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文完
第45章 正文完
繼之前決賽第二輪後在臺上昏倒，再到後來舒航在演唱會上深情告白，無一不成為所有人熱議的話題。
雖然當事人都沒有在意過，這些天來微博上熱搜卻始終高居不下。
沈星岚這個名字，終于代替“山風”，走進了所有人的視線裏。
在這之前，有人扒出了她的身世，有人扒出了她小時候參加的比賽，但是那些事情像是一個個年代久遠的故事，蒼白單薄的文字被刻在泛黃的紙上，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然而此時此刻，她像是終于成了一個鮮活的人，從那些文字、畫面裏走出來，走到了現在。
活在了現在的這個世界裏。
“沈星岚似乎患有嚴重的心髒病。”
“她彈奏的那一曲《熱情》簡直像是她在燃燒生命彈奏的。”
“沈星岚，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鋼琴家。”
“忽然覺得她和舒航簡直不能更般配。”
更多的人則是在關心——
“她的身體究竟怎麽樣了？”
然而沈星岚一直沒出現過。
演唱會之後，舒航也再也沒有在任何地方出現過。
作為前任經紀人的桐姐表示不方便回應，作為平臺的微博上舒航最新一條微博下已經堆積了數十萬條評論和問候，也宛若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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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星海杯”決賽最後一輪開始之前，所有人依然在翹首以盼。
總決賽在周末上午如期而至。
賽場布置在了劇院最大的一個可容納上千人的大廳內，早在選手到場之前就已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相比起演唱會之類的盛事，古典樂類的音樂比賽畢竟小衆，難得能看到這樣的盛況。
只不過大家心知肚明，絕大多數人估計都是為了看那兩個人而來的。
“她來了嗎？”
一向沉默寡言，懶得跟外界交流的李銘恩破天荒開口問了句。
他站在出場口邊，掃了一眼已經座無虛席的觀衆席，回頭看向一直在來回踱步的趙明希。
趙公子抓抓頭發，看着始終沒打通的手機：“不知道啊。”
李銘恩：“你昨晚不是給她打電話了麽？”
趙公子：“打是打了，只不過打到一半不知道怎麽就給挂了。”
說起來昨晚聊到一半，她那頭忽然冒出個男聲，沒多久電話就斷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
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鐘了。
電話打不通，時間又迫在眉睫，趙明希反而有點“淡定”了。
他摸着下巴說：“她萬一真來不了，那不就成了我們兩個競争冠軍？”
趙公子一拍大腿，笑道：“嘿喲，刺激！”
李銘恩橫他一眼，指了指外面的觀衆席：“霍沁有來。”
“喲呵？真的假的？她還有臉來嗎？”趙明希猴子似的從桌上下來，湊到李銘恩身側，順着他的角度悄悄往外面看。
只可惜觀衆席已經是烏壓壓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霍沁這個女人。
從小被霍家人捧在手心裏養着，養出了一身嬌蠻跋扈，更養出了缺斤少兩的智商。
也不知道她怎麽樣的，估計是小時候在沈星岚手裏沒丢夠臉，大了還是不消停。
趙明希以為之前出了那樣的事，那女人怎麽都不可能再來了。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還敢來。
他忍不住驚嘆她厚如城牆的臉皮這些年來愈發強大了。
李銘恩抱臂冷靜地說：“我猜她也不是自己想來的。”
“什麽意思？”
李銘恩說：“你忘了？決賽主辦方邀請了很多人，霍沁的爺爺也在列。”
趙明希一拍腦袋：“對哦。聽說還邀請了我家老爺子來着。”
李銘恩：“那他怎麽沒來？”
趙明希擺擺手：“老爺子就那樣，知道我也參賽，怕我給他丢臉，幹脆都繞着我走。”
李銘恩：“……”
趙明希摸着下巴看外面：“霍家老爺子倒是勇氣可嘉啊！”
決賽的最後一輪最受矚目，主辦方自然也請來了圈內的大師前來觀賽。
這回，趙明希與霍沁晉級決賽，主辦方早早就将邀請函送到了趙家和霍家。
趙老爺子以養病為由推了，倒是霍家的霍老答應下來。
霍沁跟着爺爺走向觀衆席的第一排。
