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嫁給未婚夫他爹17
嫁給未婚夫他爹17
樓風吟怔怔看着蕭問闕,半晌,感覺到蕭問闕的指腹撫過自己臉龐,他才堪堪回神。
蕭問闕:“怎麽又哭了?”
樓風吟垂眸,察覺臉上傳來些許涼意,他緩了緩,平靜地搖搖頭:“我沒有。”
他沒有想哭,只是很想很想蕭問闕。
即便對方就站在自己眼前,即便對方就這樣觸手可及。
他順從自己的心思,伸手摟抱住了他,将臉在蕭問闕胸前蹭了蹭。
“皇帝叔叔。”
“曾經和太子有婚約時,我對自己未來生活的想象就是做個好太子妃。”
樓風吟并不避諱提及蕭元謹,他的皇帝叔叔才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後來解除了婚約,我對自己最好的想法,其實是青燈古佛,只身一人。”
蕭問闕腦海中想象出那樣的畫面,微微皺眉。
“再後來……就沒什麽想法了。”
樓風吟輕輕一笑,“皇帝叔叔,從嫁給你後,我就想象不出沒有你的生活了。”
“你從未困住我,自始至終都是我離不開你。”
他中了毒,只有蕭問闕能解。
蕭問闕俯身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他們也接吻,床笫之歡時,也會吻得很熱烈,可他最喜歡的,還是這樣輕吻額頭。
前些日子他曾試圖蓄須,可在發現蓄須吻樓風吟時,對方會感覺不舒服,紮人,他便又将胡須剃了。
“以後除了我,還有孩子。”他道。
“我們會白頭偕老,兒孫滿堂。”
樓風吟将他摟緊。
他原本并不在意子孫,可若是祖父他們得知樓家還有人,想來也會高興吧?
這個孩子雖是意外,卻也是承載着蕭問闕和樓風吟的期待而來,永樂還抛了丈夫孩子,進宮來陪樓風吟,給他講孕期經驗。
小皇孫也會時常來給尚未出生的小叔叔讀書。
他們一片安靜和諧,前朝衆人卻心生隐憂。
不知從哪裏傳出,蕭問闕曾經說過的蕭樓結合才是正統儲君的話,陰謀論皇帝要換太子。
太子也有二十多歲,和皇帝相差不過十幾歲,看皇帝身體還很好的樣子,也不知道太子還要做多少年太子。
皇帝已經将小皇孫帶在身邊教導,是不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想以後直接傳位給小皇孫?
從前是給小皇孫,現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選,別說樓風吟是樓家人,樓家在武将中的名望可不低,且這個孩子年紀還合适,等蕭問闕離開,他剛好長大,正年輕。
更別提,蕭問闕對樓風吟的寵愛,這麽多年始終如一。
處處都是優勢,太子唯一的優勢是年紀比那孩子大,但這一點在蕭問闕的長壽面前又成了劣勢。
如此多的因素下,他們就算想相信這孩子沒有威脅,也根本做不到。
他們等着太子有什麽表示,然而太子的反應是,沒什麽表示,他依然和從前一樣,處理蕭問闕安排給他的任務。
看了幾個月的朝臣們眼睛都要看瞎了,都沒等到太子的動作,只能悻悻離去。
第二年春,樓風吟成功生下一個男孩,哥兒只能生男孩兒或者哥兒,顯然,比起只能嫁人的哥兒,男孩兒更讓朝臣們有危機感。
只是他們的危機感還沒完全爆發,蕭問闕便先對着他們輸出一通。
他下旨立這個姓樓,大名樓元翊的孩子為臨安世子。
姓樓,還是臨安世子。
雖然蕭問闕也給這孩子上了皇家玉牒,但同時也讓他上了樓家族譜,一個人,上兩家的族譜,在如今當真找不出第二個。
蕭問闕在樓家上破的例,比在其他人身上加起來都多。
寵愛實錘。
但大臣們不擔心了,蕭問闕擺明了是想讓這孩子承樓家的嗣,上皇室玉牒,只是給他一個名分,不讓人欺辱他,說他是不被承認的外室子。
将來他和樓風吟都不在,也不會受欺負。
這孩子年紀小,輩分高,小小年紀就被幾個侄子侄女寵着照顧着,長大後也當真如蕭問闕所願的那般,潇灑自在,快活恣意。
不過十五歲,便成了長安有名的俊俏公子,聲名遠播。
他也喜歡受人追捧,喜歡參加各種宴飲,結交各路好友。
文韬武略他都平平,可他有一張好臉,既有樓風吟的清冷,又有蕭問闕的俊逸,因為這張好臉,他到哪兒都吃得開,還被評為長安第一公子。
長安有幾大才子,幾大美人,但說第一公子,只有他一人。
他不喜詩書不善武藝,平生最愛父皇和父王,其次便是吃喝玩樂,看遍大楚盛景。
他沒有出色的文采,但有腦子和金錢,寫不出詩詞文章,他雇傭人幫他寫,每天做了什麽,有什麽有趣的事,便讓人寫文章記下來,或者畫下來。
許多年後令人編纂成冊,成了他的日記,後世人從中見到了大楚幾十年的盛世之景。
樓元翊也被後世人稱為吃喝玩樂的祖師爺,富二代啃老經典範例,盛世中的明珠。
那都是千百年之後的事了,如今的樓元翊,還只是個爹寶。
“父王,我回來了!你看我在河邊釣的魚!”樓元翊穿着一身濕衣服,視線在殿內尋找着另一個人,“父皇呢?”
