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街道上像他們二人一般親密的也不少，因此趙平良的舉動倒也沒有多麽飲熱灌注，頂多就是有人看着他們二人那出衆的相貌氣質多看了兩眼，多也算不得打擾。
沈時歡面色微紅，心跳瑞雷，卻是不知在想什麽，縮在趙平良手心的受一動不動，任他牽着，乖巧地走着。
七夕的街道上本就比往日更阿基熱鬧，沈時歡環顧四周，就見道路兩邊多是一些賣花燈的小販正奮力的吆喝着。沈時歡恰好對上一個小販的視線，就見他咧嘴笑開，熱情道：“姑娘，讓你夫君給你買個花燈呗！”
趙平良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沈時歡。
沈時歡臉色爆紅，幾乎瞬間出聲：“不是夫君！”
趙平良眸中不由閃過一抹笑意，也沒反對。
那小攤聞言視線又在兩人身上掃過，看着那高大男子愉悅的神色和滿是寵溺的眸光，眸中明了，呵呵笑了笑：“不妨事兒不放事兒！”他揮了揮手，又将目光放在趙平良身上，笑眯眯道：“這位郎君，不給這位姑娘買個花燈？”
趙平良心下微動，又看了眼沈時歡的神色，見她雖然面色酡紅，但看着攤位的眸中也是不掩好奇，于是便拉着她道攤位前蹲下，偏頭問她：“你喜歡哪個？”
沈時歡抿抿唇，強壓下不好意思，掃了眼小攤，最終落在一個紅色的、狐貍形狀的花燈上。
“這個。”她擡眸，水靈的眼睛看了眼趙平良，牽着他的手往那個花燈處指了指。
趙平良一眼望去，就見一個小巧別致、憨态可掬的狐貍花燈，那狡黠的神色倒是與往日的她格外相似。
趙平良看着她笑得乖巧的模樣，眸光沉了沉，依着她的話道：“那便這個。”
“诶，好嘞！”小販頓時喜笑顏開，他連忙把花燈遞到沈時歡面前：“姑娘且當心！”
沈時歡伸手接過花燈，左右細細打量一番，就見它雖說難掩瑕疵，比不上府中自己做的精致，但也是不錯，尤其是那股子靈動勁，更是讓人心喜。
沈時歡又擡頭看着趙平良笑得眉眼彎彎，她把花燈拿到自己腦袋旁，歪着腦袋問：“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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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良失笑，低低的笑聲自胸腔溢出，他聲音滿是寵溺：“像。”
沈時歡驕傲地揚了揚脖子，而後仿佛又覺得自己這行為實在太過幼稚，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拿着花燈低頭不語。
趙平良見她喜歡就放下了心，向小販付過錢後就牽着她繼續往前方走去。
因着手中有一盞花燈，沈時歡越發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撞着了別人。趙平良見她那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心中好笑，面上也的确笑了出來，只是卻被她瞪了一眼，只好憋住笑，只是眉宇間的柔和怎麽都掩藏不住。
“可還有什麽想吃的？”趙平良問道。
沈時歡摸了摸肚子，已經有了飽意，她剛想搖頭，眼眸一轉卻是見着一個東西，當即頓了頓，随後擡頭看着他道：“餓了。”
趙平良也沒懷疑，畢竟在沈時歡看來她吃的東西已經不少，但于趙平良而言恐怕也就塞個牙縫，他道：“想吃什麽？”
沈時歡看了眼四周，忽然眼睛一亮，指了指不遠處那個攤位：“那個！”
趙平良回眸望去就要牽着她去買，沈時歡卻是沒動。趙平良疑惑看她，就見她癟了癟唇，頗有些可憐巴巴道：“不想走了，”她低頭看了眼雙腳：“腳疼。”
趙平良心中雖有些疑惑，畢竟這也沒走多長時間的路，但想着她素來嬌貴，也摸不清京都貴女的體質，想了想，道：“那你便在此處等一會，我一會便來。”
沈時歡立刻點頭。
趙平良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她：“不準亂跑。”
沈時歡心下無奈，怎麽把她當成個孩子似的？
