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少女怎會陷入感情漩渦

第13章 伴手禮

伴手禮

“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啊，是怎麽了嗎？”少年的五條悟問，話語間還俯下身，熟悉卻又帶着幾分陌生少年氣的面容被陡然放大，似乎是沒有察覺到福澤清葉的異樣，他的手掌還覆在她的頭頂，“是今天沒午睡所以才沒精神嗎？”

太、太近了！

想要後縮的福澤清葉又因為腦袋上的手沒被撤走，她僵立在原地，尴尬地“啊”了一聲，為避免眼前的五條悟發現她的異常，她只得順着他的話頭往下回答，“嗯……應該是這樣吧。”

“知道了，那等下就早點回去吧。”沒有絲毫的懷疑，他就将福澤清葉的話當真了。

原來以前的五條悟這麽好騙的嗎？不對不對，應該說，她和眼前的五條悟已經熟悉到可以毫無負擔地互相相信的地步了嗎？

趁着五條悟不知給誰發消息的空檔，福澤清葉低頭打量自己的裝扮，一身淺粉色的櫻花浴衣，腕間還挂着小巧手袋的繩子。打開手袋，裏頭除了手機還有些小物件，翻找一陣後，終于在邊角裏找到枚單面小圓鏡。

圓形的鏡面裏倒映出的面容，與她本來的樣子一模一樣，的的确确就是她十八、九歲的模樣。

是夢嗎？

但又為什麽這麽真實……？連接神社門口與鳥居的漫長石路兩邊都被販賣各類小物件或是吃食的商販占據，臨時搭建出的商鋪後是一片樹林，小巧精致的小燈泡藏匿在枝葉間，散發出微弱卻柔和的光芒。

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路人交談的話語片段也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這一切看起來都像是真實存在的，乃至真實發生過的。

發完消息的五條悟收起手機，此時的他還帶着銳利淩冽的少年感，不笑時蒼藍色的眼眸裏透出股令人無法捉摸的疏離感，而這種感覺在他開口後便煙消雲散，“傑發消息說是沒空過來了。”

傑……又是誰？

熟悉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吐出，就像是一道咒語，被埋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碎片逐漸浮現而出，又因為他的話語而拂去碎片上的塵埃。

碎片光潔的表面呈現出名字主人的樣子。

黑發黑眼，眼角微微上挑，但在她的記憶裏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

除卻容貌，其他有關夏油傑的記憶也陸陸續續地蘇醒。

——“能與五條悟共同稱之為最強的咒術師。”

——“是五條悟的摯友。”

雖然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什麽那些陌生的記憶就像是潛藏在自己身體內許久似的，但她還是熟練地接話，“任務太忙了？”

“啊，應該是的。”謝天謝地，他終于知道拉開距離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提到夏油傑時她內心本能地為之一顫，尤其是在聽到五條悟說他單人執行任務時。

總感覺……會有什麽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

心髒被名為擔憂的無形雙手死死攥住，讓她有一瞬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捏緊拳頭，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牽扯出的痛感才讓那種無力感有所緩解。

旋即，五條悟聽見身邊的福澤清葉說，“要給夏油帶點伴手禮嗎？他一個人出任務會不會太辛苦了？”

又來了，總是被福澤清葉挂在嘴邊的話語，這種關懷的話語，說出口的時候仿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人的身上。

——果然很讓人不爽。

十七八歲的少年還不懂得也不屑于掩飾情感，不耐與煩躁早已溢于言表，“以他的實力你根本就不用擔心。”

但就是感性告訴福澤清葉，即便是最強，有時候最強才會是詛咒将人毀滅。

“只是稍微有點擔心罷了。”夏油傑最後到底怎麽樣了……？如果他是五條悟的摯友的話，沒道理二十八歲的五條悟會一次都沒有在她面前提起他啊。

難道是後來關系決裂了嗎？

福澤清葉還在內心揣測個不停，沉思的表情落入五條悟的眼內。

“既然這麽擔心他的話，那幹脆早點回學校等他回來啊？”他的語調生硬，話的內容是勸說，但怎麽聽都像是在生悶氣。

好端端怎麽好像生氣了……？

少年的心思這麽難捉摸的嗎？

“如果五條…君想要再逛逛的話也沒關系。”說起來，她還不知道她和眼前的五條悟到底熟悉到何種程度，用起稱呼來也是猶豫了幾秒。

“你剛剛叫我什麽？”

