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11
霍沉風介意的事情不多。
除了生死,大多數事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規劃。
但當許詩說他不想聯姻,霍沉風發現介意的事情又多了一樣——
他定義不了自己對這個孩子的感情,卻無法接受,許詩跟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個人達成婚姻關系。
行為不端的霍潇不行,還沒到年紀的霍霖不行,一點都挑不出毛病的霍彥英也不行。
聯姻這事,只能他親自來。
“是我的問題,我沒有處理好,”霍沉風沒把人放開,聲音有些發緊,“我現在好好地問問你,還願意嗎?”
許詩憋着笑:“要是不願意呢?”
霍沉風忍着胃痛,有些長輩般嚴厲的語氣,卻是溫柔到了極點:“那就,婚約是長輩們定下的,取消不了。”
“婚禮我想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小島,”許詩說,“我不要那麽多人,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好。”
霍沉風有些錯愕地看着許詩,他竟然不想要讓全世界知道:“那以後,吻戲不許拍了。”
“剛才拍戲只是親了臉,不算吻戲吧?”
被霍沉風抱着,他身上的迷人木質香就濃郁了起來,船身晃動,許詩往前嗅了嗅,姿勢像極了索吻。
索性他就親了上去。
處于被動的霍沉風并不太迎合這個吻,反而是許詩,膽大妄為地摩擦起了對方的嘴唇。
吻到兩個人的唇色都發白,他才把人放開大口喘氣:“這才是吻戲。”
霍沉風眸色微動:“這樣的吻戲經常拍?”
許詩:“……”
他拍的基本上都是青春校園劇,親也親得很青澀,碰一下就好,哪會這麽粗暴地對待女孩子,導演罵不死他。
“我以後都不拍就是了,”許詩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你要是不喜歡,拍完下部戲我就退圈都行,反正沒什麽人喜歡我,又不會有粉絲為我哭。”
好一招以退為進。
眼神無聲對峙了幾秒,霍沉風退了一步:“算了,你喜歡拍就拍吧,注意尺度就行,要是傳出緋聞,我可不會饒過你。”
“怎麽個不饒過法?”許詩微仰起頭,星眸含着幾分挑逗,“是把我綁起來,還是讓我下不來床?”
霍沉風:“……”
“是離婚。”他說。
說到離婚,接下來大概是要約法三章或者簽署婚前協議了,許詩知道這是聯姻必走的流程,在霍沉風懷裏掙了掙:“我們坐下說吧。”
霍沉風不願意放人。
“坐下說,”許詩說,“我不跑。”
霍沉風坐了下來,喚服務生過來換一壺熱茶。
潤了潤喉,又正了正領口,霍沉風挺直端坐,像開會一樣發言:“明天一早,我們就去領證,這是給長輩們的交待。”
許詩就像他手下的員工,聽老板一事一事交待,一下一下點頭。
“我很忙,會到處飛,但都會與你報備,你可以随時聯系我,也可以來找我,聯系不上就找江明,同樣,你的行程安排我也需要知曉。”
“沒問題。”許詩說。
“你的日常生活我不會幹涉,”霍沉風拿出兩張黑金卡放到餐桌上,“這兩張卡是給你的,不限額度,可以随便刷,當然賬單我會不定期過目。”
“放心好了,”許詩主動表态,“我不會花你的錢給別人買東西,也不會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糾纏不清。”
霍沉風神色未變:“你喜歡拍戲的話,想要的資源都可以給你安排,為你量身打造也沒有問題。”
“有問題,”許詩打斷他,“我沒那麽有野心,也不想被人背後議論,工作上的事你就不用費心了。”
霍沉風繼續:“所有我個人賬戶上的錢你都有權支配,所有的個人所有物從明天開始也歸兩人共同所有,如果我出了意外……”
“停!你別說了,那些我都不要,”許詩被意外兩個字搞得莫名煩躁,“我就要你這個人。”
“……”
怎麽這麽像表白。
許詩悶了一口茶,表白就表白吧。
反正他也确實是要他這個人。
“有一些必要的場合需要你配合出席。”霍沉風說,“而且……”
“而且要表現得很恩愛?”這道題許詩直接搶答,“這個我最擅長了,我演技還不錯。”
“是不錯。”輪到霍沉風積極點頭,對許詩的演技表示肯定。
許詩也意識到自己措辭的問題,乖巧道:“但是吻戲親熱戲以後還是不拍了,又不靠那個紅。”
他知道霍沉風也同樣在試探他,什麽“你想拍就拍”,聽聽就行,要注意的分寸就是不能拍,當真了他就完球了。
霍沉風對許詩的機靈懂事表示很欣慰:“你有什麽要求也盡管提。”
許詩最大的要求就是成功聯姻,已經實現了,他托腮想了一會兒,想出一個非常實際的:“我搬過去之後,可以先分房睡嗎?”
他整晚失眠,不吃藥的話睜着眼睛到天亮是常有的事。
一張床睡的話,霍沉風夜裏看到兩個銅鈴般的眼睛還以為見了鬼。
而且霍沉風應該也不想旁邊睡個不停翻身的人吧。
許詩挑起眼睫,去看霍沉風的眼色,試圖從那裏面找出一些對自己提議的肯定,然而霍沉風微怔了一下:“你想自己睡?可以。還有嗎?”
