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深處

第18章

接連十天，商闌和顧延章誰都沒有再聯系誰，好像那天之後就此別過，從此天高地闊，各自一方，可是那一晚的纏綿，誰又會忘記。

那只小飛鼠晚上動靜确實有點大，他室友倒是沒說什麽，但是商闌先受不了了，于是趕緊把它送他姥爺家去了。

商闌每天抱着電腦去圖書館，或者去找顧薔薇，忙着定論文方向，顧薔薇在學校還是不茍言笑非常嚴肅的樣子，其實一開始商闌真想躲着顧薔薇走，可是論文指導老師是顧薔薇，他只能每天硬着頭皮去打擾她，心虛地甚至不敢和她多說別的。

幸好顧薔薇每天固定時間指導論文，他每次去都是和好幾個學生一起去，所以也免去了自己認為會出現的尴尬。

周六，商闌陪室友去醫院檢查，他室友先天性心髒病，最近可能因為确定不好論文研究方向心急火燎心髒疼，特意來檢查。

商闌坐在診室外面等着，手機裏刷着微博，顧延章的微博，除去發的廣告，他自己發送的內容停留在商闌進醫院之前。

視頻是商闌給顧延章拍的，游樂場裏，他跟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玩跷跷板，跷跷板最高還沒他腿長，他腳踩在地上，一站一壓，給對面的小女孩逗得哈哈笑。配文：“懷念童年，還有我的天真。”

當時顧延章正在那附近拍戲，結束地早，所以就順着馬路溜達，那裏人不是很多，顧延章穿了很多，帶着口罩，不怕被認出來。

路過兒童樂園的時候，顧延章非要進去玩，不但玩了跷跷板，還玩了滑梯，最後被保安給攆走了，怕他那個大個體格子把器材壓壞了。

商闌正看着呢，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擡頭，一瞬間汗就下來了，眼前的人是王沛安，他急忙把手機屏幕熄滅，站了起來，“王大哥，你怎麽在這？”

王沛安指了指心髒科，“複查啊，你怎麽在這？”

“我陪同學來的，他還沒出來。”商闌沒了解過王沛安什麽病，沒想到這麽個大嗓門樂天派，心髒也有問題。

“我說呢，現在上學了吧？”

商闌點了點頭，抿下唇問：“顧哥還好嗎？”

“他一直都挺好的啊。”王沛安揉了揉鼻子，“哦對，誰知道他最近抽什麽風，竟然把臨時給他調到身邊去的一個小姑娘罵哭了，最近好像心情挺不好的，你走之前發生啥事了？”

商闌握緊手指，說：“沒發生過什麽事。”

“那就怪了，最近煙瘾也大了，上節目也抽，不給他他還發火。”

商闌閉着嘴，說不出話來。

王沛安拍拍商闌肩膀，道：“你坐着吧，我先進去了。”

“好。”

商闌等到室友出來，王沛安還沒有出來，于是跟室友回去了。

次日他又抱着電腦去圖書館，下午去找顧薔薇，人有點兒多，他坐在一邊自己看手機，後來一擡頭，人都走光了。

“顧老師，沒人了你怎麽沒叫我。”

顧薔薇笑了一下，說：“我看你那麽認真也沒打擾你。”

商闌問完問題之後就要走，顧薔薇突然叫住他，“晚上來我家吃飯？”

“不了。”

“怎麽啦？”

商闌猶豫一下，實在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答應了。

顧薔薇給了他一個新地址，大概是她和顧爸爸住的地方，商闌去的時候還挺害怕，害怕看見顧延章，但是進了門才發現，顧延章不在，這才松了口氣。

“你這孩子，讓你來你就來，你怎麽又帶東西啊？”

商闌把東西遞上去，“也沒什麽，一些水果。”

“怎麽來的？”

“我坐公交車來的。”

顧爸爸正在茶幾上埋頭沉思，看着商闌招招手：“來來，你會下象棋嗎？”

“會點兒。”

顧爸爸特高興，說：“來跟我玩一局，你比延章強，他一點兒都不會。”

顧薔薇推了推商闌說：“那你倆先下着，我去做菜啊，一會兒就好。”

商闌坐到顧爸爸對面，兩人把牌碼好，顧爸爸順手給他倒了杯茶，“喝茶，這是過年的時候你拿的，你自己喝過沒有？”

商闌搖頭：“我不愛喝茶。”

“你們這麽大的哪有愛喝茶的，就我們上年紀的才喝，延章他姥爺愛喝，這茶他姥爺也說不錯。”

商闌笑道：“你們喜歡就好。”

