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06
“哇哦,”一位高層忍不住感嘆,“不知道哪個豪門夫人這麽好命能擁有這款戒指。”
他以為霍許兩家的聯姻就這麽黃了,才說出這番話的。
“那肯定是給Sakura留的啊,”另一位說,“咱們的寶貝哪次不是先給她。”
讨論聲你來我往,直到霍彥英出聲提醒才停下來:“這顆紫鑽是我叔叔自掏腰包拍下來的。”
“沒有出售的打算,也不做品牌設計,”霍沉風說,“自用。”
“……”
助理拿來腕表,給許詩戴上。
許詩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他今天特意穿得簡單素淨,是為了炮制邵詞的手法吸引霍彥英。
如果是一款鑽石項鏈,也好展示一下勾人的鎖骨。
腕表……他的衣服甚至算不上正式的襯衫。
他不信霍氏總裁會看不出來他今天不适合戴腕表,所以是想看他出醜嗎?
還不如讓他戴一個普通的玉镯子。
在霍沉風的堅持下,許詩帶着這款腕表拍了幾組照片。
下一個環節,霍彥英再一次提出讓他戴羊脂白玉镯,這次霍沉風沒有反對。
許詩不明白霍沉風的用意,甚至有點苦惱。
但其他所有人都明白了。
從不沾桃色的霍沉風,過了三十多年的和尚生活,終于開始對小鮮肉下手了。
口味清新,很符合大老板的品味。
許詩試鏡結束,霍沉風不等下一個人進場就起身離開。
大家各自心領神會,許詩和霍潇的聯姻終止了,不禁感嘆,霍沉風竟然玩起了唐玄宗那一套。
許詩自覺表現得很差勁,戴上那塊表每一個動作都僵硬,連手腕都不知道怎麽擡。
當然不僅是因為鑽石太貴重,還因為他的每一個發揮失常、臉紅心亂,都被霍沉風盡收眼底。
還是搞砸了。
試鏡結束,許詩準備回普通休息室。
助理得到指示,引領他去了VIP休息室。
許詩不明所以,但關門之前,他看到霍沉風帶着助理離開了。
步履比往日匆忙,瞬間就想通了那個男人的用心良苦。
是明目張膽的保護和偏愛吧。
霍沉風表示了對他的青睐,無論是選他做微電影主角還是代言人,公司內部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微詞。
許詩心裏的笑意漾開,特別想跟霍沉風說兩句話。
助理問了什麽許詩根本沒聽清,拉開門就撒腿跑了出去,但霍沉風已經上了電梯。
追到地下車庫,好不容意找到霍沉風的那輛賓利,發現車子離他有幾十米遠,且正在朝相反的方向駛出。
許詩想也不想,擡腳就追着車子跑,越跑距離越遠,他終于停了下來。
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怎麽這麽蠢,兩條腿怎麽和四個轱辘比。
打個電話嗎?
可以嗎?
這麽匆忙離開肯定是有要事,會不會過于打擾?
——我只是想道個謝。
這麽想着,許詩拿出手機,可還沒來得及找號碼,視線裏的車就倒車駛了回來,勻速靠近,停在他腳邊。
許詩等着車窗拉下,卻見霍沉風開了後車門,走下來。
他急忙走過去,氣都沒喘勻,就問:“霍叔叔,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今天不行,我要去趕飛機。”霍沉風說,“等我回來可以。”
許詩:“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霍沉風:“大概要一周。”
“一周,”許詩有些沒道理的不悅,“那麽久啊。”
霍沉風趕時間,在後視鏡裏看到,以為許詩有重要的事情找他,才折返回來,想說完就走的。
原來只是想請他吃個飯。
霍沉風倒也願意再多耽誤幾分鐘:“久嗎?我經常幾個月不回來。”
許詩:“不久嗎?”
霍沉風:“所以你追着車跑就是為了說這些?”
“嗯……”許詩确實沒有別的事,也現編不出來,“那我不耽誤您了,您快走吧。”
“……”
“一會兒你,一會兒您。”霍沉風低聲問,“許詩,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剛剛說您的時候,不太高興了?”
許詩:“……”
雖然确實有那麽一點兒,但是怎麽回事,他從霍沉風的話裏感受到了若有似無的哄意,讓他突然之間有點局促。
“手表你不喜歡,再補一個別的禮物給你。”霍沉風站在車前,有點擋路,但沒有要走的意思。
“沒有不喜歡,就是不太合适。”
許詩抓了抓頭發,微低着頭。霍沉風提禮物,什麽意思?開始考慮他了嗎?
