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槍打頭鳥
槍打頭鳥
銀月殿的大門前有何岸派來的眼線，想要出去而不被注意行蹤，只能通過傳送門。
傍晚時分，尹玄悄悄打開傳送門溜了出去，獨自來到了金虹殿。大廳燈光明亮，藍陌光用手撐着頭，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尹玄走到寶座前行禮：“拜見聖主。”
“不必多禮。”藍陌光見他過來，坐直了身體，笑笑，“我叫你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聖主請問。”
藍陌光目光深沉地望着他：“雲暄有沒有告訴你，這樣的狀态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如今的銀空之境死氣沉沉，到處都彌漫着黑暗的氣息。長此下去，不僅他會受到流言壓力，慕雲暄也遲早會失了民心。
但尹玄并不在乎，語調很輕巧：“至多兩個月。”
藍陌光聽後，表情意味不明：“好。如果能除掉地煞部落，你也功不可沒，我該獎賞你點什麽？”
尹玄擡起頭，毫不猶豫：“請聖主解封雲城。”
藍陌光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轉移了話題：“對于陷害少主一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谷緒長老？”
這個問題非常敏感，但尹玄依然自如地回答：“謀害殿下是大罪，這一條人盡皆知。至于如何處置，屬下無法做主，但聖主英明，一定會給個結果。”
藍陌光露出滿意的笑容：“我已經派人帶去手令，囚禁谷緒長老，直到戰争結束。”
尹玄恭恭敬敬地點點頭，但心底并沒有什麽波瀾。
這種關鍵時刻，藍陌光當然不會再放任谷緒長老作祟，影響慕雲暄對抗地煞。他早就有了決定，只不過是想借口試探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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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陌光打探完尹玄的态度後，準備讓他離開，尹玄看出他要結束話題，搶先一步開口：“屬下還有一提議。請您下令恢複星雅學院的正常教學。”
尹玄總是能說出讓他意料之外的話，藍陌光顯然對他的提議很感興趣：“你怎麽想的？說來聽聽。”
“最近沒什麽動蕩，不如趁機會加快教學，保證更多的人擁有基本的自我保護能力，也好應對以後的戰亂，減少傷亡。”
“如果地煞部落直接偷襲星雅學院呢？”
“地煞部落正得意，只想快些打敗少主殿下，此時并不屑于偷襲星雅學院。”
藍陌光眼裏出現幾分贊許：“好，那就依你的建議。”
“多謝聖主。”
尹玄得償所願，暗中送了口氣。他一擡眼，看見一旁的秦弦露出了懷疑的表情。
剛剛他說話時，秦弦就一直用打探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尹玄沒有理會他，神态自若地說：“屬下告退。”
他大步離開金虹殿，将秦弦懷着鬼胎的目光抛在身後。
其實他提出這個建議，也并不只是為了應對戰亂。行舟長老已經有了投奔之心，漠煙長老此時不能幫上忙，若是染日聯手，他們明顯處于不利局勢。
雅族在戰争中沒有什麽貢獻，如今恢複學院的教學，也是賣給淩川長老一個面子，方便以後籠絡。
好在，藍陌光并沒有看透他的私心。
與此同時，谷家的院子裏。
谷緒長老正和白新蘿下棋，這時親信匆匆地跑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谷緒長老聽後，有些訝異：“他見的是尹玄？”
白新蘿莫名其妙地望着二人，親信見狀更壓低了聲音：“秦弦閣下說的很清楚，屬下絕不會聽錯。”
谷緒長老思索了一刻，尹玄和雲暄聽起來的确很像，但想來秦弦也不會直呼少主的名字。
他現在被囚禁在日城，無力插手事務，只能靠秦弦來打聽消息。
谷緒長老想不通，自言自語了一句：“真是稀奇了，聖主要問地煞部落的事，為什麽不召見少主？”
親信這才反應過來，小聲說：“是啊，小的聽說，尹玄還提議恢複星雅學院的正常秩序。”
“這是他該管的事嗎？”谷緒長老摩挲着下巴冷笑一聲，注意力又回到棋局裏去，“槍打出頭鳥。”
白新蘿伸手落下一子，忽然輕描淡寫地說：“雲暄師兄這回倒是大度了，一點也不介意他越界。”
親信聽不懂白新蘿神叨叨的話，只問谷緒長老：“您需要屬下怎麽做？”
谷緒長老無所謂地擺擺手，吃掉白新蘿一子：“什麽也不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現在只管旁觀。”
親信點點頭，識趣地退下。
白新蘿試探地擡了下眼：“伯父，您覺得尹玄？”
“過分張揚，像是故意而為之。”谷緒長老沉吟，“他敢這麽做，肯定是得了少主授意。我們得調查一下這個尹玄，看看他到底是什麽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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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幾天，池雪一直在翻閱資料，想知道導致慕雲暄失憶的原因是什麽。
難道是受到風暴撞擊的後遺症？可是他在雲城時不是還好好的嗎？
雖然慕雲暄已經“恢複”了很多，但一直在屋裏靜養，極少出來，所有的事都是尹玄和蘇堇途來處理。
蘇堇途吐槽說：“他倒真是清閑了。”
