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六永星娛樂開新年大會。
商闌猶豫很久,早晨還是去工作室了。他本來不想來的,他把徐瑩給他發的那張時間表轉發給王沛安,結果王沛安說他帶着家人在海南度假,回不來,而且這個時間表一直到28號,一看就是給他的。
商闌不好意思跟徐瑩說不去,他也沒有理由曠工,顧延章是豁達的人,也不至于因為這些小事就一腳把他踢了,不讓他工作吧。
早晨他去公司的時候顧延章正站在窗口抽煙,他穿了一身很休閑的衣裳,頭上戴着黑色的帽子,手裏拿着一個文件夾,旁邊的沙發裏徐瑩端着一杯咖啡在和他說話,她旁邊站了一個相貌姣好的年輕男人,商闌見過這人,是徐瑩的秘書,叫什麽他倒是不知道。
商闌走進去,徐瑩笑着招了招手:“商闌來啦?看你皮膚比小言的好多了,你的臉都快好了,還是有些紅。”
顧延章回過頭來笑着跟他打招呼,問他在家過得怎麽樣,那張臉還是有些慘。
商闌說:“很好啊。”看見顧延章的笑臉,他突然覺得這幾日的擔憂,着實是自以為是的多餘。
“商闌啊,過了年大家都胖了,怎麽看你還瘦了呢?”
“我瘦了嗎?”商闌摸摸自己的臉,“我沒感覺啊,你們不是要開會嗎?”
“我不用開會,一會兒我帶你去參加品牌商的開業典禮。”顧延章把手裏的文件交給他,對他說:“看一看,一會兒典禮上可能會見到一些高層,你記一記。”
“好。”
徐瑩把咖啡放下,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那幾個劇本你再看看,如果沒有問題我就給你接了。”
“好,徐姐慢走。”
徐瑩帶着身邊的秘書離開了,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兩個人,一瞬間就安靜了。
顧延章坐在沙發上點了根煙,從桌子上撈起另一份文件,他看了商闌一眼,說:“你坐着看,累不累。”
商闌聽話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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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概要忙了,有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還有《狼山匪情》夏季段的拍攝,夏季比冬天的戲還重要,一部電影拍攝時間比電視劇還長。”顧延章見商闌仍不說話,于是又說:“我媽讓你沒事去找她談心。”
商闌終于說:“我知道了。”
他們沒再說什麽,很快造型師來了,顧延章去換了一身休閑西裝,化妝師給他塗了粉底修了眉毛,頭發大概是因為要留長的關系,所以在頭上帶了一個禮帽。
收拾完,顧延章又在外面穿了一件西裝大衣,商闌拿上東西這才離開公司。
他們坐的是顧延章的保姆車,随行的還有化妝師,造型師,公司派給他的四個保镖,因為現場粉絲很多,害怕不安全,總之,身邊圍了一堆人,商闌突然覺得慶幸,這樣也少了兩人獨處的尴尬。
開業典禮現場人非常多,整個大廈一樓大廳差不多都擠滿了人,顧延章在後臺準備的時候,有很多人找他說話,人多了,差點想不想來誰是誰,幸好商闌在身後及時提醒了他。
開業典禮一直持續到了下午,車開回公司後兩個人就此錯過,商闌說回家住,顧延章也沒有再提讓他住在他家裏的事情。
第二天,商闌又跟着顧延章去參加角色定妝照,電影是一部劇情類電影,顧延章在裏面飾演了一個特別普通的小混混,無業游民。彷徨,無措,救贖,是這部電影的主題。
造型師給顧延章的頭發剪短一些,右耳垂上紮了一顆耳釘,胳膊上畫了一些紋身,身上穿着無袖的大襯衫,短褲,帶柳丁的皮鞋。
顧延章穿着這樣一身衣服往攝像頭前一站,整個人瞬間就痞了起來,眼神裏帶着硬裝出來的、底氣不足的嚣張,站着的時候根本沒有站像,微微駝着背,雙手插在褲兜裏,看哪裏都仿佛世界欠了他二百萬似的。
商闌默默看着顧延章這個造型,心想幸好那些紋身都是畫上去的,顧延章身上很幹淨,他不喜歡紋身。
