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4
還是和前兩天差不多,江以弦仍然是一早“玩失蹤”,然後總會準确無誤地找到我所處的位置。
“你偷吃定位儀啦?”我這回悄悄跑到中殿來喝茶,才半晌,便又被江以弦“逮”了個正着。
“沒嘛!”她咧開嘴,傻裏傻氣地答道,“你不知道嗎——我們認識多久了?”
她一定是想用“默契”這個詞來解釋,那既然這樣可以,為何我一直不能料到她的行蹤?
“你就繼續瞎扯吧!”我白了她一眼,立即故意将位置挪到另一邊。
“不是……我就是想問那個,”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讓她很“受挫”,“我們究竟認識多久了?小魚魚,你不會忘了吧?”
看吧,她這種人就是成心刁難人!
“二十年了!”我戰略性地端起茶杯,輕仰起頭,“我要繼續品茶了!”
她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讓我瞧瞧吧,好像是……”她忽然“戲劇性”地緊皺眉頭,令我很是不解,“二十年零三個月零十一天了——呃,也許吧!”
“好家夥,我也沒見你每餐吃日歷啊!”我如見鬼一般,驚恐萬分地注視着她的臉。
“公主殿下!”一個沉靜優雅的女聲在殿門外響起。
怪哉,這場景為何這般熟悉而親切呢?
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以至于使我對面的江以弦都多了一層戒心。
那女子款款向茶桌緩步而來,三步一行禮,儒雅、溫潤,又落落大方。我仔細凝視着那張臉孔,心中自然在默默勾勒那臉部的輪廓,于是,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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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弛,是你嗎?”
那張臉,和青弛相差無分毫;那身形,用“一模一樣”來形容,都差幾分顏色——可唯一讓我懷疑那是青弛的,當是眼前這女子端莊秀麗的氣質。
“青,青弛?”那女子站直身來,激動萬分而又驚愕不已地望着我,丹唇桃眼間竟橫溢着喜悅,“您認識青弛?”
“對,對……”我被驚得險些心肌梗塞,“那你是?”
“我是她的孿生姐姐!”她無比興奮地微笑着,“那您一定就是——鶴太傅府中的鶴小姐了!”
“青渑!”江以弦突然有些掃興地來了這麽一嗓子,瞧把人小姑娘吓得!
“呃……公主殿下,對不起,奴婢方才過于激動了!”青渑急忙跪下,給江以弦賠不是。
“你!”我猛地站起身來,睜圓雙眼瞪着江以弦。
原來青渑就是她。
江以弦果真是江以弦,有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擺架子了。
“啊!我知道了……小魚魚!”她霹靂般倏然起身,幾步走到我面前,“我錯了……”
“我昨天說了什麽?”我氣惱地扭轉身去,“‘日歷本’,你來回答一下!”
她反身用雙手拽住我的手臂,左右輕輕搖晃:“小魚魚,是我不對……可我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以後會跟你解釋……你能不能別生我的氣?”
“出去!”我早就煩了她這種磨人的性子,竟無意中喊出了這樣兩個字,好一個“不畏強權”!
“嗯……好吧!”她輕輕松開手,目光頓時黯淡了,轉腳一言不發地沖了出去。
“公主殿下!”青渑撒腿要去追。
“呼——”我發出一聲長嘆,“她沒事,不用管她的。”
“啊,哦,鶴小姐,”青渑倍感尴尬地淺淺一笑,“就是……青弛她——還好嗎?”
“嗯,她就是個機靈鬼,不過大家都還挺喜歡她的。”我也沖她笑笑。可能我為了她,吼了江以弦幾句,搞得她有些“受寵若驚”了。
“那就好!”她長舒一口氣,身體忽然向下,跪在了我面前,“我們已經快十載未見過面了,您之後再見到她,請一定代奴婢向她問聲好!”
“好,好,我記住了!”我一面應答着,一面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攙她起來。
“鶴小姐今日之恩,奴婢感激不盡,日後若有需要,奴婢定鼎力相助!”她再也不勝了,眼淚嘩嘩只顧從桃眼中傾瀉而出。
“嗯!”待她再次站穩,我将剛才的尴尬,又用一抹微笑帶過。
“鶴小姐,公主殿下她……真的不用……?”青渑繼續穩持最初那副翩翩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問我。
她若不提醒,或許我還真會忘了這事兒!
“她?”我矜持的人設,咳咳,必須得先把持住,“稍等片刻,我去去便回。”
我前腳剛緩步離開中殿,後腳便極速向前沖去——第一個“目的地”是寑殿。
江以弦這傻瓜,讓她出去,她可就真聽話了,從前沒見她這麽“積極”過。
沒準她就是趁機又藏到哪裏去了。
我飛速沖上清靈橋,借勢朝周圍的回廊那邊望,可半個人影也沒發現。
折騰了幾番,我來到寑殿門口,門竟是虛掩着的,我輕手輕腳地摸進去,結果連只蒼蠅也沒見着。
我靈光一閃,又按照先前的原路返回到中殿。這時青渑也已經不在了,想必也是去尋找江以弦了。
想來我也只是讓她出去,并沒說讓她藏起來啊——哪知這家夥現在竟學會“隐身術”了。
由于長時間不間斷地飛奔,我全身早已湧上來陣陣燥熱,似乎血液都快達到沸點了。
“姓江的,你有本事,給我滾出來啊!”我在心底默念道,彎腰雙手撐膝,靠“生命”在呼吸。
肺裏在抽痛。
記得中學時代學校八百米跑的時候,我跑完後,總是第一個躺在操場上的,然後,又要經過長達半小時的生理與精神的雙重折磨,才能重新學會正确而規範地行走和呼吸。
而剛剛我跑過的距離,少說也有一公裏。
“鶴小姐,找到公主殿下了!就在那邊的林子裏!”我擡眼認出慢步向我跑來的人,是青渑。
“啊……救,救我……”腳底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使得我渾身震顫,暈頭轉向的我,仿佛重新get到了多年前那種瀕死的感覺。
我不知道青渑此時臉上的神情,是否錯愕到幾近扭曲,我只感覺身體正不受任何控制地向後倒去,然後,有一瞬間,意識完全崩潰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剛剛……就不該從你身邊離開!”一個哽咽着的聲音,伴随着我熟悉的溫暖香草味氣息,緩緩在我的耳畔降臨。
我貪婪地靠近那方溫暖,軀體似還妄圖整個融入它。
“小魚魚,我是真的錯了啊!”
我的臉被不明物質沾濕了,我只是靠着軀體殘存的那點自我本能意識,向一旁閃了閃身。
“乖,我帶你回去!”
“我保證再也不會那樣做了,無論以什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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