商闌跟顧爸爸下了兩局，完敗，幸好顧薔薇說飯做好了，讓他們去吃飯，不然他還得義無反顧地敗下去。

顧薔薇做了好幾個菜，他們家裏也沒保姆，客廳面積看着不算太大，裝修地很溫馨，上次在顧家吃飯的時候商闌就注意了，這兩口子吃飯的時候還給互相夾菜，顧薔薇說話的時候，顧爸爸絕對不說話，從顧延章的姓氏就能看出來顧爸爸應該特別尊重顧薔薇。

“商闌，還沒交女朋友呢？”

“沒有。”

“我記得你班裏的女孩子都挺漂亮的啊，有喜歡的嗎？不然阿姨給你介紹一個。”

商闌連忙擺手：“不了，我還是自己找吧。”

顧爸爸說：“商闌才幾歲，你着什麽急，你先把咱家那個解決了你再管商闌吧。”

顧薔薇哈哈一笑：“說的也是啊，咱家那個更愁人，上回給他介紹個女孩，我博士導師的孫女，他硬是不看。”

商闌低着頭問：“為什麽？”

“誰知道了，”顧薔薇道：“他姥爺給他下命令了，今年過年再帶不回去他就死不瞑目。”

商闌吓得差點噴飯：“這種事情怎麽能亂說呢！”

顧薔薇道：“我們家人對死亡沒那麽恐懼，都是一種歸宿，我媽沒的時候我爸說了，他說我媽一輩子要強，死也得死他前面，好去那頭置辦家業等着他過去之後跟他耀武揚威，讓他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來。”

商闌低着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顧薔薇意識到氣氛不太對，急忙岔開話題。

三人吃得快差不多的時候，門突然響了，三人回頭看過去，顧延章打開門走了進來，商闌一瞬間握緊了手裏的碗。

“吃着呢？”顧延章往屋裏喊了一聲，回手把門關上，把口罩摘了，外衣拉鎖拉開。

顧薔薇走過去：“你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顧延章從鞋櫃裏拿出鞋來，說：“是啊，今天晚上本來有戲，結果劇組臨時有點事就沒拍上，我看時間還挺早就過來了。”

“我們都吃完了。”

“你們吃完吃完呗，我随便吃一口就行。”顧延章走過來，商闌站起來，躲開視線，“顧哥。”

“你坐吧，快半個月沒見了哈，”顧延章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商闌低着頭沒說話。

顧薔薇給顧延章拿了碗筷，顧延章沒盛飯，說最近要降體重，不吃飯，于是吃了好多菜。

“沛安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

“醫生讓他減肥，他一來肯定管不住嘴了。”

“他也不是很胖啊，怎麽還減肥？他那心髒醫生怎麽說的？”

顧延章塞了滿嘴菜，口齒不清道：“慢慢養吧，不能劇烈運動，過年去海南玩，坐飛機去的，差點沒犯病，所以坐火車回來的，我現在去外地趕通告都得帶其他人。”

“哎，沛安看着多健康的人啊。”顧薔薇說着，就在顧爸爸肩膀上拍了拍：“還有你，趕緊把手術做了，拖多長時間了。”顧爸爸很乖順地點了點頭。

顧薔薇說完，又在顧延章肩膀上戳了一手指頭：“還有你，你盡快把你那煙戒了！你看我們全家人誰吸煙啊，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行行行，”顧延章揉了揉肩膀，看了眼對面的商闌，道：“怎麽不說話？”

商闌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扭開眼睛，說：“我聽你們說就行了。”

“小闌就這性格，在學校也不知聲不知氣。”

“嗯，不愛說話的人做事能讓人大吃一驚。”顧延章意有所指，商闌臉色瞬間就變化了，顧薔薇看了兩人一眼，問：“你倆說什麽呢？”

“沒什麽，我誇他吶。”

顧薔薇起身道：“我把水果洗洗，一會兒你們吃。”

顧爸爸吃完就下地了，商闌趕緊跟顧爸爸走了。

顧爸爸有棋瘾，拉着商闌又下起象棋來，顧延章很快吃完，貼着商闌後面坐下，商闌瞬間就抖了一下，顧延章身上有股很好聞的香水味，非常淡，只有離得近才會聞到，而現在他聞到了。

顧薔薇端着切好的水果走過來，放在了棋盤邊上，戳了顧延章一手指頭：“你就不知道幫你媽幹點活。”

“哎呀，我好不容易休息一會兒，我累！哎，你怎麽能走這呢？”顧延章捏着商闌的手，硬是換了一枚棋。

顧爸爸一瞪眼睛：“你怎麽回事？觀棋不語懂不懂？”

“這有什麽，就你那手臭棋也就跟我們顯擺顯擺。”顧延章剛說完，商闌一躲，顧爸爸拿着抱枕就摔他身上了，“起開。”

