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可不得了，趙驕陽一聽有人在背後談論她，立刻困意全無，拎着裙擺走了出去，正好看見一群丫鬟躲在門邊上竊竊私語。
“你說什麽呢！”她氣呼呼走到她們面前發脾氣：“是不是說我呢！”
丫鬟們臉色一白，紛紛連忙搖頭：“小姐誤會了，我們沒有說你。”
趙驕陽氣到跺腳：“你們分明就是在說我！”想到昨天被李慎威給用布條吊起來她就覺得恥辱，羞憤，下意識就以為丫鬟們在讨論這個事情，擡起手撿着一個丫鬟就是一耳光，扇得幾個丫鬟大驚失色，紛紛逃跑，不敢再待。
小環哄了好久才把趙驕陽哄住，總算是勸着去找李家夫婦奉茶了。趙驕陽去時，路過回廊，撞見了李慎威。
将軍府的回廊是層層環形的，中間圈着一個巨大的演武臺，上邊放着許多刀槍棍棒，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其他練武用具。
那是李慎威和小将們練武的地方，小将們外出執行任務去了，現下只有李慎威一個人在上邊練唐刀的揮斬和蓄力。
他是脫掉上衣的，層層古銅色肌肉暴露在外，熱汗滾滾，強壯有力，且一用力全身的肌肉都在緊繃。趙驕陽還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的身體，跟怪物似的，不由得眼睛一瞪，心說這一拳打下來，怕是她腦袋都要被打掉。
原本還想去找他算賬的，趙驕陽想了想，算了。她打不過，這裏又沒人幫她，不如先忍忍回去把舅舅叫過來，然後把這家夥抓起來，這家夥自然就老實了。
她到底還是天真，她舅舅充其量也就是個九品芝麻官，李慎威是将軍之子，還是一根皇帝萬分看重的鐵苗子，她舅舅就算有十個膽子在他面前也不敢放個屁。
恰巧李慎威忽然轉刀轉身，正要收刀，跟回廊上趙驕陽的視線對上了。那陰鸷的眼神，比他手裏閃着寒光的唐刀還要鋒利。
這麽一對視趙驕陽像是被寒氣襲了眼，瞬間僵住，好在李慎威目光移得快，看她就跟看個路人似的冷漠，沒有什麽情緒。
趙驕陽不滿的“哼”了一聲，心裏罵了他一萬句混蛋，然後跺跺腳提着裙擺走了。
她去給公婆奉茶。
羅君香在洗衣服，李鎮山去面聖謝恩去了。将軍府向來沒什麽規矩，除了管理軍隊外，內事一般閑散，沒什麽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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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鎮山是個随便人，喝不喝這茶他都無所謂，只希望他們能早日給他生個孫子就行了。
羅君香是個傳統的女人，她會計較些規矩，但一想趙驕陽千裏迢迢嫁過來，被自家兒子欺負了，屬實難怪罪，只想她能睡得好就行，這茶喝不喝也無所謂。
丫鬟來傳話，少婦人來端茶了。羅君香笑笑，去了大堂裏，一進去就看見趙驕陽正在打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羅君香走過去道：“怎麽不多睡會？”
趙驕陽聞言一征，看向羅君香，那個眉目慈祥，氣質溫和的女人。
可能昨晚她溫聲細語安慰她的緣故，導致她一看到她身上的火氣就降下去不少，反而還顯得有些呆愣愣的，很憨厚，仿佛她是個溫潤的花灑。
趙驕陽撓撓頭道：“我睡夠了，來給你敬茶。”
“不用了。”羅君香笑着走過去拉着她的手說：“那些繁瑣的規矩不必太在意。快要吃飯了，你先去洗洗手準備吃飯，我去廚房忙一會。”
“呃……我……”趙驕陽舌頭僵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看着她松開自己進了小門簾子。
小環小聲道：“小姐你還是端杯茶過去吧，說不定老夫人是生你氣了。你就說說好話，叫聲娘，那老夫人性子溫和，定然是能原諒你的。”
趙驕陽哪伺候過別人自然不願意，這時小環又說了一句話，這次是實在忍受不了說的，所以帶了些火氣：“小姐！都跟你說了現在不是當初！趙府已經落敗了！将軍府沒有人會讓着你！如若你還是這樣死性不改你遲早會被趕出去的！那時更不體面！”
趙驕陽回頭道：“你兇我？”
