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Part 班長
Part 9 班長
有些人能成為傳說，是因為他足夠可愛。--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轉眼間，江解語已經在高城家住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江解語一直都是早早下班回來，唯獨今天，久久定不下來的比賽主題讓羅教授發了脾氣，衆人在會議室頭腦風暴，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深夜。江解語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馬路安靜到她的腳步聲的噠噠回響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好不容易進了軍屬區，還沒等他松一口氣，一個月前的記憶便回到了她的眼前。
那天，高城跟警衛室的士兵交代過她的事情後，便帶着她繼續往院子裏走，還沒等走出五十米去，就頓住了腳步。
江解語見他停，便也跟着停了下來，不明白他這是鬧哪出。
高城看向了旁邊那棟樓的樓頂，目光似乎透過那處看向了很遠的地方，他開口問江解語“看到那棟樓了麽？”
江解語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暮色間，那棟樓只能顯示出輪廓，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個窗子之中，僅有鮮少的幾戶亮着燈，莫名顯得有些陰森。
“這棟樓，之前曾經死過人。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從七樓直接跳下來，那年我還沒回家，所以沒有看到那個情景，不過只是聽人說說，也覺得毛骨悚然。”
江解語拿起筆，寫到：
--為什麽跳樓？
高城嘆了口氣“他的父親是很厲害的軍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收拾了許多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可在一次任務完成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父親的資料被洩露了，那年，他五歲。于是，在他五歲那年，他的父母都死在一場蓄謀已久的車禍之中，而他則被壞人擄走，關押在了一處不知名的狼藉之地，受盡折磨。幾年後，他得救了，但在那種地方被折磨了太久太久，所以人也已經廢了。聽說他剛回來的時候，只是看着膽子小，不太與人說話，但是行為舉止并沒有什麽異常，可到了後來，他就徹底不願意與人交流了，他總是在發呆，甚至能不言不動，不吃不喝地對着一朵花，一棵樹，發呆一整天。再後來的某一天，他像是想通了，忽然變得無比正常，可就在那天的傍晚，他跳樓自殺了。據說那天的晚霞格外的豔麗，天上的雲朵像血一樣紅。而從七樓墜落地上的他，已經不成人形，死狀格外凄慘。住這裏的人覺得害怕，便慢慢都搬走了。”高城看向了江解語，見她秀眉微蹙，覺得自己的恐吓應該有了效果，于是繼續道“所以，以後你要早出門，早回家，晚上千萬不要一個人出來！”
江解語斜眼看向高城，看着他的眼睛，而後落筆：
--你不會是為了吓唬我，所以編故事吧！
高城一臉無辜“哪能呢？這是真事兒，不信你回頭找街坊鄰居打聽打聽！”
江解語半信半疑，發現高城還在盯着他，只能點了點頭。
Advertisement
--放心吧，一定在天黑之後就再不出門了！
高城這才滿意。
現在已經太晚了，仍舊是那棟樓，可這次，甚至連一個亮着的窗口都沒有了，江解語覺得背脊發寒，越發加快了步子。然而，很快，她便察覺到，背後有人在跟着她，而且，不止一個人。她的心跳的飛快，若不是擔心自己打草驚蛇，甚至想要擡步就跑。她的腳步越來越快，可後面的人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後面那人拍了她一下，她吓得一個激靈，甚至沒敢回頭，拔腿就跑。
可跑着跑着，背後卻傳來了笑聲。那笑聲很大，聲音也很熟悉。江解語稍微冷靜了一些，鼓起勇氣轉過頭看去，那邊正笑得直不起腰的，不是高城，還能是誰。
而他的身邊，此時正站着一位身穿軍常服的士官，見到江解語，露出了一個腼腆的笑。
高城帶着身後的士官走上前來“行了，不逗你了，給你介紹一下啊，這是我的兵，史今。今兒，這是江解語。”
江解語聽到這個名字，瞬間來了精神。史今，不就是那個不肯放棄許三多的班長麽！若說許三多是高城最讨厭的兵，那這位史今史班長，就是高城最喜歡的兵之一。她原以為這個人注定只能出現在高城的描述中，卻未曾想，竟有一天能親眼見到他。
史今對着江解語敬了個禮，張口便喊了聲“嫂子好！”
江解語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連連擺手。高城直接一腳踢上了史今的屁股“混蛋玩意兒你亂叫什麽呢！你暧昧你！你俗氣你！人解語就是我一朋友，你可別胡說八道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史今側身避過了高城的攻擊，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江解語道“對不住了，江小姐這都是誤會，誤會！”
江解語讪笑着擺了擺手，指了指高成家的方向。
高城見狀道“行了行了，這大半夜的，我跟你們兩個在這扯啥呢！回家，挺屍！”
