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李慎威是半夜醒來的,是被一陣震天響的呼嚕聲給打醒的,這呼嚕聲一度讓他做了個養殖夢,他從将軍忽然變成了個勤勞的養殖戶,他所管轄的農圈裏,養了豬養了驢養了牛羊狗等等等……只有沒見過的,就沒有他沒養的,就……非常離譜。
并且每個動物的叫聲都格外奇特,讓他目瞪口呆。一直到有一頭驢扯開嗓子朝他莫名其妙開始呱呱叫時,他才意識到不對勁,慢慢從夢裏蘇醒過來。
猛然一睜眼,他看到了一張睡得口水直流的小臉,正趴在他的床邊上,睡得十分憨甜。
李慎威無語捂臉:原來是她。
睡了不少時間,他精神力蓄養回來很多,于是下床來,本是要去找些東西吃,瞥到趙驕陽單薄身體和勞累的睡姿,一時心中柔軟一塊被觸碰,心說:她竟會如此勞神勞力的照顧我……
甚至還有些覺得自己在做夢。
但很明顯不是夢。
李慎威彎下腰把趙驕陽抱了起來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蓋好被褥,出門尋食去了。
他先是把店小二叫醒,付了些錢讓他幫自己煮上一碗面,送到房裏去,店小二接過錢,開心的去了。
李慎威則上去坐在房間裏等面,然後檢查一下傷口。他去的時候趙驕陽已經醒了,正滿臉慌張的要出門尋他,卻跟他撞了個滿懷。
趙驕陽撞疼鼻子疼得直揉,抱怨道:“你怎麽回事?出門也不說一聲?我還以為你又被誰害了呢。”
這話讓李慎威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心說她這麽擔心我做什麽?不過她既然這般說了,他的眉頭也不禁舒展了一些,低聲問:“我叫了面你吃麽?”
“面?”趙驕陽點點頭:“要吃。要牛肉面。”
李慎威應了一聲:“嗯。”然後下去找小二再下一碗,輾轉又回來,趙驕陽卻不見了,地上卻有她落的衣物。
他眉頭一皺,總感覺隐隐出了事,于是急忙推門去找,好在這二樓被周許諾全部包下來了,他推開幾間房門後,終于在最後一間找到了趙驕陽。
Advertisement
只是……場面很尴尬。
趙驕陽在換衣服,換的她被撕破的那間衣服,卻沒全部脫光,有一間粉色的肚兜穿在身上,一段光滑的背暴露在空氣裏。
李慎威整個僵住,好在趙驕陽在換衣服沒看見他,他立即快速的關了房門,心神不寧的回了自己房間。
趙驕陽換好衣服後過來吃面,心說該把小環也帶過來的,誰能想到穿個衣服居然那麽困難,要不是她自己頭一回穿衣服,都不知道一件裙子上居然有那麽多扣子和綁帶,也不知道穿對沒,總感覺裙子怪怪的。
她嘟嘟囔囔的推開李慎威的房門,想問問面好了沒,結果看到李慎威正坐在房間裏吃面,見到趙驕陽,吃筷子的手整個僵住,不淡定的看着她走進來。
“我的呢?”她問。
李慎威略顯慌張的移開視線,低聲道:“還沒來。”
“哦。”趙驕陽坐下來,看着他吃面,卻見他耳根通紅,眼神閃躲,完全沒了以前的冷漠和淡定。
“你怎麽了?”趙驕陽問。
李慎威盯着她,腦子瞬間閃過一段冰肌雪骨的背,像是丢了魂似的,愣了好久才回:“沒……”
“哦。”
趙驕陽盯着他面碗看,裏頭紅油滋滋的,看着好香,就問:“唉,你吃的是什麽面?”
她這是在……在故意找我搭話?李慎威不解又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趙驕陽為什麽忽然這麽自來熟了,這幾天跟她相處下來,他從沒跟她說過一句正常話,不是在想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現在突然正常起來,就很不習慣。
但她既然問了,他也就順着答,不知為何,一開口嗓子竟然有些幹澀,奇怪,他方才才喝過水:“紅湯哨子面……巴蜀那邊的面。”
“你受傷吃這個能好麽?”趙驕陽想起小時候她娘對她說過,生病的時候不能吃刺激的食物,辣椒就是其中之一,很容易複發。
“別的我吃不慣。”他道。
趙驕陽:“哦……”
“二位客官久等啦。”
小二把趙驕陽端了上來,趙驕陽開心的持着筷子吃起來,她真的好餓好餓,那些個人一打就是一個下午,她又被迫照顧了李慎威接近一晚上,一點東西都沒吃,真的要餓壞了。
不知是不是面的緣故,李慎威吃了渾身燥熱得厲害,吃不下了,其實主要還是趙驕陽的原因,他活到二十五歲,這是第一次見到女人的身體,難免不自在。
草草吃幾口後,他站起來說:“我去看看将士們。”然後打開門走了。
趙驕陽也沒說什麽,三口四口,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自己的面,但感覺還是沒飽,又把湯底喝了個幹淨,結果發現還是沒飽。
她摸摸肚子,在心裏斥責小二下的面也太少了,擡頭看到李慎威碗裏還有一半的面,順口把他碗裏的面全給吃了,然後回了自己房間。
李慎威是跟周許諾一起回來的,周許諾要給他拿他的愛刀水寒去擦洗,現下上面全是血。
二人說話間,經過桌子,李慎威看見了桌上的兩個空碗,不由得一驚,心道她竟把我的面吃了?