霍老已經七十多了，背影卻未見老态，背脊依然是直挺挺的，手上拄着拐杖，每一步走得依然穩健。
與霍老相反的是，霍沁神情顯得蔫蔫的。
今天，她本來不準備來了。
之前她準備出演《頭骨》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實在令她始料未及。
爺爺聽說之後，什麽都沒說。
只是在得知她不準備參加決賽的時候，開口讓她必須參加。
霍沁不太明白。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讓她繼續參賽無可厚非，但是他為什麽還是親自來了呢？
只是因為已經答應主辦方了而已？
這時候，過道旁邊的一個觀衆坐下來，朝身邊的朋友招呼道：“你也來了啊！”
另一人笑道：“那當然，聽說沈星岚的貝多芬聽得人熱血沸騰啊，我超想聽聽現場的！”
霍沁垂眸。
垂在大腿兩側的雙手慢慢收緊成拳。
爺爺，也是因為那個人才來的嗎？
但是。
憑什麽？
爺爺從小就不喜歡那個人。
記得沈星岚剛到霍家的時候，爺爺還曾經親自教過她。
那時候爺爺經常用鄙夷嫌棄的口吻說：“你讓那個男人教成什麽樣子！”
“沈賢的音樂就是嘩衆取寵的小醜！”
霍修在第一排坐下來，跟周圍的評委，以及坐在旁邊的林院長打招呼。
末了才轉頭對霍沁吩咐道：“你去準備吧。不要松懈。”
霍沁小聲說：“知道了，爺爺。”
決賽第三輪，只剩下趙明希、李銘恩、沈星岚和霍沁四個人。
李銘恩以第一輪與沈星岚九點五分并列第一、第二輪獨占鳌頭的九點六分，暫列所有選手的總分第一。
趙明希發揮穩定，兩輪分數都是九點四分，暫列第二名。
沈星岚第二輪最後發揮失常，暫時排在第三名。
所有人都認為，冠軍大熱人選必然會在李銘恩和趙明希之間産生。
但是大多數的人，都是為了親眼聽一聽沈星岚的現場而來的。
今天的比賽順序依然按照分數排名。
李銘恩第一個出場。
趙明希站在上臺口，視線從李銘恩上臺的背影上收回，皺着眉頭再次給星岚打電話。
沒想到，關機了一晚上的電話居然這時候終于通了。
趙公子一開口就罵道：“你個臭丫頭！一晚上跑哪裏去了？電話也不接？！你是想要急死我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
“趙公子，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剛才的口氣特別像老媽子？”
一聽她輕松的聲音，他猛地松了口氣，還是忍不住說：“你還有臉笑！人呢！在哪呢！？”
“路上了。”星岚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換了個姿勢，揉了揉額角。
她和舒航練了一整夜，幾乎沒怎麽睡。
手機沒電了，一直沒充電。
舒航開車載她去賽場的時候，手機終于有機會充上電，這才接到了趙公子的電話。
“行吧，你能趕上就行。”趙明希知道她家離賽場不遠，終于放下心來，說，“你要演奏什麽曲目？工作人員來催了半天了，我一直給你拖着呢，我立馬給你報上去。”
星岚：“浪漫狂想曲。”
趙明希一愣：“浪漫狂想曲？”
他随即反應過來：“你老爹的曲子？那不是雙鋼琴嗎？你準備臨時上哪找伴奏啊？”
不對啊。
就算臨時找來人伴奏，也不可能立刻就磨合完畢啊！
他們這可是高水準的比賽，又不是普通的表演！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星岚瞥了正在開車的舒航一眼。
原本她也以為一晚上的磨合肯定不夠。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舒航幾乎只看了兩遍譜子就背下來了，輕輕松松就合上了。
第二個出場的趙明希也表演完畢了。
評委打出了九點五分的高分。
觀衆席上掌聲雷動。
趙明希站在鋼琴前朝着觀衆席鞠躬。
到目前為止，三輪下來他的總分二十八點三分，李銘恩的總分則是二十八點六分，基本上已經鎖定了勝局。
趙明希撇頭，看到已經站在上臺口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氣。
“下一位選手，沈星岚。”
一直表現出安靜秩序的觀衆席立刻爆發出嗡嗡聲，還有人歡呼了一聲。
“表演曲目，沈賢作曲，《浪漫狂想曲》。”
評委們相視一眼，而一旁一直沒什麽表情的霍修擡起視線，皺着眉頭坐直了身體。
工作人員報幕完畢，沈星岚卻沒有立刻上場。
下一秒，上臺口出現了幾道工作人員的身影，幾個人擡着另一架鋼琴上來了。
兩臺鋼琴相對着放在一起。
臺下已經有人立刻反應過來了。
就算沒有聽過沈賢的《浪漫狂想曲》，此時也明白過來這肯定是一首雙鋼琴曲。
