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蕊幫着把豬肉收拾了，分成大小不一的一塊塊, 這時家裏沒有養豬的村民就會來買豬肉過年, 兩頭豬青蕊只留了半扇豬肉，其餘的全部賣了。
她的豬肥，一頭有三百五十斤左右, 兩頭七百斤, 除去內髒、豬血和皮毛這些, 賣了五百斤肉, 這樣賣的肉有肥有瘦, 有頭有尾巴，有的人想要內髒和豬血的也會加進去, 價格上就比較綜合, 一斤二十八文, 共賣了十四兩銀子。
辛苦喂了大半年, 吃了不少莊稼和空間的飼料，兩頭肥豬才賣了十幾兩, 還不如幾十斤地瓜，青蕊覺得落差太大了，不過地瓜的高價只是一時的，等幾個月府城各大鋪子都會先後效應秦家商鋪賣起地瓜幹, 到時候賣出去都成問題, 別說賣高價了。
而肉價跌漲的起伏不會太大, 而且是必需品, 自然還是肉更能打長期戰。
但是青蕊不會幹賣肉這行, 她還是最愛種地，明年，她要好好規劃規劃，争取強過今年。
留出給方師傅的兩斤肉，青蕊割了四五斤前胛肉下來，頓了一鍋地瓜粉條，又切了一部分下水加足作料炒了一大盆用來下酒。
這次幫忙殺豬的除了方家父子還有張家兄弟，滿滿坐了一大桌子。
前胛肉比較嫩，炖出來又軟又香，地瓜粉條很地道，吃起來滿嘴香滑，豬下水香辣十足，下酒極好。
二牛作陪，一桌人吃喝了個盡興。
送走了方師傅和張家一家子，青蕊把屋子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收拾了一遍，做個大掃除好迎接新年。
待收拾完，她切了新鮮的精瘦肉出來，然後把豬肉用筐子裝好，放在高處，開始剁餡包豬肉白菜餃子，剁好餡包了五六斤餃子，留出一部分，然後放在屋檐下凍起來，想吃了再煮。
又在竈臺上取了一只煙熏兔子，切了塊用自制的醬料鹵了，撒上蔥花，花椒油，別提多香了。
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吃過晚飯，坐在一塊聊了會天，小年夜就算過去了，兩個孩子早早睡下了，青蕊準備去收拾廚房，二牛道：“蕊兒，夜深了，天兒又越發冷了，你去洗洗睡吧，我來收拾。”
“這怎麽行，還是我來吧。”青蕊自然不同意，古代不是都說君子遠庖廚嗎？男人都不願意進廚房，她知道二牛疼愛她，也不能讓人說二牛的閑話。
二牛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心疼不已：“手這樣涼，趕緊打熱水泡一泡，快過年了，可不能凍病了。”
青蕊才不怕，她吃了除百病丸，那藥丸有三年的藥效，這三年內她壓根不會生病，而三年後，她空間裏還會有別的良藥，她這一輩子都會健健康康的，而且，她還要二牛和兩個孩子也健健康康過完這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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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二牛這麽堅持，她也不能太執着了，應了聲好，去廚房打了熱水回屋了。
待泡暖和了身子，她出門倒水，聽到廚房傳來二牛忙碌的聲音，雖然站在寒風中，她心裏卻覺得好溫暖。
離過年沒幾天了，要準備除夕團圓飯要用的菜，首先要把豬肉全部過一遍油，在鵝田村這樣的肉俗稱走油肉，先把大塊的肉切成海碗大小，先過一遍滾水，然後撈出來瀝水，把油下鍋，油要多，必須要蓋住肉才行。
青蕊用的是自家的肥豬肉榨出來的油，榨了好幾鍋，都凍了起來。
