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入v第十一更
入v第十一更
“是‘窗’判定的錯誤,将特級咒靈誤認為是二級咒靈……”輔助監督走在前頭。
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感官都被剝奪了,身體是在無意識地前行。
噠——噠——噠——
鞋跟敲擊地面,枯燥冷厲的聲響。
在一扇門前停下,門被推開,他看見了守在一旁面無表情的五條悟。
被白布覆蓋的。
是她的屍體。
一兩縷柔軟的栗發從白布裏滑出。
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過往的一切都被毀掉了。
自天國垂向阿鼻地獄的蜘蛛之絲就此被斬斷,四周靜悄悄,獨留他一人,落入深淵。
在極致的痛苦前,淚水都被剝奪了。
他只是站在一步之外,僵立于原地,幽深的瞳孔裏倒映出怆然的白,無邊無比的白,象征着死亡意義的白色。
這份痛苦在他的身上紮根,發芽,舒展枝葉,貪婪地汲取他的生命力。
Advertisement
最終饋贈以絕望的果實。
“特意挑選我們不在的時間,還用‘窗’誤判這種說辭,這分明就是……”五條悟背靠着牆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親眼目睹福澤清葉死去的人。
當時距離福澤清葉接手任務大概過了兩個小時,五條悟收到消息。
“請您速來一趟。”輔助監督的聲音裏也滿是焦急。
五條悟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天亮的跡象,整片天空都黑得令人心生畏懼,夜幕籠罩。
朦胧的夜裏還下過一場雨,但都是細小而又迷幻的雨絲,打在臉上也是輕飄飄的沒有實質感。
來到現場後照常的對接工作。
咒靈等級誤判,先前的咒術師兩個小時前進入建築物內後便沒了消息。
五條悟略帶不耐煩地聽着輔助監督絮絮叨叨,心裏是那麽輕描淡寫地下了定義。
——多半是死了。
然而在身側的輔助監督平淡無奇的聲音滑過某個連續的音節時,五條悟瞳孔微微一縮,身周心不在焉的味道霎時褪去,他看向輔助監督,冷厲的語調下是被掩蓋的脆弱的不确定感,“什麽?咒術師的名字是?”
“福澤清葉。”輔助監督又重複一遍。
“五條先生?!”
白發少年閃身沖入樓房內,墨色的校服下擺卷起決絕的弧度。
無法說出口,直到現在五條悟的指縫裏還夾着她留下的血,在指甲蓋裏凝結後變成血塊,深深地刺入肉裏。卻永遠無法忘記,抱起她時,身體分明是溫熱的,可心跳早已停止,只有殷紅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從縱橫交錯的傷口裏湧出。
滴答滴答——
留在樓外的衆人隐約地看見門口有人影走來。
轟——!
緊接着高樓霎時被無形的力量扭曲崩塌,瓦礫飛濺,粉塵飛舞。
朦胧間,白發少年抱着少女緩步走出。
把福澤清葉送到硝子手裏的時候,身體早已冰涼,無論是她也好,他也好,都是這樣。
正在檢查屍體的家入硝子突然聽到五條悟很小聲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好冷。”
“分明是上面的意思。”五條悟阖上雙眸,腦海中卻浮現出她死去時的面容,剔透的杏眼半合,被藏在眼角的小痣也露出,直直地落在他的心間。
化成顆暈不開的血痣。
“幹脆把他們都殺了吧?”他說。
夏油傑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絲的起伏,“這樣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
夏油一遍又一遍的試圖說服自己,假若真的這麽做了。
那麽無疑是在違背他的本心。
最終是以兩人相顧無言收場。
回到宿舍。
手機響起,母親發了許多照片過來,并附言已經在參加開學典禮了。手機屏幕冷調的光映入夏油傑的眼底,他極為疲憊地斂下眸,目光滑過未接來電,轉到了語音留言。
“傑嗎?剛才突然收到任務,不過應該能參加入學式,到時候就先麻煩你給美美子她們拍照啦。”留言的時間是淩晨兩點零五分。
“抱歉…好像不能參加……入學式……”留言裏是嘈雜的電流聲。時間是淩晨四點零一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隐約夾雜着淚意。
盲目地追求大義,還會有意義嗎?