音樂比賽上用鋼琴伴奏非常常見，甚至可以說一些樂器比如小提琴等，用鋼琴伴奏再正常不過。
可是，用鋼琴來給鋼琴伴奏的情況太少見了。
趙明希站在上臺口，目光自星岚頭頂越過，落在舒航身上。
此時他算是明白了，原來她找來的伴奏是他。
舒航？
那個偶像小鮮肉？
行不行啊？？
不是趙明希看不起人，實在是術業有專攻，他自己就擅長彈鋼琴，自然不會跑去別的領域裏亂來。
舒航這人聽說唱歌跳舞很在行，演戲似乎也還不錯，但是鋼琴——
星岚沒注意到他的心思，從他面前走過，一邊說：“放心吧，我這不是來了麽？”
趙明希皺眉。
心想：難不成她今天來只是想走個過場？
那還不如不來呢！
霍家那個老頭子來了，如果讓他看到她随便走個過場的演奏，那豈不是讓他笑掉大牙？
趙明希掃了舒航一眼。
他多少知道沈星岚與霍老爺子之間的恩怨。
雖說談不上什麽深仇大恨，但是當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在霍家過得一點都不好。
那些事多多少少都與霍修脫不了幹系。
這麽想着，趙明希飛快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星岚腳下一頓。
走在她身後的舒航也跟着頓住了。
趙明希沒理會舒航，自顧自盯着星岚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選這一首，但是今天霍修也在，你如果缺伴奏，那我或是銘恩都——”
“他也來了嗎？”星岚眨了下眼，忽地笑起來，“那正好。”
趙明希一頓：“什麽？”
星岚伸手将他的手輕輕拂開，側眸微笑說：“我說那樣正好。”
從前，霍修将沈賢的音樂批判得一文不值。
而當年少年出道的沈賢已經在國際上備受關注，霍修的評價對他來說其實無關痛癢。
但霍修在國內古典音樂圈的地位舉足輕重，他的這個評價還是讓沈賢在國內備受争議。
連國外媒體提起沈賢，贊過一句“天才鋼琴家”之後，不免也要跟上一句，不被故鄉承認的鋼琴家。
連帶着，國內的音樂家也甚少演奏沈賢的作品。
大概連霍修自己也沒有想到，今天會在這裏聽到有人再次演奏沈賢的作品。
而且演奏沈賢作品的不是別人，而是沈賢的女兒，更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孩子。
現場安靜下來。
星岚率先走出上臺口，走到自己的鋼琴邊，朝着觀衆席點頭致意。
現場嗡嗡聲漸起。
有疑惑議論的，有期待叫好的，也有看好戲的。
直到随後舒航作為沈星岚的伴奏上臺，觀衆席才炸開了。
前兩天才在熱搜上高居不下的兩名主人公，眨眼間這就到齊了。
非但同框出現在舞臺上，竟然還要一起演奏！
評委們面面相觑。
其中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摸着胡子說：“這是誰？”
一旁年輕些的評委解釋了兩句。
老人皺眉說：“胡鬧！這又不是表演賽！”
他們身側，一言未發的霍修擡眸，表情深沉難測。
議論聲中，兩人旁若無人地各自在自己的鋼琴前坐下。
隔着兩三米的距離，兩人彼此對視一眼。
舒航朝她微微一點頭。
一個晚上的磨合。
第二天就要站在國內最高水準的比賽舞臺上。
其實換了任何人都不敢說能夠表現出最高的水平。
更何況她還剛因病倒下入院。
但是，有時候人的信念是很奇妙的。
一旦跨出了第一步，就會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條道路奔跑。
用盡全力。
兩個人的手指幾乎同時搭在了琴鍵上。
星岚率先彈奏。
幹淨利落的一串音符從指間飛躍而起。
另一道鋼琴聲随之響起，仿佛另一條涓涓細流彙入。
清脆的泉水交彙着。
然而沈賢的《浪漫狂想曲》描繪的并非是兩條小溪的交彙，是星辰與大海。
主琴的琴聲清新而靈動，節奏跳躍而明快，觸鍵精準而輕盈。
仿佛一束煙花飛上了天空，閃耀着成了漫天星辰。
副琴的琴聲相對渾厚有力。
仿佛飽含着無限的柔情，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倒映着漫天燦爛的星輝。
天上的星光與海中的星輝相映。
細膩與浩瀚并存，舉目廣闊天地間，每一處不栩栩如生，每一處不活靈活現。
這首曲子是沈賢送給他愛人的曲子。
看似旋律優美簡單至極，技巧難度卻也艱深至極。
問世二十多年來，不是沒有鋼琴家嘗試過這首曲子，但無一能夠完整重現出曲子中每一處精細的和弦與變奏。
而且，難度尚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主琴與副琴之間的配合。
主琴激昂，副琴便悠遠。
主琴輕快，副琴便徐緩。