見她點頭，趙平良這才大步離去。沈時歡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頃刻間是回不來，然後一個機靈地轉身朝着自己看中的攤位走去。
随後，她在另一個賣花燈的攤位前停了下來。那攤販見着來人頓時笑盈盈問道：“姑娘想要什麽樣的花燈，咱們這兒什麽都有！”
沈時歡指了指邊角處的一個花燈，問道：“我要這個花燈。”
小販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心中頓時有些訝異，只見那花燈是一只狼的形狀，通體漆黑，完全不似旁的花燈那般精致漂亮。
那小販猶豫了片刻：“您……真的要這個？”
沈時歡皺眉：“不行嗎？”
小販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只是這個花燈只是他閑來無事時做的，本是抱着說不定會有人買的心态放在此處，但卻一直無人問津……
想來也是，喜歡花燈的多是一些姑娘家，哪有會喜歡狼這種猛獸的？但既然有人要買，那小販也不會拒絕，忙笑着把東西遞到她手中：“姑娘且看看，我這花燈絕對是最獨特的！做工精致，漂亮不說，還有狼特有的威猛……”
小販誇了一大通，沈時歡檢查一下，見沒有特別明顯的瑕疵也就沒吹毛求疵，付了錢提着花燈就起身。
她轉身，正要沿着來時的方向走去好給趙平良一個驚喜，但環視四周卻恍然發現人數實在太多，她仔細辨別了好半天才有些猶豫地朝着一邊走去。
誰知才走了不過兩步路，手腕卻是忽的一緊，而後人就猛地落入一個懷抱中！
沈時歡心下大驚，正要掙紮就聽耳畔低沉中帶着些愠怒的聲音：“我不是讓你不要亂跑！”
沈時歡一愣，回頭一看就見在趙平良眉頭緊皺，帶着難掩的緊張。
沈時歡頓時啞然失笑，她張了張嘴道：“我又不是孩童了，還能……”丢了不成。
她話沒說完就自覺地閉上了嘴，看着趙平良那難看的臉色，雖說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多少也能猜到，于是糾結片刻，低着頭，弱聲弱氣道：“對不起，我不該随便亂跑……”
趙平良深吸一口氣，把人帶到人少的角落處，揉了揉額角，面色才微微緩和過來。
——天知道她緊趕慢趕幫沈時歡買好了吃食、一轉身卻發現人不見了之後是什麽心情！
雖說京城只好良好，但總是少不了意外，再加上沈時歡那般美貌，若是被歹人看中……
趙平良不敢想象。
他閉了閉眼，平複下心情：“抱歉，我語氣太重了些。”
沈時歡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雖是平靜了下來，但是眉頭還是在不自覺地皺着，心裏就有些愧疚，她低聲喏喏道：“我不是故意要離開的。”她伸出手，露出提着的那個花燈：“我是看着這個花燈，跟你很配，所以想買來送給你的。”
趙平良一怔，而後慢慢低頭，看着她手中提着的那個小狼形狀的花燈，又看了看她低頭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裏的氣瞬間就消了。
沈時歡又道：“我看了許多攤子，就見着這一只花燈，想給你個驚喜，所以就……”
她聲音越來越小，趙平良也不由為自己方才那有些激烈的語氣感到愧疚，他順了順他柔順的長發，聲音低沉懊惱：“是我太心急了。”
沈時歡眼睑慢慢地擡起，看了眼他的神情，又道：“那你喜不喜歡呀？”
趙平良看着她期待滿滿的樣子，微微一笑：“喜歡。”
沈時歡頓時燦爛一笑：“那你拿着它！”
她把花燈塞到他手中，又把自己的狐貍花燈放到他的狼旁邊，“你看，你的狼嗷嗚一口就把我的狐貍吃掉了！”
趙平良被她逗笑了，也沒糾正她狼不吃狐貍這件事，只道：“狼才舍不得吃狐貍呢，狐貍長的那麽好看，定是要将狐貍帶回家嬌養着的。”
沈時歡睫毛輕顫，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趙平良實在冤，他素來不知道如何讨姑娘歡心，說出這些話也只是從心而已。
如此一番，也算是冰釋前嫌。
這條街的盡頭是姻緣橋，傳聞七夕當日，有情人站在橋上便能恩愛長久，也是因此每年七夕，登姻緣橋已經是保留節目。前些年沈時歡年紀還小，又沒有喜歡的人自是沒去過那姻緣橋，但如今已經随着趙平良來了，自是不會錯過這個麽機會。