還在氣頭上的白發少年聽到少女過分疏離的稱呼時詫異得眼睛微微瞪大。

糟糕，是踩雷了嗎？？

“額，五條君……？”在他銳利目光的注視下，福澤清葉硬着頭皮又重複了遍，同時還在暗地裏悄咪咪地打量他的神色變化。

聞聲，在瞥見福澤清葉怯生生的表情後，心間冒出的不滿又被摯友的話澆滅。

——清葉只是有些遲鈍，但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啊。

占得優勢的摯友說起話來也是風輕雲淡。

什麽着急不着急，他看這家夥就是存心想要氣他。

即便這樣，他還是把混雜着酸澀的怒意壓下，盡力平穩語調，“你稱呼傑都是只叫名字的，幹嘛輪到我就帶上敬稱了啊？”

原來是這樣，見狀，福澤清葉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悟呢？如果悟想要再逛逛的話也沒關系。”

只屬于他的名字從少女的唇齒間吐出，柔軟的聲音拼湊出他的名字。

“也沒有什麽好逛的吧……”

莫名地，氣就消了。

小攤盡頭是一座年代久遠的神社，但似乎因為年久失修，建築的邊邊角角已經開始剝落。

這樣的神社還會有人來參拜嗎？

福澤清葉站在人群中回望栖身于黑暗中的神社，仿佛冥冥之中同樣有誰透過那片黑暗在注視自己。

——“是不小心闖入時空斷點了嗎？”

溫柔的男聲在她的耳邊響起，而對象似乎僅限于福澤清葉一人，因為在她眼角的餘光裏五條悟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麽。

那道聲音虛幻缥缈，就如同是從遙遠的天際飄來。

“……是誰？”福澤清葉擡頭，試圖找出說話人的具體方位。

五條悟說：“回去了吧？”

“嗯，嗯…”還是沒有找到說話人。

難道是幻覺嗎？

福澤清葉四處打轉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在前頭開路的五條悟身上，在剛剛她愣神之際，對方已經熟練地牽起她的手，動作流暢得宛如已經做過許多次。

就算這個時空的她身體和自己一模一樣，但也不意味着就是自己，而且這真的不是什麽平行時空嗎？

也有可能是異能力制造出來的幻境時空？

換句話說，福澤清葉她并不屬于這裏，還是得要找辦法離開。

自鳥居開始，人間煙火氣就清淡了很多，站在被漆得朱紅的鳥居下放眼望去，通往山腳下的蜿蜒石階上一個人影都沒有，有的只是從草叢裏傳出的簌簌蟲鳴。

為搭配浴衣穿着的木屐敲擊石階，接觸發出清脆短促的足音。

啪嗒啪嗒——

要說少年五條悟和二十八歲的他的最大區別，或許是情感的表達方式。

她從少年的身上讀出了恣意張揚的味道，那是被二十八歲的五條悟有意無意淡化了的。雖然也有成年以後會變得穩重這麽一說，但直覺告訴福澤清葉如果不是有什麽影響力巨大到足以改變他性格的事情發生，五條悟本可以保留這份少年的張揚。

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伴手禮就買喜久福吧。”他突然想起福澤清葉剛才說的伴手禮這件事，“我記得這附近就有專門賣伴手禮的店鋪。”

他眺望了下遠方燈火通明的城市中心。

聽起來好像是他要給自己買甜點才對吧……福澤清葉明智地沒有把內心的腹诽說出口，這時候只需要點頭就可以了。

手袋裏的手機響了下，福澤清葉探手摸出手機，跳出的是夏油傑的消息。

[“想要什麽伴手禮嗎？”from 傑]

就連備注也是傑啊……看起來這個世界的福澤清葉無論和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相處得很好。

不回消息應該不太好，經過再三斟酌，她盡量把回複消息編輯得妥善些。

平常養成的壞習慣就算轉變時空也沒辦法改掉，她一邊注視着手機屏幕，一邊發消息。

五條悟無需側頭，僅靠着餘光就能瞥見福澤清葉低頭認真編輯信息的模樣。

但沒成想她編輯到一半，突然擡起頭，目光和他的視線相撞。

甜軟的笑容在她的唇角漾開，“傑剛剛問我們要什麽伴手禮，喏，還發了店鋪的照片。”說着，為了方便他看清楚照片，便無所顧忌地把手機遞到五條悟面前。

手機屏幕泛出的冷調電子光散在他的面頰上，他看了看手機圖片，看似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我都随便啦。”

福澤清葉點點頭，手指在按鍵上敲敲打打，消息很快就編輯好了。

按下發送鍵，消息成功發出。

走盡石階所花費的時間不算長，但因為福澤清葉對少年五條悟幾乎是一無所知，所以每當他提起什麽話題時都盡量地持保留态度。

以至于說到後來，五條悟也沉默下來，走動盡頭的時候突然問，“你的态度為什麽會這麽不同啊？”

伴着這句話的是，淩厲的壓迫感。

她的呼吸一滞，頓時啞口無言。

這反倒是落實了少年的猜想，絕對的平衡本來就是不存在的，即便她盡可能地維持，但還是能從細微的動作中讀出，她對待夏油和自己的不同。

——你在偏心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