定妝照結束之後,兩人在保镖的護送下去法國參加宣傳片的拍攝,去之前,商闌還并不知道是什麽主題的宣傳片,到了地方才知道。
原來是同性戀公益宣傳片。
這個宣傳片是由許多人一起拍攝完成的,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有着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文化,但是最終他們走到了一起。
和顧延章演情侶的男人是一個法國人,長得超級帥,有一雙灰綠色的眼珠,臉上有一層薄須,他比顧延章要矮一些,一雙憂郁的大眼睛看人時總有些含情脈脈的樣子,兩人站在一起感覺……呃,大概很配吧,因為顧延章長得本身就很混血。
商闌聽那些老外說兩人看上去就很配。
商闌心情複雜地跟顧延章走回酒店賓館,賓館是套間,有兩個房間,節目組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翻譯,是在法國工作的中國人,他大概是顧延章的粉絲,一路上都在和顧延章說話。把商闌擠在後面,一個人拎着兩個人的行李,看起來像被壓榨的勞動力。
翻譯跟顧延章說,拍攝畫面不是很多,順利的話明天一天就能拍完,如果他們兩個都不着急回國的話,可以趁機看一看法國的風景,他會做陪的。
晚上跟節目組吃完飯,顧延章回來跟商闌說他這兩天沒事,電影要過幾天才開機的,如果商闌願意,兩人可以隔一天再回去。
商闌想,如果是王沛安跟他來的話,他根本不會問這個問題,但是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天大的機會擺在眼前,商闌承認自己是個俗人,他真的心動了。
可是顧延章并不曾給過他希望,所以他何必給自己徒增妄念呢,于是搖了頭,拒絕了。
當天晚上,那個老外和翻譯居然來拜訪,老外因為明天拍戲,所以來找顧延章談一談,培養一下“拍前”感情。
老外一進來先對顧延章說了幾句話,随後竟然跟商闌說:“我和你的男朋友只不過是演戲,你不要誤會哦。”
商闌頓時就尴尬了,如果那個翻譯不在這的話,他可能會說“不會”,但是他只能解釋,自己只是顧延章的助理。
老外醍醐灌頂般地“哦”了一聲,随後就再也沒搭理過商闌,一直在跟顧延章聊,翻譯唾沫橫飛地來回給二人翻譯。
商闌在一邊聽着,這老外越說越沒譜,最後還想跟顧延章“吻”一下,因為兩人明天有一個親吻的鏡頭。
顧延章聽完翻譯之後頓時就沒話了,他甚至看了商闌一眼,商闌咬着唇,想了想對老外說,“不好意思,顧先生坐了很久的飛機很累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好嗎?”
老外還算識趣,帶着翻譯走了。
顧延章倒在沙發上,摸了摸嘴,從褲兜裏掏出煙來。
“為什麽接這個宣傳片?”
顧延章呼出口氣,說:“去年就接了,當時,”他突然笑了一下,“大概想要嘗試一下新角色吧。”
“那你現在覺得呢?”
顧延章沒有說話,抽了一會兒煙之後突然問:“本來這一趟我沒打算帶你來的,但是……商闌,是我平時有什麽動作或者說過什麽話,讓你誤會了嗎?”
商闌站到窗口,看着遠處閃爍着華光的埃菲爾鐵塔,沉默半晌,開口道:“你那天問我一個名字記了七年,其實并沒有,那部電影主要講了什麽,我都差不多忘記了。但是我記得那張臉,電影首映禮的時候站在舞臺最邊緣的那張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面孔,确實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時候大概我剛剛确定我喜歡什麽人,所以記得比較深刻。但是因為什麽都查不到,所以轉眼就忘了,上大學的時候總聽班裏的女孩兒提起你,我看了一眼,沒想到一眼就認出來了,我特意去查,但是什麽都沒有查到,我以為我認錯人了。所以年前找朋友去了永星,我當時只不過想近距離看一看這個人。”
顧延章走過來,停在了他身旁。
“有些話說不出口,因為沒到那個份上,”商闌停頓片刻,低下頭微微一笑,“貓喜歡吃魚,主人拿條小魚逗一逗他就跟着跑了。”
“什麽是小魚?”
