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異變
異變
安瑟起得很早,他醒時身上幹爽非常,昨晚的疼痛像是只是存在于夢境之中。
可是被汗水打濕微皺的被子告訴安瑟,他的疼痛是真是存在過的。
怎麽回事?
安瑟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回想着昨晚的疼痛心有餘悸,但他卻沒有時間考慮。
十幾名女仆将安瑟按在梳妝臺前,從頭到腳一刻不停地為他裝扮着。
安瑟盡力配合着這群人的動作,只不過脂粉味的氣息讓他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哎呦我的小可愛,你可得忍一下。”
一名年長的女仆連忙扯了一塊布子,在安瑟精致的鼻尖上輕揉了幾下。
“實在是不好意思。”
安瑟閉着眼睛抿嘴笑了笑,他感受着柔軟的帕子在自己的面上拂過,對方對自己并沒有惡意。
“沒有關系,你如果餓了的話可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畢竟你身上即将面臨一項耗時的大工程。”女仆好心的提醒道。
“好的,您諸位辛苦了。”
嘴上乖巧答應着,可是久居塔上的安瑟仍然有些不理解。為什麽女孩子在出嫁前要做這麽多麻煩的事情,穿好婚服不就好了嗎?
裝扮時間長達三個小時,安瑟本來就因為昨晚後背的疼痛而折磨得沒有睡好,再加上一直被按在凳子上不能走動,他很快就困了。
安瑟迷迷糊糊的又補了一覺。
女仆們樂得于此,這位和善的美少年,無論是從乖巧不費力上來說,還是從賞心悅目上來說,都值得讓人花費功夫耐心裝扮。
直到安瑟被叫醒時,他的眼睛上已經被蒙上了和禮服同時被新制出來的眼罩。
“好了,漂亮的小家夥。準備上馬車吧,皇城的所有人都在等你呢!”
安瑟的手裏被塞上了一株馬蹄蓮——象征着好運和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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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展現人類皇族的勢力雄厚,此次送安瑟出行的和親隊伍主要分為兩支,由兩波人帶領。他們是分別從聖騎士團和金獅子騎士團中挑選的精英騎士組成的小隊。每支小隊伍又以領頭的數十位騎士,帶領着随行的士兵與随從。
整個和親隊伍總數有千人之多,聲勢浩大。
在安瑟被撫上馬車坐穩的那一刻,沿街風笛聲一齊奏響響徹整個皇城。
幾十駕馬車從主幹道的街頭排到街尾,同時井然有序啓動。
禮樂隊敲響小鼓,路旁維持秩序的士兵紛紛把劍束在胸前高呼。
安瑟在馬車中攥緊了手上的馬蹄蓮,不知道為什麽,一陣陣心悸從心髒傳到手指。
城堡之上的高臺上,皇室衆人以及所有大臣都在觀望着皇城大道上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高臺上的風吹入城堡之內,貝特麗的裙擺随着微風輕輕起伏,她正走在通往高臺的樓梯上。
無他,因為她洗漱的時間長了些,晚了會兒罷了。
貝特麗身邊沒有帶女仆,這樣重大的節日,好心的主人總知道要給自己的仆人放個假的。
貝特麗心想,現在自己的女仆指不定正擠在哪群人堆裏伸頭探腦,觀望這場“盛大婚禮”呢。
外面的和親隊伍已經開始行進,但是貝特麗仍然不慌不忙的。她慢悠悠的登着臺階,在即将要到達高臺時,聽到了角落裏好像有人在小聲對話。
“安排下去,一旦我發號指令,就讓埋伏好的人開始行動。”
“是,奧蘭多大人。”
貝特麗止住了腳步,警覺的她向後退了兩步,在一個自己能聽到聲音又不被發現的地方小心聽着。
“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今日讓安瑟命喪于此。”
貝特麗聽到此處眉毛一挑。
是一個既熟悉又令她反感的聲音。
這個奧蘭多,當了教皇沒有幾天就要開始動作了嗎?
“你們是聖騎士團剩餘的全部力量,為了神的榮譽,即使會與和親隊伍中的同伴有交擊,也不要忘記自己的使命!”
聖騎士團的全部力量?
貝特麗這下心中的玩味消失了,她眉頭慢慢皺起。
據她所知,聖騎士團三千人,去掉和親的數十名大将以及秘密前去北蘭斯堡的那些勇士,還有剩下的兩千多名騎士!
奧蘭多為什麽要殺掉安瑟?
