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加碼
019 加碼
一聽這話，在場衆人都愣了。
特別是白玥，整個人都有點兒不好。
啥？讓我們給太子那個熊孩子做伴讀，您沒事吧？
不是，太傅老爺子您老知道咱們幾個都是什麽人不？
您居然想讓未來的金科狀元還有全書第一智囊給一個小孩子做伴讀？
還真敢說啊。
不說賀桢和白瑾是什麽情況了，就算是她這個白家大姑娘，那也是出了名的才女人設。
說實話，讓他們這仨人去給太子做伴讀還真不太合适。
特別是賀桢，人家正正經經走的科舉之路，現下已經連中兩元，就等着四月份殿試的時候中狀元了，怎麽可能大材小用，去給還不滿八歲的太子做伴讀。
這也太侮辱人了。
白玥能夠理解太傅老大人這麽多年教導太子這個熊孩子十分不容易，特別是直到原著故事結束她們大益朝根本就沒有更換其他皇位繼承人的可能性，所以說作為太子老師的太傅大人壓力更是與日俱增。
看起來最近這位太傅老大人終于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才會想出這麽一個昏招來。
若是稍微有點兒腦子的君王肯定不會采納這種建議的。
不過，架不住她那位皇帝舅舅一遇到寶貝兒子的事情就腦殼不清醒，居然還真的想答應。
皇帝金口玉言，一旦他若是答應了，白玥他們家還好說，好歹是實在親戚，便有什麽得罪之處，太後跟萱城公主從中周旋一番，也不太打緊。
Advertisement
但是賀家那邊兒不一樣，雖然也是皇家親戚，但到底關系淡，一個不小心那可就真是徹底把賀家人都給得罪了。
畢竟，賀家人都記仇。不要說賀桢這個腹黑大反派了，就是他的爺爺，那位賀老丞相，也不是一般的難纏。
果然，太傅老大人話音方落，賀老丞相的臉色就變了，白玥她爹白閣老的臉色也不甚好看——因為他本就極為欣賞白瑾的才華，想要花大氣力培養這個新收的嗣子的，怎麽可能會讓他進宮做太子伴讀。
這完全就是在耽誤人家上進嘛——不是說做太子伴讀不好，若是白瑾現在也是不滿十歲，那還可以考慮一下，好歹是跟下一任的皇帝搞好關系，伴讀幾年再出來科舉就是。
但是白瑾這都已經十五六歲了，還去給個七八歲的娃娃太子做什麽伴讀。
去國子監讀書不香嗎？再不濟在家裏由他這個大學士帶着讀也不錯啊。
至于讓他閨女白玥去做太子的伴讀，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說男女授受不親，就說從古至今，也沒有個女子能如男子一般入宮陪太子讀書的。
賀老丞相和白閣老都是這副準備沖上去跟皇帝舌戰拼命的表情，甚至連旁邊兒的禦史大夫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只等皇帝陛下說出同意的話來就立刻來一個犯言直谏……
見到這種陣仗，生性懦弱的恒盈帝不由自主地就有些氣短，本能地想要尋求幫助。
他左右一看，恰好看到白玥一臉平靜地看着他，立刻就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對着白玥和藹地一笑，柔聲問道：
“此事，玥兒怎麽看？”
行啊，到了關鍵時候就會甩鍋對吧？
能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有點兒擔當？
白玥再次對她這個便宜皇帝舅舅感到無語。
不過原本這事兒，她也另有個想法，只是沒有合适的機會說。
正好皇帝舅舅開了這個口，那她當然就順水推舟了。
恒盈帝話音方落，白玥就立刻對着她這位皇帝舅舅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既然陛下垂問，那玥兒便有話直說了……辦法倒是有一個，但是，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這話一說，全場目瞪口呆。
衆人紛紛表示：
啊？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怎麽還說起價錢來了？
恒盈帝愣怔之後，卻忽然笑了起來。他擡手阻止了白閣老後知後覺的氣急敗壞，笑着對白玥道：“哦？那朕倒是要看看玥兒到底是有什麽好主意，可以值得加價？”
這還差不多。
求人辦事就得拿出應有的态度來，這樣才能獲得好的結果。
看起來她這位皇帝舅舅雖然沒有什麽擔當，但也不算太過無可救藥嘛。
得到了恒盈帝的肯定，白玥也不啰嗦，直接笑着給出了她的建議——那就是給大家都換個職位。
要是做太子伴讀太過大材小用的話，還可以做助教嘛。
反正太傅只是想要找人分擔一下他的教學重擔，那麽當然助教比伴讀更有用啊。
而且效果也更好。
白玥在現世就幹過這個活計。作為學姐幫着老師打打雜，布置布置作業，批改批改試卷，偶爾狐假虎威一番什麽的，也挺有意思的。
正好适合他們幾個這種各有所長，年紀稍長，又礙于面子不好直接拒絕的情況。
當然，教學相長也是有道理的，只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并不是主要目的。
白玥的新任大哥白瑾主要還是可以通過這件事鍛煉鍛煉為人處世，特別是跟皇室打交道，有助于他融入上流社會的圈子。
少年人別總躲在角落，很容易因為缺乏溫暖、沒有社交被什麽流氓癟三給騙走的。
白玥自己當然是會負責調教太子這個熊孩子，嘗試讓他成為一個沒有那麽熊的孩子。
至于賀桢，他那麽聰明，想來肯定能夠知道怎樣全身而退。
白玥這個方案清晰明了，既能夠滿足皇帝和太傅對于吸納優秀人才促進太子學業的目的，又給白家和賀家留足了面子。
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十分完美。
