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備考
第31章 備考
“你好,我是許赴乙。”
齊顯看着這條好友申請有些恍惚。他和許赴乙在同個五人群,雖然會因為相同的話題在群內有交流,但私底下卻沒接觸。
有什麽問題是群裏不能說的?非得加個好友私聊?
莫非是和裴則渡的感情問題?那自己無疑是最合适的人選。
他點了同意,剛想溫和地詢問發生了什麽事,對方似迫不及待地發出了他們窗口的第一條消息——
“你強吻居意游了?”
草。
什麽東西。
好可怕。
齊顯将字符删除,忍下大量極其不友好的話語,把許赴乙拉進黑名單。
他長舒一口氣。
直到許赴乙在群裏蹦出來——
“@齊顯 你禮貌嗎?”
到底是誰不禮貌啊!齊顯一拳捶向桌子,痛得龇牙咧嘴。
不止許赴乙,連裴則渡都十分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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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前口中也會時不時冒出如何料理居意游這厮的驚悚話語,卻從沒現在這麽頻繁——一頓午飯的時間,把古代十大酷刑全在口頭上給居意游用了一遍。
又是腰斬又是淩遲,齊顯嘴裏的雞腿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反觀裴則渡,說着這些名詞絲毫不影響食欲,米飯大勺大勺地往嘴裏送,細看嘴角還有隐隐約約的笑意。
齊顯:知道你變态,沒想到這麽變态。
齊顯撂下餐具,忐忑道:“居意游怎麽了嗎?”
裴則渡:“怎麽了?你在問我?”
整張桌子也就兩個人。
裴則渡:“呵。裝。”
啊?
裴則渡:“你可比我更了解。”
不做謎語人活不下去是吧?
裴則渡是個講理的人,她對居意游有如此負面情緒一定事出有因。齊顯堅信這點。可居意游現在就是個拄拐的瘸子,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他靈光一閃,難不成和許赴乙突然舞到他面前發瘋有關?
可許赴乙的瘋話着實難說出口。
齊顯哼哼唧唧道:“嗯嗯居意游?”
裴則渡:“你舌頭打結?”
齊顯面色漲紅:“強吻居意游?”
裴則渡一言不發地打量着面前這人的大紅臉,許久後,她端起盤子,果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裴則渡:真說得出口啊。
齊顯收拾收拾慌忙跟上,在她身後一遍又一遍解釋此話為許赴乙創作的同人衍生內容,并未真實發生,全是造謠。
都怪這兩個人,一個制造傳播他和居意游的謠言,一個天天語言暴力居意游,這三個字的名字三百六十度環繞着齊顯的生活。
偏偏這段時間是期末,結課論文積壓成山,一周半時間六篇三千字論文,且論文周與考試周無縫銜接,還得順帶着複習公共課。
齊顯光在知網尋找複制粘貼素材就累得夠嗆,還因為這倆人的話不由自主地就分神去思考居意游的事、思考居意游到底做了個什麽破夢。他苦不堪言,時常看着窗外光禿禿的地面,聯想到跳樓後摔得七零八落卻殘存意識的怪異感覺。
一篇論文誕生的過程中,相當困難的是選題、尤為困難的是摘要、極其困難的是數據分析、無比困難的是現狀總結、異常困難的是提出對策……不可能實現的是創新。
總而言之,論文的每個字都難得讓人想自殺。
但是,這僅針對認真寫論文的情況來說。
齊顯不同,他會想盡辦法在這場必定艱辛的戰役中渾水摸魚。
對他來說,真正困難的只有選題,只要選擇出相對小衆、文獻豐富的題目,一切困難都可以通過抄襲化解。
同樣因為大量論文要死要活的管程:“你可謹慎點,有些老師不好糊弄的,可能會查重。”
齊顯頂着大黑眼圈肝完三篇,扭頭擠出個難看笑容:“沒問題,我很熟練的。”
早寫完論文悠閑複習的居意游:“怎麽個熟練法?”
齊顯分享起自己的經驗:“期末結課論文不比畢業論文,它要求寬松,即使查重,也不會像畢論一樣一錘定音。意思就是,不完全一樣,只是相似,就能過關。這種情況下方法很多,選擇素材的時候選萬字碩士博士論文濃縮、又或者幾十篇抄成一篇,拼接時打亂原有順序,修改增色時直接同義句近義詞替換、或者導進翻譯軟件漢譯英再英譯漢……但這些手段都建立在一個基本點上——這篇論文的邏輯是通的。”
居意游挑眉問:“你一般選哪種?”
齊顯:“保險起見,全來一遍。”
從未接觸過論文的許赴乙好奇道:“分數怎麽樣?”
齊顯略有思索:“抄得偏、拼得妙、改得精,分數就高,九十分不算罕見。”
許赴乙:“聽起來不錯,回報率很高。”
裴則渡冷笑。
許赴乙:“怎麽了嗎?”
