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劇組連夜加班,終于在年二十七那天結束了電影《狼山匪情》的冬季戲份。
臨近年關,飛機票非常難買,商闌偷偷摸摸找人幫忙,買了兩張頭等艙的票,第二天帶着顧延章飛奔回家。
顧延章沒想到商闌竟然這麽迅速就能買到機票,而且還是頭艙,為此很是贊揚了商闌一番,說他比光知道吃和玩的老王同志強多了。
商闌一直對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老王同志分外好奇,于是下飛機的時候就真見着真人了。
老王同志全名叫王沛安,比顧延章小一歲,據說是顧延章的遠方親戚,因此和顧延章之間的合作分外投契。老王同志身寬體胖,又因為住院期間好吃好喝地養着,足足胖了一圈,白胖白胖的。
這是病假許久,想要履行一下自己身為助理的職責,要不然就是害怕丢了工作,所以顧延章一下飛機他就來接了。
王沛安武裝齊全,因為常年在顧言身邊,所以很多粉絲都是認識他的。王沛安一看見商闌立刻贊嘆地呦了一聲,“我之前都不知道,商闌看着這麽小,漂亮。”說漂字的時候口水差點噴了商闌一臉。
顧延章對外行程寫着年二十九的航班到,所以今天是提前回來,根本沒有粉絲知道,于是捂得很嚴實,被王沛安接走了。
王沛安大嗓門子非常洪亮,大概是因為底盤穩,問商闌:“商闌啊,你的合同多長時間?”
商闌說:“到2月28結束。”
王沛安大笑一聲:“這感情好,那我還能再玩、不是,再休養一段時間。”
顧延章問他:“你休養了一個多月呢還沒好呢!”
王沛安哈哈大笑着說:“哥,我體虛,啊,體諒體諒我。”
顧延章也抻了個腰,說:“我也要好好休養休養,哎呀這一陣子在那深山老林裏給我凍得,看看我這臉,得保養好了,要不然容易掉粉啊。”
“說到這個,你把那傻狍子怎麽處理了?你們是不是給吃了?狍子肉好吃嗎?”
顧延章在後座瞟了商闌後腦勺一眼,說:“嗯,細皮嫩肉的,沒吃,長得正經挺好看的,給他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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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闌暗暗抿住了唇。
“真是浪費啊。”王沛安說着還吧唧下嘴。“對了,送你回哪兒啊?去你家還是去我表姨家。”
顧延章想了想說:“先把商闌送回家吧。”
商闌說:“我回學校。”
王沛安和顧延章都看了他一眼,王沛安道:“今兒個都二十八了,你不回家過年啊?”
商闌頓了頓,說:“我回學校拿東西,然後再回家。”
“哦,這樣啊。”于是王沛安開車先把商闌送回學校了。
商闌拿着行李下來對二人揮揮手,看着汽車開走,這才拿出電話給韓哲打電話讓他來接人,他們學校過年這幾天根本不開門,不讓住寝室。
這面電話剛挂,就又響了,是顧延章。
“商闌,你的小飛鼠落車上了,我給你送回去?”
“別!”商闌叫了一聲,趕緊又說:“回來一趟挺麻煩的,你先帶你家去行嗎?我明天去取。”
“那也行,我怎麽聽見車聲了,你沒進學校嗎?”
“我進了,離馬路近,我先挂了啊,凍手。”
“挂了吧挂了吧,明天見。”
商闌站在學校門口,看着對面商鋪星星點點的彩燈,一時間覺得自己非常凄涼,年關新年,誰不都是馬不停蹄地恨不得立刻到家,跟家人團聚,共度新春,可他呢,拼命的、恨不得離自己的家遠遠的。
商闌站在黑夜的大街邊上等了二十分鐘,韓哲才過來。
韓哲從車上下來,走到商闌身邊看着商闌慘不忍睹的一張臉問:“你去哪兒了?”
商闌把箱子放進後備箱裏,一回頭就聞見了酒味,頓時就無語了:“你不要命了?大年關的你還酒駕!”
韓哲擺擺手:“你開你開,我這不正喝着呢嗎你就來電話了。”
“你不能來你告訴我啊,我直接回我姥爺家了。”
韓哲沒穿大衣,凍得哆哆嗦嗦坐進車裏,說:“你都流落街頭了我能不管你嗎,你今年過年還不回家嗎?”
商闌開車上路,冷漠道:“不想回去。”
“得,那你在我家住着吧。千萬別讓你大侄女來我家鬧啊,一看見她腦袋都疼。”
商闌嗤笑一聲:“你連一歲小孩兒都治不了啊?”
