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招生減章
第51章 招生減章
許赴乙高考結束後幾乎每天都來北聯農大湊熱鬧,不是欣賞裴則渡一人力戰群羊、嘲笑齊顯被牛追得攀欄杆逃竄,就是跟居意游下地清剿臭屁蟲家族、向管程學習拖拉機的飙車方法。
大家起初喜聞樂見,後來見着這張臉就煩。特指居意游和齊顯。
樹蔭底下猛搖蒲扇的居意游已經快死在後山:“你不覺得膩嗎?”
許赴乙:“不,你們專業課非常有意思。”
身邊的裴則渡拿着小風扇一吹吹倆人,她聽見這話贊同點頭。
齊顯覺着這話熟悉,貌似自己大一學英語的時候也這麽評價過。他哽道:“…不、這個吧,它看上去和做起來是有差別的。”
許赴乙理直氣壯:“所以我昨天替人上了節實踐課。體驗感不錯。”
居意游:“替人上課?”
“對啊,你們學校二手群找代課,一節二十。”
高考生是很閑,給大學生代課的業務都開辟出來了。
齊顯仍在勸說:“可能你上的那節課恰巧內容比較容易接受——”
許赴乙:“那倒确實。不過就是漁院去塘裏清理福壽螺卵而已。”
齊顯:“清理什麽?”
許赴乙:“福壽螺卵。”
齊顯将腦子裏密密麻麻成片成團的紅色小球晃出,他克制住幹嘔,豎起大拇指:“天選農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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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過來後他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頭更痛了:“清卵你只收二十?做慈善嗎?”
管程一咂嘴:“體驗生活嘛,錢不錢的有什麽所謂。妹妹打算報農學啊?”
許赴乙思索着:“其實都可以,我什麽專業都挺感興趣的。”
裴則渡随口道:“那過段時間出分了就主要考慮學校,專業服從調劑?咱們當時是這麽報志願的嗎?”
“我是這樣報的,不過錄取專業沒有調劑,”齊顯回憶起自己的倒黴志願,“學校沖一兩個就行,剩下的穩妥一些。”最後一個志願院校錄取、險些滑檔的人是很後怕的。
其他仨面面相觑,不約而同:“那我們、全是專業調劑過來的?”
盡管在農業大學,排名不高的農學專業還是很冷門啊。
裴則渡覺得調劑得好:“我倒是很喜歡。”
居意游曾經有過掙紮:“後來愛上種草抓蟲了。”
管程時刻不忘push:“冷門專業保研考研相對容易,诶對,大家準備得怎麽樣?”
齊顯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我…我自願轉來的,怎麽說呢…”
衆人目光彙聚。
齊顯皺皺眉,随後坦然道:“開始心理落差很大,和我想象中的動科完全不同。可是每個專業都這樣——起碼我學過的兩個專業都是——沒辦法避免大學教育的通病,古板守舊的方面限制束縛學生、新穎創新的方面增加課業壓力,取糟粕去精華。慢慢習慣了會好很多,當然這不算好事。我現在、又重新喜歡上動科,無關老師教學無關學院制度,是因為專業本身有趣、本身有吸引力。”
居意游手裏的蒲扇一停,他笑道:“喜歡什麽就報什麽啦,喜歡的多還理不清順序就抓阄抓個順序再調劑。高興就好,千萬別因為報志願、調劑、專業不合胃口影響情緒,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會是自己的錯。這是實話。試錯機會少難道是自己的問題嗎?原本生動有趣的課變得枯燥乏味難道是自己的問題嗎?繁瑣沒有意義只有形式的任務難道是自己的問題嗎?顯然都不是。大學嘛,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是問題,可這些問題絕對不是學生帶來的。被壓迫的一方絕對不可能是問題的源頭。”
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反正在座的無論誰都點點頭。
居意游手機振動,他從兜裏撈出瞅了一眼,随後展示在衆人面前:“看吧,繁瑣沒有意義只有形式的任務這不就來了?”
高考結束同時意味着大學迎新工作的開始。迎新嘛,首先得有新。
新從哪來?
動植科院領導認為,最主要從互聯網來。
但凡他們意識到稍微提提專業排名就能吸引一大批農學人才呢。
院學生會宣傳部首當其沖,頭頂壓來個錄制招生短視頻的任務。
齊顯為使某位剛畢業的同學不要過早厭惡大學,努力轉圜道:“起碼、起碼沒有規定形式內容,發揮空間還是比較大。”
下一秒又彈出消息——
是導員禾方截圖轉發來的——
“咱們宣傳部要不要試試在院樓下喊麥跳舞啊?那叫什麽來着,還挺潮。腳藝人?”
禾方本人在下評論:“哇哦。”
齊顯抹了把臉,托着下巴不知找補些什麽了。
搞文藝複興是吧。領導都不上網的嗎。
居意游自我安慰道:“不要緊,去年也不是沒搞過。學姐學長被迫在拖拉機周圍跳社會搖呢。”
齊顯瞳孔地震:“什麽?發在官方賬號嗎?”
裴則渡同樣無語:“你沒刷到過嗎?”
“…沒有。”恭喜北聯農大動植科院以一己之力使互聯網倒退起碼五年。
裴則渡:“不看官號,怎麽決定轉來動植科院的?”
