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才
018 大才
且說上回，因太傅老大人興致勃勃組織了一場加時賽，令太子、賀桢、白瑾還有白玥都要一起參加。
為了體現這場考試的“公平”、“公正”，他們甚至還仿照科舉考試的形式，搞了個“彌封”※。
當然，這其實都是形式主義，一切都是為了給太子殿下留幾分薄面而已。
看啊，閱卷老師們都是不知道答卷是誰的，這非常公平，不存在因為身份地位導致給或者扣“感情分”的可能。
不過，原本正兒八經的科舉考試，人家那是要“彌封”再加“謄錄”的。
白玥他們這種不過如同小孩子家家酒一樣的飯後消遣小測試，自然不用搞那麽大的陣仗。
麻煩不說，關鍵是太浪費時間了。
而且正好可以看看每個人的字跡如何，這原本也就是太傅老大人想要考察的項目之一，肯定不會主動提這個要求來節外生枝。
于是，這個事兒就這麽定了。
只彌封不謄錄。
專業不專業另說，至少這架勢搭得挺好，無形中就給這個原本像是玩笑般的考試增添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一炷香時間過去，白玥她們四個考生都按時完成了答卷。
白瑾和賀桢都是那種學霸型選手，性格也都不是那種特別張揚外露的，所以整個過程之中，他們倆的神情舉止一切如常，沒有什麽波瀾。
白玥本身就是玩兒票，雖然說也有那個想要她皇帝舅舅答應她一件事的願望，但是麽，憑着她現在對她這個皇帝舅舅的了解，要做成這件事，根本不需要她在考試裏表現得多優秀。
白家大小姐這個人設本來就是優秀的世家千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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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之前也已經在宮裏頭刷了一波好感度，再加上她這個皇帝舅舅的性子那麽軟弱，有什麽事兒還不是求一求就能搞定的？
現在白玥跟大家在這兒一塊兒考試，純粹只是為了給皇帝舅舅一個面子——太傅老大人的面子在她這兒都不好使，畢竟，她這家世，根本用不着委屈自己，也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想要什麽，直接開口就是。
不過既然今天是她皇帝舅舅在場，又是她哥哥白瑾的大日子，她也就勉強給他們一個面子，随便考考就完了。
大面兒上還是得過的去嘛，這個規矩她懂。
反正這些都先記下來，以後慢慢收利息。
白玥心裏既然是這麽個想法，故此她的應考狀态看起來竟似比白瑾和賀桢更加閑适自在，引來包括太傅老大人、賀老丞相等人的頻頻側目——當然是好的那種。
特別是太傅老大人，那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他不但十分慈愛地遠遠觀望着白玥答題，還頻頻跟白閣老還有賀老丞相咬耳朵，甚至連皇帝都被他引得頻頻回頭參加讨論，真的是……您老這滿滿的欣賞贊嘆之意，還能再明顯點兒不？
問題是您老離着那麽遠也看不到我寫的啥啊，這到底是選了什麽點位來贊賞好評的啊。
白玥一邊兒無語，一邊兒繼續随意瞎寫，看上去可以說是非常游刃有餘了。
白瑾和賀桢照舊是不為所動，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專注力十分強，很快就能全身心投入到題目中去，兩耳不聞窗外事那種。
白玥他們三個這邊兒都是如此的表現，就愈發襯托得太子殿下那邊兒的動靜稍微有點兒大了。
太子殿下的表情總體來說，非常耐人尋味。
從剛剛開始聽到他也要參加這個加時考的郁卒到看到考試題目時候的狂喜，繼而到奮筆疾書時候的焦慮、糾結和亢奮，最後再到交了考卷時候的洋洋自得，可以說是非常跌宕起伏。
這孩子真的是那種“把一切都寫在臉上”的典型。就光憑這一點，他就離着太傅等幾位老臣心目中的合格皇位繼承人标準相去甚遠。
畢竟，帝王術裏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可以說是一點兒邊兒都沒沾上。
白玥在這些重量級大佬們的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失望，但也沒有感覺到意外。
其實最開始她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呢，現在看來，她這熊孩子表弟，也不是那麽無可救藥——表情豐富怎麽了，至少證明他是個性情中人，總比那種時時刻刻一臉冷漠，天生反社會人格的強。