商闌看着他沒說話。
顧延章吐淨口中的煙,伸手擡起商闌的下巴親了過去,商闌立刻給予了他回應,舌尖上是顧延章的味道,濃烈,帶着讓人上瘾的味道。
顧延章推開了他,轉頭離開,“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商闌跟節目組取得聯系,等顧延章起來後便通知他們開始上妝拍攝。拍攝地點離住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巴黎鐵塔附近的位置。
顧延章和那個老外牽手走在大街上,坦然地接受路人的注視,他們走到廣場,驚起一片和平鴿。午後,老外去教堂做晌禮,顧延章在教堂外耐心地等候,許久後,老外走出來,兩人牽着手一直往遠處走。
鏡頭沒有移動,兩人在鏡頭中越走越遠,直到被太陽照射成兩道黑影的時候,兩人親了一下,這才繼續向遠處走了。
自此,所有鏡頭拍攝結束。
所有鏡頭裏,商闌獨獨喜歡顧延章牽着人在廣場上奔跑時,周身飛起的和平鴿。
晚上因為要趕飛機,所以并沒有和節目組吃飯,坐上飛機的時候,顧延章問商闌,為什麽這麽着急想走。
商闌說:“只是覺得看風景這種事,不适合我。”
那天回去之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公司,商闌突然聽見公司裏很多人在讨論謝文俊被公司封殺的消息,他聽了一會兒,據說謝文俊因為私下接戲才被封殺的。
商闌一時間想到了顧延章,但是他并沒有問。
顧延章今天去幫老朋友項然錄制新專輯的MV,他在裏面似演一個亦正亦邪的人,正時能從眼中看到他的柔情似水,邪時一個目光遍讓人心生膽寒。
緊接着一天晚上,顧延章和幾個制片人和演員去吃飯,商闌跟去了,因為要幫他開車。
可是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誰先喝了起來,後來整個飯局都變成了酒桌,最後一個人一個人都被各自的司機陸續擡走。
最後只剩下顧延章一個人,商闌去扶他,他把商闌推開,一個人面對着巨大的餐桌喝酒。
商闌卑微地說:“你沒必要這樣,你讨厭我我走。”
顧延章看着他笑,問:“我說過這種話嗎?”他甚至伸手去摸他的臉,低聲呢喃:“為什麽會是你呢。”
商闌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擡手去扶他,“我送你回家。”
顧延章再一次把他推開,甚至帶着怒吼的意味:“走開!我要喝酒,要麽你跟我一起喝,要麽你給我滾!”
商闌猶豫很久,說:“好,我陪你喝。”他倒了半杯啤酒,幾乎喝一口換一次氣,喝一口換一次氣。
顧延章笑他:“你是小姑娘嗎?小姑娘都沒有你這麽喝酒的!”
那小半杯啤酒,商闌喝了許久才喝完,喝完之後頭就暈了。顧延章呵呵笑着,說着什麽,很快商闌已經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麽。商闌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暢了,他緊緊抓住顧延章的手,看見顧延章突然沉下來的臉色。
“我、我難受……延章。”
顧延章一把抱住他,大叫着商闌的名字,然而商闌抽搐着閉上眼睛,面色蒼白,顧延章把商闌背到背上,踉跄着跑出包廂,酒店門口一個正要換班的侍應生幫他開車送兩人去醫院。
顧延章害怕得渾身都在顫抖,商闌臉色甚至有些發青,脖頸一片紅潮,皮膚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層小紅疙瘩。
醫院離得不遠,顧延章把商闌背進醫院,門口的護士推來了推床,将商闌推進手術室。
顧延章在手術室門口站了很久,被經過的路人看了出來,他手忙腳亂地跑去護士站管護士要了一個一次性口罩,然後給徐瑩打電話,讓他把他忘在酒店的東西拿過來,再叫一兩個人來照顧商闌,他不能留在這。
徐瑩帶人來的時候,商闌已經脫離了危險,醫生說商闌偏向于速發型酒精過敏,幸好不是很嚴重,而且喝得少,送來得及時,否則就得做氣管切開了。
徐瑩道:“他酒精過敏他自己不知道嗎?誰讓他喝酒了?”