周許諾跟着看過去,那只有兩個空碗沒什麽好看的,就問:“你在看什麽呢?”
李慎威皺着眉道:“如果女人吃你吃過的東西證明什麽?”他想他應該最有發言權的,四個小将裏只有他一個早早成了婚。
周許諾聞言咧嘴一笑:“啊?少夫人吃的啊?”
李慎威有些略微尴尬的移開視線,輕咳一聲,低聲道:“她今日很奇怪,莫名照顧我半夜,對我詢寒問暖,現下又吃我吃一半的東西。”
難得見李慎威這副不自在的樣子,周許諾就跟見了鬼似的,哈哈一笑,說道:“你說得你們好像不是夫妻似的?怎麽?趙驕陽是別人的媳婦?”
李慎威眼睛一瞪:“你胡說什麽?”
周許諾笑完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擺擺手說:“還能為什麽呀,喜歡你呗,崇拜你呗,想跟你主動求和……估摸着是看到你之前在匪軍之中英勇殺敵的帥氣樣了。”
李慎威信了,且深信不疑,耳朵一瞬變得通紅無比。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武術确實挺帥的,就是礙于沒有女孩欣賞。
想來趙驕陽脾氣火爆,說不定就喜歡他這樣勇猛強悍的。而且她還不顧生死在關鍵時候救了他一命,不行,看來以後要對她好一些才行了。
周許諾看着他呆在那裏像個木頭似的,耳朵跟脖子都紅了,就知道他一定陷入了妄想之中,這家夥就是這樣的,表面上看起來像頭随時會發怒的獅子,實則是個心眼多愛幻想的男人。
他真的很不想告訴他真相,趙驕陽其實是怕死才這樣做的,但他更喜歡看李慎威這副木頭樣,真的太好笑了。
想着他又心生一計,想要撮合撮合他們兩,于是抱走他的唐刀就去找趙驕陽了。李慎威不知道。
周許諾站在門口敲趙驕陽的房門,趙驕陽很快就開門了,開門看到周許諾笑着站在門口,給她帶來了一把紅穗子。
“少夫人,這穗子辟邪,你快些拿着吧。”
“啊?”趙驕陽不解:“我要它做什麽?”
“你必須得要呀,它可是辟邪之物。”周許諾裝腔作勢的往她屋子裏膽怯的瞅了一眼說:“現下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還要睡的吧?你睡覺不用這東西怕是不行。”
趙驕陽奇怪道:“什麽意思?”
周許諾左手搓了搓右臂膀,故作很冷的樣子說:“我呀方才跟小二遇見了。小二跟我說你這房子它不安全……”
趙驕陽:“怎麽不安全?”
周許諾:“它鬧鬼!”
趙驕陽聞言倒抽一口涼氣。
周許諾繼續添油加醋:“聽聞這兒以前長期住着一個趕考的秀才,那秀才幾年未中,一氣之下就在這個房間懸梁自盡啦。”
聽完趙驕陽就跳出了房間,她最害怕這種邪祟之事,于是生氣的瞪着他:“你不早說!!”
周許諾無奈道:“你別怪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呀。”他拿着穗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這不是給少夫人你送辟邪物來了麽?”
趙驕陽接過穗子,一臉疑惑:“這東西有什麽用?”
周許諾吹噓道:“這可是我們少将軍佩劍上的紅穗子,跟他無數次出生入死,殺氣之重,最能辟邪。”
趙驕陽撓撓頭:“哦……”
“但是!”他一個但是又把她平複的心再次叫得顫栗,趙驕陽急着問:“但是什麽?你倒是一次性說完啊!”
“這辟邪的穗子也不一定完全好用,跟在我們少将軍身邊才是最好的辟邪。我們少将軍陽氣之重,殺氣之重,別說鬼了,天上的地下的誰來了都不好使!”
趙驕陽聽得一愣一愣的:“有這麽厲害?”
周許諾給了個肯定的回答:“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