那他的本心又是什麽啊……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啊。
“喂,醒醒啦。”
耳邊傳來成熟的男聲,臉頰似乎被誰拍了拍。
“嘶——”長期處于黑暗環境中,突如其來的強光即便是隔着眼皮都能感知到,刺激得她皺起眉,并在幾秒後緩緩睜開眼,“這裏是……?”
“睡了一覺都已經忘了自己在哪裏嗎?”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成熟的面容,但五官都是記憶裏熟悉的模樣,蒼藍色的眼瞳裏倒映出少女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睜圓眼睛,雙唇微微顫抖,想要說的話語卡在喉嚨處不上不下,幾番下來只從喉頭滾出幾個沒意義的音節。
“額、嗯。”
“額什麽啊?怎麽一覺醒來就變得傻傻的了啊?”已經是成年男性的五條悟說起話來卻還是如少年時一樣,只不過聲音更醇厚了幾分,有如經過時間沉澱後的紅酒,散發出清冽香味。
看樣子兩人是在那間教室裏呆到了晚上,而剛才的強光也是五條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見她醒來他也把手電筒關掉,只借着手機屏幕黯淡的光芒。
“來,告訴老師這是幾?”他比出一個“三”的手勢,語氣是循循善誘的。
福澤清葉:……
她剛醒來時稍顯迷茫的眼神頓時變成死魚眼,“這是三,我只是剛才沒有反應過來,不代表我智商倒退了啊!”
“哦~智商沒有受到波及就好呢。”
他滿臉欣慰,不過不管怎麽看都很讓人不爽啊。
“現在幾點?算了。”她放棄向五條悟問時間,而是自己翻口袋摸出手機,按亮屏幕。
——“19:00”
正好是晚上六點,所以在這個世界才過去了兩個小時是麽?
可這裏的兩個小時卻涵蓋了她在那個世界的近乎一個月的時間。
巨大的時間差異沖擊得她腦袋酸脹,她揉着發痛的左邊腦勺,動作有一下沒一下。
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任務中被等級判定失敗的咒靈重傷後死去,而在意識彌留之際,模糊不已的即将跨入黑暗的視野裏躍入一抹身影,具體樣子已經看不清了,只是那頭白發倒是顯眼,有如照亮黑夜的閃光。
只是……那時的她已經半只腳跨入黑暗,半截身子被死亡浸潤,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失同時帶走大量溫度。
好冷。
好冷啊。
從指尖開始,四肢因為缺血開始泛白,泛冷。
最後一絲意識抽離前,有誰抱起自己,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額頭,又順着額角滲入發根。
到底……是誰在哭泣?
五條悟,是你嗎?
這段記憶模糊得猶如年代久遠的錄像帶,推入放映機後泛出不少雪花,所有畫面都顯得那麽模糊,與其說是記憶,她更傾向于這是個夢。
因為,五條悟真的會哭泣嗎?
而且,五條悟又真的會為她而哭泣嗎?
她太難把面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家夥和會哭鼻子的樣子聯系在一起,說到底,她在那個時空的所作所為又會對現在這個時空産生影響嗎?
福澤清葉不清楚,而當她試圖從五條悟臉上找出些端倪時,教室門被打開,是放學後開始巡邏的學校保安,來人手裏提着貨真價實的手電筒。
“喂,你們都是誰啊?學校的無關人員請快點離開。”
“抱歉抱歉,我們是來逛學園祭的游客,因為學校太大都迷路了呢,這就離開。”五條悟說起謊也是面不紅心不跳,甚至還能再拍一下馬屁。
可惜保安也不吃這一套,态度不算客氣地領着兩人到校門口。
“看來是被當成奇怪的人了呢。”
五條悟說着聳聳肩,早在福澤清葉醒來時他就已經摘下眼罩,乍一眼看去他的長相着實和少年時差不多,只是五官又稍稍俊朗了些,臉頰的嬰兒肥也消失了。
“不過最奇怪的……還是清葉吧。”
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下巴上,他認真思索,突然收攏手指團成拳頭輕輕地敲擊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作恍然大悟狀,“是剛才做噩夢了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夢到五條悟哭鼻子,這也能歸類于噩夢的範疇了吧?