“我可不敢,你大嫂根本不讓那小孩兒靠近我。你大嫂比那小孩崽子還鬧心。”
商闌有一個比他大六歲的親哥哥,名叫商玟,他大嫂是商玟青梅竹馬,名叫梁幼舒,二人雖然中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面,但是畢業就結婚了。
梁幼舒自幼嬌生慣養,性格盛氣淩人,商闌很不喜歡她,商玟貌似也不怎麽喜歡她,但是梁幼舒是他爸指給商玟的,只要是他爸的指令,商玟向來都是無條件服從的。
商闌開回韓哲家,提着行李上樓。
“我跟你說那事你怎麽想的?”
“我覺得不錯啊,只不過現在開始是不是有些早?還有半年才畢業呢,論文就有得忙了。”韓哲打算自己創業,拉他入夥,商闌細細考慮了一下,覺得保镖這個行業前景還是很好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有你幫我我就放心了,慢慢來呗,半年時間還不快啊。”
第二天商闌給顧延章打電話,他十點打的電話,顧延章聲音還帶着一股沒睡醒的味道。
于是商闌先去理發店剪了頭發,然後打車去了顧延章家,去把他的小飛鼠拿回來,他去按了門鈴,是一個女人給她打開的門,并不是沈阿姨,而是……
“顧、顧老師?”
“商闌?”
我去,我走錯門了?商闌迅速看了眼門牌號,沒走錯啊……商闌看見顧薔薇就忐忑了,顧薔薇是他的高數教師,一個特嚴肅、特冷酷、特嚴厲的……老師!
就在學生老師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屋裏傳來一聲叫聲:“媽,是不是商闌啊?”
“我、找顧……延章。”
顧薔薇非常友好地笑起來,把商闌讓進屋:“我說呢,我還以為你來找我來的,你也不能知道我住哪兒啊。”
“我來找我的小飛鼠。”商闌一邊換鞋一邊看了顧薔薇一眼,“您是顧哥媽媽啊?”
顧薔薇笑道:“是啊,沒想到吧。哎呦,你這臉怎麽也跟延章似的?”
商闌回不過來神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顴骨上的破口,心道這個世界是有多小啊。
顧延章從樓上探出頭來,問:“你們說什麽呢?”
商闌正處于自己的老師是顧延章媽媽這個令人驚悚的事實中回不過來神,顧薔薇突然摟住他的肩膀對樓上的人問道:“兒子,你猜這是誰?”
顧延章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您失落多年的兒子?”
顧薔薇嗤笑一聲:“我有這麽個乖巧的兒子還好了呢,商闌多乖的孩子啊,還聰明,考試從來都前幾名,從沒挂過科,特優秀,哪像你。”
“你兒子都影帝了,你還想你兒子優秀成啥樣!”顧延章回過頭,嘟囔道:“就你們那高數,跟有病似的,一道題恨不得算一天……”
“不理他,”顧薔薇對着樓上揮揮手,像撣灰似的,“來來,商闌,坐啊,你剛才進門說你幹什麽來了?”
商闌看着顧薔薇臉上從來沒見過的笑容,怔怔道:“小飛鼠。”
顧薔薇“啊”了一聲:“你就是延章的新助理啊,我說呢。”商闌長得很白淨,顴骨上的皲裂顯得特別凄慘,顧薔薇看着一陣心疼,比心疼自己親兒子還疼,問:“抹藥沒啊,凍傷特別不愛好,傷口好了之後還有紅血絲,特別不愛下去,你得堅持抹藥啊。”
顧延章拎着籠子下樓,說:“媽,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昨天看見我這臉,就說我這臉凍得比猴屁股還難看,到商闌這就這麽細致了?”
商闌突然在想,顧延章和他媽還真像啊,在外面一個樣,私底下又一個樣,他上學的時候都沒怎麽見過顧薔薇對着學生笑,學生看見她都戰戰兢兢地,哪兒像現在。
“這臉破了都不敢敷面膜了,演個戲老好幾歲。”顧延章順手就把茶幾上的煙拎過來塞嘴裏一根,剛要點着,顧薔薇女士一把給搶下來,一個投籃撇廚房水池裏了。
商闌瞬間就想到上學被老師扔粉筆頭的時候。
“剛從床上爬起來就知道抽!烏煙瘴氣的,什麽好東西。”
顧延章無語地把煙一扔,從果盤裏拿了個橘子。
顧薔薇跟商闌叮囑,“商闌啊,你也看着他,他不聽你打電話告訴我。”
商闌看着顧延章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說了一聲:“好。”
顧延章往嘴裏塞橘子,坐得特別沒有正型,還有點痞子樣,寸頭長長了,變成槍毛槍刺的模樣。顧薔薇給商闌塞了個橘子,問他:“你一會兒有事嗎?沒事留下吃飯。”
“不了,顧老師,我回……”剛要脫口而出的學校兩個字被商闌吞下去,說:“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結果這個時候,顧延章突然說:“你還回學校呀?我昨天都忘了問,你們學校還有人嗎?”