小環無奈：“我不是兇你，我是在跟你說實話。而且老将軍和老夫人夠讓着你了，少将軍方才也沒跟你計較昨晚沖突的事情，你若再執迷不悟，後果不堪設想。”
趙驕陽問：“會有什麽後果？”
小環不想再瞞她，說道：“趙家不容，李家不容。你無處可去，我也無處可去，且你還什麽生存手段都沒有，只能去當個乞丐。”
趙驕陽急了：“趙府是我的家怎的不容我？”
小環道：“你嫁過來之前趙夫人就對我說過了，讓我好生跟你說說，将軍府不是別的地方，一旦退你婚她是絕對不容你的。因為要保住趙家最後點臉面。”
“你胡說！我娘才不會不管我！她最疼我的！”趙驕陽氣得擡手要打她，小環也是絕望，站在那讓她打：“那小姐你就等着被趕出去吧，你要是現在打了我，那時我也不會管你。”
趙驕陽的手止住了。
她雖然表面上怎麽都不肯相信小環說的話，可是腦子裏總是蹦出臨嫁之時，她娘對她說過的話：“當然不能随便亂摔東西，你又不是小孩子。”
同時心裏也有個聲音告訴她：面對事實吧。
趙驕陽把手放了下來，小環也不計較不嫌棄，上去扶住了她：“去倒茶吧小姐。”畢竟自己是她的陪嫁丫鬟，是跟她共生存的，她有責任去告訴趙驕陽這樣，同時也為了自己的以後。
趙驕陽悶着臉沒做聲。
小環把茶倒好遞給她，再次懇求道：“去吧小姐，我跟你一塊，這沒什麽好丢人的。”
趙驕陽盯着茶杯一陣後，軟軟問了一句：“我還能回家麽？”她的聲音本就稚嫩如孩童，似乎永遠長不大似的，往常大喊大叫讓人覺得煩，現下軟下來聽着還挺可憐的。
“嗯。”小環跟她說：“能。趙夫人說過了，只要你好好聽話。”
“哦。”趙驕陽端着茶杯往小門的門簾走去，小環在前面扶簾子開道，邊走邊說：“小姐，你不要垮着一張臉，要笑笑。你想想，老夫人對你沒什麽不好的，昨天你太勞累睡着了，還是老夫人親手給你擦洗的身體換的衣服。你之前跑出去她還急哭了呢。”
趙驕陽聽得心裏一軟：“是這樣嗎？”
小環笑道：“是呀。”
想起羅君香之前還叫她乖乖，這個稱呼聽着特別讓她喜歡。趙驕陽忽感有陣暖流席卷心窩窩，有些止不住的開心。
她道：“我其實挺喜歡她的，我覺得她很好，第一眼看着她就喜歡。”
小環道：“那不就奇了。我以前沒做丫鬟時，家裏住在廟旁，常聽那些算命的說，大家相聚都是有緣分的。你瞧着她心生歡喜，說明你跟她有善緣，你瞧着少将軍讨厭，說明你跟少将軍前世就是冤家，今生不得不相聚呢。”
趙驕陽扭頭問：“那你呢？”
小環嘿嘿一笑：“我呀，我瞧着小姐也喜歡。雖然小姐你有時候脾氣确實不好，可我對你怎麽也生不起氣來，所以呀，我覺得我就是來跟着小姐的。”
“這樣。”趙驕陽聽着覺得還挺有道理，不過想起李慎威她就沒那麽開心，滿心都是煩躁。
這般走到廚房裏，廚房裏正在炒菜，香味四溢，把一個小院都填滿了飯菜的香味。
這些飯菜的味道似乎跟自家做的不一樣。聞着辣辣的，還有一些蒜末混合其它調料的味道，總之就是很香，很香，能讓人當場流口水的香味。
“好香啊。”趙驕陽說。
小環也聞到了：“确實香。”
趙驕陽道：“為什麽味道這麽香呢？跟我們家飯菜味道完全不一樣。”
小環道：“洛陽水産多，多是吃海鮮，海鮮清淡，味道鮮美。老夫人是巴蜀嫁過來的，那兒的人做飯極香，配方多，又愛吃辣，所以味道要重些。”
說着兩人已經來到廚房外。将軍府的廚房很大，裏頭有三個丫鬟在忙活着洗菜，切菜，羅君香則在忙着炒菜。
趙驕陽一驚：“怎麽她要自己下廚的？”
小環搖搖頭，又輕輕推了她一下：“正好，老夫人忙得燥熱，你去給杯茶。”
趙驕陽點點頭去了。
羅君香抓調料時，扭頭看到了趙驕陽，哎呀一聲，急忙走過去說：“乖乖你怎麽進廚房了，趕緊出去別在裏面，油煙實在太重了，別把你嗆着。”
趙驕陽端着茶杯不知所措，小環在邊上暗示她一眼，她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連忙把茶遞到她面前，嘴裏結結巴巴的：“喝……喝茶……”
羅君香接過茶，笑着說：“好好好，好媳婦，辛苦你了。”然後把她推着往外走：“先去膳堂坐着吧，馬上就要開飯了。這兒油煙真的重，別把你嗆壞了。”
趙驕陽還是不知所措。
小環拉着她說：“小姐我們走吧，別在這打擾老夫人做飯了。”說完拉着趙驕陽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