“昨夜在亭子裏受了風,有些咳嗽,喝了藥後讓他睡了,別打擾他。”樓風吟接過他的魚,也不嫌棄腥,讓小廚房處理,晚上加餐。
“去換身衣服,免得也着涼。”
樓元翊乖乖去了。
回到內殿,卻見蕭問闕迷迷糊糊醒了,“剛剛似乎聽見元翊的聲音?”
“不知是不是滾到了河裏,衣服都濕了,讓他去換。”樓風吟扶他坐起。
“這麽大了,還這麽毛燥。”蕭問闕微微皺眉,眼中盡是憂心。
“我瞧着他哄你的時候你也挺高興,有本事下次真把他打一頓,長長記性。”樓風吟道。
蕭問闕:“現在什麽時辰?是不是該用晚膳了?”
樓風吟靜靜笑着看他轉移話題。
蕭問闕:“……”
一場風寒本不重,卻拖拖拉拉了一個月才好,之後,蕭問闕便感覺自己精力不比從前,身體素質下降不少。
沉思了好些天,他才和樓風吟說出自己的決定。
“退位?”樓風吟一愣,“皇帝叔叔不做皇帝了嗎?”
蕭問闕:“我本來也沒那麽喜歡做這個皇帝。”一切不過是應該而已。
“早兩年我就有這個想法,只是如今才做下決定。”
“如果我不是皇帝,不是皇宮的主人,你還願意接受我嗎?”蕭問闕靜靜看着他笑問。
樓風吟也笑,“好啊,那你跟我回王府,做王府的上門女婿。”
蕭問闕欣然答應。
一個月後,蕭問闕正式退位給蕭元謹,他并沒有像其他太上皇一樣住在皇宮或者行宮,而是光明正大地住進了臨安王府,以樓家上門女婿的身份。
離宮當天,樓元翊還在興致勃勃地和蕭問闕講着外面有多好玩,等出了宮,他可以領着他們每天去不同的好地方。
遠處的高樓上,蕭元謹靜靜看着他們上馬車。
“他們是不是很像一家三口?”
蕭雲铮沒說話,什麽叫像,本來就是。
“這個一家裏,沒有我,甚至沒有永樂。”
蕭雲铮微微皺眉:“父皇。”
蕭元謹已經蓄須,早已經不年輕的他,此時的眼神和二十多年前如出一轍。
“從來都沒有……”
數年後,一個尋常的冬日,天上下了大雪,蕭問闕想出去看看,樓風吟不讓。
第二天,見蕭問闕病氣一掃而空,甚至神采奕奕時,樓風吟怔了怔,同意了他想出去看雪的要求。
二人坐在院子裏,白雪紛紛揚揚,将蕭問闕臉上的血色帶走,又只剩下蒼白,倒也與這場雪景相襯。
蕭問闕握住樓風吟的手,樓風吟靠着他,伸手理了理頭上的雪。
卻忽然聽蕭問闕說:“風哥兒,你說,我如今算不算陪你白頭偕老?”
樓風吟眼眶一熱,“當然算。”
蕭問闕微微一笑,“可你還是滿頭青絲。”
樓風吟任由雪花落在頭上,将青絲覆成了白雪。
“如今不是了。”
蕭問闕像是了了什麽心結,笑着閉上了眼睛:“那就好……”
樓風吟伏在蕭問闕手上,低聲喚着:“……皇帝叔叔。”
他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洶湧而出,“皇帝叔叔……”
可任憑他再喊多少聲,都無人再回應。
相伴三十年,終于在今日畫上了終點。
帝崩,入皇陵。
樓風吟沒有明确的名分,本沒有資格作為皇後送蕭問闕,但蕭元謹竟默許了此事,滿朝文武也少有反對。
樓元翊哭得泣不成聲,蕭元謹卻只是沉默地站着,眼中沒有一絲淚意,記在史書上,難免會落得一個不孝的名聲,但他不在乎。
一切結束後,樓元翊喊道:“父王。”
樓風吟卻站在原地,喉中似有哽咽:“你們先走吧,我……”
他望了望皇陵主墓室的方向,“我還想再陪陪陛下。”
樓元翊還想再勸。
蕭元謹卻已轉身離去,順便讓人帶走了樓元翊。
熱熱鬧鬧的送葬結束,就像一場盛大的戲落幕結局。
只剩滿場空寂。
樓風吟一步一步,走進陵墓,空蕩的陵墓中,只能聽見他腳步的聲音。
他穿過重重室門,終于來到蕭問闕的墓室中。
他按下機關,石棺被打開,他看着棺中的人,笑了一下,抹去眼淚。
“皇帝叔叔。”
“從前我與你說的,句句真心。”
“比如那一句……是我離不開你。”
樓風吟小心翼翼撫着他蒼白的容顏。
“世上只有你最疼我寵我愛我,你走了,就不怕我被欺負嗎?”他笑問。
“所以,帶我一起走吧。”
他跳進石棺中,合上石棺。
斷龍石落下,再無生機。
永平五年,帝崩,敬憲皇後殉。
他不是殉情,只是去追他愛的人。
并不悲傷,也沒有遺恨,不過是向時間宣告,生死也休想分開他們。
明天寫現代,比較短。因為有小可愛說不喜歡在一起後又找其他人,所以現代寫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