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 巧合
Part 7 巧合
生命中每一次巧合，都是上天的精心安排。--摘自江解語漫畫随筆《綻放》
江家門口。
“打個賭怎麽樣，我猜江阿姨肯定藏在某個地方正看着這裏。”
江解語笑着眨了眨眼，她雖沒有開口，但高城卻覺得，她看懂了江解語的意思。
她在說“我也這麽覺得！”
“你說，如果咱倆現在裝作很親近，江叔叔和江阿姨會不會跳出來打我？”
江解語雖仍是笑着的，可那眼神莫名的銳利，高城從未見過江解語這個樣子，覺得有趣“嗯，我看懂了，叔叔阿姨不一定會出來打我，但是你會。”
江解語伸出手腕看了眼時間，然後将表盤亮給高城，指了指遠處，擺了擺手。
“真是無情啊，用完就丢！”
江解語默默點了點頭。
高城見她竟就這樣認了下來，也沒生氣，反而伸出了手“江解語，很高興認識你。”
江解語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也沒有扭捏，順勢與他握了握。兩人指尖相碰，一個粗糙，一個細膩；一個火熱，一個溫軟。只是一瞬間的接觸，雖沒有說話，但高城明白，她想說的，與他一樣。
“那我走了！再見！”
江解語對他擺了擺手，目送他走遠，這才轉頭回家。這一轉身不要緊，迎接他的是五個家長的灼灼目光。
江解語不好意思地笑笑，而後無措地摸了摸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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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遠遠地看着，那小夥子個子好像還挺高！”江解語的姑姑興奮地握住了江母的手“嫂子，你剛才看清他長什麽樣了麽？”
江母搖了搖頭“太遠了，不過感覺應該不算難看？”
江家老太太也是笑吟吟地“看着好像跟咱們小語相處地也挺不錯！”
江家姑姑見老太太似乎也挺滿意，連聲應和“就是就是，我瞧着，他舉止也挺得體，天晚了還知道把咱小語送到家，挺知道疼人的！”
江父蹙眉“不是，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們怎麽就高興上了？再說了，那長得高，能頂什麽用？長得俊還能俊過咱家小語？你們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
江家老爺子倒是沒說什麽，只“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江解語見此情狀，哭笑不得。先是對奶奶、姑姑和媽媽露出了一個表示安好的笑，而後便上前挎住了父親的手臂。江父見此，這才緩和了神情“小語，你今天高興麽？”
江解語想了想，覺得這一天雖然開始的時候有點尴尬，但後來的發展還算是順利，而且有聽高城說他的鋼七連，似乎也挺有意思的。最後，她對着父親微微點了點頭。
江父嘆了口氣，摸了摸女兒的頭發“高興就好。”
這一場相親過後，所有人都滿意了。
高城很滿意，因為，他的母親不在致力于給他安排新的相親，而是開始有目标地打聽這個似乎對自己兒子造成了不小影響的姑娘。江解語也很滿意，因為她家裏的人都以為她和高城相處的不錯，要繼續下去，所以也不再折騰她去見其他人。
是的，他們只是在互相幫助。
江解語不想快速投入到下一段戀情之中，高城則更想要将精力放在軍隊，放在七連。兩人境況相似，脾氣相投，于是一拍即合，便有了那天的兩場戲。而戲過之後，高城回到了他的七連，江解語也回歸了自己的生活。
當年江解語與于志飛分手後，便離開了N市，回到了父母所在的L市，在當地的一家雜志社做插圖師。這份工作并不忙碌，甚至不需要每天打卡，只需要按時交稿就行了。故而，她有時間的時候，也會接接商稿，或是與大學時期的導師一起籌備展覽等項目。這次，她的大學導師羅教授的團隊在首都籌備了一場主題繪畫比賽，而參賽畫作之中的優秀作品則有機會出現在羅教授的畫展中。得到了消息的江解語對此很感興趣，與家人說了情況，便提着行囊來到了首都。
說起來，L市其實距離首都并不算遠，坐火車，快車三個半小時就能到。大學期間，解語往返此間的次數數不勝數，故而一路毫無周折。等她安頓好，甚至還有力氣去探望羅教授，拜會一起參與項目的同學。一番會晤結束，已是月上時分，江解語離開了教授的家，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那個許久未到過的軍屬大院的門口。
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大四的那個春節，她為了一個新春展覽，大年初三就從L市回到了首都，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而那個時候，難得于志飛從部隊上回來，她為了見他一面，便是在這樣的一個晚上，從五道口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趕到這裏。