果然，賀老丞相和白閣老都沒有反對，只是說了幾句怕自家孩子才疏學淺不敢從命、不能耽擱了太子學業雲雲。
反正一聽就是客氣話那種。
白閣老還專門征求了白瑾的意見，畢竟這主意是白玥提的，他若是不想去，也可以拒絕。
白瑾當然選擇跟白玥站在一起，自從白玥把他跟他老祖母從外門那個偏僻的破房子撈出來，又帶他們如同真正的親人一樣之後，他就堅定地站在了白玥這邊兒。
而且白玥這主意本來就很好，他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賀老丞相倒是真心想讓賀桢拒絕，但是白家已經做出了這麽個“表率”，他也不好太直接，只有也學着白閣老一樣，征求賀桢本人的意見。
他居然也是毫不遲疑地同意了。
太傅老大人感動得涕淚橫流，看着白玥的目光簡直像是現世菩薩——他剛剛說完就感覺到了不對，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說了，那也只有硬着頭皮等一個結果了。
他原本以為賀老丞相和白閣老肯定要跟他拼命，但是沒有想到，白家大姑娘輕輕一句話就把這危機解除了。果然是不世出的人才，不枉費他方才心中暗暗将她那份試卷列為第一。
當然這是不能明說的。
萬事以和為貴。
只要他們都答應進宮，那就是勝利。
太傅老大人露出了自擔任太子的老師以來最開心的笑容，然後就滿懷希翼地看向了恒盈帝——陛下肯定會采納白家大姑娘的建議的吧？
其他兩個就算争取不到，怎麽也要把白家大姑娘留下啊……
見到群臣的反應，恒盈帝龍心大悅，當即就爽快采納了白玥的意見。甚至立刻吩咐人刻三面“東宮助教”的玉牌，算做他們三個的入宮憑證。
于是這個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白玥對此還是稍微感覺有些無語，她自己和白瑾做這個助教，那都是有用處的，怎麽賀桢居然也不拒絕，難道他不覺得浪費時間？
行吧，随便吧。反正浪費得不是她的時間。
對于這個結果，大家都十分滿意，只除了太子殿下。
他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倒是讓白玥看得有些心生憐憫——放心吧，姐一定會好好改造你，讓你成為合格的皇位繼承人的。
只要比任傲天那臭流氓優秀，就沒問題了。
非常簡單的。
注意到白玥的目光，太子殿下愈發害怕，他哆嗦了一下，避開了白玥的目光，但終究還是不敢再鬧了。
經過這一番折騰，時候已經不早，看着恒盈帝有離去的意思了，白玥終于還是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對着恒盈帝開了口：
“皇帝舅舅，玥兒有件事，想要求您幫忙。”
恒盈帝笑道：“有什麽事兒，玥兒但說無妨。”
白玥笑道：“不知道皇帝舅舅方才說得話還算數不算數？”
恒盈帝愣了愣，還是太傅提醒他：“方才考試前陛下曾經答應過白家大姑娘，若是成績好，就答允她一件事。”
恒盈帝點了點頭：“是有這麽件事兒，玥兒可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盡管跟朕提。”
白玥笑道：“不是想要什麽東西，是不想要個東西。”
恒盈帝愈發笑得合不攏嘴：“怎麽玥兒竟學會說繞口令了？幾日不見，玥兒倒是活潑了許多啊。那玥兒倒是說說，你想不要什麽東西？”
白玥微微一笑，當即開口道：“玥兒想請皇帝舅舅收回指婚的旨意，将玥兒同賀家公子的婚約作廢罷。”
她話音未落，賀老丞相已經霍然起身，拍案怒吼道：
“陛下，老臣也有一事想請陛下做主——老臣鬥膽請問陛下、白大人，白家大姑娘此舉何意？老臣之孫雖不肖，但已忝列今科會元，下月便即參加殿試。正值此要緊關頭，她這麽一個小丫頭怎麽會三番兩次提出退婚，到底居心何在？”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堆，終于把積攢多時的怨憤羞辱都瘋狂輸出，爽是爽了，但也把恒盈帝驚了個半死。
白閣老臉上也不免慚愧，甚至試圖上來讓白玥賠禮道歉——不是，老爹您沒事吧？
啥叫豬隊友？
這就是了。
在這一點上，她爹他老人家一直都很可以。
白玥看着她這位明明帥得慘絕人寰、睿智得無人能敵卻偏偏總是在她的人生大事問題上拖她後腿的便宜老爹，心中的感覺不免十分複雜。
這種事兒發生一次算是巧合，發生兩次已經是奇跡，反複發生，那就只能是詭跡了。
所以說，真的就有所謂的“劇情”強行按頭降智呗……
懂。
好在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怎樣，她是不可能再被這個所謂的弱智“劇情”牽着走了的。
所以，腹诽歸腹诽，大事兒上白玥可是從來不會含糊的。
面對這種重大的劇情節點的時候，更是如此，所以不管她爹白閣老如何在那裏明示暗示，白玥當然還是當場就直接果斷拒絕了。
賠禮道歉是不可能賠禮道歉的，繼續維持婚約也是不可能繼續維持婚約的。
婚姻大事，勉強是沒幸福的，何況經過她這麽一鬧，這樁婚事已經不是“勉強”這麽簡單了，簡直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所以說，這麽簡單的道理，這些人怎麽就不懂呢？
還真的就是“天大地大、劇情最大”對吧？
她還就不信了，這婚事兒，她白玥就退不成。
白玥一鼓作氣，正準備再加一把火，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不料卻見沉默良久的賀桢，忽然邁步上前，對着上座的恒盈帝施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地道：
“啓禀陛下，草民也有事要啓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