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Part 鹈鹕
Part 21 鹈鹕
你知道鹈鹕嗎？一旦配做一對，便是終生不換。--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馬小帥！你小子電話裏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兒不能說明白了！鬧鬼的毛病！”高城扯着大嗓門對着軍裝青年罵罵咧咧，眼珠子瞪得老大。光看那張臭臉一般人早就被吓住了，也就馬小帥，還傻乎乎地在沖他樂。
“傻樂什麽呢你！學校的事兒弄完了麽就開始四處晃悠，我看你就是……”随着一個窈窕身影緩步從車上下來，高城就像被卸了電池的喇叭，便再沒了聲音。
馬小帥賊兮兮地打量着忽然啞了火的高城，伸手握拳抵在唇邊，強行壓制住了笑意“連長，我去看看伍班副！”
原本馬小帥還想從他家連長口中問問伍班副所在的病房，可看連長那副眼睛都黏人家身上的樣子，馬小帥決定自力更生。
沒錯，他已經是一名成熟的軍人了，該學會自己處理問題啦！
江解語走到了高城的面前，對他露出了一個笑：
--高副營長，好久不見。
高城點了點頭“好久不見。那個，你，你怎麽跟馬小帥湊到一起去了？”
--馬小帥的爺爺跟我爺爺是發小兒，所以安排我們見了個面。
高城的眉毛瞬間蹙了起來，江解語話雖這麽說，但高城明白，所謂的長輩安排見面，就是相親。
江解語，竟然在和別的男人相親！
明白了這個事實，高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你你你，你怎麽能跟別人……你還跟他一起來……”
江解語歪頭，見他如此，不明白他這是在抽什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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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聽馬小帥說了這支鋼筆的故事，我想，這個放在我這裏不太合适，還是還給你吧！
高城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鋼筆，只覺得，這不是一支筆，而是一把刀，一條河。江解語跟馬小帥一起來，還要把他送的東西還回來，難道她是想要将他們之間最後的聯系都切斷，然後好跟其他男人雙宿雙栖嗎？
絕！對！不！行！
“我可跟你說啊，這送、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不一樣，我聽馬小帥說了這支筆背後的故事，我想，這不單單是一支筆，還是榮譽，是傳承。這份榮譽、這份信仰應該由你傳下去，傳給下一代。就像他從你父親手裏傳到你手裏一樣。
高城仍舊未動，只是盯着江解語。
江解語嘆了口氣，将新買的鋼筆和便簽本一起放進了挎包，親手将高城的那只鋼筆塞進他了胸前的口袋，順手用筆帽上的筆夾夾在了口袋上，還貼心地為他調整了筆夾的位置。
他們之間很少有如此親近的時刻，高城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瘋狂的跳動。他覺得，在這一年裏，他已經失去的太多了。他先是失去了他最好的班長史今，随之而來的是失去了他最熱愛的七連。眼下，伍六一在老A的選拔中跑斷了韌帶，想要作為一個戰鬥單位留在一線部隊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高城很清楚的知道，他可能也要失去他最喜歡的一個兵了。他原以為，他已經沒有什麽可失去的了，可生活總是在人糟心的時候添亂，在他難受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從他背後抽他一巴掌。他好像，也要失去眼前這個他喜歡着的姑娘，這個專心為他調整筆夾位置的姑娘。
在極度的不可置信與滿腔不甘的推動下，高城一把将江解語的手按在了胸口。
江解語被吓得一個激靈，好在醫院附近的人不是處于病痛之中，就是為了親友的傷病而焦慮。他們大多形色匆匆，無暇顧及兩個站在角落的陌生人。江解語先是看了看左右，确定并沒有人關注到他們這邊的情況。她抽了抽手，卻發現，高城的力氣很大，她根本就掙脫不開。
江解語洩了氣，不再掙紮，而是盯着眼前的高城，不明白他這又是在鬧哪一出。
“你知道，百利金鋼筆筆帽上的圖樣，是什麽麽？”
江解語搖了搖頭。
高城松開了江解語的手，将筆從口袋中拿出，看着眼前的鋼筆，他認真道“你聽說過鹈鹕麽？那是一種水鳥，他們總是大群大群地生活在一起，卻實行着比人類更加忠貞不二的一夫一妻制。一旦配做一對，便是終生不換。這只鋼筆的筆帽頂端就是鹈鹕花紋，而筆夾則代表着鹈鹕的喙。”