而且有好勝心這也算是好事兒啊，關鍵看如何引導調\\教。
若是旁人，她不管也就不管了，但是吧……要是這位太子表弟成才了，順利登基，甚至做個明君了，她這個表姐不是就可以繼續做一個富貴鹹魚了？
想想就很帶感啊。
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投入，就能夠獲得巨大的收益？那不如就試試？
反正也沒有啥損失。
無聊的古代穿書生活裏，随意逗弄逗弄熊孩子玩兒，還挺有意思的。
想到這裏，白玥忍不住又對着太子表弟露出了一個慈愛的微笑，直接把人家太子殿下吓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同為考生的白玥也能夠理解自家表弟這熊孩子的心情為啥會忽然這麽跌宕起伏。
因為這次的考試題目乍一看上去其實并不難。
與其說是不難，倒不如說是太過簡單——只有一句話，何為國士無雙？
很有點兒策論內意思。
但如果很簡單地認為，這就是個普通的問答題，甚至是背誦默寫題，那可能就會死的很慘——比如她表弟太子殿下，大概率就是這種情況。
白玥甚至不用看他的試卷，就能猜得到，他肯定是把平日裏背誦下來的那些太傅講授的內容給直接默寫了出來了。
他的表情已經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這孩子，果然還是太年輕。
難道竟然沒有聽說過最簡單也是最複雜嗎？
這可是那位太傅老大人親自出的題目，怎麽可能是看上去那麽簡單？
這位太傅老大人乃是書香世家出身，也是中過進士的，本身也是個超強學霸——事實上，在座衆位大人，都是這種類型。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學霸的朋友，肯定也都是學霸。那必須是往來無白丁，要是沒有個進士身份，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故此，太傅老大人、賀老丞相、白閣老乃至禦史大人，都是有功名在身，名次最差的也是個二甲庶吉士。
哪怕是白玥她那位皇帝舅舅恒盈帝，也是在太傅他老人家的諄諄教導下，浸淫了幾十年的
這幾位來評判白玥她們四個的考卷，那簡直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了。
好在幾位今天興致都很高，就當他們四個小朋友是個小玩意兒一樣愛護欣賞，多少也存了點兒逗弄取樂的意思。
只不過一切的诙諧心思，在見到他們答卷的時候就戛然而止了。
但見四份答卷，一字兒排開，雖字跡各不相同，然所有人都不得不贊同其中三份都是世間罕有的精品。
這題目引用自經典古籍，原本是個很大的題目。
如同白玥一開始就看出來的那樣，可以答得簡單也可以答得複雜。端看回答的人，能力強弱、積累怎樣。
當然，最後看的還是本性如何。
是沉迷權勢，還是兩袖清風，是愛慕虛榮，還是一心為公。
全都在答題人的字裏行間之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然則，他們看到的三份答卷，一份兒外露鋒芒、一份兒內蘊錦繡、一份兒則兩者兼備。
雖論點、論據各有不同，偏偏三份兒都同樣出彩，不可不謂奇事！
連見多識廣的賀老丞相、白閣老和禦史大人都忍不住啧啧稱奇，太傅老大人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
就是吧，要排出來名字這事兒就有點兒犯難了。
賀老丞相偏愛內蘊錦繡那個，禦史大人喜歡外露鋒芒那個，白閣老喜歡二者兼備那份兒，太傅老大人表示，他都喜歡。
最後幾人一致同意這三份并列第一，這才喜滋滋地跟皇帝陛下彙報。
皇帝陛下雖然對他們的評價和最終這個結果頗為贊同，但是同時也深感慚愧——因為唯一落選那份，就是他的寶貝兒子太子殿下的。
什麽叫做有對比才有傷害，這就是了。
白玥她們那三份答卷答得太過完美，愈發顯得他那個傻兒子答得非常糟糕。
連皇帝陛下自己都看的出來，自家兒子甚至連題目都沒有讀懂，就把些典籍上的東西一股腦寫了一堆在上面。
字跡雖然不算難看，但是跟人家三個那種或飄逸或隽秀或灑脫的字體一比，就是天上地下了。
再看內容……得了，這些都是狀元之才。他兒子也就是個普通蠢材。
真是太難過了。
皇帝陛下陷入了深深的低落之中。
但是正所謂是瞌睡遇到了枕頭，他正在那裏想着到底怎麽樣才能讓這事兒變得沒有那麽丢人，并且能夠讓他的那個寶貝兒子能趕緊長進長進，争點兒氣什麽的，太傅老大人很快就給他提了一個非常到位的主意——
“老臣請陛下準許賀公子、白公子，特別是白家大姑娘入宮，為太子伴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