那一年，于志飛升了上尉，正是意氣風發少年時，有着數不盡對于未來的暢想和野望，他對解語說他的計劃，說他對未來的期許。解語就那樣靜靜的聽着，笑着看着眼前人，只覺得小軍哥哥還是從前的樣子，想要做一個最優秀的軍人。兩年過去，曾經的少年人如今已經琵琶別抱，而她則靜靜地站在路燈下，看着這裏，回憶往昔。
“江解語？”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
江解語僵硬了身體，她并沒有做好重新再見于志飛的準備。可現在，這裏安靜的很，只有她一個人，她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只能轉過身，硬着頭皮應對眼下的尴尬。
一雙青年男女正相攜而來，男子一身空軍軍裝，英挺俊朗；女子一身綠色的軍裙，頭上的無檐帽絲毫沒有遮掩她明麗美豔的面容。女子挽着男子的手臂，兩人姿态親昵，顯然感情很好。來者正是新婚不久的于志飛和方茹。方茹看到江解語，倒是一如既往的帶着笑意，她放開了于志飛的手臂“江小姐，你怎麽會在首都？來這裏辦事麽？”
江解語感覺非常不自在，她一邊思索着要怎麽回答比較好，一邊手忙腳亂地尋找便簽本和筆。可不知道是因為過于複雜而紛亂的心緒，還是因為不知何處而來的糾結挫敗，她竟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自己慣用的便簽本，甚至，在翻動中，不小心将鋼筆掉落在了地上。她焦急地想要去拾起鋼筆，可這一彎身，剛剛在教授家拿到的主題賽和畫展的資料又掉了出來，散落了一地。
一時之間，狼狽，懊惱，糾結，種種令人沮喪的負面情緒讓她越發難堪，當她發現用了多年的鋼筆因着剛剛這一摔，筆尖劈叉，再不能用的時候，不由得在心裏嘆息，今天真的不宜出門，倒黴一旦開了頭，一切都會變得格外不順，就連老天爺都在與她作對。
江解語是什麽樣的人呢？
如果諸事不順，那她就什麽都不做了，免得出現更多不順。眼見着鋼筆壞了，反正也寫不了字了，她索性不再着急，轉而慢慢悠悠地整理起了散落一地的材料。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人一聲沒吭，蹲在了她的身邊，開始幫她拾取散落的資料。順着這雙手的方向，江解語看向了來人，而後瞪大了雙眼。
來人，竟是高城。
高城手腳利落地将散落的資料整理到一起，簡單地捋了捋，又拍了拍粘在上面的灰塵，而後便遞給了江解語“你還真是身邊一時半刻也離不了人啊，就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怎麽就搞成了這樣！”他站起身看向了一邊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露出了一個笑“還挺巧，在這碰上了！”
于志飛蹙眉看着高城“你……你們？”
高城笑笑“你說巧不巧，去年年底的相親碰上了，所以……唉，不說我們了，你們怎麽在這？”
比起于志飛的心事重重，方茹則要得體大方得多“志飛的母親病了，我們請了探親假回來看看，沒想到在門口遇到了小語。對了，你們怎麽會來首都？”
高城轉頭看了眼江解語，見她仍舊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笑了笑“她要來這裏參加一個主題繪畫比賽，時間有點長，我不放心她住在外面，所以過來把家裏老房子收拾一下，畢竟是軍屬大院，安全更有保障嘛！”高城看了眼手表“時間也挺晚了，我們還得去添置點東西，就不跟你們聊了，走了！”話畢，也不等于志飛和方茹，擡腿就走。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勁，轉過身，江解語仍舊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
“小語，愣着做什麽，走啊！”
江解語像是剛反應過來，與于志飛和方茹擺了擺手算作告別，而後連忙追了上去。
于志飛的視線追着江解語，方茹看了眼于志飛，而後也看向了那兩個與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其實，他們還挺合适的，是吧？”
于志飛沒有說話，見那兩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路的盡頭，這才轉過身“走吧，回家！”
而與此同時，另一邊。
高城感受着自己被人挽着的手臂，整個人都是僵硬的。他不是沒被人用這樣親昵的姿态靠近過，可即便是當年和方茹談戀愛的時候，他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就在剛剛，身為偵察兵的他明顯感覺得到背後那兩人視線的緊追不放，他對一邊跟着的江解語道“過來，表現得親近點，不然就要穿幫了！”
江解語連忙跑了兩步，然後挽上了他的手臂。而後，高城便覺得，自己整個右臂在那一瞬間都麻了。現在，那兩道視線已經消失不見，高城卻沒有開口。兩人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了路口，直到他們與于志飛和方茹徹底踏上了不同的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