想要送出去的東西被說不合适,這待遇霍沉風不太習慣:“比你跟我聯姻還不合适?”
“……啊?”許詩思緒有點亂,捕捉到關鍵詞,為了聯姻無腦表态,“都合适,什麽都合适!我喜歡那塊表,霍叔叔要送給我麽?”
霍沉風拿出那塊表交給許詩:“有事給彥英打電話,他的電話我稍後發你,我跟他說過,他會幫我看着霍潇。”
叮囑完,霍沉風轉身要走,聯想到什麽,又退回來一步:“還是別了,你打給我吧,只要看到我都會接,錯過了,也會第一時間打給你。”
“我盡量不打電話,”許詩抿唇停頓了一下,“就是我要是睡不着可以發信息給你嗎?”
“跟叔叔別那麽客氣,”霍沉風說,“睡不睡得着都可以。”
許詩:“……”
自稱叔叔,怕不是也有了什麽怪情緒吧?
·
許詩跑下來的急,東西還在休息室,送走霍沉風,他又坐電梯上去。
剛出電梯,負責引領的助理就攔住了他:“許先生,小霍總讓我轉告您,請您在休息室稍等一下,結束之後他有事找您。”
“好。”許詩點了點頭,表情還有點懵。
霍沉風剛剛好像……抱了他?
手虛虛地在他腰上攬了一下,然後才轉身上車。
許詩去大休息室拿東西,正好趕上淩非煙在裏面摔摔打打。
從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中,他大概了解到,是霍彥英給了淩非煙難堪。
這已經跟他沒什麽關系,也談不上幸災樂禍,許詩拿了東西就要走。
淩非煙看見許詩,一個箭步沖過來,一只手撐在門邊,攔住了去路:“等一下。”
許詩才懶得跟他費唇舌,正要說“讓開”,有人走過來替他開了這個口。
聞到淡淡的香水味,許詩看向旁邊的邵詞。
他名氣地位不比淩非煙大,但語氣不卑不亢,甚至有點不屑:“下一個輪到我了,讓一下好嗎?”
淩非煙側了側身,邵詞推開門走出去,許詩也順勢跟了出來。
又遭受到一重難堪的淩非煙窮追不舍,跟到走廊裏沖許詩的背影喊:“剛甩了弟弟就傍上哥哥,裝什麽清純?找別人替你出氣,挺厲害啊。”
這許詩就聽不下去了,他轉過身來,氣勢洶洶:“你沒搞錯吧?你對有婚約的人都願意敞開腿,現在是在跟我裝高尚嗎?”
“我之前是跟霍潇有婚約,但我跟霍家不熟,也不認識你口中的“別人”。
話音剛落,這個“別人”就出來了。
“吵什麽呢。”霍彥英從門內探出腦袋,往聲源這邊看了一眼,同時看到了許詩、邵詞和淩非煙三個人。
本想叫下一位快點進場,但霍沉風對他有特殊的交待,霍彥英就走了過來,與進入房間準備試鏡的邵詞擦身而過。
“鑽石,碳元素組成的天然晶體,是唯一由單一元素組成的寶石,最堅硬,成份也最簡單。在地球深部高壓、高溫條件下形成,通過火山爆發而被岩漿帶到地表,需要逐層開采。”
霍彥英站在淩非煙面前,娓娓道來一般:“別說稀有鑽石了,就是最普通的白鑽,也只給心思身體都純淨的人戴。”
淩非煙的臉拉得很難看:“鑽石又不是只有霍家有,誰稀罕!”
說完,他轉身進了樓梯間,脾氣大得連霍家的電梯都不願意坐。
讨人厭的人走了,霍彥英也沒急着回去,問許詩:“一會兒有事嗎?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我這個‘別人’?”
許詩尴尬地錯開視線:“我不是那個意……”
“去vip休息室等我,那裏不會有別人,我讓人守着,霍潇進不去。”霍彥英得回去了,見許詩還有疑慮,只好搬出自家叔叔,“三叔都讓你戴紫鑽了,我可不敢怠慢。”
許詩也沒什麽別的事,就在休息室裏等。
霍沉風給他的熏香時而管用,時而讓他陷入半昏迷,反複睡去又醒來。
這會兒躺在沙發椅上,許詩又睡着了。
試鏡結束,霍彥英進來找人,許詩呼吸勻稱,毫無察覺,睜開眼睛,發現霍彥英正在看着他,眼神裏似乎有些遺憾。
“我長得像誰嗎?”許詩被看得不适,因此問得直接,“你怎麽老看我?”