顧延章閉着眼睛靠在牆上,“是我。”
徐瑩無奈地嘆了口氣,讓自己的秘書照顧商闌,然後趕緊把顧延章帶走了,果然這一夜還沒有過半,顧延章出現在手術室門口的事情已經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工作室迅速辟謠,說生病的是一個工作室的工作人員,當時顧言正好在現場,所以親自把他送去了醫院。
網絡上一片片的不知情網友都開始盲目誇贊顧言溫柔體貼,将他天花亂墜地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顧延章看到這些評論,把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
商闌醒來後,身邊也只有徐瑩的秘書。他不想麻煩他,但是這人很執拗,非要讓他找個人照顧他他才能離開,無奈他只能給韓哲打了電話。
韓哲看到他這樣,自然把他好一頓罵。
商闌覺得自己太壓抑了,他想發洩一下,可是面對這個從小到大的最好的朋友,他甚至都不敢說出口,最後只能用失戀這個糟糕的借口搪塞。
結果韓哲鄙夷了他一頓,還說,如果我是你,早把人帶上床了,上個床什麽事都沒有了,你還糾結個屁啊。
這種話向來都是說起來很容易,而且商闌不是韓哲,他只能默默忍受着他臨時助理的身份因傷曠工到工作結束的最後一天。
商闌住院的這幾天,顧延章也沒有來看過他,也沒有發來過任何的詢問消息,倒是徐瑩打電話來問過他。商闌出院後還慶幸自己還有最後一天能夠待在顧延章身邊,可是就連最後一天,顧延章也沒有留給他。
那天顧延章休息,沒有工作。
商闌最後一天只好去永星跟徐瑩報備,徐瑩還拍着他的肩膀說顧延章對他還挺滿意。
大概人們對日後都有可能不再見的人,都會說一些好聽的話,從字面上表達不值一文的遺憾。
商闌還特別去了一趟工作室,跟僅僅有過幾面之緣的顧延章的工作人員們道別。他沒有再去顧延章的休息室,因為那裏沒有他想見到的人。
商闌随後回了學校,整理整理東西,寒假最後一天,學生陸陸續續地都回來了,他的室友都問他臉怎麽凍成這樣了。
他說他去東北深山老林裏體驗了一把,他室友們可能都以為他去那裏度假了,也沒當回事。晚上寝室四個人一起去吃了飯,回到寝室,商闌卻越發覺得難過,他早早準備好在最後一天跟顧延章道別,可是顧延章竟然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
本來今天顧延章是有通告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昨天晚上他突然打電話全都延後了。
大概因為自己難過,所以商闌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他忍不住,從學校跑了出去,學校離顧延章家還挺遠,坐了很長時間的車才到。
如果顧延章問他為什麽來他家,他就說是來拿小松鼠的,因為小松鼠還在顧延章家裏。
商闌心急地敲開門,沈阿姨來給他打開門,他着急地脫鞋,順口問了一句:“阿姨,顧哥在嗎?”
“不在啊,今天一天都沒回來了。”
商闌拿着脫下來的鞋,頓時就停在了門口。沈阿姨看着他問:“怎麽?你有事嗎?”
商闌看着自己的鞋說:“我來拿小松鼠。”
沈阿姨倒是一愣說:“我沒見過小松鼠啊,小言有這東西?那可能是在他屋子裏呢吧,他不讓我給他收拾房間,所以我也沒進去過。”她看出商闌失望的神色,問:“要不然你給他打電話問一問?”
商闌拿着電話不知道該不該打出去。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他回手一把打開門,顧延章拿着鑰匙彎着腰,正要開門。
“你……”商闌剛剛說一個字,就聞到了鋪面而來的酒味,“你喝酒去了?”