江解語将視線落到了那只筆的筆帽頂端上，卻見那上面确實是一只鳥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詫異，沒想到連她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高城竟然發現了，并且有過深入的了解。
“江解語，我送你這支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江解語眨了眨眼睛，見高城死死地盯着她看，莫名就臉紅了。
“我都把留給媳婦的鋼筆送你了，我還大晚上的不睡覺去你家樓下等你，我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你怎麽能這樣對我，竟然這麽快就跟馬小帥在一起了……難道是我上次說的不清楚麽？”
江解語瞪大了眼睛。這人怎麽回事？他在說什麽鬼話！
江解語又用力地掙了掙，這次高城沒再用力，放開了對她的桎梏，江解語拿出本子：
--誰說我跟馬小帥在一起了？
高城盯着江解語手中那支新買的鋼筆，心情不爽，伸手抽走了鋼筆。他往前跑了兩步，一個大甩臂，那只無辜又可憐的鋼筆便飛出了老遠，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江解語目瞪口呆。
高城像個戰勝的大将軍，捋了捋袖子，對江解語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他走到了江解語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然後格外鄭重地将他那支鋼筆重新塞進了江解語的手心。
“這次原諒你，以後，不許再去相親了！”
江解語被他逗笑。
“你笑什麽，我、我這說正經的呢！”
江解語看着手中的鋼筆，取下筆帽，握在了手中：
--幼稚！
而另一邊，病房的窗戶邊，馬小帥和伍六一正目光灼灼地往樓下看。
“在哪呢？在哪呢？你給我指一下！”伍六一單腿站立，雙手撐着窗臺，伸長了脖子，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那傳說中的連長的女朋友。
“就那個，穿長款風衣，披着頭發的那個！”馬小帥伸出手指了指。
順着馬小帥手指的方向，伍六一終于找到了目标，眼見着高城一把按住了人家姑娘的手，兩個大男人齊齊發出了“哦~”的怪叫，惹得護士站的人探進頭來提醒“安靜點，隔壁的病人還要休息！”
伍六一和馬小帥乖乖地對着護士認錯點頭，轉回身又頭挨着頭往樓下看，可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倆人就不見了。
“诶？哪去了？人呢？不會已經走了吧？”伍六一的視線在人群之中焦急地逡巡，卻一無所獲。
“走？不能吧！”
“連長這就太不夠意思了，這都到樓下了！咋就舍不得給咱們兄弟瞧瞧未來嫂子？咱又不能把人給看壞了。”
“咱連長這是不是就叫做有異性沒人性？見色忘兄弟！”
“豈止啊，依我看……”伍六一轉過身看馬小帥，話說了一半卻忽然頓住，笑道“依我看，連長肯定有什麽急事，這也怪不得他！咱們當兄弟的，得懂事，不能老想着瞎摻和！”
“你咋回事，咋還……連、連長……”馬小帥話說一半，便發現，他們的連長同志，正站在門口，臉色不善地看着他們。而他的身邊，江解語抿唇憋笑，微微垂下了頭想要遮掩。
“怎麽回事啊，怎麽不說了？”高城往前走了兩步，一只大手自然地懸浮在江解語的背後，以絕對保護的姿态将人帶進了房間。
“倆孬兵，一天天的就知道編排人。”高城走到了伍六一身邊，伸手攙扶，與馬小帥一左一右将人架回到了病床上“腿都這樣了，還有心情看熱鬧。咋地？看熱鬧能止疼？能當藥吃？”
伍六一一臉哀求“連長，嫂子在呢，留點面子，給咱留點面子！”
高城被伍六一對江解語這句“嫂子”的稱呼取悅到，哼了一聲，便暫且放過了他，清了清嗓子道“那什麽，給你介紹下，這個是江解語。”
伍六一一秒切換鄭重嚴肅臉，對江解語敬了個軍禮“嫂子好！”
江解語被他叫了個大紅臉，連連擺手，她拿出了鋼筆，開始寫字。伍六一有些詫異于江解語的反應，不明所以。
“伍班副，江小姐不能說話，所以要靠寫字來交流。”馬小帥湊到了伍六一旁邊，小聲解釋道。伍六一恍然大悟，耐心地等江解語将她要說的話寫完。
--你好，我知道你，鋼七連最生猛的兵，七連排在頭一號的尖兵，史今班長最好的朋友。高副營長和史今班長都跟我說起過你，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伍六一聽江解語提起史今，對她的好感更上一層樓，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高城見他不好意思，出聲道“行了，都是自己人就別互相瞎客氣了。伍六一，馬小帥，人我帶過來給你們見過了，要是在讓我聽見你們那些鬼話，後果自負！”
伍六一笑着點頭，馬小帥卻是一臉不服氣。
什麽嘛，難道不是他把人帶過來的麽？委屈！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