等鍋裏的油燒熱了，放些紅片糖進去，紅片糖的作用是造色，讓過油的肉看起來色澤味美，有的舍不得放糖的就放醬油，反正都是健康的染色劑，放哪種都沒差，論口味上，青蕊偏愛放糖。
把半熟的肉放進油鍋裏，來回翻一翻，等顏色着好，肉香出來就可以撈出來放進幹淨的缸裏放存了。
青蕊做了兩大缸走油肉，好在天冷，古代沒有冰箱，不然存放就成問題了。
一只豬頭，兩只豬腳，一個豬心這三樣要拿回娘家去，所以留了新鮮的，其它的除了豬腸過了油，豬心、豬肝、豬肺、豬肚這幾樣都沒有過油，凍了起來。
等料理完肉，青蕊蹲在院子裏洗東西，熱水兌冷水，一點也不凍手。
洗的東西有點多，用來在油鍋裏勾肉打翻的鐵勾，漏油的竹篩子，放生肉的筐子，還有一些鍋碗瓢盆，等洗完天都開始下雪了。
青蕊在前世已經很少看到雪花，來古代也是第一次見到下雪，說不出有多激動，洗了手就要站起來去看雪，誰知起得急，腳崴了一下，身子重重的往地上栽去。
二牛在旁邊幫她收撿洗好的東西，見狀立即扶住了她，慌亂中青蕊伸手胡亂抓住了二牛的膝蓋，二牛猛地抽了一下腳，發出一聲悶哼。
“二牛，我抓痛你了？”青蕊吓得趕緊松開了手。
二牛迅速恢複平靜，勉強擠出一抹笑來：“沒有，我是擔心你摔着了。”
“真的沒事嗎？給我看看有沒有受傷？”青蕊最是緊張二牛的腿，要不是剛剛慌亂中失了理智，她就算自己摔倒也不會碰他的腿。
二牛握住她伸過來的手，柔聲道：“真的沒事，你別擔心，不是要看雪嗎？都下老大了。”
“對呀。”青蕊見他沒有異常，放下心來，站起來走到院中間，伸手去接大朵大朵的雪花，雪花冰冰涼涼，在手心裏快速融化成水。
大自然真神奇啊，怎麽會有這麽美的自然現象。
“雪太大了，快穿上衣裳。”二牛回屋給她拿了件棉襖。
雖然幹活的時候脫去了大棉衣，青蕊此刻一點也不覺得冷，沉浸在下雪的興奮中，貓兒和狗兒原本在屋裏烤火，聽到下雪了也忙跑了出來，嬸侄三人在院裏大雪下玩了個不亦樂乎。
二牛坐在輪椅上，趁他們不注意，手掌覆上膝蓋，微微擰了擰眉頭。
時間飛快，轉眼已是臘月二十八，離除夕只有兩天時間，在中南府，過年前，出嫁的女兒要帶上禮物回娘家，俗稱辭年。
這天，早早的下了場大雪，然後雲開霧散，出了蒼白的陽光，照在身上一點暖意也沒有，好在天明氣清。
青蕊和二牛穿着暖和的大棉襖，提着禮物往孫家去了。
到了孫家，除了孫家老大一家在，老二老三都帶着媳婦回娘家去了，何月娘在先夫李開明死後，就已經和娘家斷了往來。
“冰天雪地的，來了就好，咋帶這麽多東西？”何月娘和孫財把東西接過，沉甸甸的，這麽遠的路多累人，何月娘看了看他們身後，問：“咋就你們倆來了了，兩個孩子呢？”
青蕊一邊和二牛進堂屋，一邊答：“狗兒帶了禮物去張秀才家，感謝他這大半年來對他的教導，貓兒去張家玩了。”
“也好，這大冷的天，又這麽遠，兩個孩子跟過來怕受寒。”何月娘把他們領到火盆前，倒了熱茶。
孫老太從屋子裏出來，笑着打了招呼，要和何月娘去廚房準備午飯，青蕊攔下她們，說要急着回去，飯就不吃了。
一來過年家家都有事，二來他們不放心兩個孩子。
定了年初二回來拜年，孫老太就由他們夫妻回去了。
臘月二十九，青蕊和二牛去鎮上采購了年貨，大部分家裏都有，只是買些羊肉，魚，牛肉，糖果之類的。
狗兒和貓兒想玩炮仗，就買了一些，反正過年和初一也要放炮仗。
買完東西，二牛問：“要不要取些銀子出來，家裏的銀子夠用嗎？”他的藥錢就去了五十兩銀子，這筆錢花得真是肉痛。
青蕊算了算，道：“夠的，地瓜幹賣了七八十兩，加上前面剩了不少，不用動錢莊裏的銀子。”
二牛放下心來，自家的媳婦會賺錢，他既高興也心疼，他的媳婦是拿來疼的，他真不想她這麽辛苦。
東西買回家，歸置好，吃了午飯，青蕊要開始殺雞宰鴨了，家裏只有她一個勞力，很多事情都得提前做準備。