尹玄無奈地搖搖頭，他見池雪每天都怏怏不樂，心裏更加愧疚了。
傍晚時分，尹玄來到慕雲暄的屋子裏看望他。
慕雲暄正悠閑地望着窗外，見尹玄進來，笑笑：“怎麽樣？池雪還好嗎？”
尹玄見他松松散散的樣子，忍不住嫌棄道：“你這樣她能好嗎？你演上瘾了，準備裝到什麽時候？”
慕雲暄輕描淡寫道：“一切照常，只瞞着池雪一個人就行了，這樣她不會傷心，我也能輕松不少。”
尹玄翻翻白眼：“你看着辦，适可而止。”
慕雲暄知道這是在利用池雪對他的信任，一旦被發現，信任就會崩塌。
但他還是一挑眉，自信道：“放心吧，我還是很靠譜的。”
尹玄懶得理他，轉頭就走。慕雲暄對尹玄的随性習以為常，并不在乎他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他往床上一靠，又悠哉悠哉地翻起床頭的書。
尹玄在心裏罵了他幾句，邊罵邊伸手開門，沒想到剛出門就撞上了池雪。她很安靜地站在幾步之外，看樣子是從餐廳路過。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見池雪表情不對，尹玄反手關了門，很小心地和她打招呼：“池閣主。”
池雪笑笑，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朝大廳走。
尹玄順路跟上：“是剛吃完早飯嗎？”
池雪在他前面，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見沒什麽情緒的聲音：“不是，就去看看有沒有咖啡。”
尹玄覺得難熬，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聽到了，又怕問了之後反倒壞事，只能絞盡腦汁想別的話題。
“你喜歡喝咖啡？我記得殿下說……”
池雪忽然停下，像被觸發關鍵詞一般轉過身，接着，她露出苦笑：“尹玄，你為什麽幫他一起騙我？”
尹玄跟着急剎車，慌忙地想要找補：“不是，他……”
池雪沒有聽他解釋，轉頭朝慕雲暄的卧室走去。尹玄心覺不妙，連忙追過去。
“池閣主。”他看得出池雪是真的生氣了，于是搶在前面攔住她，“你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要說讓他自己說。”
池雪繞開他，猛地推開卧室的門，門撞到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慕雲暄聞聲擡起頭，見是池雪，有些意外，但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正想說話時，池雪面無表情地先開了口：“好玩嗎，裝這麽久？”
慕雲暄沒有解釋，反而面帶怒色：“你為什麽偷聽我和別人說話？”
池雪覺得他不可理喻，火氣“噌”地竄上來：“誰偷聽你說話？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你問問南伊不就知道了嗎？”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聽不懂嗎？”
尹玄在一旁看着他們，似乎想說點什麽緩和一下，但又無從插嘴。
兩人吵了半天，慕雲暄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反而很理直氣壯。池雪質問他時的怒氣漸漸消散，突然有些難受：“你別轉移話題，你回答我，你為什麽裝失憶，為什麽要躲我？”
“我……”慕雲暄張口結舌，只能轉移視線。
池雪見他躲避她的眼神，更憋悶了：“你為什麽不說話？”
慕雲暄的目光在房間上下游走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定格在她身上。他表情淡漠：“你想聽什麽？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我就是裝的，我也沒什麽想解釋的。”
池雪注視他良久，啞口無言。他的舉動很反常，她完全不理解。
她等了他這麽久，他卻裝失憶躲她，現在他不僅不解釋，還無視她的關心，用這種态度和她說話。
就算是有難言之隐，他也不該這樣。
分別這麽久，他難道一點也不想她嗎？
見她不說話，慕雲暄也轉過頭，不再理會她。
尹玄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正想開口時，池雪轉過身離開了這裏。
聽到她離開的動靜後，慕雲暄回過頭，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尹玄顧不上說他，轉頭追了出去。
“池閣主，你沒事吧？”
池雪失魂落魄地擺擺手，尹玄跟了她一路，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
“你說句話。”
池雪沒回答，一路沉默地走到大門口，見她似乎要出銀月殿，尹玄趕忙小跑過去攔住她：“你要去哪兒啊？”
池雪終于回答他：“我出去走走。”
尹玄沒有放下攔着她的手：“周圍都是何岸的人，你別一個人亂走。”
池雪繞開他：“沒事。”
尹玄皺起眉，又追上去：“什麽沒事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你別跟着我了。”
尹玄仍舊緊跟不舍，面色有些焦灼：“我當然得跟着你，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而且他要是找不到你，肯定會急死的。”
池雪此時還抱有希望，認為慕雲暄說那些話只是一時沖動，于是沒再拒絕，默默地轉身回去了。
尹玄跟在她身邊，邊走邊松了一口氣。