如果他們此時發難,光憑安瑟的和親隊伍絕對是無法抵擋的。
站在看臺上的皇室和大臣們一時間也應付不及。
“只要安瑟死了,那麽無論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對我們都沒有威脅了。”
貝特麗心中有無限疑惑,縱然如此,這位沉着冷靜頗有見識的長公主,也已然能将奧蘭多心中真正的想法推測個七七八八。
什麽安瑟的眼睛,不過是傳聞罷了,只能作為奧蘭多出兵的借口騙騙騎士團的人。
至于奧蘭多真正的目的……估計他早已經勾結好血族。
人族将自己的和親者殺掉表達不滿,從而與血族建立矛盾,讓血族有名正言順借機攻打人族的理由。
雖然不知道還有沒其他原因,但是這是貝特麗對本就蹊跷上位的奧蘭多最為合理的推算。
而事實确實如此,除了教皇臨死前與奧蘭多所談論的“藍眼”,還有一點,就是奧蘭多曾和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做好的交易。
當幫助血族統領人族的那一天,奧蘭多将會得到永生。
貝特麗聽着奧蘭多一通吩咐後,轉身回到城堡的高臺上和一衆達官顯貴觀繼續觀看婚禮。她小心翼翼向後退去,隐藏在角落裏,避免和領命的士兵相撞。
怎麽辦?
現在這婚禮是沒有心思看了。
現在上去戳穿他?
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以自己的父皇對奧蘭多的禮遇,再加上如果他借機不發出指令,那麽自己估計會淪落成為一個異想天開的笑話。
讓貼身女仆去通知外祖父家,出動金獅子騎士團與之抗衡?
可是該死的,女仆正不知道在皇城的哪條主幹道上看婚禮呢。
那還能怎麽辦?
……
貝特麗的腦海中漸漸浮出一個瘋狂的想法。
她要親自去外祖父雷納家請求帶兵,用她往日學習的劍術,用奧蘭多給自己獻上的機會。
就在今天!讓全皇城的人都見識到長公主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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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城牆有近一百多米高,能承載如此高度的磚石,為了使其常年在異常天氣中也能屹立不倒,城牆的厚度也随之增加。
足足有一棟小型房屋一樣寬的城牆之上,幾個血族數天來難得聚在一起。
“哎,又要回北蘭斯那個無聊的地方了。”
拉薩爾揉了揉自己的紅發,紅色的發絲在光下發出晶瑩的光亮,映照在帕爾修晦暗不明的眼睛中。
拉薩爾看似是已經忘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了,可是又是誰複活他的?
在血族之中,高位者有挽救低位者性命的可能。
但是像拉薩爾這種元老級的血族,除了帕爾修自己和血族之王,還有誰有能力将被同時穿透心髒和頭顱的他救回來?
帕爾修的目光在剩下的伯倫和切樂的身上轉了一圈。
這兩人的身份他都知道,他們都是“七元神”中的血族元老,按血統來說都是高級的純血種,彼此之間可以平起平坐,但絕對說不上誰高于誰。
那麽究竟會是誰?
“你可以多留一會兒,我也沒吃夠人族的美食呢。”
伯倫打斷了帕爾修的思考,對拉薩爾真誠提議道。
伯倫肩上扛着一早從街市上搜羅來的滿滿一袋子面包,皇城中的大多數的百姓和普通百姓一樣懼怕血族,但是被伯倫光顧過得飯店中的廚師和老板可不這麽想。
慷慨的伯倫會在極為贊賞他們的食物的同時,給他們一大筆花不完的金幣。
“王還在等我們回去,”切樂阻止了他們二人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
“我已向王送信,今日順利啓程,你們誰想要多呆一會兒的自己給王說吧。”
切樂懶懶打了個哈欠,他擡手将披在自己身上的鬥篷遮到眼前,看着刺眼的太陽眯了眯眼睛。
“啊~又是那股難聞的味道,越來越近了……諸位,你們聞到了嗎!?”
帕爾修眼神一厲,他猛地旋身回望,與此同時,其他三位血族也都迅速轉身向後看去。
皇城之外不遠處,連綿的丘陵上陣陣凄厲鳥鳴響起,無數山鳥竄出山林四處騰飛。
一陣疾風迅速湧動向皇城刮來,帶着千百年來血族們血液中流淌的憎惡與仇恨的氣息,猛烈的撕開了四人的鬥篷。
鬥篷之下,血紅的雙眼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