二牛和兩個孩子要幫忙，她拒絕了，左右就是一家子的一桌子菜，又提前準備的，不用太着急，就讓他們在屋裏呆着，幫忙剝剝大蒜頭，花生米之類的。
青蕊只殺了一只公雞一只公鴨，用來年夜飯吃，保證新鮮，其餘的等來客人了才臨時殺。
雞比較容易料理，鴨子就複雜一些，特別是公鴨子，脖子上全是細毛毛，特別難拔，青蕊清理好雞鴨，放進缸裏，天已經快黑了，其它的就等明天再弄了。
來到屋裏，見只有狗兒兄妹倆在，青蕊奇怪問：“你們二叔哪去了？”
“回屋了，說有事，還不讓我和哥哥跟着。”貓兒嘴裏含着顆花生酥，含糊不清道。
狗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頭剝蒜，沒出聲。
青蕊便轉身往二牛屋裏去，有事，有啥事啊？
“二牛，在休息麽？”青蕊敲了敲門，屋裏傳出悉悉唆唆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二牛才打開了門，青蕊見他額頭上似乎有汗，忙問：“在做啥？大冬天的竟然出汗了。”
二牛眼神閃了閃，笑道：“沒啥，練練臂力。”
“咋把身上弄這麽髒？”青蕊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二牛握住她的手道：“收拾了一下以前的東西……雞鴨殺好了嗎？你凍壞了吧？”
“殺好了，不冷，那我去做飯了。”青蕊沒多想，轉身去了廚房。
二牛松了口氣，摸了摸腿，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蕊兒，我要送你一件新年禮物。
除夕這天，青蕊一家子起了個大早，誰也沒空着，都在廚房忙碌年夜飯，當然，都只是給青蕊打下手。
“嬸嬸，蒜頭姜蔥都洗好啦。”狗兒把一篩子佐料洗好端給了青蕊。
青蕊揉揉他的頭誇道：“我狗兒真捧。”
“嬸嬸，木耳，幹菇和黃花菜也洗好啦。”貓兒直接把頭伸到了青蕊面前求撫摸。
青蕊伸出手卻在她頭頂停了下來，正在貓兒準備擡頭詢問為什麽不誇她時，她低頭在她粉嫩肉嘟嘟的臉上親了一下。
“嘻嘻。”貓兒高興的跑出去在院子裏蹦跶起來。
二牛負責燒火，把廚房燒得熱呼呼的，一家子在裏面幹活一點也不冷。
年夜飯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一頓飯，青蕊準備做十個菜，寓意十全十美。
紅燒鴨子、香菇雞塊、酸菜牛肉、爆炒豬肚、蘿蔔炖羊肉、清蒸鯉魚、冬瓜排骨、油焖豬腳，一個餃子，一個白菜。
一般年夜飯都有白菜，取一百種菜之意。
忙碌一上午，把所有的菜都洗好切好了，中午青蕊做了蛋炒飯，一家子簡單吃了點，留着肚子吃晚上的年夜飯。
吃了午飯，一家子又開始在廚房忙碌，終于在傍晚時分把美味可口的年夜飯擺上了桌子，二牛領着一家子祭了祖先父母和哥嫂，就讓狗兒提了挂鞭炮出去放了，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家放了鞭炮。
在除夕這天，年夜飯前放鞭炮是中南府的習俗，只要是聽到有人放鞭炮就會知道那家人已經要吃團圓飯，不會再去打擾。
放了鞭炮，一家子圍桌而坐，桌子下放着火紅的炭盆，每個角落裏都點了蠟燭，堂屋裏溫暖而明亮。
一家四口面前都放了酒杯，只是兩個孩子杯裏是糖水，他們先一起碰杯喝了一個，接着二牛端起酒杯：“好幾年沒有這樣熱熱鬧鬧的一家子坐在一起吃團圓飯，我要感謝你，蕊兒，謝謝你讓我們羅家變得這麽溫暖熱鬧富足，這杯酒我敬你，願你一世幸福快樂。”
“二牛，也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安寧溫暖的家，我也敬你，祝你的腿早日康複。”青蕊面帶笑容，舉杯。
