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搬到學校之後，沈星岚索性就開始了半封閉式的訓練。
林院長特批，直接批了半個月的琴房使用權限。
于是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沈星岚準時出現在琴房裏的身影。
一同出現的還有唐萌和林鵬飛。
小糖果一向是個勤奮練習的好學生，從高中起就保持着每天必定練琴三個小時的習慣。
加上這次“星海杯”他也獲得了推薦，她更加不敢懈怠了。
而林鵬飛……
這小子原本是不打算來練習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實力不錯，還是他的導師給他老爹林院長面子，兜兜轉轉竟連他也得到了推薦。
傳言說，這一次獲得導師推薦的學生至少有三十多個。
而校方推選的名額只有十個。
在半個月後，校內會提前有一場考試。
也正因為晚上在琴房練習，沈星岚才發現，晚上在勤奮練習的學生還不少。
她在學校上了幾天課，印象中實力比較強的幾個人，幾乎都能在晚上的琴房外遇到。
琴房二十四小時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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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等星岚回過神，就已經過了宿舍門禁的時間點。
于是她幹脆直接在琴房裏練了個通宵，等白天琴房有其他學生用的時候再回宿舍補眠。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個月。
直到邱嘉敏覺得她這樣下去生物鐘要大亂，趕在沈星岚終于考完又準備鑽進琴房繼續練的路上将人截下來。
“就算為了準備比賽也不至于練習到這麽廢寝忘食的地步吧？”邱嘉敏滿是關心地抱怨。
“啊，也沒有廢寝忘食這樣的程度吧……我都有好好吃好好睡……”沈星岚一路被她拉着走。
邱嘉敏握着她的手腕，一馬當先走在前面。
“今天考完明天才出結果，以星岚你的水準，輕輕松松就能拿到名額的啦！不用那麽費心！今天就先休息休息，距離正式比賽還有半個月呢！”
沈星岚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心說，自己根本不是在擔心比賽的事情。
她只是單純覺得自己手生了，沒有達到最佳狀态而已啊。
“那……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沈星岚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多。
聞言，邱嘉敏扭頭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來：“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有劇組居然要到咱們學院裏挑演員！”
“啊？”
“是啊，你也奇怪對不？咱們隔壁明明就是電影學院，怎麽挑演員也挑到咱們音樂學院了？”
邱嘉敏一副知道內情的模樣，激動地說，“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小說看過沒！超火的那個《貝多芬的頭骨》！據說劇組想要找真正的音樂學院的學生，畢竟會有類似交響樂團這樣的大場面，不找真正的音樂系學生，總不可能全靠借位替身啊。所以，那些戲份不重的角色，會直接從咱們學院挑！”
“今天學院上午剛通知下來，說有意願的學生都可以去試鏡！只要會樂器都有機會，對技術方面的要求不高的！星岚！你跟我一起去碰碰運氣呀！”
啊，原來已經開始選次要的演員了。
也對，與其去找那些專業的群衆演員，還不如直接找音樂學院的學生們更合适。
自從搬回學校開始準備比賽的事情，沈星岚就沒有再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情了。
打開手機掃了一眼那個劇組的群。
太久沒有點開，已經不知道聊了多少條了。
最新的一條還停留在讨論挑選群衆演員的事。
看來就是今天了。
“嗯，那就去看看吧。”
從音樂學院到隔壁電影學院并不遠，只不過兩所學院占地面積不小，從這一頭走過去也得五六分鐘。
然而才走到專門負責試鏡報名的小禮堂門口，迎面就遇到了剛從小禮堂裏走出來的沈熙。
作為劇組的副導演之一，像是類似次要演員的招募，也是他要負責的工作內容之一。