這條街二人才走了一半，既是要登橋，自是得往前走。趙平良和沈時歡一人拿着一只花燈，另一只手互相牽着，沿路走去，遇到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就買下來，倒也不至于太無趣。
二人邊走邊玩，小半個時辰過後終于看見了那架織女橋，沈時歡眼前一亮，拉着趙平良就要登上，趙平良連忙制止她，無奈道：“慢着些。”
沈時歡嬌聲道：“快些嘛！再等等人都要上去了！”
趙平良眸中含笑，順着她的意思快步走上了那織女橋。
如今已是不早，夜空寒月高挂，星空如簇。
有情人們都想圖個吉利，兩兩結對跑到織女橋上，一時之間人也不少。
沈時歡同趙平良十指相扣，好不容易登上了橋，四周人來人往，沈時歡身子晃來晃去，不由皺了皺眉。
趙平良見狀将她環在懷中，将自己的花燈地給她，雙手撐在橋檻上，圍成了一個嚴密的保護圈，任由行人來來往往，也碰不到沈時歡。
沈時歡待在他的懷中，面頰微紅，回頭看着趙平良，眼睛亮晶晶的。
織女橋位于一處水面上，方才他們走過的那條長街呈半弧包圍湖面。站在橋上便可俯視長街十裏，人聲鼎沸，燈光輝煌，各色的花燈有如繁星星星點點，映照得水面也是一片橘色，瞧着不像黑夜。
沈時歡感受着耳畔那均勻的灼熱呼吸，耳根有些發燙，卻一手拿着一個花燈，佯裝淡定地看着下方的人間煙火。
周圍行人走過聲音嘈雜，可沈時歡卻是恍若未聞，只覺得他們周圍一片靜谧，氣氛安詳。
趙平良從背後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處，也是享受着此時難得的親密。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漆黑的夜空忽地綻放出璀璨的光華，流光溢彩，耀眼至極。
周圍先是寂靜了一瞬，而後就是歡呼聲：
“快！快看！是焰火！”
沈時歡也是乍然反應了過來，她忙地回頭看趙平良，興高采烈：“快看！好漂亮！”
趙平良眨眨眼，看着自己懷中那嬌人兒精致剔透的面容，看着她那反射着煙火燦爛的光芒、因此格外閃耀的眸子，只覺得她比焰火還要迷人。
他笑：“看到了。”
一朵焰火在天空中迅速消散，緊跟着又是一陣“砰砰砰”的聲音，火星劃破天空，飛向夜幕，窸窸窣窣向四周散開，而後猛地綻放開來，仿若瀑布一般自天空垂落，漸漸消失沒影…
沈時歡高興得不可思議，沈國公府家大業大，逢年過節也會放焰火，比這更漂亮的也不是沒有，但是沒有哪次會給她帶來這種高興的感受，就好像，不是在為焰火高興，而是——
在為身邊的人高興。
沈時歡為自己的想法頓了頓，她便是再遲鈍，對自己這不同尋常的感覺哪還能不明白。
她轉過頭，不再看那姹紫嫣紅的煙火，而是看着離自己格外近的、那張俊朗無比的面孔。
漫天煙火綻放，映得黑夜仿若白天，沈時歡微微側着臉，小半張臉被焰火的光芒襯得光芒璀璨，那雙精致的眸子中一半是半空中焰火的倒映，而另一半……
則是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
滿滿的，都是趙平良。
一朵焰火慢慢熄滅，而後又是一朵焰火轟向天空，“砰”地一聲在天空綻放，沈時歡的眸子也在一瞬間被點亮——
趙平良看清了。
看清了那雙仿佛除了自己再沒別人的、滿滿的喜悅的雙眸，他的心恍若被重錘一般，狠狠地一動。
他們二人之間仿佛有一個屏障，将周圍喧嚣的叫嚷聲隔開，只留下一片寂靜。
沈時歡還能聽到的，則是一片狂亂的心跳聲。
也不只是她自己的，還是趙平良的。
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沈時歡睫毛直顫，眸中是趙平良慢慢放大的俊臉。
她唇瓣輕輕動了動，下意識屏住呼吸。
直到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與趙平良給人的感覺很不同的，軟軟地，溫暖的。
沈時歡閉上雙眼。
焰火“砰砰砰”接二連三地綻放，在空中形成璀璨的流光，映照着那相擁親吻的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