商闌立刻看向顧薔薇,果然顧薔薇的臉一下子就變化了,“我們學校過小年的時候就全關門了,你去哪住的?”
顧延章咬着一半橘子扭頭看着他。
商闌趕緊對他們解釋:“我昨天回去的時候沒進去,所以我去我朋友家了。”
顧延章說:“那我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你直接跟我回我家就好了嘛。”
商闌抿下唇,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朋友已經來接了,所以才沒麻煩你。”
顧薔薇看了他一會兒,又說:“我記得你家就是本地的啊,你怎麽不回家呢?別跟我說你爸媽不在家的話,我可不信。”
商闌看看顧延章,又看看顧薔薇,顧薔薇的注視讓他不得不放棄說謊,“我和家裏人關系不好,不想回家。”
“三十、初一也不回去?”
商闌點了下頭。
“商闌,這我可要說你了啊。”顧薔薇又是一臉嚴肅,“跟家裏人關系再不好,逢年過節也得回家看看,畢竟是你的父母,是不是?一家人哪有仇的。家裏有老人嗎?”
“有個爺爺。”
“你看,就算你爸媽不心疼你,可是老人越老越親近親人,他能不想孫子嗎?”
商闌垂眼說:“我還有個哥,我哥孩子過年都兩歲了。”他頓了頓,說:“我已經好幾年沒回去過年了。”
顧薔薇拍拍商闌後背,沉默半晌突然說:“這麽着,你這兩天在這住,三十回家看看,你家裏人要是對你不好,你待得不舒服,你再回來,跟阿姨跟你顧哥一塊過年。”
商闌頓時睜大了眼。
顧延章嘟囔道:“有點不好吧。”
商闌眼神頓時黯淡下去。
“有什麽不好的,”顧薔薇摸摸商闌凍破的臉頰:“沒事,你不用怕,阿姨什麽沒見過,你顧老師什麽都不怕,我也不怕人說,我教你一天,你就是我的學生,你老師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護犢子。”
商闌咬住嘴唇,眼睛裏帶着星星點點的閃光。
顧延章伸了個腰,說:“哎呀,就不心疼我啊。”
顧薔薇拿起茶幾上的橘子砸在顧延章身上,顧延章接住橘子說:“真的,我小時候生病你管過我嗎?我給你打電話我說:媽,我發燒了,你呢,你告訴我發燒又死不了人,喝點藥,要不然你自己去診所紮一針,我上課呢,別打擾我。”
“臭小子,這點破事你惦記你媽一輩子啊?我……”顧薔薇把桌子上橘子蘋果全砸他身上了,商闌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發笑。
“沈阿姨不在嗎?”
“沈阿姨回家過年去了,阿姨一會兒做飯,小闌你喜歡吃什麽?”
商闌剛要回答,顧延章已經捂着肚子笑抽了:“小闌,小蘭,毛利蘭,啊哈哈……”
“我先回我朋友家取行李吧?”
“不着急,阿姨下午出去買菜,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顧延章說:“我們晚上吃海鮮吧?”
中午顧薔薇做了三碗蔥油面,三人吃得很歡樂,商闌自己不愛說話,聽着顧延章和他媽你一言我一語地唇槍舌戰。
他還問了顧延章爸爸,顧延章說他爸爸回老家了,三十那天回來。
吃過飯休息一會兒,顧薔薇帶商闌回去取行李。
商闌開的車,顧薔薇坐在副駕駛上,兩人臨出門被顧延章看了半天。
商闌先開車去韓哲家了,韓哲不在家,他給韓哲打了電話,自己開門取了行李。韓哲問他去哪,他說回家。
取完行李,商闌又跟着顧薔薇去逛超市。
商闌推着推車跟着顧薔薇後面走,突然有種陪老媽逛街的新鮮感和酸澀感,突然想到了在家的顧延章,于是問:“顧哥怎麽不來。”
顧薔薇嗤笑一聲:“過年超市馬路那麽多人,他一出來,萬一被人發現了不得造成交通擁堵?我可不想帶着他。”
顧薔薇買了很多海鮮,看來今天是要吃海鮮宴。
路上的人和車都特別多,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已經四點半了,所以到家就開始做飯。
顧延章下午大概又睡覺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穿着長褲和短袖踩着拖鞋,手裏端着水杯拖拖拉拉地走到廚房,眼睛裏還帶着些沒有褪盡的血絲。
“你們都買什麽了?”
