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漸行漸遠
漸行漸遠
裝失憶的事情被池雪發現後，慕雲暄不再整天只躲在屋裏，也不再躲着池雪。
只是，他更多時候都和尹玄呆在一起，看起來，他對尹玄的信任不亞于長風。
池雪的火氣随着時間減淡，她想只要慕雲暄來找她解釋清楚，她就願意翻篇，但是他沒有，和她呆在一起時也閉口不提這件事，就好像它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的無動于衷讓池雪很委屈，但又不想和他鬧矛盾，只好默默自己将此事翻篇。她以為她退讓一步，兩人就會和好如初，但是也沒有。
而後池雪發現，慕雲暄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說話做事一點也不考慮她的感受。
她說想去花物宮時，他的語氣裏沒有一絲猶豫：“不行。”
“為什麽？”
慕雲暄頭也不擡地說：“不為什麽，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若不聽話，我就派人守着你的屋門。”
池雪感到氣惱，但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忍下了。
但事實好像并不是這樣。
她仍舊習慣性地告訴他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我剛才在後花園看見了一片心形的葉子，覺得很漂亮，就把它摘下來了。”
她想把葉子遞給慕雲暄，可他似乎并不感興趣：“花物宮裏有很多心形的葉子，你不知道嗎？”
她是宮主，怎麽可能不知道。池雪收回手，感到失望：“知道啊。”
“那有什麽可新奇的。”
池雪垂眼，什麽也沒說，将葉子按在桌子上，轉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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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的幾天慕雲暄極少和她呆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他對她的态度也很敷衍，說了幾句話就要走。
池雪越來越委屈，某天忍不住拽住他：“雲暄，你最近都沒怎麽理我。”
慕雲暄頓了一下，慢慢抽開手：“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沒時間一直和你在一起。”
“那也不至于忙到和我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吧？”
“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說話嗎？而且我确實很忙。”
池雪聽後，話裏帶了幾分小情緒：“你又不是第一天當少主了，之前也沒見你這樣……”
“那不一樣。這一戰還沒完，不能放松，等過了這段時間吧。”
他說完就要走，池雪不知回答什麽，只好默默松開手，自我安慰說等他閑下來就好了。
但竟然也不是。
他難得閑下來時，兩人也沒什麽話說。池雪感到無聊，便拽拽他：“雲暄，陪我出去走走吧。”
慕雲暄又抽開手，似乎很反感和她有肢體接觸：“外面現在不安全，還是別亂走吧。”
池雪略顯失望：“那去後花園轉一圈好不好？”
慕雲暄幹脆扭過頭去：“你自己去吧，非要我陪着你嗎？”
池雪這才意識到，他壓根不是忙，就是不想理她：“前幾天我找你你說忙，現在你不忙了也不願意陪我，你什麽意思啊？”
“就是不想出去的意思。”
池雪感覺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她望着他，心裏不斷湧起酸澀感，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從前什麽事都依着她，即使他有什麽煩心事，也不會對她有絲毫的不耐煩。可最近他變得強勢又自私，總是做一些讓她無法理解的事，卻從不解釋。
甚至她不舒服，他也絲毫沒有關心的神情，只說：“那你找我有什麽用，去找南伊啊。”
這話讓池雪積攢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你到底怎麽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
沒想到慕雲暄居然看着她反問：“怎樣對你？”
池雪忍無可忍地站起來：“你說呢？你躲我，敷衍我，我的事情你全都不關心，你為什麽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
慕雲暄淡淡地望着她：“你有什麽感受直接說出來不就行了嗎？還要我一直猜嗎？我沒時間。”
池雪被氣笑了，她望着他的眼睛，發現裏面壓根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那一瞬間，她感覺精疲力盡，絲毫不想再和他争論。她擺擺手：“随便你吧。”
說完，她很失望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慕雲暄沒有追她，繼續低頭幹自己的事情。
池雪忍了很久的眼淚終于洶湧而下，心底所有的希望都被一掃而空，只剩下疲憊，無助和失望。
現在和他在一起時總是很壓抑很難受，她不知道兩人還有什麽話可說。
尹玄似乎知道他們之間産生了嚴重的矛盾，經常會過來開解她，還勸她不要想太多。最開始池雪也寬慰自己不要太敏感，如今她只覺得可笑。
他越來越陌生，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也越來越遠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維持這一切了。
～＊～
盛夏時節，空氣火熱，侍者将窗戶挨個打開通風。池雪來到大廳，見慕雲暄和尹玄坐在一起說話。
