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鄰居
第9章 新鄰居
◎“老子自己的家,脫個溜光都沒人管!”◎
黃全山坐在高凳子上,一手抽煙一手拿着一本書,他皺着濃密雜亂的眉毛,印堂上的豎紋橫貫擡頭紋,雲裏霧裏頭昏頭腦的看着,最後頭疼的把書往地上一扔罵道,“他奶奶的,這字兒跟鬼日的螞蟻一個球樣。”
胡大娟笑了笑,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給黃全山洗着臭腳,“我今天中午出去打水,一開門看到新調來的副營長了。”
接着她咯咯咯笑個不停,“我當時站門口都看傻了,你說咋還有長得嫩好看的人嘞?他老婆長得也好看,哈哈哈,我就站在那瞪着眼睛看,把人家小兩口都看傻眼了,站在家門口愣是半天沒進去。”
黃全山跟着咧開大嘴笑起來,“你個傻老娘們兒。”笑完他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人家都是文化人,臉皮薄,以後不許這麽盯着人看,叫人笑話。”
胡大娟眼角的笑紋還沒消,她擦幹黃全山的大腳,又把自己的腳放進去洗,邊搓着腳邊道,“他是副營長,你是營長,他還敢笑話咱?”
“那倒是。”黃全山很受用的擡了擡擡頭紋,接着安排道,“今天我又拿了點藥,明天別忘了吃,吃完早點給老子生個大胖小子。”
胡大娟臉色突然黯淡下去,她胡亂擦了擦腳,“知道了,你不安排我也不會忘。”
黃全山哼笑着,“瞧把你給能的。”
到了第二天,胡大娟早早的起來煮藥,等喝了藥後又漱了漱嘴巴,把嘴裏的苦味吐掉,接着翻箱倒櫃的找出一件沒有補丁的半新衣服,端起兩個饅頭和一盤炒雞蛋到對門去。
胡大娟在門口等了大半天,終于有人開門,她忍不住笑道,“門都開了,大妹子還不睜眼啊。”
林悅打了個哈欠,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好不容易再次睡到床上,一晚上哪能休息的過來,她強打起精神,對着眼前這個矮矮瘦瘦卻滿面精神的女人試探道,“不好意思,您是?”
胡大娟把手裏的飯擡了擡,“我是你對門黃營長家的,你們昨天剛搬來,家裏啥都沒有吧,早上吃飯沒,我炒了倆雞蛋墊墊肚子吧。”
林悅受寵若驚的把人請進屋,但屋裏除了一張低矮的小桌子,連個坐的椅子都沒有,她臉紅道,“嫂子太謝謝了,本來昨天就該去拜訪您的,倒是讓您先來了。”
胡大娟把手一揮,笑的爽快,“這有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不滿意的皺了皺眉,“我家老黃讓那臭小子帶人收拾了啊,這收拾的是個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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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都是灰塵,地上還有掉落的牆皮和飄進來的草屑,牆上的貼着泛黃的破舊報紙,什麽家具都沒有,整間屋子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林悅他們還沒來的及收拾的行李箱。
黃大娟轉身走掉,沒過一會兒頭上戴着姜色頭巾,拿着掃把和收子就又過來了,她卷起袖子就幫打掃去衛生。
林悅被黃大娟的熱情搞得有些無措和不好意思,打消了再睡個回籠覺的念頭,把那盤雞蛋全卷進肚子裏,包起頭發一起收拾起來。
兩人忙活了一上午,黃大娟熱心又善談,把營地和軍屬大院的情況給林悅介紹了個差不多。
到了中午,黃大娟抹了把額頭的汗,準備回家做飯。
林悅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人空手回去,抓起一把水果糖接往黃大娟兜裏塞。
黃大娟感嘆林悅太實在,“這東西太貴,我家沒人吃,你留着自己吃。”
封将提着飯推門進來,見到黃大娟後打了個招呼,“嫂子”。
“哎!回來了。”黃大娟回了一句,邊攥緊自己的兜邊往外走,“再不回去做飯我家老黃又要發脾氣,我先走了,大妹子你別塞了。”
林悅一個勁的往黃大娟塞着糖,她是真的想感謝她,“沒事,黃姐你多拿點,你不吃給小孩吃也行啊,小孩愛吃甜。”
黃大娟突然停下了推讓,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那行,我先回去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到對門來叫我,你們趕緊吃飯,趕緊吃飯。”
林悅松了口氣目送黃大娟出門。
封将用手抹了把桌子,見沒灰了後把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正站在一旁錘腰的林悅,提醒道,“黃營長還沒孩子,以後別再他們面前提小孩。”
林悅一愣,動作頓住,“啊?”
看着黃姐三十多歲了,還沒有孩子,怕是身體有什麽問題。她就說剛剛黃姐最後臉色怎麽不大對,還以為是看錯了,原來是被她戳了暗刀子。
林悅頓時愧疚的不得了,“你不早說,話我都說出去了。”
封将也不理林悅的抱怨,自顧自的脫下軍裝外套,又脫下裏邊的短袖,只剩下被汗水浸濕的老頭衫,貼在胸肌上,勾勒出緊實的線條。
林悅微微眯眼打量着封将,見他體态修長,寬肩,窄腰,賞心悅目極了,她剛要感嘆這才有點男主的樣子,緊接就看他解起了褲腰帶。
林悅臉一黑,“你幹嘛呢!”
