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童年
童年
說洛岑是看着石瑾初長大的，這句話一點都不過分。
他小學二年級那年，小姨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妹妹，眼睜睜地看着她搶走了自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好日子。一家人湊在一起的時候，都開始圍着她轉，舅舅舅媽大姨大姨夫都搶着要給小妹妹喂飯，還輪流哄她睡覺，以往他要鬧脾氣不吃飯或者不睡覺，媽媽還管管他，有了這個小妹妹後，都沒人看他在幹什麽。
本來是個挺讨厭的事兒，不過怎麽着他們也不住在一起，除了在外公外婆家，小寶寶也沒鬧着他的地方。上三年級的暑假，洛岑爸媽結婚紀念日準備出國玩一趟，記不清自己當時為什麽不跟着去當電燈泡，只知道最後暫時在小姨家住了小半個月。剛到小姨家那天，小姨正在客廳來回走動哄着懷裏的妹妹，那個哭聲震天，他在樓道都聽得見，小姨沒空騰出手，他自己換了鞋子發下書包走到客廳跟小姨問好。好像是看到有誰來了，哭鬧着的妹妹聲音漸漸小了，眨着帶着淚珠大眼睛看着他，一抽一抽地喘息。
“初初，叫哥哥~”小姨抱着妹妹靠近，慢慢地，一字一句教她“哥哥”。
他屏住呼吸，看着她嘗試張合的嘴唇上面，還有殘存的鼻涕，就聽見軟軟的糯糯的g不像g，k不像k的兩個字，融化了九歲的洛岑高傲的心。
後來的日子裏，小姨發現，只要跟閨女兒說哥哥，就絕對不哭，洛岑一走近，就張着手臂要哥哥抱，到後面幾天，只要小手緊緊攥着哥哥的一個指頭就能乖乖入睡，根本不用哄。
幼兒園時期的石瑾初巴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東西都塞給他，喜歡的東西總是讓小姨買雙份帶給他。
據小姨說，剛上小學的第一天，她像大多數孩子一樣哭得天翻地覆，後來小姨說，哥哥也要上學，你看哥哥哭過嗎？小家夥瞬間不哭了，乖乖到學校。後來老師告訴家長說，石瑾初同學不是很乖，總是東張西望，這才知道她那是到處找哥哥。只可惜哥哥已經去上初中了。知道這件事的洛岑，開始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坐車去小姨家接妹妹上學，把她送到學校了自己再趕去初中上課。
後來他演戲了、去別的城市上大學了，在家的日子少了，他們之間的交流卻沒少，剛上初中的時候石瑾初沉迷發短信，雞毛蒜皮啊的小事石瑾初都要給他發一條信息，也不管他回不回，有時候他拍戲回來發現有二十多條未讀信息。
再後來石瑾初孤身一個人去美國上高中，他一有去美國的機會就必然要去找她，陪她吃飯聊天。
他們的外公常對他們說，血脈不會斷于距離。
她對他有多好，他就對她有多好。這無話不說無秘密不分享的妹妹突然多出來個前男友，到底是讓洛岑心中不太舒服。
洛岑的臉色像是不太好，程頤舟拿過他的茶杯給他又倒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笑着說，
“我的演技好像還不錯？連洛大影帝都相信了。看來我可以考慮轉行去搶你的飯碗了。”
“嗯？？？”
Advertisement
“我演癡漢是不是還不錯。”
“那你倆？”
“追求未果确有其事，但我可沒有死纏爛打哦。”
洛岑眯着眼睛，看程頤舟面色冷靜，眼中淡然，和剛才捧着茶杯的癡漢樣完全兩個人。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慮，想着回去和石瑾初求證才比較靠譜，也就沒有計較下去，轉而提出自己找程頤舟來的正事。
“還說沒有死纏爛打，那你租我那房子幹嘛，我可不相信你在C市連套房子都沒有。”
“她回國了？”程頤舟直了直身子，輕輕攥了攥手裏的杯子。能勞煩洛岑來跟他說的，肯定只有一個人。
“當時你在我這兒也只租了半年。我看她這次回來要待一段時間，而且好像不是很想和她母親住，我想等到期了就不續租了。”
“你倒是給他租啊？你告訴他我回來了幹嘛？”半個月後，殺青歸來的洛岑看着張牙舞爪準備從床上跳下來打他的石瑾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件蠢事。
看自家妹妹這個樣子，不像是有情，好像是巴不得躲着程頤舟能不見就不見。
程頤舟呢，雖然沒有明顯表露過，但看上去就像是上趕子要和石瑾初搭上話一樣。
“平時也沒見你廢話這麽多呀。”石瑾初扔出去一個枕頭，卧室門就被打開了。
“多大人了還給你哥甩枕頭啊”，石瑾初的媽媽穿着外套，沒好氣地說，“我飯做好了，現在得去趟醫院，你和你哥先吃啊。”
“您都主任了，怎麽還這麽忙啊。”石瑾初跳下床撿起枕頭抱在懷裏，盤着腿坐在床上。
“你也是，別光寵着你妹妹，你看現在寵壞了，連個男朋友都帶不回來。”因為趕着去醫院，石瑾初的媽媽随口叨叨了兩句就出門了，并沒有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尴尬的氣氛。
“咳……走，吃飯，初初。”
小姨無心的一句話讓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尴尬，那程頤舟送上門的男朋友石瑾初不也沒要嗎，另外這個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追她的人一直就沒見少過。上小學的時候就有不少男孩子追在她屁股後面玩，別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被調皮的男孩子欺負，想要引起女孩的注意，她是追着欺負自己的男孩子打能追十條街。初中有男生給她寫情書，她翻過來當演算紙用完就扔。還有人偷偷打聽她的手機號，她把洛岑的手機號說出去，一個月內自己能收到十來條表白短信。出國之後的情況也差不多，她喜歡把那些人的照片發給他讓他看看哪個好看。
小姨，這不是你閨女兒帶不回來男朋友，這估計是太多了不知道帶哪個回來了。
小姨的飯一如既往地好吃，看石瑾初埋下去吃飯的頭一直都沒擡起來，洛岑不忍心打斷她吃飯，只能把一肚子問題憋在心裏，等她吃完再開口。
“你這次回來多長時間？”
“大概兩年吧，C大邀請我導師做客座教授，剛好兩個學校有合作的研究項目，我就來邊做助手邊跟他學習兩年。”
“之後呢？”
“回去答辯，就畢業啦。”
“那我們來說說程頤舟去美國這兩年我不知道的事？”
“你怎麽這麽快就進入正題了？也不問問我睡得好不好，吃的飽不飽，過得糟不糟？”
“讓你睡不好吃不好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過吧。”
洛岑把臉傲嬌地揚起來，想到自己上高中打籃球把腿摔骨折時，石瑾初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流涕的樣子。
哎，還是小時候好，超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