詩走到休息場地,沒看見吳言和小末,卻看見了霍潇。
作為投資方代表,說他來監工可以,說他來探淩非煙的班也可以。
許詩就怕他是沖着自己。
果然,霍潇脫下自己的羊絨外套,攔住了許詩的去路:“先穿着,別着涼。”
單看那張臉,确實繼承到了家族基因,配合這樣隐忍的深情款款,換個人可能招架不住。
但許詩見識過最好的男人,自然他做什麽都沒用。
“你男朋友在那邊呢,給錯人了。”許詩說。
“給沒給錯我心裏清楚。”許詩不接,霍潇就又把衣服穿上了,跟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許詩當他在發神經,準備收拾東西回酒店,他今天的戲結束了。
進休息棚裏拿東西,霍潇尾随着跟了進來。
“角色不是我提出換的,”他說,“但如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可以讓導演加你的戲。”
“不用,”許詩頭也不回,“臺詞太多我背不過來。”
“删你的戲,也是我一句話的事。”陳述的語氣更像是一句通知。
“随便。”
許詩一直不回頭看,裝好東西穿上自己的外套才往外走,出去的時候看到淩非煙在霍潇懷裏坐着。
他大概可以猜到那些低聲交談的人又解讀出了怎樣的劇本。
第二天,許詩無名指上多了枚戒指。
不是霍沉風送的紫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那款。
拍戲的時候摘下來,不拍戲的時候就戴上。
許詩飾演的男二跟女主青梅竹馬,雖然竹馬比不過天降,但戲裏戲外他們的關系都不錯。
這戒指是飾演女主的譚子晴第一個發現的,他們正坐在庭院的石階上喝奶茶。
“你……有情況?”譚子晴盯着那枚戒指,瞳孔大睜,下意識伸手去碰。
許詩躲了一下:“有啊。”
“處對象了?”譚子晴有點失落,她還挺喜歡許詩的。
“光是處對象也用不着戴戒指吧。”許詩說。
“難道你還結婚了不成?你才多大?”
“對,英年早婚。”
譚子晴不可置信地望着許詩,期待他馬上破功,說一句“逗你玩”。
畢竟許詩被豪門抛棄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戴戒指報複霍潇聽起來更合理些。
神不知鬼不覺地閃婚,真的不太可能。
但許詩神情篤定,微笑恬然,還洋溢着……幸福?
“那……你老婆長什麽樣啊?”譚子晴仍抱有最後的幻想,“能給我看看嗎?”
雖然社會允許同性婚姻,但許詩從未公開過自己的性向,與霍家是被迫聯姻,又總出演男女愛情片,所以說起另一半,譚子晴的第一想法就是異性。
許詩:“……”
啊這。
“你好八卦。”
譚子晴追問:“是圈內人嗎?”
“不是,”許詩認真回答,“但你說是也行。”
“那就給我看看嘛,”譚子晴說,“你這麽好看,老婆一定也很美吧?”
“也不是不行。”
小朋友在解釋與默認之間選擇了後者,為了把戲劇效果拉滿,找了霍沉風百度百科的照片出來給譚子晴看:
“我老婆長這樣。”
《三點四分五十二秒》
——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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