齊顯呆愣:“就、院裏的轉專業宣講會。”
居意游輕拍他腦袋:“怪不得被騙進來,好可憐。”
許赴乙和管程倒挺感興趣,尤其是管程,怒贊很有精神充滿活力、建議全體大學生一起學習。
居意游:“好,聘你為宣傳部外包人員。搖一下吧,求你,大家都不願意。”
管程說幹就幹,立刻跑去院樓現學起來。
可惜了,大學生腦子不好使,四肢也是剛拆了重裝的。管程喊得氣勢磅礴,動作僵硬像打軍體拳,總的來說一身正氣,并未達到領導想要的效果。
他很沮喪,并且對腳藝人充滿敬意。
宣傳部集體曠工。居意游作為部長本也想臨陣脫逃,他只是審美清奇一些,和領導的路子還是全然不同的。怎奈何學生會主席一通電話打來幸災樂禍地施加壓力,稱招生短視頻是每屆宣傳部最要緊的事,這都做不到幹脆也別靠職位加學分了。
簡而言之,不幹滾蛋。
許赴乙大徹大悟:“我算是明白你們院為什麽總是招不夠人了。”
好在朋友可以充當冤大頭,在居意游苦苦哀求下,幾位同意臨時充個數。
從地上爬起拍着膝蓋灰塵的居意游反應過來,指着裴則渡道:“差點忘了你小子本來就是宣傳部的!”
裴則渡歪歪頭:“那怎麽辦?我給你磕回來?”
居意游縮着脖子:“小裴你堅持的話我倒也不是不——”
裴則渡盯他。
居意游:“對不起冒昧了。”
經過禾方與領導交涉,上面最終同意幾人自主編排視頻內容。
齊顯有個想法:“那別整花活兒,直接展示最真實的專業課程行嗎?方便大家更直觀地了解院裏學些什麽。我這裏有之前上課錄的母豬接生視頻,你看能用嗎?”
居意游:“行啊,試試呗。”
經過院內層層審批上傳的接生視頻在短短一分鐘內消失了。
幾人還在狀況外:“喲,互聯網鬧鬼?”
居意游:“…嗯…低俗色情。”
幾人:“還是鬧鬼合理。”
到底拍什麽呢?
許赴乙有了想法,她即興創作了劇本,大致是個拖拉機之神眷顧牧場農場、衆人朝拜的故事。
居意游:“你精神狀态有多差才能寫出這情節?”
許導一拍桌子:“拍不拍吧?”
居意游:“拍。”
拍就拍吧,可誰能告訴齊顯,為什麽扮演拖拉機之神的是他啊?
他身上套滿考場門口扮菩薩的裝備、金光四射,顫顫巍巍站在拖拉機頂、不用風吹都左搖右晃。
許導解釋稱:“這位演員有種神女悲天憫人潤澤衆生的氣質。”
放屁,哪家神女天天許願地球爆炸的?齊顯急得想跺腳卻不敢。
舉着手機的攝影小裴正在指揮站位:“居意游,向右轉過來點,拍不到你懷裏的麥子。管程,你離羊近點,不要害怕,腿別抖!”
許導見位置合适,高喊:“诶,各就各位,拖拉機之神準備打手勢哈——”
齊顯慌張:“什麽手勢?劇本沒寫啊?還有、可以別把全稱叫出來嗎。”
許導:“就一花裏胡哨的法印,你自己設計、随便搞搞——草,奧特光線有點太随便了吧,收回去!拖拉機之神聽到了嗎!”
齊顯不情不願地收回手,他僵硬地裹着長裙轉了一圈,雙臂上揮,最後猛地遮住臉。
許導:“還可以哈。底下倆愣着幹嘛?跪啊。”
“哦哦好的。”
居意游磕得超快,起來時用麥子表演了個天女散花。
管程跪下時牽羊的手不慎松開,他實在沒有經驗,起身才發現羊群正要四散,他吓得尖叫,連忙追趕。追趕的結果是激怒山羊,它們不逃了,轉身朝管程追來。
變故陡生。
“不是、你們怎麽回事!”許導和攝影小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羊群猖狂,開始在此作威作福,管程本想繞至一只羊身後擒住它,哪知此羊向後一退、馱起管程。“啊啊啊啊啊——”他死死抱着羊脖子被半馱半拖着滿場跑。
居意游結束戲份正一根根回收麥子,誰知羊群瘋狂踐踏着地上沒來得及撿起的。他怒極開罵、罵得好髒,被報複心重的羊逼至樹上大喊救命。
齊顯一看這還得了,急急爬下拖拉機欲要抓羊。可是頭上叮鈴咣當、身上累贅臃腫,頭飾和布條不知道怎麽戴的,不是嘩嘩往下掉、就是卡上後視鏡。他整個人挂在拖拉機上奮力掙紮。
裴則渡和許赴乙對視确認眼神,誰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繼續拍着。
這段視頻未做任何剪輯配音處理就交到領導手裏。
大家完全是破罐子破摔,命都差點丢掉,随便吧。通不通過的,活着就行,大不了學個三天再次挑戰去院樓當搖子。
可領導不愧是領導,審美不知道是滞後還是超前,對此抽象藝術視頻大加贊賞,甚至給學生會畫起大餅說以後追加活動資金。
學生們不明白,但學生們聽話,馬上就上傳了該視頻。
校內人羞恥,校外人快樂。
在網友善意的嘲笑中,居意游試圖用官號在評論區維護視頻內幾人的名譽:“希望大家理解,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顯眼包,但并不是每個顯眼包都自願當顯眼包。”
作者有話說:
最近收藏漲好快…朋友們不會是來考察專業的吧,害怕,不是很敢說話。
(希望這章沒有土到大家,來點文藝複興嘿嘿。)
(今天還有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