封将大窘,一把抓住褪到一半的褲子往上拉,“大男人脫褲子你看的那麽起勁,要不要臉?”
林悅開始嫌棄起來,他大刺刺在那脫短袖,一擡手就露出狂野的咯吱窩,胸前腋下全被汗水浸濕,她也沒心情欣賞他的好身材,只覺得汗膩膩的讓她感官不适,“封大副,你講究點行不行,進門就脫衣服脫褲子,我還沒罵你流氓呢!”
封将黑下臉去怼道,“老子自己的家,脫個溜光都沒人管!”
他住宿舍的時候一大幫老爺們穿着褲衩轉悠都沒人啰嗦什麽,在她這脫個上衣都要管。封将罵罵咧咧的把褲腰帶系上了,“真他媽事多。”
他大刀闊斧的坐在剛帶回來的馬紮上,一把把褲子捋到膝蓋,露出精瘦肌肉線條緊實小腿,接着拿起饅頭狠狠咬上一口。
林悅受不了他這不講究的樣,實在是沒胃口,眼睛一翻回房間了。
“就你會翻!”封将也學着林悅翻了個白眼,接着風卷殘雲把所有的東西都卷進肚子裏,“不吃拉倒,老子全吃光!”
林悅郁悶的躺在床上,本來她不想跟封将一起住,但這裏設施不齊全,醫院也只有三四間屋子,落後又簡陋,醫院裏根本沒有多餘的宿舍,甚至連人都不缺,她連工作都沒了。
這個房子大約四五十平,一室一廳,再加上個小雜物間,昨天晚上她睡得卧房,封将在外邊打了個地鋪,上廁所什麽的要去院子裏,條件很差,比她鄉下奶奶家的條件差多了,唯一的優點就是這裏要比之前的軍營自由很多,她進出更加方便。
林悅拿出桑川給她的玉佛,感覺眼熟的很,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想着想着睡了過去,等再醒過來時外邊天已經黑了。
她從床上坐起身,周圍昏暗,屋裏安靜,但是一牆之隔的院子裏很熱鬧。
有婦女的聊天聲,小孩的玩鬧聲,還有人的炒菜聲音......
人間煙火味十足。
林悅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屋子裏,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她拉開燈,燈光昏黃黯淡,更孤單了。
林悅撅起嘴巴,苦巴巴的皺起臉,“難受。”
她心裏沉悶的慌,躺床上仰天低哼着,“難受難受難受難受——”
“哪難受?”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封将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門口,微黑的膚色隐在黑暗中,像是暗夜的王者,壓迫感十足。
林悅尴尬的翻了個身,背朝着封将,“看到你難受。”
封将,“......”
林悅嘆了口氣,坐起身,“別管我,夜來非,你不懂。”
封将沒好氣道,“吃飯!”
林悅早上吃的那盤炒雞蛋早就消化幹淨,肚子裏早就唱起空城計,她踢踏着拖鞋來到外邊的屋子裏。
桌上有兩個饅頭兩個地瓜,一道辣椒炒土豆,還有兩根黃瓜。
看着這麽寡淡的晚飯,林悅更難受了,這種苦日子要過的什麽時候?
封将不管她,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
林悅嘆了口氣,只挑個黃瓜和地瓜吃。
封将點了點土豆絲,“為什麽不吃菜?”
林悅看了眼炒土豆裏紅通通的辣椒,笑了笑,“你愛吃,留着給你吃。”
封将盯着林悅看了會兒,接着反應過來她是在挑食,嫌棄道,“臭毛病!”
封将把東西一掃而光後打量起林悅,見她小口小口的啃着地瓜,垂眸不說話的樣子像是個無害的兔子,這樣順眼多了。
也怪的多了。
封将皺了皺眉,突然道,“我飯前沒洗手。”
林悅一噎。
封将站起身,潇灑的一抹嘴,“你也沒洗,裝講究。”
林悅瞪眼,一臉無語,“你有病吧!”
吃完了麻溜滾蛋就行了,非要來膈應她一句幹嘛?
封将挑了挑眉,這樣才正常。
......
飯後封将又去訓練,他從早練到晚,都不帶累的,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精力。
林悅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接着回到房間,本想着開窗透氣,結果一開窗看到許多人圍坐在院子裏的大槐花樹下,外邊的人對她房間裏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林悅有些尴尬的把窗戶關的小了點,但又砰的一下被從外邊推開,探頭進來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兩個小人盯着林悅看了會兒,又嘻嘻哈哈的跑回大槐樹下,“娘,看到啦看到啦。”
“新娘子好漂亮,我長大也要娶她。”
“哈哈哈哈——”
窗外響起一陣大笑,男聲女聲都有。
知道外邊的人一定在看她,林悅大大方方的朝着窗外打了個招呼,接着還是把窗戶關小了點,遮擋了一下視線。
封将從外邊進來,把自己的毯子往床上一扔,“今晚我要睡床。”
【作者有話說】
封将:夜來非是什麽?這女人又在說些什麽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