“沒有。”
“有哦。”他語氣很是愉悅。
怎麽這家夥過了十年還是那麽幼稚啊!
“沒有就是沒有啦,說的這麽肯定,難道是你也做噩夢了嗎!”
“啊……”
他難得地僵住,笑容看起來雖然依舊燦爛,但似乎透露出一股莫名的失落。
旋即她聽到他的聲音說:“夢到了很久以前的一個朋友了。”
挂在福澤清葉眼角眉梢的怒意消散,她有些無措,低頭看看地面又擡起頭,他雙唇緊抿,許久後翕合,“其實也不能算是噩夢吧。”
“抱歉……讓你回憶起不開心的東西了。”
看五條悟的表情,不亞于在側面印證她回到過去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
同樣意味着…夏油傑他……死了?
“既然感到抱歉的話,那就幫個忙吧?”
他很快整理好心情,但很有可能只是将情緒僞裝起來,不過至少他面上還是笑眼盈盈,笑意濃得甚至讓人感覺到一絲不祥的預感。
“什麽?”察覺到不對勁後她本能地向後退幾步。
五條悟手長腳長,只是向前邁一步,再伸出手一勾,就穩穩地勾住她的後衣領,“是有關最近的一起案子。”
聞言,福澤清葉掙紮不止,“我後悔了,我就不該對你抱有歉意!!”
“晚了啦。”
可惡,這種家夥又怎麽可能會對着她哭啊!!
“我想我應該說過不需要其他的人手。”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鏡,幾乎是一眼就看出滿臉抗拒的福澤清葉是被五條悟強行帶過來的。
“多一個人也是多一份力嘛,而且借着這個機會也可以鍛煉一下清葉。”
不,這句話的潛意思分明就是“我給你找了個免費勞動力哦”吧!
“算了。”看起來最先敗下陣來的是七海建人,他轉身面向福澤清葉,“即便這個不靠譜的老師這麽說,但我個人并不傾向于讓小孩子替我做事。”
“尤其還是這種危險的事情。”他又補充道。
這、這就是傳說中稀有的可靠的成年男人嗎?!
“這倒也沒關系,主要還是想讓她心理素質稍微好一點吧,至少要到不至于做個噩夢就被吓到的程度。”
真是感謝他居然還記得她剛才做噩夢這件事情。
七海建人不置可否,等五條悟消失後就只剩下他和福澤清葉兩人站在警察局門口。他的手裏還拿着一袋東西,看起來應該是線索一類的。
“這是上次案件的線索嗎?”她問。
盡管在別人看來福澤清葉她才度過了一個下午,但實際上大腦中已經湧入那過去的一個月記憶,曾經的記憶和新湧入的記憶互相交叉,讓她有時候也會犯迷糊,至于這個案件,她也是只知道一點大概,具體的細節已經忘記。
好在七海建人也不在意她含糊的措辭,一邊朝外頭走去一邊向她介紹案件的具體內容。
“目前已經可以确定是咒靈所為,而且在案發現場也發現了殘穢。但在後續追蹤殘穢時出了點狀況。”
他停下來,兩人站在空蕩蕩的街口。
“什麽狀況?”
“派去的咒術師都重傷而歸,當然也有運氣不好而喪命的。”
他的語氣很平淡,平鋪直敘。
“接下來就是繼續調查殘穢咯?”說着,福澤清葉莫名地背後一冷。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誰在暗處窺視自己,可就在她回過頭看向昏暗的街角時那裏是一片空蕩。
是錯覺嗎……?
街角拂過一陣夜風,似乎卷起一片漆黑的衣角。
腳步聲回蕩在空寂漆黑的走廊上,身穿袈裟的男人在一扇門前站定,擡手扭開門把手,推門而入。
“剛才幹什麽去了?”渾身都是縫合線的男人朝來人問道。
“沒什麽,就是去散步而已。”
黑發男人從門口緩緩走入,室內溫暖的光落在他的頭頂。
光潔的額頭上赫然印着一條縫合線。
麻了
切身經驗:不要和傻逼理論。
艱難維持了一天的好心情就在晚上毀于一旦。
srds,生氣的時候碼字手速真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