“小龍蝦,花蚬子,白蚬子,扇貝,還買了一些現成了海鮮拌菜。”顧薔薇說:“這些都是小闌買的,你記得給小闌包紅包啊。”
顧延章“哇”了一聲,剛才還迷迷糊糊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三個人圍在廚房裏轉,硬是沒有感覺出狹小來。
商闌把買回來的拌菜和不需要做的菜倒在盤子裏,冷不丁一只手從背後伸過來,顧延章從盤子裏偷了一只海兔塞進嘴裏。
顧薔薇一邊往盆裏倒海鮮,一邊說:“小龍蝦做麻辣的,蚬子參在一起爆炒,扇貝就放上粉絲和蒜蓉放烤箱裏烤了,三個菜……要不然再做一個油焖大蝦?”
商闌說:“我們三個人吃不完吧?”
顧延章一邊吃一邊說:“行行行。”
商闌倒完菜,一轉頭,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龍蝦差點撞他臉上,他大叫一聲,往後退了一步,顧延章拿着小龍蝦笑得見牙不見眼,顧薔薇在兒子後背上甩了一巴掌,“你也不會做飯你出去等着。”
顧延章沒出去,去水池裏玩小龍蝦去了。水池裏還有一只象拔蚌,在水裏吐出了長長的蚌肉,顧延章趁他媽去洗手間的功夫,把象拔蚌撈出來走到商闌身邊,把象拔蚌往他身前一放,“像不像?”
商闌一張臉騰地就紅了,“顧延章……”
顧延章大笑着拿着象拔蚌往廚房外面跑,商闌撈起一顆油菜往他身上打去,結果他一躲,正好砸在了剛剛走回來的顧薔薇身上。
商闌迅速轉身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顧延章!”顧薔薇接住油菜一把打在顧延章屁股上,這動作不知道扔了多少粉筆頭練出來的。
顧延章拎着滴水的象拔蚌到處跑:“不是我打的!”
一頓海鮮宴做到六點才做完,一一擺在桌子上,顧延章還拍了一張照片,給他爸發過去,據說他爸爸特別喜歡吃海鮮。
“你們一家三口一起過年嗎?”
顧延章說:“還有我姥爺。”
顧薔薇坐在中間,看着一左一右兩個大小夥子嘆氣:“看見小闌才想到遺憾啊,以前再多生一個多好。”
顧延章道:“幸好你沒多生,你真生了也得被我玩死,唔!”
“說什麽呢你!不像話呢。”顧薔薇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腳。
吃完飯,商闌要去幫顧薔薇洗盤子,被顧薔薇硬是給推出去了。
商闌的箱子還在門口放着,于是就把箱子推進了住過的那個房間,王沛安的臨時住處,他剛剛走進去,顧延章也跟了進來,拿着點燃的煙,在房間裏轉一轉,說:“這只豬。”
商闌說:“挺幹淨的。”
顧延章呵呵一笑:“那是他走之後沈阿姨給他收拾的,我還真怕你有潔癖。”
“我可能也有點兒吧,沒那麽嚴重。”
顧延章笑道:“沒那麽嚴重,也不知道誰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得把炕擦兩遍,晾內褲之前還得把君子蘭的葉子上上下下全擦一遍,拍戲的時候什麽東西都不讓別人碰。”
商闌道:“我那是愛幹淨,不是潔癖。”
“啊,好吧好吧。”
商闌去客廳把小飛鼠也給拿進來,将籠子放在一個紙盒裏,顧延章吐了口煙,突然想起什麽,說:“這東西晚上有聲音,你晚上睡覺別吓着了。”
“又不是沒聽過,在村子裏的時候不是每天晚會都能聽見嗎?”
顧延章頓時笑起來:“你別說這個,你一說我就想起來,這小東西拿回來的第一天晚上也不知道誰半夜起來好幾次說屋裏有老鼠,害得我大半夜的跟你起來抓老鼠。”
商闌不服氣道:“那我又沒見過那東西,我可不以為屋裏進老鼠嗎?那個小破地方,廁所都……那麽簡陋。”
顧延章想起那天晚上商闌左翻右翻,吓得不敢睡覺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好玩,眯着眼看着商闌,呼出煙霧的時候,嘴唇嘟起來。
商闌突然有些緊張,手指朝着顧延章嘴唇摸去,但是并沒觸碰到,他把顧延章的香煙從嘴裏拿出來,說:“一會兒顧老師看見,又該說你了。”商闌拿着煙走出房間。
顧延章看着商闌的行李,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