居意游解釋道:“收集大量素材、快速浏覽、生成通順邏輯,同時做到這三點其實不容易。這些方法是在水論文,但一周半水六篇,還是比較困難的。”
齊顯:“沒錯,得有從小偷懶練下的基本功。”
裴則渡:“沒在誇你,別太得意。”
齊顯呲着的牙花子一滞,飛速收了回去。
居意游皺皺眉,道:“還是可以得意的吧哈哈。”
裴則渡:“更沒誇你,別替他得意。”
裴則渡是對的,論文抄襲和偷雞摸狗的事沒兩樣,往嚴重了說甚至能扯到學術造假。不過期末論文,也是可以理解的,數量多、時間短、任務緊,老師布置時就基本沒考慮過學生的能力和考試複習壓力,學生敷衍對待是自然而然的事。
解決問題要追根溯源,僅僅譴責學生是沒用的,頂多促進他們造假水平進化。倒不如質問老師們為什麽布置論文的時間那麽集中、導致所有科目的論文都積壓在一起,不如質問學院或校方為什麽結課作業的形式只能是論文、沒有多樣化與獨特性。
這道理誰都明白,就差個把滿腹質疑甩在領導臉上的機會。裴則渡也是,所以只能暫時退而求其次、鞭策一下齊顯了。
至于居意游為什麽沒受到論文困擾?
“哈?難道是白跟老師打好關系的嗎?提前問問就偷偷告訴我了啊。”
齊顯看向裴則渡,她可不像會讨好老師的人。
“裴則渡?她按我選修課課表選的課,我們課程重複率很高。我就告訴她了啊。”
齊顯震撼,那裴則渡還對居意游喊打喊殺的?多少算恩将仇報了吧?
“你不懂,要是沒這份恩情,我早就不只是被她口頭霸淩了。”
居意游讀着空氣,在沒有明确問題的情況下作出一連串解答。
六篇論文的跨度能有多大呢?不過是從文學到美術最後回歸齊顯的本專業農學罷了。
面對其他專業的通識選修課,齊顯總結出了個論文高分法則——融、什麽都能融、什麽都能和農學融。打個比方,《詩經》課程他寫的《詩經》與現代動物對照、現代美術則是分析了一位畫家對現實存在的生物做的藝術表達。總之,只要涉及老師不太懂的領域,就會被大呼這位同學足夠認真。
實際都是抄的。
無論想寫什麽,網上都有。一位普普通通本科生想開辟全新學術領域是全無可能的。壓根兒不必擔憂想得太複雜、沒素材抄。
饒是有如此多的偷懶手段,齊顯完成這六篇論文後仍然感覺靈魂遲遲無法回歸肉體。他将最後的文檔發去特定郵箱,一下子整個人癱軟下來,趴在桌面眼神空洞。
管程拍拍他,道:“後天考毛概,抓緊。”
齊顯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管程:“大後天還有形策,沒時間擺了。”
說真的,只想自殺的齊顯,第一次想殺人。
活該管程當備胎。
公共課中政治居多,對大多數文科生來說不足為懼。雖說上着大學就開始慢慢丢腦子,但好歹高中時學的多、學的久。
可對這幾個八百年沒聽過紅色會議的政治文盲來說,備考實在是道阻且長。
好在校園牆存在的另一意義就是拯救“存在挂科風險但有心自救”的同學,它提前一周發布了政治課必過提綱,大大減輕備考負擔。
政治課之後的英語考,為齊顯争取到了喘息的機會。他躺在床上閉眼享受專業課考試前最後的平靜,聽着下面臨時放起的聽力練習,心情舒暢。
直到——
“大白天就睡了啊?你不是大一大二課程一起考嗎?現在不看書來得及嗎?”
管程!又是管程!
齊顯拉起被子蒙上頭,冷聲道:“我死了。”
管程:“死了就能休息嗎?”
齊顯不知道。他願意先讓管程以身驗證“死人究竟能不能休息”這一問題。
考完英語,幾人小聚一次,準備聚完再撿起直面專業考試周的勇氣。
齊顯唰唰完成最拿手的英語試卷後睡了一天,神清氣爽。
居意游強顏歡笑、萎靡不振。
宛如靈魂互換。
居意游水牛一樣灌着酒:“大學生一定要聽英語聽力嗎?”
管程和他幹杯:“不知道,反正你一定要聽。”
居意游抱着杯子泫然欲泣:“人的耳朵一定要有用處嗎?”
管程咽下冰啤酒:“不知道,反正你的耳朵一定要有用。”
居意游哭起來,為了他必定無法上八十的英語視聽說成績。
這是唯一一門,即使他與老師搞好關系,也無能為力的課程。
齊顯觀察他皺鼻子擠眼淚的滑稽樣,吸完最後一口旺仔牛奶,轉頭問裴則渡:“怎麽和打了麻醉狀态差不多?”
裴則渡産生了個天才的主意:“有道理,下次切左腳就直接灌酒代替麻醉。”
吓得居意游打了個巨響的嗝。
火鍋蒸汽萦在小店、撲在幾人的眼鏡片上。
本是一派溫馨和諧的聚會氛圍,可卻連食物的香氣都重似千鈞。鍋中沸水翻滾,煮着裙帶菜藕片肥牛蟹棒,像極了未來幾天在複習中煎熬的他們。
一頓飯吃得齊顯無比憂愁。
有種即将被知識吞沒的恐慌。
作者有話說:
怎麽會這樣,又拖到了最後。痛苦。
(水論文的經驗都在裏面了,既希望大家用得到,又希望大家用不到。總之,論文去死。)
(最開始發的時候忘寫标題了抱歉抱歉!!已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