顧延章踉跄着走進來,擰着眉毛,雙眼通紅,走到商闌面前看了許久才說:“是你啊,你怎麽來了?”
商闌走到一邊,說:“我來拿我的小飛鼠。”
顧延章把口罩摘了,扶着鞋櫃把鞋脫了,沈阿姨去把門關着,扶着他胳膊肘說:“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跟誰出去喝的,你不會自己出去的吧?你再被記者拍了,你怎麽回事呀?”
“啊?我沒喝多,正好……”顧延章嘴裏絮絮叨叨地把外衣脫了,沈阿姨接了。
顧延章扭頭往樓梯走,口中含糊道:“飛鼠、飛鼠在我家呢,你上來吧。”顧延章攀着扶手往樓上爬,差點被鋪了厚地毯的樓梯絆倒了,商闌趕緊跟上去扶住他。
沈阿姨還在門口喊:“商闌啊,好好照顧照顧小言啊,我給他熬個解酒湯,一會兒你給他喝了。”
顧延章走回房間,往電視櫃上一指:“那呢,趕緊帶走,不然每天叽叽喳喳,吵得我都睡不好覺,我都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了。”
顧延章說完,把自己從頭脫到腳,然後鑽進被裏,“你、拿完你就走吧,快走吧。”
商闌站在門口沒有動,半晌,他去把地上顧延章的衣服都撿了起來,放在桌子邊,然後去衛生間拿了條濕毛巾。
顧延章的被只蓋到了腰,露出整個後背,商闌走過去,給他擦了擦手,顧延章躺在床上沒有動,壓在枕頭上的側臉,睫毛不可思議的濃密卷翹,因為喝多了酒,紅潤的嘴唇嘟嘟着。他的臉本就沒好,紅血絲還很嚴重,加上醉酒,臉就更紅了。
商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過了十多分鐘,沈阿姨把熬好的解酒湯送上來,不知道用什麽材料熬的,還挺香,剛熬好,碗邊都很燙手。
“商闌,你今晚有事嗎?沒事就在這住吧,看着點他,小言喝多了半夜胃裏總難受,你看着他要是難受了,你去廚房,鍋裏我熬了粥,你呈點給他喝。”
“好,沈阿姨你回去休息吧。”
沈阿姨把顧延章的髒衣服帶走,商闌就坐在沙發裏看着他,看了許久,突然他站起來,走到門口把門鎖上,看着顧延章露在外面的肩膀,緩緩伸手,把自己的衣服都脫了。
商闌掀開顧延章身上的被,俯下身,吻住嘴唇,顧延章口中帶着濃烈的酒氣,一點點味道,已經将商闌熏醉了,商闌趕緊移開。
他壓在顧延章身上,用力索吻,顧延章睡夢中給了他回應,商闌激動不已,他用力将顧延章翻轉過來,伸手撫摸着滾燙的皮膚。
顧延章迷迷糊糊地醒了,眼前出現商闌緋紅的一張臉,“你幹什麽?”
商闌一瞬間吓得魂飛魄散,怔怔地看着顧延章睜開一半的眼睛,他不敢再看,捂住顧延章的唇,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最後一晚,我只要這一次。”
“商闌?你起來,”顧延章伸手推着商闌肩膀,商闌滾燙的唇從他鬓邊落到脖子上,慢慢往下走,直到……
“商闌!”顧延章的酒頓時驚醒了一大半,他堪堪撐起上半身,嘴裏倒抽着氣,胸口像是喘不上氣了一般,憋得臉色通紅。
“對不起,以後我們可能都不會再見了。”許是顧延章口中的酒精太過濃郁,商闌感覺嗓子很不舒服,他瞥到床頭櫃上的護手霜,探身拿了過來。
顧延章面紅耳赤地看着商闌的動作,酒精迷醉着大腦,動作無力而遲鈍,話語磕絆:“你、你到底要怎麽樣!”
“對不起,”商闌将護手霜擠在手裏。
顧延章仰起頭抽氣,雙手死死握成拳,眼睜睜看着商闌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