“你們下你們下，”顧延章把抱枕放在商闌身後。

商闌咬着唇下棋，思緒亂飛，突然後脖頸一涼，後腰處有手指伸進了他衣服裏。商闌吓得不敢呼吸，全身都僵硬了。

幸好他們後面是一排裝得很滿的書架，顧薔薇看不到他們，顧爸爸下棋很專注也顧不得看他們。

商闌左手伸下去拉顧延章的手，顧延章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商闌用力扯出來，冷汗都流下來了，顧延章難道不害怕他爸媽看見嗎。

商闌忍着身後的手指的動作，被顧爸爸将了軍，立馬起身告退，跑廚房幫顧薔薇洗碗去了。

“不用你沾手，快別動。”

商闌只好站在一邊。

“怎麽今晚看你心情不好呢？”

商闌搖了搖頭。

“你不能總什麽事都在自己心裏憋着，會憋壞的，有什麽事跟阿姨說啊。”

“嗯，我沒事。”

顧薔薇洗完碗筷，商闌就告辭了，顧延章道：“那我跟你一起走吧。”

“對，你倆一起走也有個伴，延章你把小闌送回學校啊。”

“好嘞！”兩人在門口換了鞋，剛一出門，顧延章一條手臂就搭在了他脖頸上，商闌忍着跟顧爸爸顧媽媽拜拜。

電梯兩戶一梯，等電梯門關閉了，商闌才把顧延章的手扯下去，可是下一秒，顧延章把他推到牆上，低頭就要吻他，商闌一用力把顧延章推開，“電梯裏有監控。”

顧延章咬了咬牙，說：“你那天晚上不是挺主動嗎？怎麽現在連親一口都不行了？”

商闌沒說話，耳根通紅。

電梯打開後兩人一起朝外走，一前一後恨不得拉開兩米的距離，商闌徑直朝一輛出租車走了過去，走到半路被顧延章一把抓住。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商闌！”

商闌甩開他，仍然上了出租車。他在車上回頭看，顧延章一直站在路邊。他不明白顧延章這是要幹什麽，是他理解的那樣嗎？

商闌回到宿舍，宿舍的人正在讨論一部科幻電影，商闌沒看過，看過的話這個時候他也讨論不進去，洗漱完一直坐在床上發呆。直到宿舍快關門的時候，他突然開始換衣服。

他室友看着他一陣驚愣，“商闌，都快熄燈了你幹嘛去？”

“我突然有點事。”商闌快速地穿完衣服拿上手機，飛快地跑出宿舍，學校大門正在關閉，商闌跑過去從門縫裏擠過去，被旁邊的保安大爺罵了一聲。

商闌出了校門打了車徑直朝顧延章家跑去，半路還去了一趟藥店。上了樓之後他去按門鈴，按完才想起來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他剛要給顧延章打電話，門就開了。

沈阿姨穿着睡衣，看起來已經睡了，被門鈴吵醒了。

商闌很抱歉地走進去，鞋差點忘記脫，“顧哥在嗎？”

“在呢，在樓上呢，這時候該睡了吧。”

商闌跑上樓，顧延章卧室門沒關，他一眼看見顧延章坐在沙發上，書掉在了地上，他頭靠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

商闌輕輕關上門，慢慢走過去，他注視着顧延章舒展的唇，俯下身，吻上去。

顧延章被吻醒了，兩人面對着面，互相看着對方，好長時間兩人都沒動。

突然，顧延章雙手捧住他的臉，唇親熱地吻上來，他按住商闌後腦，加深這個吻，就着這個姿勢吻了許久，商闌覺得腰疼，于是坐在了顧延章腿上。

顧延章摸索着，脫掉他的上衣，擡起手臂，将身上的短袖脫掉，甩走，托起商闌，兩人一起倒在床上，顧延章給他解開皮帶，把衣物全都脫掉。

“商闌，你怎麽這麽好啊，親自上門給我啊。”

商闌瞬間漲紅了臉，起身就要走，顧延章摟住人，熱熱乎乎地親吻耳根，緊貼的身體傳來抑制不住的脈動。

“輕點輕點，我大寶貝讓你抓疼了。”

商闌臉騷的都沒地放，恨不得把顧延章那張嘴粘上，“哎我家裏沒有東西啊，那護手霜哪去了？”

商闌垂眉斂目，伸手把大衣拽來，從兜裏掏出東西，乖順地遞上去。

顧延章一愣：“你怎麽還帶這些東西！”

商闌垂着眼睛不敢看人，被顧延章吻着壓倒：“商闌，你太好了，東西都備齊了來給我啊。”

商闌羞惱，大吼：“你閉嘴！”

“好好好，我閉嘴，咱動大寶貝啊。”

“顧延章！”

“來，咱倆動動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