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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血族少年

血族少年

安瑟感覺自己的腰間衣袋一緊，被人猛地往後拉了兩步。

“你好，安瑟。”

幹淨清冷的聲音在安瑟耳邊響起。

“你好……”

安瑟愣了愣，常年的禮儀教養告訴他應該快速地回禮問好，但是安瑟卻無法從腦海中調出這個“少年”聲音的所屬對象。

安瑟不認識剛剛莫名向後拉了他一下的“少年”。

可是如果不是為了和自己打招呼，為什麽要拽自己的腰帶呢？

安瑟張了張嘴，想詢問對方的名字。

對面貝特麗卻收回了手中孔雀羽扇後退兩步，她眼中帶着警惕，打量着銀發紅瞳的少年血族。

身着暗紫長衣的少年俊美非常，絲般順滑的銀色齊耳發映襯他柔和的五官線條，赤色雙眸淡淡，周身散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清冷孤傲氣息。

切樂，此次來訪血族中最為透明卻又最為神秘的存在，他總是站在血族之王的一旁，看似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卻始終不發一言，年輕的面孔有着超乎年齡的淡漠，令人難以捉摸。

“切樂大人，您好。”

貝特麗将孔雀羽扇展開半遮在臉前，她微微垂下眼皮，算是行禮。

霍斯沃帝國長公主的尊嚴不允許貝特麗向血族低頭屈膝。

切爾顯然沒有對貝特麗的行為做過多解讀與捉摸，他淡淡點頭，注意力卻始終放在安瑟身上。

得知了對方名字的安瑟又補上了一禮，他感覺到腰帶上的力道被松開。

“安瑟閣下，或許可以和您有幸聊兩句？”

切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叫切爾的少年是誰，但和能在皇宮出現的人聊兩句好像也沒什麽大礙。

可是莫名的，安瑟對這個切樂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抵觸感，或許是他突然大力拉了自己一把的緣故？

安瑟正想着怎麽拒絕，貝特麗揚聲道：“切爾大人，我們人族的皇宮可不是北蘭斯堡的後花園。”

安瑟凝眉，北蘭斯堡不是血族的領地嗎，這麽說這個名叫切樂的少年也是血族了。

明明嘴上說着讓自己注意，這個貝特麗公主自己卻這樣挑釁血族。

不過如果可以借機避免和這個切樂的聊天，安瑟還是很樂意的。

切樂的目光從安瑟身上移開，懶懶分給人族長公主了一個眼神：“你是誰？”

“我是……”

貝特麗一愣，吃驚的張大嘴巴。

秉持着皇家禮節，這些天需要和血族共同出席的晚宴貝特麗一場都沒有落下。

可皇室唯一的公主，如此耀眼的存在，這個血族別說自己的身份了，竟然連看都看過自己一眼嗎？

貝特麗輕握孔雀羽扇的手指漸漸繃緊，羽扇後她緊咬牙齒。

“我是霍斯沃帝國的長公主貝特麗。”貝特麗怒極反笑，她第一次艱難的為自己自報家門。

“長公主貝特麗。”切樂就這麽直直的将人名念了出來。

貝特麗背在身後的手緊握，咯咯作響。

“切樂大人，您不覺得您現在有些失……”

“你們人族的皇宮确實不如我們北蘭斯堡的後花園，如果把這些燈火調暗一些我會舒服許多。”

安瑟被切樂這種用悠然閑散的語氣，怼得貝特麗鴉雀無聲的場景逗笑了，他突然感覺相比起貝特麗，這個名叫切樂的血族少年似乎更好相處一些。

這麽想着，安瑟腦海中又出現了帕爾修的身影。

說不定，這位血族也是位平易近人的人呢？

切樂松松垮垮站在安瑟旁邊，他身形在血族幾位元祖中也算得上小巧，但是仍比安瑟高一點點，他沒有在注意咬牙切齒的貝特麗，微微轉頭看向安瑟。

“我們走喽。”

安瑟察覺到自己的衣袋又被拽起，這次的力道卻沒有上次的有勁，甚至帶着禮貌先試探性的扯了扯，察覺到自己順着力道前行後，衣袋才被輕輕拉着往前。

……

“安瑟閣下還真是沒有點防備心，我是血族，你不怕我把你帶到沒有人的地方悄悄吸幹你的血嗎？”

前行了一段，切樂的笑聲突然傳來，少年幹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人聽不出是威脅還是恐吓。

安瑟也笑了笑：“不會呀。”

切樂淡淡挑眉：“哦？”