慕雲暄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最後是尹玄碰了碰他的胳膊。他回過頭，見池雪一直注視他，有些疑惑：“有事嗎？”
池雪望了他一會兒，說：“沒什麽。”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也許已經忘記了吧。
池雪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好像沒有波瀾，又好像有點心酸。她慢慢走到後門，穿過小路，來到了後花園。蘇堇途正好從小路穿過，遇見池雪時，笑道：“雪兒，生日快樂。”
池雪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難過，于是努力綻開笑容：“謝謝姐夫。”
蘇堇途笑笑，拍拍她的肩，而後離開了這裏。
後花園的花草都處于盛放期，四周生機盎然，可池雪卻覺得這裏空蕩蕩的。她獨自坐在長石凳上，想了很多事情。
連蘇堇途都記得，他怎麽會不記得呢？
也是，如今兩人一見面就會有矛盾，他應該也厭煩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吧。
她最近總是覺得，他們走不下去了。
若是以前，她或許會難過的流淚。可是今天她并沒有感覺多傷心，反而更多的是悵然和疲憊。
一陣不冷不熱的風吹過她的臉頰，她默默地縮成一團，抱住了自己。
沒過多久，尹玄來到後花園，很快就找到了她。
他故作不經意的樣子坐在她身邊：“你好像很不高興。”
池雪将下巴抵在了胳膊上：“還好。”
尹玄做出委屈的表情：“我好心好意過來找你，你就這麽冷漠啊。”
池雪嘆了口氣：“謝謝你，但是我想自己待會。”
尹玄笑了，而後遞給她一束玫瑰花：“別苦着臉，小壽星應該開心才是。”
玫瑰花瓣上還帶着清晨的露水，它們折射過灑下來的陽光，映出一片明晃晃的紅。
池雪擡起頭，有些詫異：“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尹玄很溫和地回答：“少主殿下托我送給你的。”
池雪聽後，內心的情感變得複雜。
原來他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可是他為什麽無動于衷呢，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還要麻煩尹玄當中間人。
算了，她不想再猜他的心思了。
尹玄再次把花向前遞了遞。池雪接過花束，笑笑：“謝謝。”
玫瑰的紅似乎點亮了她的眼睛，尹玄猶豫了一下，說：“其實他很在意你。”
池雪撥了撥花瓣，喃喃：“是嗎？我已經感受不到了。”
“他為你做了很多，只是你不知道。”
池雪搖搖頭，剛被玫瑰染上鮮亮的眼睛又暗了下來：“你不用說他的好話，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變化。”
尹玄不知如何回答，只說：“起風了，有點冷。我們回去吧。”
池雪又搖搖頭：“你回去吧，我不冷。”
尹玄見她固執，有點無奈：“你怎麽這麽倔，那你多穿一件衣服再出來，你要是生病了，殿下會心疼。”
池雪不回去，尹玄就一直在她耳邊說話，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
池雪哭笑不得，只能聽他的話，跟着他回到了銀月殿。直到走到大廳時，她才明白尹玄為什麽急着帶她回屋。
真知閣閣主夫婦坐在沙發上，似乎等了她很久。見她回來，他們都很高興。
池雪一路小跑過去，身後的尹玄彎了彎嘴角。
閣主夫人摟住池雪，關切地問：“乖女兒，怎麽怏怏不樂的，是有什麽心事嗎？”
“沒有。”池雪雖然這樣說，但是眼淚還是很不争氣地掉了下來。
閣主夫人連忙掏出紙巾，溫柔地為女兒擦眼淚，又轉移了話題：“我和你父親剛剛拜見了聖主，聖主看起來很喜歡你。”
池雪将眼淚抹幹淨：“騎兵隊去地煞島的那段時間，聖主教了我很多高階魔法。”
“你長大了，我們很為你驕傲。”閣主夫人揉揉她的頭，“不過我聽說，神機閣的人刁難你，所以你才被調走。”
“不是什麽大事。”池雪擠出個笑容，“既然你們回來了，我也就能放心待在花物宮了。”
和父母聊天的确讓池雪心裏好受了很多，只是她不想告訴父母自己現在過得不開心，所以沒有提和慕雲暄的事。
母女連心，閣主夫人怎麽會不懂她的小心思。不過，她想到慕雲暄平日對女兒很用心，所以只認為兩人是鬧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
尹玄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說話，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
一家人在一起說了很多話，回過神時發現天色已晚。
閣主夫人揉了揉女兒的頭：“我們先回閣裏，殿下說過幾天讓你哥哥來陪着你，我們也放心些。”
“好。”
的确，有哥哥在，她不至于孤單無助。
送父母走到門口後，池雪回過頭，看着尹玄，眼神裏帶着不解。
是慕雲暄特意将自己的父母接出來陪伴她嗎？
尹玄看懂她想問什麽，于是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池雪失神了片刻，但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轉身獨自上了樓。
這樣的慕雲暄真是讓她感到陌生，她絲毫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池雪心不在焉地上樓，結果下一秒就在樓梯口撞到了慕雲暄懷裏。
慕雲暄伸過手想扶住她，頓了一下又收回，很快後退了一步。池雪毫無預料，瞬間失去重心，險些摔倒。
兩人對視了一秒後，慕雲暄錯開目光，自顧自地走了，并且頭也不回地留下了一句話。
“我最近很忙，你沒什麽事情別來找我。”
池雪扶着樓梯的扶手，什麽也沒有說。她靜靜看着他離開，心裏剛剛回升的一絲溫暖再次被他的态度給澆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