許詩:“沒有了。”
但是霍沉風還沒說完:“一旦結了婚,我不接受任何原則錯誤之外的離婚理由。”
許詩沒明白:“什麽意思?”
“意思是除非我出軌或是家暴或是犯罪犯法,你不可以對這樁婚事後悔,我也一樣。”
許詩愣了一下,沒有猶豫,不會後悔。
只是驚訝,原來霍沉風對待婚姻這麽認真。
這就是鎖死的意思?
萬一以後霍沉風看上了別的小男孩,就算淨身出戶也離不了婚。
甚好。
只是乍一聽這條約定是在保護許詩,細細琢磨,怎麽好像是霍沉風在向對方宣布和警告自己的底線,怕許詩有一天會感到厭倦?
“最後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霍沉風說,“從這只船上下去,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許詩才怕霍沉風反悔呢,伸出小指勾住霍沉風的小指:“誰反悔誰是小狗。”
誰都沒當小狗。
飯後,霍沉風送許詩回了家,目送他進到樓裏面才升上車窗。
第二天,又如約在這裏等人。
許詩在樓上看到霍沉風的車,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刻鐘,他加快了洗漱穿衣的速度。
要照結婚照的話,白襯衫比較合适吧。
許詩穿了一件自己很喜歡的襯衫,昨晚就熨好了的,外面套了件淺紫色西裝外套。
果然,霍沉風也很喜歡他這麽穿,上車後,霍沉風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他鎖骨上下一厘米的地方。
“我自己過去就可以,”許詩被看得有些局促,客氣了一下,“不用麻煩特意來接我的。”
“順路。”霍沉風說着伸出手來,揪住許詩襯衣的領口,解開了他一顆扣子。
許詩冷汗都出來了。
要幹啥要不你等晚上?
他下意識地後躲,又猛然驚覺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不該做出這樣煞風景的反應。
可霍沉風的動作實在可疑,眼神又沒有一絲雜念,他嘴唇發幹,茫然開口:“霍……”
剛發了一個音,霍沉風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男人捏着他的一顆扣子,指尖輕旋布料,單手,又把扣子系上了。
“扣子扣錯了。”霍沉風說。
“哦……”被這個動作帥到的許詩咽了咽口水,“可能是出門的時候太緊張了。”
到了民政局,走的是VIP通道,每個環節都進行得很順利。
令許詩意外的是,霍沉風沒有要求他簽署任何婚前協議。
在聲明書簽字之前,許詩向霍沉風确認:“沒有其他的協議要簽嗎?我都OK的。”
“沒準備。”
“那財産……”
“全部婚後共有。”
霍沉風答得幹脆利落,接過工作人員遞給他的聲明書,逐行浏覽,一項一項親自填寫,最後簽字。
霍沉風寫字的時候有一種專注的魅力,一筆一畫,淡青色的血管跟着隐隐跳動。
許詩看得出了神,看霍沉風在紙頁間寫下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來,也規規整整地寫好,遞交給工作人員。
許詩接過屬于自己的那本證書,放好。
霍沉風也沒有交給助理保管,放到了內衣口袋。
所有流程不過十分鐘就結束了。
二人準備離開,路過拍照的地方,許詩讓霍沉風稍等,跑過去問:“剛才照的相能傳給我一份嗎?”
将照片保存好,許詩跟霍沉風上了車。
關系變了,許詩的目的達成,不用再耗費心力撩人,他一身輕松。
笑容都是如釋重負的,心裏的激動也表現得很明顯。
反觀霍沉風,從一早見到到現在,始終平靜無波,仿佛領證對他來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公事。
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公事公辦的:“非洲的廠子出了點問題,我還要飛過去一趟,另外安排了輛車,送你去劇組。”
“我自己打車去就可以。”
許詩有點小失落,表情管理一時失靈,被霍沉風看出來了。
“家裏的車,喜歡可以随便開,要是都不喜歡,等我回來,帶你去挑一輛。”
許詩哪裏是想要車,但自己要去拍微電影也不方便見面,想到霍沉風可能是為了這件事專門回國的,又關切了起來:“事情麻煩嗎?”
“不麻煩,”霍沉風說,“最麻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是啊,最麻煩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對許詩來說也是這樣。
但他不是很想下車,大眼睛又看了看霍沉風。
霍沉風也不催他:“剛才那張照片,也發給我。”
“哦,好。”許詩拿出手機,慢慢悠悠地操作,發過去後将照片放大,自我欣賞了一番,“照得挺好的。”
霍沉風收到照片,也放大了看,視線落在許詩的笑顏上:“是挺好。”
差不多該下車了,許詩打開車門,回頭告別,霍沉風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我先走了,希望你的麻煩事早點解決。”
然而一只腿還沒邁下去,許詩就被一股力量拽回了車裏。
吻在一瞬間壓過來。
卻還是那樣輕輕淡淡的,撐在他後腦的手掌,不過幾秒就赦免般撤開了。
唇輕貼了幾次,每一次都沒有深入。
舌尖輕勾唇瓣,卻只停在這裏。
霍沉風指腹隔着衣服布料,壓在許詩鎖骨上,用力按着。
男人擅長的克制有微弱的失控:
“真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