開了門，高城先讓史今和解語進了屋，才最後跟了上來，還順手帶上了門“小語，今天帶史今出來，太晚了，回連裏來不及了，所以我們得打擾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江解語眨眨眼，憋笑，寫道：
--你莫不是忘了，這是你的家。我也只是借住在這裏，你來安排就好！
高城将帽子挂在了門口的衣架上，随手抓了抓頭發，看到江解語遞給他看的字條，露出了一個笑“畢竟是搞突然襲擊，沒跟你提前說，怕你心裏介意。”
江解語搖了搖頭，繼續寫道：
--不會，我很開心能見到你的戰友，尤其是這位早有耳聞的史今史班長。
高城看到江解語這麽說，将視線轉向了一邊的史今，卻見他此時正板板正正地站在一邊，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他們二人的交流。
“小語不能講話，所以要靠寫的。今兒，你先坐會兒，我去燒點水！”
高城一走，客廳裏只剩下了史今和江解語。江解語脫下外套，挂好，而後向史今伸出了手。史今不明所以，江解語指了指他的軍裝，史今這才明白過來，脫下了外套，卻沒有遞給江解語，而是走到了衣架邊自己挂好了衣服。
江解語并沒有在意，轉而走到了餐廳，從冰箱裏将今早烤的小餅幹端了出來，擺到了茶幾上，示意史今吃。
--這是我今早烤的，還算是新鮮，你嘗嘗看。
史今腼腆地對江解語道了謝，卻不好意思伸手去拿那對他來說過分漂亮，過分精致的小點心。
江解語見狀，便親自拿了一塊，遞到了他的手上。
史今不好意思負了她的好意，只能雙手接過，而後端正地坐在一邊，動作标準地像是在迎接檢查。
江解語見他拘謹，便主動開啓了話題，她拿過便簽本，開始寫字：
--高連長跟我說過你們七連的故事，我知道你，你是鋼七連最好的班長，帶出了很多優秀的兵。
史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個兵，哪有連長說的那麽好。”
“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在軍營裏面麽？怎麽會在這裏？”
史今臉上的笑意淡了許多，眼睛裏也透露出了幾分難過，但他仍舊是溫溫和和地笑着“我就要複員回家了，臨走前，我想看看□□，看看這個我守護了九年的首都，所以，連長今天帶我出來了。”
江解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一時之間愣住。史今見她如此，反倒開口安慰起了她“我都當了九年兵了，能發揮的餘熱有限，現在離開，我沒有什麽遺憾，挺好的。”
--我之前聽高連長說，你帶了一個很難帶的兵，叫許三多。
史今一看許三多的名字，笑容裏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驕傲“三多現在可厲害了，就憑他一個人，就能給我們連贏回來半面牆的獎狀。最近這次山地對抗演習，他單槍匹馬就俘虜了敵軍一名中校，可給我們連長長臉了。還有這個禮拜，他被師裏調過去，搞夜間射擊示範和夜間射擊表演賽……”說起許三多，史今身上的拘謹，全都變成了不易察覺的溫柔和驕傲，江解語看着這樣的他，忽然便有了一些靈感。
--高連長說得果然沒錯，你看兵的眼神好，你帶出來的，都是好兵。
史今搖了搖頭“好兵就是好兵，不管是誰帶，都會是好兵。”
江解語搖了搖頭：
--不是的，像許三多這樣的兵，高連長肯定沒有耐心帶他。
史今被江解語的直白逗笑。另一邊，廚房裏傳來了高城的聲音“你們倆倒是開心，能不能來個人搭把手啊！”
史今連忙起身到了廚房。廚房的門剛一關上，史今就被高城象征性地踢了一腳。史今側身躲過，而後笑出了一口大白牙。他撞了撞高城的肩膀，眼神示意客廳的方向“現在還不是嫂子，那以後呢？這位，是未來嫂子吧！是不是？”
高城正從櫃子裏翻茶葉，聽見史今這話，順勢對着他的肩頭就是一拳“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
史今一邊笑，一邊嘟囔着“反正過兩天就走人了……”話未說完，高城卻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沒了打鬧的心思“別說最後兩天了，就算你回老家了，老子想管你照樣管你！”
“好好好，一天連長，一輩子連長，永遠聽你指揮！所以，連長，那位到底是不是啊？”
高城清了清嗓子，将茶葉遞給史今，轉身将竈臺上的水壺提了下來，往一邊的暖瓶裏灌水。
“反正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明天回連裏就告訴所有人，連長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高城蓋上了暖瓶塞，将茶壺放回到了熄滅的竈臺上“我跟你說啊，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少給我胡說八道！”
“呦！這八字還沒一撇，您就跟人家姑娘講了七連那麽多事情，這要以後把這八字寫完了，你還不得把軍事機密全都洩露了！我看該抄保密條例的不是三多，而是連長你吧！”
高城揮了揮拳頭“想造反了是吧！再鬧我抽你啊！”見史今仍舊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他洩了氣“我、我可告訴你，一會兒你要是敢給我胡說八道，回去就罰你一萬米！”
史今連忙端正了面容，一本正經地敬了個禮“是！”
高城拍了他胸口一巴掌，端着茶壺茶杯便往客廳走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