由于次要演員的需求數量龐大，報名和試鏡工作忙了三四天，終于招募得差不多了。
沈熙正要離開。
推門出來的時候與剛過來的兩人打了個照面。
邱嘉敏一看他脖子上還挂着劇組的工作證，連忙迎上去問道：“您好！請問裏面正在試鏡嗎？”
沈熙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沈星岚，挑眉打了個招呼：“喲，這麽巧啊！”
随即點頭朝邱嘉敏又笑笑：“你好，是星岚的同學嗎？”
“啊是！請問您是……？”
“我是星岚的二哥啦。”
邱嘉敏連忙站直了：“噢噢您好，我是星岚的室友。”
沈熙笑笑：“怎麽來這邊？你們對試鏡有興趣？想參演？”
邱嘉敏嘿嘿地笑：“聽說劇組要從音樂學院招演員呢，所以拉着星岚來看看。請問我們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
招募工作已經到尾聲了。
“沒問題啊——”沈熙飛快地答，從褲兜裏摸出車鑰匙，笑着說，“我正要去拍攝現場，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嗚哇，真的假的？”邱嘉敏眼前一亮，“星岚！太好了！！你居然不早說你二哥就是工作人員！！”
“好像也沒有機會提起吧？”
“呃……說得也是！”
沈熙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兩個女生坐到了後座。
車子一啓動，邱嘉敏起先還有些拘謹，發現沈熙是個特別随和的性格，便也放開來随便聊起來。
邱嘉敏興致高昂地問：“星岚星岚，你看過《貝多芬的頭骨》沒？”
前排開車的沈熙的微微抿嘴偷笑。
沈星岚掃了他一眼，摸摸後頸：“唔，看過。”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點心虛。
山風的身份從沒有曝光過，只有她三個哥哥知道，連出版社的編輯都不太清楚。
前前後後每次談合約都是二哥在幫忙出面的。
邱嘉敏不知內情，興致勃勃地追問：“那你最喜歡裏面的誰？”
“呃……”
不等她回答，邱嘉敏已經開始掰着指頭數了：“陽光少年型的唐朋非呀，大叔型的林蒙呀，我覺得都超級棒，還有那個拉大提琴的——”
“不過如果談戀愛的話，還是想要找唐朋非那樣的人呢。不知道導演究竟選了誰來演唐朋非。可千萬別挑個長得醜或是演技差的啊——”
沈熙笑着插話：“這個你問我不就知道了？”
“對哦！沈二哥在劇組裏是幹什麽的呀？”
“就是個打雜的啦。”
兩人聊了一路。
沈星岚托腮靠着車窗，若有所思地看窗外。
她最喜歡誰呀——
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了某個人彈鋼琴的背影。
像是自己心裏面的一個影子忽然立體起來，出現了實體。
車程大約半個小時。
拍攝的片場位于S大的老校區。
老校區的建築風格獨特，是七八十年前建成的歐式建築風格。
由于校舍實在太舊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S大早在十年前就搬出了這裏。
老校區空置之後，就成了S市的一個旅游觀光地點。不少外地來的游客都很喜歡在這裏拍照打卡。
校園內種滿了白色的花樹，古堡般的校舍被包圍其中，美輪美奂。
曾經的S大，因為這片校區，一直被譽為國內最美校園。
邱嘉敏從車窗探出頭：“哇……沒想到老校區這麽漂亮！我居然從來沒有來過诶！”
由于有劇組拍攝，老校區暫時不對外開放。
校門口，沈熙将工作證朝保安展示了一下，這才被放行。
沈熙停好車，一邊說：“今天應該已經拍到伊澄出場的部分了吧。”
“話說……唐朋非和伊澄分別都是誰演的啊？”邱嘉敏好奇道。
沈熙笑笑，伸出拇指朝後方比了比：“你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這還是沈星岚第一次到拍攝現場。
片場非常忙碌，各種拍攝器械幾乎擺滿了各個角落。
數十個工作人員各自就位，現場熱火朝天，卻又井然有序。
《貝多芬的頭骨》開篇，就講述了音樂學院裏發生了離奇的失蹤案，兩個學生接連無端死亡，毫無蛛絲馬跡。
家長報警之後，警方多方籌劃，終于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先派人潛入學院之中探查情況。
唐朋非，就是警方派出的卧底。
23歲，剛從公安大學畢業，長着一張開朗的娃娃臉，看起來似乎還不到二十歲。
這一場拍攝到唐朋非暗中調查，悄悄潛入了因成為案發現場而被封鎖的教學樓。
因此意外發現了同時出現在琴房的伊澄——傳說中的怪胎。
正在進行現場收音。
此時唐朋非的扮演者正站在門外。