兩人相視一笑，碰了下杯子，一飲而盡。
狗兒趕緊端起杯子：“二叔，嬸嬸，狗兒敬你們一杯，祝你們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夫妻倆臉微紅，與狗兒碰了一杯。
“二叔，嬸嬸，貓兒祝你們……祝你們……”貓兒好一會兒也沒想到祝福語，狗兒就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她喜笑顏開道：“祝你們早生貴子。”
噗！
接下來，兩人又祝狗兒學業有成，祝貓兒心想事成，這才開吃。
熱熱鬧鬧吃完團圓飯，一家子去院子裏放炮仗，狗兒點了炮仗後捂着耳朵跑回到青蕊和二牛身邊，聽着霹靂啪啦的響聲，一家四口臉上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
不止他們家，整個村子都熱鬧極了，時不時傳來炮仗聲和小孩子的歡呼聲。
放過炮仗，一家子回屋洗過年澡，換上新衣裳，到堂屋裏守歲。
守歲，就是在舊年的最後一天夜裏不睡覺，熬夜迎接新一年到來的習俗，也叫除夕守歲，俗名"熬年"。
古時守歲有兩種含義:年長者守歲為"辭舊歲"，有珍愛光陰的意思;年輕人守歲，是為延長父母壽命。
在除夕的晚上，不論男女老少，都會燈火通明，聚在一起守歲。因此，守歲是春節的習俗之一。守歲的習俗，既有對如水逝去的歲月含惜別留戀之情，又有對來臨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
一家人坐在燈火通明的屋裏靜靜等待，不能喧嘩，直到天空響起新年的煙火聲。
新年的煙火一般是衙門裏放，有錢人家也會自己買來放，慶賀新年的到來。
當夜空響起煙火聲，青蕊都快睡着了，兩個孩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歡呼道：“新年了！”然後跑到了院子裏蹦跳起來。
二牛來到青蕊身邊，握住她的手：“蕊兒，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青蕊回以一笑，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暖意，瞌睡都跑沒了。
只要新年到來，就算守歲成功，可以睡覺了，但是早上得早起，在中南府，新年的第一天是不能睡懶覺的，要一家子在一起吃早飯，長輩會給小輩發紅包，也就是壓歲錢。
兩個孩子睡下後，青蕊回到屋子準備好紅包，然後也躺進被窩裏睡了。
這一夜，青蕊在滿天的煙火聲中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裏二牛的腿好，他們并肩看日出日落，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青蕊就醒了，聽到她起床的聲音，貓兒也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新年好，小貓兒。”青蕊笑着祝福。
貓兒露出甜美的笑容：“嬸嬸，新年好，恭喜發財。”伸手讨要紅包。
“哈哈，早就給你準備好了。”青蕊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紅布做的荷包遞給她。
貓兒也沒看，高興的親了青蕊一下，收了起來，穿上衣服跳下了床去茅廁了。
青蕊笑了笑，穿好衣服去耳房洗漱好，打開了房門，當看到外面的情景時，先是愣了愣，而後臉上布滿驚喜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