上一世霍彥英和邵詞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關系糾纏,後來邵詞被輪.奸的新聞爆出來,霍彥英也跟着一蹶不振,才讓霍潇有機可乘。
許詩不覺得自己有多像邵詞,因此看不懂霍彥英的眼神。
霍彥英直截了當地挑明:“像以前喜歡過的一個男孩。”
他伸出手來,嚴嚴實實地蓋住了許詩的下半張臉:“眼睛尤其像。”
“男孩?”許詩吃驚,“霍潇說你喜歡女孩,比旗杆都直啊。”
“他是怕你看上我吧,”霍彥英站起來,“走吧,邊吃飯邊聊。”
單獨相處的時候,霍彥英話不少,也沒那麽嚴肅。
許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那雙眼睛。
只是面對霍彥英,他總是會想到霍沉風。
想霍沉風這個歲數的時候,遇到過喜歡的人嗎?有刻骨銘心過嗎?
如果遇到長的像的,也會這樣主動請人吃飯嗎?
他想象不出來。
餐廳經理認識霍彥英,招待很熱情,言談舉止也表明他誤會了許詩的身份。
以為霍彥英是帶男友來的。
許詩有些不自在。
經理走了,霍彥英主動解釋:“放心,我對你沒那個意思,你像他,但不是他。”
許詩當然相信霍彥英說的是真話,因為霍彥英命定的愛人是邵詞。
他只是臨時插隊,把順序搞亂了而已。
“我也沒有。”許詩說。
“我知道你想換個人聯姻,”霍彥英說,“霍霖年紀太小,霍家除了我就是我三叔,你看上我三叔了?”
“你這麽說也沒毛病。”霍彥英的直率讓許詩有莫名的信任感,絞着筷子停了停,“你要不要幫我?”
霍彥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這樣我就不會禍害你了。”許詩說。
霍彥英非常痛快:“我可以給你買張機票,送你到他入住的酒店。”
許詩激動地眨了眨眼睛:“這樣可以嗎?不會打擾他嗎?”
霍彥英受不了那雙眼睛對自己放電:“會吧,他很不喜歡被打擾。”
“……”
被戲耍,許詩收回對霍彥英轉瞬即逝的好感,洩氣地往嘴裏塞東西。
這家餐廳的魚肉特別鮮,他吃了好幾大塊。
霍彥英怕他被刺紮到,不忍心再逗:“但如果不反感你的出現……你可能就要成為我嬸嬸了。”
畢竟那塊難得的紫鑽,都打算做戒指了。
許詩:“……”
飯後,霍彥英讓許詩存了自己的電話,說三叔不在的這幾天,有事就聯系他,霍潇不是省油的燈。
許詩向他道謝,回了家。
回到家後許詩點了木質熏香,又用霍沉風送的咖啡機和咖啡豆泡了杯咖啡,左右是不吃安眠藥睡不着,還不如享受一下一個人安靜的夜晚。
夜深人靜,許詩接到了母親孔又蓮的電話。
“你怎麽回事?為什麽悔婚?要不是霍潇打電話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電話裏孔又蓮的調門很高,“你以為霍家是誰想嫁都能嫁的嗎?”
重生之後許詩還沒有見過孔又蓮,她人在國外度假養病,打算等許詩辦婚禮的時候再回來。
孔又蓮是個特別傳統的女子,跟許詩爸爸的婚姻是父母之約,夫妻并不恩愛。
直到許詩爸爸去世,年過四十的女人才重新享受愛情的滋養。
如今卻想讓兒子重蹈覆轍。
經過上一世的種種,許詩對這個母親已經半心冷,卻還留有一絲希望:“那他跟你說他跟別人好上了嗎?你還要讓我嫁?”
“不嫁,你爸的服裝公司就要完蛋了。”孔又蓮說,“那些都不重要啦,他又不是搞女孩子,生不出孩子的。”
“要嫁你自己嫁吧,反正我爸也已經死了。”
完全心冷的許詩毫不留戀地挂了電話,在這一刻格外想霍沉風。
想了就去找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