“我是你們前來迎接的‘血族新娘’，你們怎麽會讓我死在這裏呢。”安瑟跟着切樂的指引坐在了薔薇花園的乳白色亭子中，晚風吹起，濃密的花香味飄近安瑟的鼻腔。

嗅覺靈敏的切樂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嘿嘿笑道：“嗯，也是。”

“不過啊，我們血族裏也有沒腦子的，勸你見到他們可防備着點。”

“他們是誰？”

安瑟微微轉頭，隔着眼罩向切樂的方向看去。

切樂緩緩仰躺在石雕亭的長椅上，血色的瞳孔靜靜望着石梁上雕刻的精致花草。

“一個叫金拉，是個脾氣很大的家夥。還有一個叫卡狄克，嫉妒心重膽子還小。不過這兩天我都沒見到他們就是了，也不知道到哪裏惹亂子去了。”

“……”

安瑟正過頭來，揉了揉自己的衣袋。

“這麽說估計你也不知道是誰，他們兩個一個頭發淡灰一個深……”

說着說着切樂停了下來，他淡淡的紅瞳視線輕轉，望向安瑟：“安瑟閣下，我剛剛用力拉了您一把，因為那個……公主？我看她想要撤下你的眼罩。”

切樂果然還是沒有認真記貝特麗的身份，他現在就只能回想起一個公主，他剛剛甚至想直接說“那個女人”。

“這樣啊，謝謝您切樂閣下。”

安瑟一愣，連忙揚起笑臉道謝。

切樂注視着安瑟臉上的紫色眼罩，緩緩問道：“我有一個問題安瑟閣下，您為什麽要戴着眼罩？”

雖然這個話題有些冒昧，但是安瑟并沒有生氣，他習以為常的認真回道：“因為我是看不見。”

……

切樂血色眼睛微微眯起，他悄無聲息起身慢慢走到安瑟身前，語氣似是不帶一絲情感：“戴眼罩這種東西，是因為你生來看不見，還是……為了看不見？”

安瑟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難道這個血族察覺到了什麽？

“我……”

“我曾經有一位朋友，不，也說不上朋友，或許稱他‘熟悉的人’更好？”

切樂垂眸看向坐在石椅上的安瑟，淡淡打斷他。

“他和你很像，氣息、身形，或許我能看一下你摘下眼罩後的全部面容嗎？哦對了，他有一雙罕見的藍眼睛。”

“……”

安瑟感覺周圍的時間都要靜止，他的心髒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他有些愣怔，心中除了吃驚還有些困惑。

怎麽可能？

霍爾斯大陸的人族中，從沒有任何族群是有藍眼睛的！

正因如此，安瑟的藍眼睛也是被稱為惡魔之眼的原因之一，因為這不是人族會有的瞳色。

可是按切樂的說法，如果他見過有藍眼睛的人，那自己的眼睛或許不是巧合。

說不定，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在；說不定，自己能破解這個眼睛的秘密；說不定，自己以後也能像普通人一樣，可以随心所欲去看這個世界！

<不對安瑟，別激動。>

安瑟微微攥緊的手突然一松，<自己>開始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激動。

<怎麽會這麽恰巧，他（朋友）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顏色一樣，萬一他是在試探你呢。>

<安瑟只是才認識切樂，切樂現在不可信！>

安瑟一愣，正在這時，一個急匆匆的步伐聲由遠而近向花園中的涼亭趕來。

“安瑟閣下，皇後陛下命您前去。”

是剛才叫走諾恩的女仆。

安瑟心中緩緩舒了口氣，暗暗感激皇後幫他逃離了這兩難的境地。

安瑟起身對切樂行了一禮：“抱歉切樂大人，我先失陪了。”

切樂沒有說話，他直直盯着安瑟，直到他轉身離去。

望着安瑟被女仆指引着遠去的身影，切樂直勾勾的紅色瞳孔漸漸放大。

“你到底是不是‘安瑟’？”

牛椋鳥飛過深夜的上空，銳利的黑褐色利爪緩緩落在切樂的肩上，它底下頭，扁平而寬闊的紅黃色鳥喙快速梳理着自己橄榄灰色色翅羽。

牛椋鳥紅色的眼睛與眼環中，在倒影銀發血族影子的一瞬間，“撲棱撲棱”扇動翅膀逃命似的飛走。

月色在烏雲中顯現，照在切樂的身上。

此時的切樂與恢複了之前的模樣，他耷拉着眼皮，淡然又緩慢的擡頭看了看天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