相輔相成，又仿佛天衣無縫。
彈着彈着，竟慢慢令人分辨不出究竟哪一方是主琴，哪一方是副琴。
琴聲完美地交織在了一起。
自由自在，平等和諧。
雙鋼琴合奏就好比兩個人合作跳舞，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舞步，乃至每一個表情眼神，都配合得相得益彰，精妙絕倫。
入場口。
李銘恩與趙明希并肩站着。
趙公子忍不住喃喃：“第一次覺得雙鋼也能這麽精彩啊……”
其實他們學鋼琴的人，心中多多少少有幾分自傲。
像是交響樂編制中的那些樂器，它們普遍都是獨奏時和聲不夠強烈的類型。
其他樂器單獨表演的時候，經常需要鋼琴伴奏将和聲補足。
可鋼琴完全不是，鋼琴自己就能夠演繹一部交響樂。
因此，鋼琴是最适合獨奏的樂器。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意識到，原來雙鋼琴合奏，也能如此美妙。
它動聽得仿佛就像是一個人所演繹出的渾然天成，卻又精彩絢麗到需要兩個人同時演奏才能完整表達。
在琴聲響起之前，沒人能想到他們的配合能這麽完美。
令人忍不住贊嘆沈賢的才華的同時，也更驚訝于舞臺上兩個人的演奏。
一個是從小就備受關注，卻沉寂了多年的鋼琴少女。
另一個則是活躍于熒幕與舞臺的少年偶像。
這個組合實在詭異。
卻确确實實地将《浪漫狂想曲》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觀衆席。
坐在霍修旁邊的林院長側眸看了他一眼。
當年霍修因為沈賢的事情與女兒斷絕關系，更在圈內放言說不會讓他有機會回國發展。
他将沈賢在當時看來有些與古典樂格格不入的曲風批得一無是處。
對于霍修的固執與霸道，林院長從來都是不贊同的。
身旁的老人頭發花白，精神矍铄。
雙手扶在拐杖上，只是坐着，便有種鎮住現場的霸道氣勢。
可是，他的表情，卻難得的有些放空了。
林院長忍不住想，那現在呢？
從六歲到十六歲，星岚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中的大半時光都待在霍修身邊，他可曾将她教育成了一個他滿意的樣子？
不。
林院長情不自禁地将目光重新落回臺上。
十六歲的她絕對彈不出現在這樣的水準。
蛻變是最近兩三個月才出現的。
直到如今的“星海杯”。
這三輪的決賽，她的每一場演奏，都是在突破自己，突破這麽多年來一層一層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桎梏。
他想，鋼琴前彈奏的身影如此耀眼。
耀眼得令他忍不住覺得似曾相識。
仿佛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那個人的表演。
仿佛一只飛舞在琴鍵上的蝴蝶，自由奔放、天真爛漫、無拘無束。
浪漫至死。
他想起那個人靠在鋼琴前，少年的眉眼飛揚，揚唇笑道：“師哥，音樂果然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是啊。”他忍不住應了一聲。
音樂就像是一束光。
它能夠将一顆心塞滿溫暖的光芒。
所以，不必害怕有陰霾，不必害怕有裂痕。
因為光芒能驅散黑暗，穿透陰霾。
因為光芒能透過裂痕，照亮一切。
到這裏算是正文完了，先說結論：會有番外！！
然後，寫個小作文吧。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本書前期一直很喪，星岚和舒航一開始也都很喪，很頹廢。
這來源于我在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狀态一直很喪很頹廢。
在喪的狀态下我寫了這本書，因為我想要嘗試通過這本書改變自己，想要在這本書寫完的時候，能夠完全走出喪的狀态，重新開心樂觀起來。
從這個角度看，這本書還是很成功的~~在這恭喜我一下~
這是文中兩個小可愛的成長，也是我的成長。
謝謝大家一路陪伴我走到這裏！
鞠躬！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本書裏我嘗試了自己非常不擅長的談情說愛，然後我發現自己果然不擅長2333。
這也令我堅定了今後要在劇情流的道路上策馬狂奔的決心。
下一本已經構思完畢，馬上會開，《他在星輝深處》，但願能給大家帶來個有趣的好故事。
番外不定期更新，會交代一些沒有寫完的後續支線故事，以及未來。
麽麽噠。
鞠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