而琴房內的少年毫無所覺，正在彈琴。
現場除了琴聲，安靜一片。
沈熙領着沈星岚和邱嘉敏一路到了現場，給了他們兩張臨時的工作證，便任由他們去了。
邱嘉敏掃了一眼前方，忽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手裏緊緊揪住沈星岚的袖子，壓低嗓音，卻無比興奮：“星岚！！！”
“啊？”
“是谷勤诶！！！谷勤！！！”
沈星岚疑惑：“谷勤是誰？”
“我和你說過的啊！！！SUGAR的成員啊！跟舒航是隊友！！！沒想到居然是谷勤演唐朋非！！！”
“你不覺得他超帥的嗎？？？”
啊，好像是有點印象。
邱嘉敏似乎是說過谷勤算是她的偶像吧。
沈星岚瞄了一眼邱嘉敏興奮的表情。
有點難以理解她為什麽會這麽激動。
沈星岚順着邱嘉敏的目光看向前方。
那個叫做谷勤的男聲穿着一身校服，娃娃臉，一雙大眼睛裏透着靈動與銳利的光芒。
亞麻色的頭發蓬松柔軟，微微有點卷，看起來有幾分随性陽光的少年氣。
倒是跟她想象中的唐朋非蠻貼近的。
而在他身後，琴房裏還坐着另一個人。
同樣是一身白襯衫煙灰色薄毛衫的校服打扮，看起來卻與唐朋非像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唐朋非是光，那他就像是在黑暗中野蠻生長的影子。
這一場似乎在拍攝他彈琴的畫面。
即使只有一個背影的鏡頭，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另類而奇特。
沒多久，一場戲拍完。
導演宣布大家能休息十分鐘。
邱嘉敏一臉興奮地說要去找谷勤要簽名。
沈星岚站在原地，想了想，擡眸目光正好落在從片場裏走向角落休息處的舒航。
此時的舒航看起來似乎與之前完全不同。
栗色的頭發似乎染回了黑色，比之前長一些。
發型一變，整個人仿佛多了幾分憂郁神秘的氣質。
他的瞳仁很大很黑，望向人的時候，像是一個黑洞能将人吸引進去。
舒航直直地看向她：“啊，是你啊。”
沈星岚腳步一頓。
等到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只離他五六步遠的位置。
“我發現你怎麽總是突然出現啊。軍訓的時候也是，跳我家陽臺的時候也是。”
舒航靠在欄杆上，抱胸偏過頭看她，語氣有些玩味。
“莫非暗戀我啊？一直在我身邊打轉。”
後一句顯然是刻意的玩笑。
沈星岚不在意地忽略過去，淡淡說：“來看看拍攝現場而已。”
舒航回憶起來。
的确，看沈星岚之前的表現，似乎挺喜歡伊澄那個角色的。
今天會出現在這裏，看來是想來看看他演得怎麽樣，有沒有将伊澄演砸吧？
——真是夠操心的。
“那，你覺得我演得符合你心目中的标準麽？”
“挺好的。”她淡定地答道。
她對影視拍攝的事情不太懂，但是剛才的一幕足以讓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至今為止，仿佛不再只有琴聲像伊澄，連外表和氣質上也很貼合了。
看來他真的很努力想将這個角色演好呢。
沈星岚想着，記起自己手上還拿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于是順手遞過去：“要喝嗎？”
“……要。”舒航瞥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挺好的”三個字究竟有什麽魔力，他聽完似乎還有點開心。
不對啊，這是正經誇人的用詞嗎？
顯然是有點敷衍吧……？
人往欄杆上一靠，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兩口。
一邊喝，他一邊後知後覺地想到：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難不成……又是她男朋友帶她進來的？
她男朋友究竟是誰啊？
這麽公私不分！
抿了抿嘴。
舒航将瓶蓋擰回去，将水瓶往旁邊欄杆一放，擡眸看她。
“挺好的是什麽意思啊？”
問完才發現語氣有點別別扭扭的。
然而說出來的話收回去是不可能了，他抿緊嘴，一言不發地擡頭盯着她。
挺好的意思啊……就是挺好的啊。
看見舒航一副不太開心了的模樣，沈星岚有點不明白。
她的确是在誇他啊。
難道是她誇得太含蓄了嗎？
腦海裏陡然閃過剛才邱嘉敏興奮地誇贊谷勤“超級帥”的面孔。
噢，原來誇人是要那麽直接的嗎？
她想了想，于是說：“就是誇你很帥的意思。”
舒航一頓：“……”
沒想到能得到個這麽直接的答案。
他偏過頭，湊近她問道：“比你男朋友還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