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公主”
番外·“公主”
你聽過《童話鎮》嗎？
譚秉松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覺得那句“聽說白雪公主在逃跑”說的是自己。
啊，說起來都怪石瑾初，要不是她天天叨叨着自己公主病，他才不會這麽有代入感呢。
可是“在逃跑”卻是真的。
和石瑾初在一起之前逃避自己，和石瑾初在一起之後逃避石瑾初，和石瑾初分手之後逃避這個世界。
逃避的時候他就會創作，把那些有的沒的情緒寫出來似乎就是一種發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是一種經過修飾的逃避，不是真正的面對。後來有一天，有人找到他，說他的文字細膩而動人，說他字裏行間的情感如此真實，然後那人問他，願不願意給他寫歌詞。
後來的事情人們都知道了，他用自己的創作為自己賺下了“公主”生命裏第一桶金，驚豔了華語樂壇，也驚豔了他自己。
後來找他寫詞的人也很多，有大陸的歌手也有港臺的歌手，可只有一個人是他合作了很久的——程頤舟。
他比他大了幾歲，卻好像是唯一能看出他字中複雜情緒的人。他記得他問過他為什麽，他說：“我好歹也是寫過歌的人。”
哦不，他忘了還有一個人能懂，那個人是幫他收拾要搬家的房子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他本子裏的只言片語。只不過那個人懂了之後并不會安慰他，只會用她的伶牙俐齒嘲諷他——石瑾初。
如果說他是白雪公主，那石瑾初絕對可以說是他的後媽了。
是怎麽認識的呢？初見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學校的一個華人組織上認識的。
講道理那個時候的石瑾初在她眼裏真的像是個小惡魔，明明講話習慣性紮別人心，卻總能在派對上吸引很多人跟她聊天。
她對喜歡的事物毫不掩飾的熱情，可對不喜歡的事物永遠的漠不關心。
他知道在他之後她換了一個拉美男友，典型的型男帥哥，不過也是很快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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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個靈性的人什麽時候開始一頭紮進學術的大海，從此一去不複返的？似乎就是從這兩段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戀情的戀情之後？
之後就很少在組織的活動中見到她了，她像是從他們這個熱鬧的圈子裏消失了一樣，在實驗室和圖書館裏往返。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本科的畢業典禮上，手裏拿着學士帽，四處尋找說好幫她照相的朋友。要是以往，她準會氣急敗壞地跺腳，嘴裏念念不休的吐槽。可她變化太大了，收斂起了所有的熱情和活力，冷靜地過分，站在草坪上好像一切與我無關，與誰都無關。
正想上前幫她拍照，拿着相機的金發姑娘就匆匆跑來，一臉歉意，她溫柔地搖搖頭，莞爾一笑，任由這姑娘擺姿勢拍照。
他不知道如果上前了會跟她說什麽，但從那之後他就再沒見過她了。
直到他去給程哥的演唱會做嘉賓那天。
那天他在監視器裏掃過的石瑾初的臉，四年沒見她好像還是四年前的模樣，如果說有什麽變化，可能是眼睛下的黑眼圈重了些吧。
只是稍微感嘆了一下時過境遷，他的前女友居然在聽他搭檔的演唱會，真是詭異得不可思議。
當時有多麽無心多想，後來在後臺見到她就有多麽震驚，驚訝到自己的杯子都沒有拿穩。前女友還變成了搭檔的女朋友，看上去好像什麽奇怪的修羅場。
可她一句“好久不見，譚小公主”，瞬間把他某根沉睡多年的神經戳中了。好像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她，那個毒舌的小惡魔，于是他幾乎是要跳起來一樣大喊——
“誰他媽是小公主！你見過小公主像我這麽沒修養嗎？”
早就想說這句話了，六年前就想說這句話了。但是好像自己的口不擇言讓程哥誤會了什麽，所以慌亂之下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了口。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石瑾初在程頤舟面前感到為難。
前女友是真的前女友，可能也是這輩子唯一的前女友了，像公主的後媽那樣的前女友。
他對他們也說了謊，并不是和石瑾初在一起之後才發現自己不同于大多數人的性取向，而是早就發現了，可他害怕，害怕被人嘲諷被人恥笑，害怕被當作異類，害怕面對父母，即使在美國這樣的地方生活，他的內心依然保守地過分，過分到一直在逃避。
那次聚會上真心話大冒險，他和石瑾初的大冒險就是一日情侶——要拍照片發推特的那種。他沉思了好久，對她說：“要不去迪士尼樂園吧。”從此他就成了石瑾初口中的“小公主”。
他只是随口一說，第二天就見石瑾初開車出現在自己門前，車是早晨租的。從舊金山到洛杉矶，她竟然開着車帶他到了迪士尼樂園，中途走走停停還看了很多風景。
夜色下的迪士尼樂園，他對她說：“你要是個男生一定很有競争力。”豈止是很？男友力爆表了好吧。
“哈哈，那小公主要不要試試看，順便提高一下自己的女子力？”
不知道怎麽的，明明是一句打趣的話，他鬼使神差地就一副鄭重的樣子答應了。似乎連石瑾初都很詫異。那個時候他只想，或許這個女孩能拯救自己的取向？
事實證明一個人如果真的彎成蚊香，那麽真的是無法掰直的。
他永遠只能把她當作親密的朋友，卻無法忍受任何更進一步的索取。他的排斥落在她眼裏全然成了傲嬌的公主病。
石瑾初沒能改變他的取向，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那是他決定開始試着接受這樣的自己的開始。
他看過她發的一條推文，內容是對自己近期學習的感悟。
其他內容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一句話：“有些時候枷鎖和痛苦源于我們對什麽是合理的定義。因此一旦異性戀被定義為合理，那麽同性戀必然成為一種痛苦。如果不為自己所愛之人的性別劃定标準呢？一切都是合理的，連愛上一根薯條都是合理的。”
白雪公主開始不想逃跑了，他狠毒的後媽總算是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譚秉松：我們真的是純潔的關系！公主和後媽的關系！
石瑾初：（伸出手——）張嘴，吃蘋果。
讓我看看是哪位小天使會給出我這篇文的第一個評論（捂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